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野追逐著小白兔的身影進入竹林,可後者逃得極快,一下就沒了蹤影。他在竹林裡尋覓片刻,很快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下看見了一抹白色的影子。
雲野唇角一勾,悄無聲息走上前去,卻是一愣。
“師尊?”
白荼背靠樹乾坐在地上,從雲野的角度只能看見對方清冷的背影,可不知為何,雲野卻覺得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緊張。
“嗯……你、你怎麽回來了?”
那聲音仍與過去一般清雅平和,只是此刻卻顯得有些氣息不足。
雲野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繞到白荼的正面,蹲下身關切問:“師尊可是有哪裡不適?”
“沒事。”白荼心虛地躲開他的目光。
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沒事。
不知為何,他今日體力格外差勁,就隻跑了這一小段路,竟覺得呼吸不順,就連小腹都隱隱有些脹痛。
白荼揉了揉肚子,心想,難不成是方才吃壞了?
白荼扶著樹乾站起身,問:“過兩日就要進太初秘境,你不去練劍,來這裡做什麽?”
雲野這才想起正事:“我方才看見隻野兔朝這邊跑,不過追到這裡卻不見蹤影,師尊看見了嗎?”
白荼一聽就來氣,皺眉問:“好端端的,你追人家做什麽?”
雲野:“自然是抓來烤了吃。”
白荼炸毛:“烤什麽兔子,兔子哪裡招惹你了?”
雲野無辜地眨眨眼:“師尊,可我是狼妖,狼吃兔子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而且師尊……”雲野貼近過去,裝出一副可憐的模樣,“我最愛吃兔子了,自從來了天衍宗,連吃的機會都沒有。”
白荼:“……”
真是委屈死你了。
白荼:“總之,以後不許再吃兔子。”
師尊還是那麽善良,連兔子都舍不得傷害。雲野心裡想著,含笑應道:“嗯,都聽師尊的。”
雲野說著,垂眸看向他。
月色下,往日清冷的仙尊少了幾分距離感。月光映照在他的臉上,柔軟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在臉上灑下淡淡陰影。
不知為何,他覺得此刻的師尊像極了方才方才那隻小白兔,柔軟,乖巧,格外適合捧在手心裡,肆意撫摸揉搓。
雲野垂在身側的手用力收緊,竭力遏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
對方過於直白的眼神看得白荼有些不自在,他輕咳一聲,道:“你的劍法已經練熟了?演示一遍我看看。”
雲野點點頭:“好。”
竹林中的一片空地上,雲野長劍出鞘,帶出一道清亮劍氣。一套劍術行雲流水,幾乎挑不出什麽差錯。
白荼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雲野的劍法造詣從來不需要他操心。
雖然此人修為精進的速度遠不如他人,可他的身法向來是數一數二。
白荼看了一會兒,覺得身上恢復了些力氣。他隨意從地上撿起一根枝條,閃身而出。
凌然劍意直衝雲霄,卷起片片竹葉騰璿上升。
雲野沒預料到白荼會突然出手,狼狽的後退幾步,勉強接住了這一劍。
“出劍太慢,再快些。”白荼說完這話,手腕翻轉,繼續朝對方刺去。
雲野身法再高,與白荼相比仍有些差距,更何況他現在這具身體還為結丹。
不過白荼有意指導他劍術,沒有使出全力。
二人你來我往過了幾百招,雲野的唇角緩慢勾起。
他實在太喜歡這人此時的模樣了。
無論昭華仙君的容貌多麽為人稱道,最吸引雲野的仍是他那一劍定天下的風姿。
他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初遇那日,昭華仙君禦空而來,隻一劍,便逼退了那些差點將他生吞活剝的低階小妖。
彼時,那人居高臨下,一雙淺色的眸子透骨生寒。
成了雲野此生見過最美的光景。
雲野正胡亂想著,白荼卻忽然發難。細長的枝條裹挾著劍意擊在劍身上,雲野手臂震得發麻,長劍脫手而出。
“師尊?”
雲野疑惑地看向白荼,卻見白荼已經收了枝條,沒有再打下去的意思。
“我有些倦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雲野的眉頭再次皺起來。
昭華仙君是當世第一人,修為造詣遠超常人想象,怎麽可能過這幾招就覺得倦了?
不過看對方的臉色,倒的確有些不對勁。
雲野收了劍,湊到白荼身邊:“師尊這是怎麽了,可需要弟子請凝丹閣的長老過來給師尊瞧瞧?”
“不必。”白荼淡淡道,“許是今日去了趟無涯谷,有些勞累,歇息一夜就好。”
“無涯谷……”雲野的眼神暗下來,“師尊又去找清輝仙君了麽?”
昭華仙君性子清冷,鮮少與人交好,而清輝仙君就是他其中一位至交好友中,還是關系最好的一位。好到雲野每次提起他,言語間都是一股子酸味。
白荼自然聽出了雲野話的不悅,瞪他一眼:“這副表情做什麽,我去尋師兄,還不是為了你?”
雲野:“為了我?”
“你與我來。”
白荼帶著雲野回了臥房,將荀易給他的錦袋取出來。
錦袋施有仙法,外觀看上去也就巴掌大小。白荼打開束口,十來個瓶瓶罐罐從中滾出來,一下鋪了滿桌。
白荼:“太初秘境不同尋常,你若還像現在這樣修為全無,很難全身而退。這些丹藥能助你增長修為,壓製妖氣。”
“多謝師尊,可……”雲野遲疑一下,道,“這些全都要服用?”
白荼:“這些都是珍稀藥材煉製,自然是要的。”
雲野忍著笑,隨手從裡面取出幾個小玉瓶,遞到白荼面前:“那請問師尊,這些幫助靈植生長,延年益壽,還有……保胎安神的藥,我也需要吃?”
白荼:“……”
他就不該太相信那個醉鬼。
白荼一把從雲野手中奪下那幾瓶亂入的丹藥,仔細檢查一遍,留下了雲野需要的,其他的全都粗略塞回錦袋中。
向雲野交代完丹藥的用法,白荼開始趕人:“你早些回去歇著,明日還要繼續練功。”
雲野卻不走。他伸手拉住白荼的手腕,欲言又止:“師尊……”
白荼一看他這神情就知道他想幹什麽,甩開他的手:“不行。”
雲野:“可師尊過去都是與我睡的。”
白荼語重心長:“你都多大了,哪有還黏著師尊睡覺的道理,說出去不怕人笑話?”
“不怕。而且我上個月剛滿十八,也不大。”活了兩世的雲野毫不臉紅。
“……那也不行。”
白荼有心直接把人丟出去,可雲野卻變本加厲地黏上來,直接從身後摟住白荼,在他肩窩討好地蹭了蹭:“我一定不打擾師尊休息,別趕我走。”
若是原來他還能與這人再掰扯兩句,可白荼今日實在精力不濟,他不想哄孩子,他隻想睡覺。
白荼隻得妥協:“……留下吧。”
白荼房中的床榻夠大,睡下兩個成年男子也絲毫不顯擁擠。
可白荼對與雲野同床有些心有余悸,他思索片刻,用法術在床榻中央劃出一道白色光壁,嚴肅道:“不許越過來。”
試圖趁機佔便宜的雲野:“……哦。”
白荼心滿意足地床榻內側躺下,倦意襲來,很快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白荼聽見身旁傳來雲野輕輕的聲音:“師尊是因為先前為了幫我,損耗太多修為才會如此麽?”
白荼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仍是寬慰道:“不是,你別想太多。”
“師尊在騙我。”雲野輕聲道,“師尊以前從沒有這樣。”
白荼沒有回答。他知道這人肯定會自責,但那種情境下,他不可能放任雲野心魔入體而不管。
當然,若沒有發生後面的事,就更好了。
白荼這樣想著,呼吸很快平順下來。
雲野怔怔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伸出手去,卻隻觸到了一塊冰冷的光壁。他的指腹在光壁上摩挲幾下,像是隔著這道光壁,撫摸著對方的側臉。
須臾,雲野輕輕歎了一聲:“抱歉,不過別擔心,以後不會這樣了。”
“我會保護你。”
白荼沒有回答,像是已經睡熟了。
雲野嘴角彎了彎,輕聲道:“晚安,我的師尊。”
雲野打了個哈欠,閉上眼。他這具身體本就沒多大能耐,連著幾日練劍,自然有些吃不消。可還沒等他睡著,身側的人忽然動了一下。
白荼睡得不怎麽安穩,他緊閉著眼,手腳卻不安分地動來動去。
雲野難得看見自家師尊這麽孩子氣的模樣,饒有興致地偏頭盯著他。
他翻身時,手不小心觸碰到豎在床榻中央的光壁。像是不滿被什麽東西阻攔了動作,睡夢中的白荼眉頭皺了皺,手掌在光壁上輕輕一拍,只聽一聲輕微的破碎聲,光壁應聲而碎。
雲野:“……”
沒了阻礙,白荼在床榻上翻騰得更加肆無忌憚。
雲野終於不堪其擾,伸手按住白荼:“師尊,別鬧了。”
白荼的動作停了下來。
或許是感覺到身旁的熱源,白荼非但沒有推開雲野,反倒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片刻後,白荼的身體蜷曲起來,縮進了雲野的懷裡,不再動了。
這下,雲野徹底睡不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雲野:所以三八線【劃掉】光壁的作用是?
白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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