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一]
周錦魚急道:“陛下,您上回答應我的,不會說話不作數吧。”
天順帝幾乎一口氣喘不上來,要被她給氣死了。
周錦魚沉思一會兒,問道:“陛下,您還能提筆麽?”
天順帝喘著粗氣,指著不遠處高懸的牌匾說道:“上面,有……有傳位昭書,你把詔書取下來,回去給元昭。”
周錦魚皺眉:“陛下,您說什麽?詔書?”
天順帝點了頭:“快!快去!”
周錦魚聽了天順帝的話,只能一躍上了房梁,再一躍,來到牌匾旁,她往裡一看,果真看到了一道明黃的聖旨,周錦魚伸手把聖旨拿出來,拿到手中,飛身而下。
周錦魚又回到了天順帝的床前,說道:“陛下,我會聽您的,把這詔書交給公主,可是,您能不能再幫我寫個準許我辭官的聖旨啊,我……”
天順帝氣的喘不上氣來,罵道:“你滾!給朕滾!”
周錦魚噘了噘嘴:“什麽嘛,不是說好的君無戲言麽。”
不過,吐槽歸吐槽,周錦魚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因此,她把詔書藏到了懷裡,轉身就要出大殿。
誰知道,此時外面忽然傳來一聲高喊:“太后駕到。”
周錦魚一怔,太后?
太后?
周錦魚慌了,和裕太后來做什麽?魏華年不是去見她了麽?
太后是見過她的臉的,因此,她不能讓太后看著她。
可此時再出去已經來不及了。
周錦魚躲無可躲,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對天順帝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她一個翻身,到了床下,屏住呼吸。
和裕太后進了殿之後,天順帝似乎在憋著氣,斷斷續續罵道:“毒婦!你來……做什麽!”
和裕太后輕笑了聲:“皇帝,你怎敢如此對哀家說話?”
天順帝怒道:“毒婦!毒婦!朕當初,就應該把你一並除去!”
和裕太后笑著道:“你們都退下吧。”
滿殿的宮人齊聲應道:“是,太后。”
等人都退下去了,和裕太后才對天順帝冷聲道:“當初,你殺了漢寧,嫁禍梅妃,你當真以為哀家全都不知道麽?”
天順帝頓了頓,大笑道:“原來如此,毒婦,當初漢寧為了譽王給朕下毒,朕殺了她,不冤枉。”
“譽王?”和裕太后怒道:“魏堅,你繼位以來,殺的又何止譽王一個?你殘害手足,誅殺兄弟,漢寧即便是要下毒害你,也是你咎由自取!你性情殘暴,手段狠厲,你有何資格當這個大晉朝的天子?”
周錦魚聽著他們兩人的對話,忽然想起了那日,在太后宮裡見到的那副畫像。
而畫像之上的便是太后的獨女,漢寧公主。
和裕太后若是一早就知道了殺死她女兒的凶手便是魏堅,那她日日夜夜的把那副畫像掛在寢宮裡,表面上裝作一門心思的禮佛打理著園中的花花草草,無欲無求。實際上,那副畫像在寢宮每過一日,太后內心對天順帝的仇恨便多上一分。
如今太后好不容易等到天順帝病的爬不起來了,終於抓住了機會,這才部署了一切。
周錦魚其實很是佩服這個老人家,這種超乎常人的忍耐,是平常人都做不到的。
和裕太后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有些嘲弄的笑道:“你既然把傳位詔書給藏了起來,那哀家也便不再費心力去找了,哀家為你寫了一份新的,只要陛下把玉璽交出來,蓋個璽印便是。”
天順帝忽然怒道:“爾敢!”
和裕太后笑道:“哀家有何不敢?”
和裕太后說著,走出了內殿,吩咐一聲,不一會兒,一名心腹太監端著玉璽走了進來。
和裕太后把玉璽往那道她自己準備好的傳位詔書上蓋了璽印,似乎心滿意足了,她笑道:“皇帝,哀家已然為你做主,傳位於十三皇子魏承殷,你可以安心去了。”
天順帝目眥欲裂,卻身上沒有半分力氣,如果可以,他會選擇站起來,拿出床榻邊懸掛的寶劍,把這個毒婦殺死。
可此時的他,早已經沒有半分力氣了。
當年那個領兵四處征戰,北周談之色變的戰神魏堅,再也不存在了。
周錦魚躲在床下,愣是動也不敢動,此時,她便是內功收放自如,但面對滿皇宮的禦林軍侍衛高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為今之計,只能帶著那個傳位詔書,脫身出宮去才行。
天順帝口中發出了一陣“嗚嗚嗚”的聲音,周錦魚暗叫不好。
隨即,那聲音逐漸消失了。
周錦魚暗歎一聲,許是天順帝已經被和裕太后的人給殺了。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次一代帝王魏堅的死,竟然是和裕太后這個老人家親自動的手。
當年的殺女之仇,她自然要親自報了,才能解了心頭之恨。
和裕太后悶死了天順帝魏堅,此時的他早已經沒了反手之力,看著眼前早已經斷了氣的皇帝,和裕太后終於笑了出來。
那笑聲中,有太多的悲哀,又有太多的快意。
隱忍多年,大仇得報。
大概,她也終於解脫了吧。
周錦魚暗暗心想,十三皇子魏承殷,是個剛生出來沒多久的小娃娃,據說他的母親只是一個下等宮女,被天順帝魏堅醉酒臨幸,沒成想竟然身懷有孕,後來宮中的後妃們多番試探,但此女竟然被太后保護了起來,後妃們沒辦法下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生下了十三皇子。
周錦魚並不相信這種巧合,如今想來,那個皇子究竟是不是天順帝的兒子,還要另說。
周錦魚等和裕太后帶人走後,她從床榻下出來,看了眼已經死去的天順帝,此時天順帝的雙眼還在怒睜著,死不瞑目。
周錦魚心下不忍,走到天順帝面前,伸手幫他把眼睛闔上,說道:“雖然你這人吧,還沒有給我寫讓我辭官的聖旨,但是,你也算個好皇帝,在你的治理下,大晉的百姓也確實安居樂業。況且,你是公主的父親,所以,我會幫你完成心願,把這封傳位詔書,交到公主的手上。”
周錦魚說完,走出了大殿。
魏華年來到太后宮裡,此時宮裡的婢女說,太后不在。
魏華年等了片刻,見太后不回來,原本打算找周錦魚直接回府的。
但此時,袁天放竟然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袁天放來到魏華年身邊,笑著道:“元昭公主,許久未見,你還好麽?”
魏華年只是輕輕點頭,說道:“國師有禮。”她又挑眉問道:“國師為何在此?”
袁天放微微頷首:“自然是太后讓我來此的。”
魏華年知道:“既然太后不在,那本宮便告退了。”
魏華年轉身欲走,就聽袁天放道:“元昭,你等等。”
魏華年頓住腳步,微微蹙眉,顯然因為那聲“元昭”而不悅,她回首,語氣嚴肅道:“國師還有事麽?”
袁天放怔了片刻,忽然問道:“你當日,為何救我?”
魏華年想了一會兒,似乎是想不起來了。
她道:“本宮救過許多人,不足掛齒,國師若是還記掛著,便忘了吧。”
“怎麽能忘!”袁天放忽然加大了聲音,臉上閃出了幾分陰鷙,與他平日裡那副翩然若仙的樣子大相徑庭,袁天放有些失望的喃喃道:“我以為,我在你心裡,至少是不一樣的。”
魏華年很是不解:“國師說什麽?”
袁天放苦笑一聲:“你知道麽,我至今都記得,當日我被人追殺之時,對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你的樣子。你是那樣的美麗,就仿佛是一位仙子一般,身上仿佛有光,為我帶來了生的希望。”
魏華年沉聲道:“當日之事,只是舉手之勞,實在不值得你記掛至今。”
“不!不是的!”袁天放忽然急切的上前,扯住了魏華年的胳膊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你喜歡我麽?”
魏華年並未反抗,但眼神中的嫌惡已經表明了她的答案。
袁天放失望的笑了笑:“呵,不喜歡麽。”
魏華年輕輕的把自己的胳膊從袁天放的手中緩緩扯出,冷聲道:“國師,你僭越了。”
袁天放苦笑一聲:“是啊,我僭越了,你已然嫁人了。”
魏華年挑眉反問:“便是本宮尚未嫁人,又當如何?”
袁天放愣了愣,不知該如何作答。
魏華年繼續道:“本宮心中,只有本宮的夫君一人,日後,國師還是謹慎行事,莫要再做此僭越之舉了。”
魏華年說完,冷傲的轉身,緩緩離去。
袁天放站在原地,頓了許久,他心中唯一的那絲希望,在魏華年方才的那一番話之後,徹底破滅了。
他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周錦魚是麽!她心中,只有周錦魚是麽!
那他便毀了周錦魚,她又當如何?
就這麽想著,片刻過後,和裕太后回來了。
袁天放對和裕太后行了禮,和裕太后道:“國師。”
袁天放躬身道:“是,太后請吩咐。”
和裕太后道:“三日之後,便是新君登基大典,哀家擔心會有王公不服,到時只怕是有人要進宮鬧事,西域那邊可準備妥當了?”
袁天放忙道:“是,太后,我王說了,新君繼位當日,我王必定派軍相助。”
太后滿意的道:“辛苦你了。”
慶魚年:[二更]
魏華年從太后宮裡出來,往外走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小太監正站在幾個太監的最後,低眉順眼。
等魏華年經過的時候,那小太監提起頭來,對她咧著嘴一笑。
魏華年一怔,方才她在大殿中被袁天放拉了胳膊,這人是不是全看到了?
魏華年繼續往前走著,周錦魚自然在她後面跟著。
兩個人靜默的往前走,誰也不肯說話。
過了會兒,兩人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宮殿前,周錦魚回去的時候,被她打暈的那個小太監還在暈著,周錦魚迅速脫下了小太監的外袍還給他,然後換上了府中婢女的衣裳,走了出來。
魏華年站在不遠處等她,周錦魚低著頭,緩緩走近。
魏華年低聲問道:“你方才,見過父皇了?”
周錦魚沉聲道:“見過了,可是……”
魏華年抬眼看她:“嗯?”
周錦魚頓了頓,還是決定告訴她:“陛下已經死了,但我拿到了陛下的傳位詔書。”
魏華年聞言一怔,眼中的悲傷明顯,她悶聲道:“嗯。”
周錦魚同魏華年出了宮,一路回了駙馬府。
周錦魚這一路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一個姑娘,忽然死了父親,那種悲傷是打心底裡的,無論她此時說什麽寬慰的話,也無濟於事。
周錦魚一直靜靜的,兩人一路無話,等回了府上,周錦魚把手中的傳位詔書交出來,拿給魏華年。
周錦魚把方才在宮裡所見到的事告訴了魏華年,坦言天順帝是被太后所殺。
魏華年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之色,打開了那道傳位詔書,驚詫片刻,隨即問周錦魚道:“你可知,父皇要把皇位傳給何人?”
周錦魚想了想,回道:“若是我所料不錯,大概是六皇子?”
魏華年點了頭:“不錯,就連本宮都沒想到,父皇會傳位給天臨。”
周錦魚道:“在如今這個當口,放眼眾皇子之中,只有六皇子才是名正言順的,他乃是皇后所出,乃是嫡子,若是傳位給他,滿朝文武也說不出個什麽來。”周錦魚說完,歎道:“陛下果真就是陛下,就連最後,也能快刀斬亂麻,做出一個最正確的決定,我佩服的很。”
魏華年道:“照你所說,太后是想立十三皇子,想必不日便會舉行新帝登基大典。”
周錦魚不禁疑惑道:“不能吧,陛下如今屍骨未寒,便是要舉行新君繼位大典,那也應當是陛下入了皇陵,喪禮過了之後啊。”
魏華年道:“怕是夜長夢多,她不會等到那時候。”
周錦魚頓了頓,問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魏華年挑眉,看向周錦魚:“既然就連你都猜到了父皇要傳位給天臨,你說,太后會不會也能猜到?”
周錦魚一愣,連忙點頭:“嗯!”
魏華年道:“這就是了,天臨此時在宮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應當想個法子,帶他出宮。”
周錦魚疑惑道:“可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想把六皇子弄出宮來,如何才能行事?”
她想了想,忽然一拍手,然後看向魏華年:“小包子明日是不是要進宮念書?”
魏華年點了頭,讚許道:“同本宮想到一處去了。”
周錦魚同魏華年商定好了,就借著明天送小包子進宮去念書的當口,把魏天臨一塊兒給偷運出來。
商定完畢,周錦魚忽然看著魏華年,有些不滿的道:“公主,你同袁天放,到底有什麽過往?今日我在太后宮外,都看到了。”
魏華年怔了片刻,看向周錦魚,嘴角松動的問道:“駙馬,可是在吃醋?”
周錦魚噘著嘴,嚷著道:“是了是了!”她抓著魏華年的胳膊,很是委屈的道:“那個神棍,他是不是抓你胳膊了?公主,袁天放不是個好人,你知道麽,陛下這些年服用的那些所謂的仙丹,裡面摻了毒藥,陛下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同這個神棍脫不了乾系。”
魏華年沉聲道:“本宮知道。”
周錦魚不滿道:“你知道你還跟他說話,這種人有什麽值得你搭理他的?”
魏華年摸了摸周錦魚的頭,試圖要安撫她的躁動不安。
魏華年看著她道:“聽本宮說。”
果然,周錦魚在魏華年觸碰上她的那一刻,果然很聽話的安靜下來。
周錦魚噘著嘴道:“那你說。”
魏華年輕歎一聲,說道:“許久之前,本宮從嶺南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人,那人正被人追殺,已經無力對敵。”
周錦魚問道:“那個人就是袁天放,對不對?”
魏華年輕輕點頭。
周錦魚氣道:“所以呢,公主你救了他麽?”
魏華年點了頭:“嗯,本宮救了他,並且把他帶回了府裡,給他醫治,後來才知道,他成了父皇所倚重的國師。”
周錦魚原本對魏華年的做法很是介意,可又一想,如果見死不救,那就不是善良的魏華年了。
但她依舊不能釋懷,醋意盡發道:“就算是你救了他,他也不能對你拉拉扯扯啊,動手動腳的,想把他的胳膊砍下來。”
魏華年見她這副氣鼓鼓的樣子,又摸了摸她的頭道:“本宮今日同他說清楚了,你不是已經聽到了麽,本宮同他說,我的心裡,只有我的夫君。”
周錦魚方才,是沒聽到的,她距離太遠,殿內的話她聽不真切,但卻看到了袁天放抓魏華年的胳膊。
她方才都氣炸了,若不是身份不能暴露,她估計就要直接拔刀殺人了。
可此時,魏華年的這番話,又讓她瞬間冷靜下來,這顆甜棗被魏華年喂的她很是熨帖,很是得意。
周錦魚故意問道:“公主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呐,你說,你心裡只有誰?”
魏華年沒好氣的看著她,周錦魚愈發的得意。
周錦魚說道:“公主,你快說嘛,我真的沒聽清。”
魏華年無奈道:“你,本宮心裡,只有你,滿意了?”
周錦魚很是開心的點了頭,看向魏華年,認真的道:“我也是,我的心裡,只有你,公主。”
魏華年傾身向前,輕輕吻了下周錦魚的額頭。
周錦魚把她抱在懷裡,兩個人緊緊相擁著。
周錦魚說道:“公主,陛下不在了,你還有我,還有小包子,還有皇后娘娘,你不是一個人,不要怕。”
魏華年的下巴貼在周錦魚的肩上,輕輕點了頭:“嗯。”
當天夜裡,周錦魚一直等著消息,然而她一直等到深夜,也沒有傳出天順帝駕崩的消息來,太后竟然要向群臣暫時隱瞞這件事。
到了第二日,周錦魚換了朝服,要進宮去上朝。
此時,天順帝病重的消息也僅有幾個重臣知道,但這次早朝來上朝的,竟然是和裕太后。
早朝之上,和裕太后向朝臣們正式宣布了天順帝病重的消息,並且拿出了傳位詔書來,太監總管蔣友德當著滿朝文武宣讀了聖旨。
當他讀出,天順帝要傳位於十三皇子魏承殷的時候,滿朝皆驚。
二皇子魏弘第一個站出來質疑,言辭之間皆是對太后的不滿,說要親自見天順帝求證,卻被太后下旨,直接打了板子。
讓周錦魚有些意外的是,當太后拿出聖旨,要立十三皇子的時候,聖旨在幾位重臣之間傳閱,丞相孟昌儒對此沒有直接表態,但大將軍嚴仲禾卻直接跪地,高喊道:“臣遵旨。”
周錦魚暗叫不好,她暫時不能確定嚴仲禾究竟是站在太后那一邊,還是因為見到了聖旨才做的決定。
嚴仲禾這個人,從一開始,周錦魚就看不清此人的態度。
當初她同嚴仲禾一塊在戰場之上作戰,她見識到了此人是何等的狠厲,行事作風果斷,話少,能動手就直接動手,絕不廢話。
她原本以為嚴仲禾就是天順帝的一把利刀一樣的存在,可如今,竟然在眾人都沒有表態的時候,他第一個站出來,能否就代表著,其實他才是最識時務的人呢?
太后當即道:“皇帝如今身染重病,已然無力處理國事,三日之後,新君舉行繼位大典。”
眾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跪地道:“臣等遵旨。”
和裕太后道:“爾等,退朝。”
下了早朝之後,群臣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彼此之間有說有笑的往外走。
眾臣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周錦魚快走兩步,追上了嚴仲禾。
周錦魚笑著喊了聲:“嚴將軍。”
嚴仲禾停下腳步,看著周錦魚,冷聲道:“駙馬爺,有何貴乾?”
周錦魚笑道:“沒什麽事,就是想請您吃頓酒。”
嚴仲禾當即拒絕道:“本將從不飲酒。”
周錦魚笑容僵了片刻,說道:“咱們也算是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人了,若不是您及時趕到,我的小命說不準就交代在戰場上了,這麽算起來,您還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嚴仲禾面無表情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談不上救你。”
周錦魚笑了笑,裝作無意的問道:“嚴將軍行事,僅是奉命麽?”
嚴仲禾挑眉:“駙馬爺話裡有話?”
周錦魚連忙笑著搖頭:“不,只是如今就要變天了,我這不是想著問問你的意思麽,你知道的,我如今在朝中不上不下,也好抱一棵大樹,好在變天的時候,擋擋風雨不是。”
周錦魚說的這麽直白,反倒是讓嚴仲禾笑了出來,他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人,在朝中隱忍數載,如今身居大將之位,在朝中也見慣了爾虞我詐。
所以,周錦魚這番直白的話,讓他很是滿意。
嚴仲禾嘴角扯出了一絲笑,問道:“駙馬爺覺得,我可以當你的那棵大樹?”
周錦魚點了頭:“是的,方才在大殿之上,嚴將軍第一個站出來擁立新君,顯然是最識時務的一個人,而我,也是最識時務的,同將軍不謀而合,所以,將軍若是有朝一日,更上一層樓,可否帶我一帶?”
嚴仲禾嗤笑了聲,眼中的冷意愈發的明顯。
周錦魚把這一切盡收眼底。
就聽嚴仲禾嗤笑一聲,冷聲道:“陛下待你不薄。”
周錦魚一怔:“什麽?”
嚴仲禾道:“我只是奉命行事,其余的,一概不管。”
他說完,轉身離去。
周錦魚盯著他昂首闊步而去的背影,琢磨著他話裡的意思,忽然扯著嘴角一笑。
這還真是個,有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