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澤坤把陶然送進醫院找人安排好就離開了,他重新坐回車上時總覺得不大現實,到了這個地步,他再腦殘也不能認定陶然在說謊。
其實找人查一下監控一點力氣都不費,李澤坤早該想到。但現在,他很自私的寧願想不到,因為這樣,自己做的事就是合理且不用愧疚的。
李澤坤面對陶然的時候心情總是很複雜,他以為會越相處越發現陶然和程夏不同的地方,那樣當需要舍棄的一天至少會沒有不忍,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和陶然相處越久,他就越覺得陶然和程夏是真的很像。
陶然在他心裡不知不覺已經變成一個寄托,他對陶然好的時候,總覺得是在補償給已經沒有機會的程夏,只要這夢沒人戳穿他,他就能繼續做下去。
所以李澤坤惱怒,他在意識不清醒時露了怯,抱著陶然喊出程夏的名字,這是打給自己的一耳光,徹底把心裡那點難以啟齒的隱秘的夢境戳破了。
李澤坤能感覺出自己的不正常,他想是該冷靜冷靜的時候了。
陶然從醫院的三天沒有看見李澤坤一面,他受的全是皮外傷,下身傷口的一點感染讓他斷斷續續燒了一天,受過外力擊打後幸好髒器沒什麽事,但胃似乎受了些影響,跟觸了電一樣成天噝噝啦啦地疼。陶然心情不好,吃的少,更不愛到處溜達,他有時候會從窗台邊站很長時間,護士來給他扎針時偶爾會笑問他是不是在等什麽人,陶然只是搖頭。
陶然出院那天是個陰雨天,雨滴細細密密的砸下來,老汪的黑傘面被砸得不停地震,陶然才走出來,褲管就濕了小半。
“先生讓我交代您,他給請好假了,這周您都別去上課了。”
陶然手裡的藥袋子上都沾了水珠,他正在用車上的紙巾一點點的擦乾淨,聽到這話才頓了頓手指。
“我已經沒事了。”
“這事我做不了主,”老汪衝陶然笑笑,語氣很溫和:“您和先生鬧別扭了?怎麽也要有個人先服軟的吧,中間夾個傳話的多別扭。”
陶然勉強的笑了下:“沒有。”他和李澤坤怎麽有資格鬧別扭?一直以來妥協的卑微的犯賤的都是自己,那男人一句忤逆話都不願意聽。
到家後陶然從屋子裡轉了好幾圈,家裡還是比醫院舒服的多,至少沒有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也沒有閃著寒光的冰冷的針尖。
但一個人真的太無聊了,一旦安靜下來時所有的聲音都會在耳邊無限放大,能聽到冰箱的嗡嗡聲,甚至是不知道來自哪裡的耳膜深處的響動。他想回班裡上課了,跟喬野嘮幾句,常常商量著要去哪裡吃飯,走在路上都能走神想幾道數學題。而不是現在這樣,跟個深宮怨婦似的等個男人開口特赦,成天期待的也只是他能不能早點回來。
陶然自己都納悶,他喜歡李澤坤什麽,除了好看點,出手大方點,哪有可喜歡的。脾氣不好,也會動手,心裡還存個人念念不忘。
陶然決定不去過多想他了,明天早上自己就去學校。
書桌裡應該堆積了好多的卷子,喬野也會有好多的趣事想告訴自己,老班答應抽一節課放電影,希望自己還沒有錯過。
陶然想了想心情稍微明朗了些,自己進廚房清湯下了碗掛面,煮的很爛,啜著熱湯吃下去胃裡也暖融融的。
陶然這幾天折騰壞了,身子虛的不行,下雨天睡覺天,才八點多他就開始犯困,他很喜歡下雨的天氣窩在被子裡,很暖和又有安全感,就好像不會再遭遇太多苦難……
陶然給自己上完藥才躺下準備睡覺,一閉眼腦袋裡晃得全都是李澤坤的臉,覆在自己身上大開大闔地動著,有汗珠順著他輪廓凌厲的臉頰掉到自己身上,聲音很溫柔,很動情,一遍遍的疊聲喊:“夏夏小夏”
陶然已經要進入睡眠,無意識的竟應了一聲:“我在”然後瞬間整個人都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