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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魚年:公主不為妾[GL]》第126章 [一二六]
[一二六]

 一夜過後,清晨的鳥兒站在枝頭叫了幾聲,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周錦魚用過了早膳便要去吏部,昨日吏部尚書告假,早朝過後便匆匆離去,沒成想今日她到了吏部之後才得知,尚書又告了假。

 到了快黃昏的時候,吏部尚書劉古道又到了,他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麽事,整個人臉上隱隱有些怒意。

 劉古道看到正打算離開的周錦魚,喊住了她道:“周大人,你等等。”

 周錦魚回過頭來,微笑著向他行禮:“尚書大人,您是在喊我?”

 劉古道點了下頭:“你隨本官過來。”

 周錦魚立刻跟著他進了屋,劉古道先在主位上坐定,繼而端起了桌上的茶盞,吹了吹漂浮在水面的浮沫,又把茶盞放回到桌上。

 周錦魚站在下面,靜靜的等著,並不主動開口說話。

 等了會兒,就聽劉古道深深歎了一口氣,繼而道:“周錦魚,我也不瞞你,你來這裡之前,韓大將軍交代過,讓本官揪著你的錯處,把你逐出吏部。”

 這些周錦魚早已經料到,不過她依舊做出吃驚且不解的表情道:“大人,不知道下官做錯了什麽事?韓大將軍要如此為難下官。”

 劉古道搖了搖頭,道:“你並沒有做錯什麽,只是,你如今乃朝廷新秀,娶了當今公主,又中了狀元爺,看不慣你的人,又何止韓大將軍一個。”

 周錦魚低頭不語,又很是委屈的抬起頭來道:“那大人為何要把這些告訴我?”

 劉古道看她半晌,隻覺得眼前的少年眉目清秀,長得很是討人喜,左郎中韓絮對她的為難他又豈會不知,對於韓絮的所作所為,他雖然不齒,但卻依舊放任,如今少年在吏部所遭遇的,說到底他也是有責任。

 想到此,劉古道又是深深歎了口氣,道:“本官之所以告訴你,是因為本官自知命不久矣,想要在臨死之前做些事,本官欲要清除吏部的害群之馬。”

 周錦魚沒在意他後半句,只是關心的道:“大人您可是身體不適?為何忽然這樣說?”

 劉古道歎息道:“老夫年紀大了,昨日老夫去了潛龍寺一趟,在半路上遇到一個高人,高人對我說了一番話,忽然令我覺得,我這些年在吏部隻知守城,唯唯諾諾,到頭來卻毫無建樹,總不能臨死了,成了一名庸官罷。”

 周錦魚心下詫異,高人?

 會是誰呢?

 這跟劉古道忽然喊自己來又有什麽關系呢?

 劉古道笑道:“你不必驚慌,本官找你,是因著你如今不屬吏部的任何派系,又是長公主的駙馬,自然可用。”

 周錦魚看向主位上坐著的那個人,問道:“敢問大人有何要吩咐下官的,大人盡管吩咐,下官定會盡力而為。”

 劉古道招了招手,道:“你過來,本官有話要同你說。”

 周錦魚抬步走過去,劉古道聲音極低,對她小聲說了起來。

 周錦魚越聽越是心驚,以劉古道對她說的這些,大多是關於左郎中韓絮和吏部侍郎,也就是小國舅蘇潛的所作所為。

 蘇潛同韓絮各自仗著如今在吏部的官位,暗中買賣官職,彼此鬥法,這些他這個吏部尚書又豈會不知?

 只是多年以來,他又畏懼這二人背後的勢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不知道罷了。

 周錦魚一番話聽下來,算是徹底聽明白了,又愈發覺得吏部官職著實是個肥差,這二人竟然在一個小小吏部,便控制了各郡縣大半的官職調動。

 周錦魚問劉古道:“大人想讓下官如何做?”

 劉古道眯了眯眼,笑道:“本官想要保舉你去查邕安縣水患一事,你意下如何?”

 “我去查?”周錦魚裝作聽不明白,問道:“下官官職低微,去查水患怕是不合適,況且,邕安縣水患同咱們吏部又有何乾系?”

 劉古道擺了擺手:“這其中大有乾系,你聽本官慢慢同你說。”

 周錦魚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這次水患來的蹊蹺,五年前晉江發了一次大水,邕安縣便是受災縣,水壩剛修好沒幾年,又被水給衝垮了,這其中定然有貓膩,當年朝廷撥了那麽些銀子,水壩自然修的牢靠,怎麽如今就又衝垮了?”

 周錦魚問道:“大人是懷疑,那些銀子被人貪墨了?”

 劉古道點了頭:“不是懷疑,是可以肯定,定是如此。”

 周錦魚一怔:“可這貪腐一事,朝廷自會派人前去,您為何要保舉我?”

 劉古道神色冷了冷:“因為那邕安知縣,是左郎中韓絮保舉的。”

 周錦魚點了頭,徹底明白了。

 劉古道這次,是想通過這件事,來動韓絮。

 劉古道繼續道:“朝廷派了人去,能不能查出來還要另說。不過,若是讓旁人查出來,牽連到韓絮,陛下定會怪罪到我頭上,是本官督下不嚴,讓韓絮鑽了空子。可若是你去查,你是吏部的人,若是把此事查出來了,那便是我們自己查出來的。你可能明白?”

 周錦魚躬身行禮道:“下官明白了。”

 劉古道揮了揮手,道:“本官提前告知你,是讓你心中有數,你回府之後提前準備一下,出趟遠門吧。”

 周錦魚點了頭:“是。”

 周錦魚剛要出門去,就聽劉古道忽然道:“周錦魚。”

 周錦魚回頭,行禮:“是,下官在,大人您吩咐。”

 劉古道笑道:“本官可以相信你嗎?”

 周錦魚怔了片刻,很是鄭重的點頭,道:“下官亦是想為災民討回公道。”

 劉古道一愣,揮了揮手:“你去吧。”

 周錦魚又行了個禮,退下了。

 駙馬府。

 周錦魚回到府裡的時候,馬車已然備好,是要今晚進宮裡去的。

 此次進宮時為了那個突厥來的阿敏郡主,傳聞阿敏郡主相貌美豔,有突厥第一美女的稱號。

 此次進宮自然是不可以穿常服的,於是她又換了一身新的官袍,等換好了出來的時候,就聽晚秋笑道:“駙馬爺,傳聞那阿敏郡主是突厥第一的美人兒,您這回跟公主進宮去,便可以看到她了,你開不開心?”

 周錦魚剛要說話,看著她身後魏華年正走過來,立馬說道:“什麽第一第二的,就算她是美人,還能美的過我們公主?”她說著,立刻諂媚的要去扶魏華年,腆著臉笑道:“公主,您說是不是?”

 魏華年嗔她一眼:“巧言令色。”

 周錦魚嘿嘿傻笑,扶著魏華年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進到宮門前,周錦魚同魏華年下了馬車,順著長長的甬道往宮裡走。

 因著突厥郡主身份尊貴,又是為了給她選郡馬,所以這次的宮宴設在南華殿。

 此時南華殿內已經坐了一些人,大多都是王公貴族們帶著自家適齡且尚未婚配的嫡子在坐,周錦魚一歪頭,竟然看到馮蔚之也在,他正隨著他的父親馮伯楊坐在從主位數第三的位置。

 而魏華年身為長公主,自然位置要更加靠前,在第二,周錦魚隨著她坐下之後,同馮蔚之遙遙相望。

 馮蔚之看了她在,顯然神色有些不悅,周錦魚卻不管這些,因為她的注意力全在桌上的那壺酒上。

 精致的白瓷酒壺裝著的是上等美酒,她聞著酒香味,登時就想直接喝上一杯。

 可天順帝還沒到,是不能開席的。

 聽到耳朵邊上有人在談論那個突厥郡主的事,說她如何美麗動人,讓多少突厥子弟們趨之若鶩。

 周錦魚聽了也只是扯著嘴角一笑,想著,能有多好看?

 反正是沒有她家公主好看的。

 想到此,她又笑眯眯的看了魏華年一眼,那姑娘今天穿著一身紅,袖口和領口的金絲線繡成的鳳凰栩栩如生,今日她的妝容並非平時那般素雅,雖然盛裝加身,卻並不顯得嬌媚,反而因著她那副不怒自威的神情而更顯大氣。

 周錦魚怎麽看怎麽滿意。

 沒一會兒,眾人便都到了,座位上全都坐滿了人,他們三三兩兩的說著話,熱鬧非常。

 而她左側排在第一的位置卻還沒有人,周錦魚心裡想著,想必這就是給那阿敏郡主留的了。

 天順帝到了之後,眾人瞬間安靜下來,朝臣們齊齊跪下行禮,天順帝坐定之後,笑著喊了句:“平身。”

 今日天順帝的心情顯然不錯,若是阿敏郡主選定了郡馬,那麽便是突厥同大晉的聯姻,如此一來,天順帝便再也不必憂心突厥同契丹合兵一處同大晉交戰的事。

 此時,一小太監入了殿來,跪地行禮,道:“陛下,阿敏郡主求見。”

 天順帝大手一揮:“宣。”

 小太監行了禮,又連忙退了出去。

 外面忽然有人高喊:“阿敏郡主到。”

 眾人聞言,全都抬起頭來往殿門處看去,都想立刻一睹那突厥第一美女的芳容。

 周錦魚微微一側首,果真就見到一名紅衣姑娘,正腳步輕盈的往殿裡走,與大晉朝的世家小姐們不同的是,在眾人的目光中,她絲毫沒有羞澀做作,而是昂首闊步,好奇的打量著看她的人。

 等她走進了,周錦魚瞅著她的臉,忽然一驚。

 這不是在她成親那日,來府門前鬧事的姑娘又是誰?

 阿敏郡主走到天順帝跟前,緩緩下拜:“阿敏拜見大晉皇帝陛下。”

 天順帝朗聲笑起來:“素聞阿敏郡主美貌,如今一見,果真國色天香,入座吧。”

 阿敏郡主直視著天順帝笑道:“多謝陛下。”

 然後,周錦魚就看到那個姑娘轉過頭來,看著她微微笑著,然後走到了她身邊的座位上坐下。

 周錦魚立馬就不看她了。

 她歪頭去看魏華年,卻見著魏華年正盯著她看,眼中多了絲探究的神色。

 魏華年挑眉看她,低聲問道:“駙馬,可是認識這個阿敏郡主?”

 周錦魚連忙搖頭,立刻說:“沒有,不認識,不知道,沒見過。”

 魏華年:“……”

 此時就聽天順帝吩咐開宴,觥籌交錯間,殿中絲竹之音響起,小宮女還沒伸手,周錦魚已然端起了酒杯來,給自己倒上一杯,又給魏華年倒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酒香醉人,周錦魚眯著眼,顯然沉浸在了這濃濃的酒香裡。

 一睜眼,竟然看著那阿敏郡主已然來到了她的身前,她手中端著酒杯,甜甜的笑著說:“牧哥哥,咱們喝一杯酒吧。”

 周錦魚的動作瞬間僵住,立馬去看魏華年,魏華年卻神色如常,只是端著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周錦魚輕咳了一聲,道:“上回就跟你說,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牧哥哥。”

 少女卻是很執拗,她噘著嘴道:“你就是我的牧哥哥。”

 周錦魚都快哭了,魏華年越是冷靜的時候,往往就越是生氣。

 可她明明和這個阿敏郡主沒有半文錢的關系,這年頭怎麽總有人亂認親戚啊?

 周錦魚端起酒杯,站起身來,同阿敏郡主碰了杯,道:“郡主,您若是想找人,微臣建議您去官府,我不是您要找的人。”

 她說完,把杯子裡的酒喝了,不等那滿臉委屈錯愕的阿敏郡主回話,又重新坐了回去,低下頭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酥肉,完全不再理她。

 阿敏郡主站了會兒,又重新回到座位上去了。

 她坐下之後,天順帝笑著問她:“這滿朝才俊,郡主可有中意的?”

 阿敏起身行禮,笑著問道:“陛下,請問無論阿敏選什麽人,陛下都願意讓他當阿敏的郡馬麽?”

 天順帝聞言朗聲笑道:“君無戲言,你盡管選。”

 阿敏想了想,忽然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周錦魚問道:“那陛下,我選他呢?”

 周錦魚一愣,隻覺得阿敏話一出,滿殿頓時安靜下來,天順帝看過來的目光也帶了絲探究。

 天順帝臉上的笑意已經散去,他沉聲問道:“阿敏郡主,你當真看上了他?”

 阿敏郡主笑道:“怎麽,陛下,這個人不可以嗎?”

 天順帝微微一頓,笑道:“此人已然是我大晉元昭公主的駙馬,郡主還是換一個人吧。”

 阿敏道:“那阿敏願意給他做妾。”

 周錦魚:“……”

 這姑娘是想把自己往絕路上逼啊!

 她立刻去看魏華年,委屈巴巴的向那姑娘苦笑,低聲道:“公主,你信我,我當真不認識她,她是瘋的,胡言亂語的。”

 魏華年卻不理她,而是站起身來,看著阿敏郡主笑道:“郡主說笑了,我家駙馬不納妾。”

 她雖然是笑著,但眼中的冷意已然可以肅殺眾人。

 周錦魚咽了咽口水,本能的把杯中的酒送到了肚子裡。

 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渴。

 阿敏郡主愣了片刻,又笑著說:“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不納妾。”

 魏華年道:“本宮說她不納妾,她便不納妾。”

 周錦魚再也坐不住了,立刻站起身來,向天順帝拱手彎腰行了個禮,然後苦笑道:“陛下,我眼裡心裡只有公主一人,絕不納妾。”

 阿敏郡主聽她這麽說了,瞬間委屈起來,魏華年嘴角松動,溢出了一絲笑意來。

 天順帝打圓場笑道:“郡主,我大晉好兒郎眾多,你再選一個便是。”

 阿敏郡主很是不甘心的道:“陛下,阿敏還不想嫁人,多謝陛下好意。”

 天順帝一怔,眼中已然不悅,歪頭看向蔣友德,蔣友德立刻會意,喊了聲:“舞樂繼續。”

 魏華年又坐了回來,周錦魚心下惴惴,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而魏華年顯然也不想同她多說,周錦魚心下煩悶,只顧著一杯皆一杯的往肚子裡灌酒。

 等宮宴結束之時,她已經腳步虛浮,走路都走不穩了。

 出了南華殿,周錦魚故作委屈的道:“公主,我走不動了。”

 魏華年挑眉看她:“哦?”

 周錦魚走到她跟前,抓著她的袖口:“公主,你扶我。”

 魏華年無奈,只能向她伸出了一隻手,周錦魚立刻牽上。

 到了宮門,上了馬車。

 周錦魚仗著酒勁兒,非要同魏華年坐在一處,魏華年無奈,也只能應了。

 周錦魚靠著她,頭腦昏沉,自然而然的便把腦袋擱到了她的肩上,並且順勢攬上了她的腰。

 她嘟嘟囔囔的道:“公主,我和那個阿敏郡主,真的沒有關系,你信我。”

 魏華年見她醉的已經睜不開眼,便道:“好好好,信你,先睡會兒吧,等到了府本宮喊你。”

 周錦魚依舊嘟囔著:“信我……公主……你要信我,我心裡只有你,只有……你。”

 魏華年只能哄著她,過了會兒,等她不說話睡過去了,魏華年才伸出手來,撫上了她的臉頰。

 周錦魚生的一副好相貌,一張臉眉清目秀,挺鼻薄唇,尤其是平日裡彎著眉角一笑,雙目仿若桃花綻開。

 魏華年輕歎一聲,低低的道:“本宮該拿你怎麽辦呢?”

 周錦魚卻什麽都聽不到,砸了砸嘴,睡的香甜。

 她睡了一路,到了駙馬府門前的時候已經酒醒了大半,她下了馬車,臨進去前,心有余悸的看著魏華年,重複道:“公主,我真的同那個郡主沒有關系,你要信我,我身邊除了你,再也沒有旁的女子了。”

 可她話音剛落,便聽著一女人的柔聲道:“四郎,你回來了。”

 周錦魚:“……”

 她回頭向那暗處的女人望去,只見是雲南王爺家的沐郡主。

 她一歪頭,就見著魏華年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周錦魚剛要解釋,沐郡主已然走上前來,對她低聲道:“府上的人說你去宮裡赴宴了。”

 周錦魚嗯了一聲:“所以你便一直在這裡等著?你有事要見我?”

 沐郡主搖頭,情真意切的道:“不是的,是我想見你。”

 周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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