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衍宗掌門凌微君步入落霞峰,隔水一眼望見那抹白色的身影坐在湖心的涼亭中烹茶。
凌微君穿過水上遊廊,來到涼亭當中。
石桌上擺著兩個空杯子,凌微君想也沒想,在石桌的另一邊坐下。
凌微君:“仙尊今日雅興。”
白荼抬眼看他,張了張口,善良地將“那個杯子是為雲野準備的”這句話咽了回去。
白荼問:“有何事?”
凌微君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笛,遞給白荼:“昨日雲野呈上來的這魔器我已探查過,還有使用魔器那兩人,也已派人審訊過。只是……”
壺中茶水漸沸,白荼平靜地看他,等待他的結論。
凌微君又道:“暫時還無法確定此物的來歷,但可以推測,此物應當與魔淵有關。”
白荼手一頓,很快恢復鎮定。他提起茶壺,向兩個茶杯中倒了些茶水:“確定是從魔淵而來?”
“我們探查過後,的確從這玉笛中察覺到一絲魔域的氣息。不過,魔域消弭世間已久,要說什麽確切的證據,一時半會兒卻是拿不出來。”凌微君笑了笑,“當年是仙尊親自蕩平了魔淵,比起我們,你應當是最了解這些的人。”
白荼沉默。
他低頭看著那支玉笛,一時失神。
魔淵,正是雲野黑化墮魔後,最終棲身的地方。
在那本小說裡,雲野本是半魔半仙、半人半妖之體,而他的生父,則是魔淵上一任魔君。小說中將雲野的黑化歸結於體內魔族的力量覺醒,而白荼經歷過的前世卻告訴他,這一切,其實都是魔淵之人的陰謀。
自上一任魔君離世後,魔淵難以挽回頹勢,便派人外出尋找魔君後人。他們找到了雲野,並喚醒了他魔族的力量,讓他無法在正道立足,只能淪落魔淵。
因此在這一世,白荼早在十多年前,便已經讓魔淵徹底消失在這個世上。可為什麽,魔淵的東西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仙尊?”
凌微君將白荼喚得回了神,他搖了搖頭,又問:“掌門有何打算?”
“這個……”凌微君遲疑一下,下意識抿了口茶,“將此事交給年輕一輩弟子,我實在不大放心。可偏偏天衍宗剛招納了一批新弟子,如今正值事務繁忙之際,恐怕沒有這麽多精力去調查此事。不知……不知仙尊是否願意……”
白荼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件事就算凌微君不開口,他也是要親自調查清楚才能放心的。
白荼正要回答,一個聲音忽然從他身後傳來:“不行。”
雲野快速穿過遊廊,走到白荼身邊。
凌微君眉頭一皺:“長輩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雲野沒理會他這話,只是道:“我師尊近來身體欠佳,不能再勞累。”
凌微君一愣:“仙尊身體怎麽了,可要讓凝丹長老過來看看?”
“無妨,只是先前損耗了些修為罷了。”白荼道,“雲野,此事與你無關,你先退下。”
“可是……”
白荼:“聽話。”
雲野不情願地哦了一聲,走到涼亭旁,雙手環抱,背靠石柱,兀自散發著怨氣。
白荼無奈地搖搖頭,道:“此事我會想辦法調查清楚,掌門不必擔心。”
見白荼終於發話,凌微君放心下來:“如此便好。那此物我便先交由仙尊保管,至於帶來這玉笛那兩名弟子如今正關在戒律閣中,也一並交由仙尊處置。”
“好。”
凌微君離開,白荼看了眼立在石柱旁生悶氣的雲野,重新倒了杯茶:“說要喝我親手煮的茶,現在又不想喝了?”
“當然想。”雲野走上前來,在白荼身邊坐下。
白荼將茶杯遞給他,雲野伸手接過,手指有意無意地劃過白荼冰冷的手背:“師尊真的要去嗎?”
“當然。”白荼收回手,淡聲道,“事關魔淵,我不能大意。”
雲野神情暗了暗:“師尊……當真這麽討厭魔淵?”
白荼抬眼看他:“正魔不兩立。”
……更何況,不把魔淵的事情解決,這狼崽還得被弄到魔淵去。
他可不想再失敗一次。
“我明白了。”雲野道,“師尊,讓我與你一起去吧。”
白荼皺眉:“你不好生留在山上練功,到處跑什麽?”
“我這不是擔心師尊的身體麽?”雲野眼眸低垂,軟聲道,“師尊就讓我去吧。我來到天衍宗這麽久,還從沒有下過山。”
白荼最受不了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偏偏雲野現在對付他可謂是得心應手,一有什麽要求就擺出這種姿態,讓白荼根本狠不下心拒絕。
他斟酌一下,道:“帶你去可以,一切都得聽我的,不能自己胡來,明白嗎?”
“嗯,都聽師尊的。”
兩日後,師徒倆帶著那對師兄弟下了山。
據那對師兄弟所言,他們原本在一座小城中的道館內修行。某次偶然去為城內知縣大人府中驅除邪祟時,認識了借住在知縣府上的一位遊方術士。
那時正值天衍宗放出昭華仙君將要收徒的消息,這師兄弟二人對昭華仙君仰慕已久,那術士便將那支玉笛贈予二人,並給他們出了這個主意。
不消半日,一行人便到達了這座距離天衍宗百裡外的錦城。
這城鎮不算大,不過正值集市,街上行人眾多,熱鬧非凡。一行人打扮成普通行商,在城中最大的一間客棧落腳。
那師兄弟二人被雲野趕去打探消息,白荼則被他壓在客棧臥房內休息。
白荼試圖與他講道理:“我真沒事……”
“不行。”雲野將白荼按在床上,語氣難得強硬,“師尊今日吐過好多回,臉色也不好,不可大意。”
白荼板臉:“來之前說好了聽我的。”
雲野給他倒來杯水,溫聲哄道:“別的事都可以聽師尊的,唯獨這件事得聽我的。身體要緊,師尊別逞強。”
白荼拗不過他,只能就著雲野的手喝了兩口熱水,再被他按進床上乖乖躺好。看著寸步不離守在床邊的雲野,白荼心底一陣納悶。
這到底誰才是師尊??
好好一隻狼崽子,什麽時候解鎖了老媽子屬性?
過了一會兒,雲野在床邊坐下,問:“師尊覺得,那遊方道士是否當真與魔淵有關?”
白荼思索一下:“現在還說不好,不過既然他手握魔淵之物,應當與魔淵脫不了關系。”
“可魔淵不是數十年前就已被師尊毀了麽?”
白荼抿了抿唇,沒有回答。
雲野隱約意識到了什麽,低聲問:“師尊,魔淵到底……”
他話還沒說完,有人在外面敲響了房門。
雲野:“進來。”
是外出探查消息的那師兄倆。
剛一進門,尹少煬立即走到床邊,關切問道:“仙尊身體可好些了?”
此人在秘境時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得很。直到這兩日接觸後白荼才發現,此人活脫脫是個昭華仙君腦殘粉。
先前被扣在天衍宗時,千百個不願意配合調查,一聽說是與昭華仙君一道下山,立即欣然答應。
這一路上,也對白荼百般殷切,氣得雲野恨不得咬他一口。
雲野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擋住尹少煬的視線,冷冷道:“你們打探得如何?”
景彥道:“回仙尊,雲師兄,我們打聽過了,說是知縣大人近日重病纏身,不見外客。”
白荼眉頭微皺,卻聽尹少煬冷哼一聲:“哪裡是不見外客,只是不見我們罷了。我方才還看見戲班從裡面出來。”
他頓了頓,又道:“仙尊不必擔心,我們都會法術,那幾個家丁哪裡攔得住我們,直接進去逼知縣交人不就好了?”
“不行。”白荼道,“若那遊方術士真有些道行,這樣只會打草驚蛇。我們的目的是查出魔器的來源,盡量不要驚動太多人。”
雲野低頭思索片刻,忽然開口:“我倒是有個法子。”
翌日下午,雲野、尹少煬、景彥三人沉默地坐在客棧大堂,抬頭盯著二樓白荼緊閉的屋門發呆。
像是耐不住尷尬的氣氛,年紀最小的景彥小心翼翼開口:“那個……雲師兄,我們這樣做是不是不大好?”
雲野輕咳一聲,收回目光:“仙尊都沒說什麽,你擔心什麽?”
“可、可是……”
景彥沒再說話,三人繼續盯著眼前的茶壺發愣。不知過去多久,白荼的房門開了,兩名妙齡女子從裡面走出來。
幾人連忙迎上去。
兩名女子掩口一笑:“都安排好了,晚上我們會在城東的樹下靜候幾位公子。”
雲野道了聲謝,徑直上了樓。
白荼的屋門虛掩著,雲野敲了敲門,裡面傳來一聲“進來”。
屋內,白荼背對著門坐在梳妝鏡前,身上換上了件紅衣。火紅的裙擺拖在地上,腰間系著束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
雲野的心跳猛地快了幾分,關門走了進去。
聽見他進門,白荼轉過頭來,眼神裡難得帶了幾分局促不安:“雲野,我覺得這樣不行。”
他臉上遮了個紅紗製成的面紗,隻余一雙靈動乾淨的眼睛露在外面,臉上略施粉黛,一點沒有誇張的意味,反倒顯得渾然天成。
“不,師尊這樣很好。”
雲野定了定心神,執起桌上一支朱筆,抬起白荼的臉,在他眉心細細描繪,一朵鮮紅的花鈿逐漸成型。
白荼有些緊張,嘴唇不自覺輕抿著,眼睫微微發顫,小羽毛似的掃過雲野的手指。
雲野心頭難以控制地掀起一陣邪火。
讓白荼扮成這副模樣是雲野出的主意。
知縣每晚都會召集舞女歌姬去府上跳舞助興,混入舞女隊伍當中,是最快進府的法子。
他們這一行人中,唯有白荼和景彥身形稍矮,可景彥修為太低,無法獨自前去。
說來說去,只有昭華仙君最合適。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雲野出這主意本帶了些自己的私心,可隨著心頭那股邪火越燒越旺,甚至止不住往下方奔去時,他才意識到……
——他這好像是在自討苦吃。
作者有話要說: 白荼:我覺得我似乎被人套路了。
雲野:沒有,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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