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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龍得了面癱》第18章:火刑
大當家帶著一群小夥伴,喪氣地回龍王廟與龍神告辭,先回寨子裡等明日再來擺攤子表演吧。

 李鯉就問:“沒人看麽?”

 大當家說:“倒霉,正好今天菜場那邊要處刑陳家二小姐,大家都去看熱鬧了,街上都沒人。”

 “哦。”李鯉點頭,接著瞳孔一縮:“誰?”

 “陳家二小姐陳落雁,說是拐帶一個有夫之婦私奔被抓回來了!”

 李鯉扭頭衝後頭喊:“宗九太子,不得了了!”

 菜場路口的寬地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聲囂鼎沸。

 中間搭了個柴火堆起來的火刑架,陳落雁和阮青梅都面容枯槁、分外狼狽地被捆綁著,受眾人唾棄。

 奇怪的是,兩人神色都難得的平靜,沒有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露臉就羞愧難當,更沒因為即將被活活燒死而驚懼不安。

 而正對著的高台上,縣令雖然擺了張桌子坐在正中間,但卻是坐立難安,渾身像長了虱子一樣難受。

 只有張生請來的花大師穿了一身赭黑道袍,氣定神閑地坐在一旁喝茶。

 陳老爺站在縣令身邊,哀求著:“縣令大人,不肖女雖行為不端,但實不至於要被活活燒死啊!”

 縣令也好生尷尬、目露不忍,低了聲勸告:“陳老爺,要我說這是你的家事,官府不該管。可那位張公子是京城小王爺面前的紅人,而那位花大師的本事你也不是沒看到,隔空就給了令愛好幾巴掌,他一定要處罰令愛,我也不敢輕易忤逆啊。而且,實在是令愛做得沒留一點退路,要是她私奔的是位清白女子也好,誰叫那阮青梅還是有夫之婦呢,按宗族禮法,也是該浸豬籠的。陳老爺,你致仕前是在禮部供職,也知道這事可大可小,你要再阻攔,小心那位張公子叫人去參你一本家教不嚴、忤逆祖宗禮法之罪,反倒連累了陳府上下啊!”

 陳老爺渾身被抽了力氣,失魂地搖搖晃晃。

 他想起陳落雁離家出走前留的書信,信裡說她之所愛,必定為世人不容,現在看這諸多指指點點的嘴臉,果然半分不假!

 張生看著刑場上的兩位女子,忽覺有點殘忍,對那花大師道:“大師,我們這麽做,是否有點不近人情……”大師卻是一擺手,不容置喙。

 張生便不敢再說話了,可不願為了兩位毫無關系的女子,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吵嚷聲中,胡老太忽然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跪在縣令前說:“大人,那阮青梅實在是與我家胡老八早就離了!”

 縣令大人忙正色問:“先前傳喚你來公堂,為何你說阮青梅與胡老八的確是夫妻?你可知道,欺瞞官府是要坐牢挨板子的?”

 胡老太害怕地說:“縣令大人,我之前不知道啊。我家胡老八生病好久了,休了阮青梅的事情並沒有跟我說過,所以我去了公堂才那樣說的啊!今天我和他提起,他才說了這回事,而且阮青梅早把賣身錢給了,她是自由身!”

 阮青梅詫異刻薄的婆婆居然為她說話。

 實則胡老太先前被傳喚,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自然有一說一。

 過了些日子,打聽到阮青梅居然是和陳家二小姐私奔的,官府要治她們的罪!

 胡老八不知道是否是懷了孩子,心性變得善良了許多,更想為這尚未出世的孩子積點陰德,好叫他能夠平平安安地降臨人間,便勸說了胡老太一定要來為阮青梅說幾句脫罪的話。

 陳老爺面色一喜,急忙衝大家喊:“阮青梅既然是清白人家,她們所作所為雖離經叛道、匪夷所思,但也是情投意合、兩廂情願的,略施小懲也就夠了。”

 縣令大人點點頭,眼色瞥向了張生和花大師:“張公子,花大師,您們看?”

 花大師放下茶杯,站了起來,問胡老太:“你說阮青梅與胡老八早就離了,你可有證據?”

 “有的。”胡老太從懷中掏出一塊灰布料,呈上去。

 布料上果真寫了胡老八因為阮青梅遲遲沒為他生孩子,犯了七出之罪,休了這個妻子。

 下面還有兩人的血押。

 胡老太心虛地抹了抹汗,那布料還是阮青梅以前縫製衣服的時候出了錯,針刺到手上,才無意間留下了血手印,胡老太當初還怪她浪費了布料。

 花大師問:“為何休書寫在布上?”

 胡老太老老實實回答:“窮人家沒錢買紙,而且家裡老鼠蚊蟲多,紙容易被蛀壞,就隨便找了個做衣服剩下的邊角料。”

 花大師又問:“你兒子休妻,為何沒向你告知?這豈不是大不孝?”

 胡老太說:“胡老八告訴過我,只不過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咧!阮青梅好多年不生娃,胡老八說過許多次休妻了,我沒當真麽。”

 花大師哼了一聲,沒法從這上面找茬,早高台上來回踱步。

 陳落雁和阮青梅對視一眼,深情脈脈間多了喜意,沒想到峰回路轉,臨到死前,居然還有了轉機!

 死固然不可怕,可若是能活著相守,自然是好事。

 李鯉、敖宗秀以及安霓、樂水等人來到刑場上空。

 李鯉啊呀了一聲:“那不是胡老八的妻子嗎?”

 再一看,陳落雁和阮青梅的手中都各系有月老紅繩的一端。

 李鯉一怔,記憶回到那一晚,他給胡老八喂了生子蓮,胡老八翻身說夢話……

 李鯉懊惱地拍著頭:“一定是那時候紅繩掉在了胡老八妻子手上!”

 聽周遭圍觀群眾指點不停,他們也算是弄清了到底怎麽回事。

 李鯉心虛地拽住樂水的袖子:“我是不是又犯錯誤了?”

 敖宗秀搖搖頭,目光盯著那看似仙風道骨的道人:“那人是妖怪,是他在作祟。”

 樂水道:“一隻小蛇妖,居然在這興風作浪。”

 安霓問道:“他為什麽要害這兩位女子?”

 敖宗秀說:“妖怪害人,何須理由。”頓了頓又說,“但這番大費周折地要把這兩人燒死,一定有理由。”

 李鯉這時候不想追究妖怪的理由,急切道:“我們得救她們!”

 “救自然得救。”敖宗秀答道,“但也要救得穩妥,叫旁人以後不得再以此構陷她們。”

 那花大師踱了兩圈,厲聲道:“天下正道是男女婚配、陰陽交合,你們卻違背人倫、不利子嗣,若是放過你們,人人效仿,長此以往,家以無系,國將不國,人間千秋萬代俱毀矣。這是大罪,你們上對不起皇天后土,中對不起天子明君,下對不起父母劬勞,該死!盡快行刑吧!”

 花大師說著,暗中擺動衣袖,一陣風就突兀地鼓了起來,吹得人站立不住。許多人就道這是老天爺也生氣了!

 一盆涼水兜頭朝陳落雁和阮青梅澆去,本以為等來生機,這惡道士卻不依不饒地非要追究她們死刑。

 陳老爺受不住這打擊,一下子跪在花大師面前,苦苦哀求。

 陳落雁就高聲喊道:“爹,您不要求他,我們都不怕死,只是女兒以後不能孝敬您了,您就當沒生過我這個不肖女吧!”

 陳老爺老淚縱橫。

 陳落雁一時間也悲憤於心,濕了眼睛,朝天喊著:“我與青梅問心無愧,死後也是做一對神仙眷侶!老天爺,你若是有眼,就請在我們死後下一場大雪,叫我們白頭死去,也叫那些凡間汙濁統統被蓋住,免得汙了你的眼睛!”

 “哈哈哈哈。”花大師仰天大笑,“你們也配效仿竇娥嗎?好吧,別說是大雪了,哪怕是落一滴雨下來,我也認你們無罪,算我冤枉了你們。不僅為你們厚葬,還要開壇做法,割頭賠罪,以謝天威!”

 遇邱城本就少雨,這會兒正值夏季,萬裡無雲,恐怕好幾天都不會落一滴水了。

 縣令見事情已無任何轉圜,無奈下了行刑的命令。

 “下雪?”敖宗秀喃喃,“這倒是個好機會。”

 樂水卻道:“降水並非小事,須得向玉帝匯報的。”

 敖宗秀道:“各龍王都有雨簿,有寬裕水量專供事出緊急、見機行事的,等降了雪,我再去西海要雨簿劃去一筆就好了。”

 樂水這才點頭,但心尖一跳,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過降雨時間不短,也不知是否來得及。你們記得最後關頭出面攔一攔火勢,千萬別真的把人燒死了。”敖宗秀已然搖身一變,飛走了。

 劊子手點起火把,上前準備點燃柴堆時,一人突然跳上去,大喊:“你們不能這樣做!”

 劊子手抬頭一看,居然是孫家的公子。

 孫公子大喊:“我們遇邱城是有龍神的,你們這樣草菅人命,擔心遭報應!”

 底下哈哈大笑,這孫公子怕是曾被綁架嚇壞了腦子,心心念念不忘龍神。

 花大師皺眉:“何處小子鬧事?快趕下去。”

 劊子手就舉著火把,像驅趕野獸一樣驅趕孫公子。

 孫公子急忙在小小的柴火堆上閃避,左支右絀、狼狽不堪時,忽然心生一計,一攬衣擺,竟然解開褲兜,放起水來。

 群眾嘩然。

 那劊子手沒見過這麽剽悍的人,呆了一呆,竟然真的被孫公子一泡尿澆滅了火把。

 尿液還順著火把往他手上流去。劊子手惱羞成怒地將火把丟在地上,罵道:“你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當眾撒尿,知不知羞?”

 孫公子卻得意道:“我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咧!我是在救人,羞什麽?你們害人,才羞呢!”

 花大師怒道:“別管他,點火,我就不信他能陪兩個罪人一起被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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