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爺,快了嗎?”楚江遠敲門進來,劍眉緊蹙:“剛才長隆的四叔給我打電話,做帳的兩個會計被帶走調查了。”
喬銘心煩的厲害,狠推了一把喬野衝門外走過去,也就是只有這一個親弟弟,要是別人直接掐死算了。
“這幾個月怎麽了?被條子叮著咬,集團上下一群廢物,早晚給他們換換血。”喬銘沒再管喬野:“江遠,給我撥蔡警司的電話,咱們下午就回去。”
屋裡一時間就剩下了喬野他們兩個人。喬野不知道該說什麽,心煩意亂的,但還不想走。
陶然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他根本無法做到和才侮辱過自己的人相安無事地獨處一室。陶然是有一點了解喬銘的,知道他和喬野的關系後終於算是明白了些喬野的偏激性子是從哪裡學會的。喬銘就是個魔鬼,他弟弟也好不到哪裡去。
喬野見陶然一副把自己漠視到底的態度不由怒從心起,他上前幾步坐在陶然床邊,沒輕沒重地去捏陶然下巴,一句話還沒出口就見陶然激烈的掙起來,喬野一時不察,還讓他順手一巴掌箍在了右臉上。
喬野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後臉都氣紅了,猛地起身把陶然一把摜在床上掐住他脖子:“你個傻逼別不識抬舉!”
陶然艱難地吐氣:“我他媽賣身都不賣給你個畜生。”
喬野出奇的沒再動怒,他離陶然太近了,再低點頭就能親一親陶然的額角,然後是那雙特別清亮的大眼睛,從鼻梁蜻蜓點水一樣吻到鼻尖,最後可以親到他連話都說不出來喬野被自己的念頭嚇到了,他緩緩把雙手松開,看著陶然急促的喘氣,良久才壓低聲音惡聲惡氣地說:“你以為喬銘幾句話咱倆的事就完了?等你落我手裡,老子天天讓你跪著求我。”
陶然嗤笑了一聲:“腦殘。”
“你盡管等著吧。”喬野冷道,起身撿起自己扔在地上的雙肩包,深深看了陶然一眼後轉身出去了。
陶然看著一瞬間就空蕩安靜下來的病房,覺得做夢一樣的不真實,他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脖頸皮膚,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液,然後安靜地平躺回床上。
那一遝新鈔就在陶然枕邊,稍微偏一偏頭就可以看到。陶然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他是真的委屈了,也害怕,甚至要到閉緊眼睛才能在一個人的時候不哭出來的地步。陶然也告訴自己一個男人,不能隨隨便便掉眼淚,但他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慣壞了一樣,有時候堅強裝的非常勉強。
李澤坤晚上回來的很晚,陶然的兩瓶水都吊完了。李澤坤把手裡的餐盒放在床頭櫃上,單手解了襯衫的前幾個扣子:“天又熱回來了。”
北京的天一熱起來就跟蒸籠一樣,從凌晨到深夜都是一個溫度。
“今天忙的有點晚,下回找人給你送飯。”
陶然沒出聲,也沒動,他借著床頭的燈光在看一本歷史提綱。李澤坤心裡起了些難言的煩躁,伸手把那些紙抽出來,發問道:“你怎麽了?”
陶然隻掀起眼皮看了李澤坤一眼,然後坐起來,一手伸進枕下,特別輕易地就摸到那遝鈔票。他把那些錢塞進李澤坤手裡,明明是毫無波瀾的一句話,聽在李澤坤耳朵裡卻諷刺感極強:“我幫你掙的。”
李澤坤心頭也起了火:“跟我好好說話。”
陶然刷的抬起頭,明明是想狠狠瞪李澤坤一眼,眼圈卻莫名紅起來:“我欠你的嗎?給你做替身不夠,還要做籌碼?”
李澤坤聽見“替身”這倆字本能就想發怒,但下一秒心頭猛的一跳:“喬銘找你了?”
“你真惡心。”
李澤坤終於發了怒,一下就把櫃上的餐盒打翻在地上,湯湯菜菜撒了一地,保溫盒滾了很遠:“我他媽又怎麽對不住你了?我找人強女乾的你?喬銘什麽人你不清楚?非要我幫你擊鼓鳴冤鬧得整個圈子都看我笑話才算對的住你?”李澤坤也不是輕易剖開心哄人的性子,他對陶然的心疼說真的確實不少,但沒比過程夏是現實,他因為顧忌喬銘舍棄了陶然也是真的,被戳穿就不免惱羞成怒不講道理起來。
陶然罕見的沒服軟,梗著脖子衝李澤坤嚷,手背上的青筋都在跳:“在你心裡我根本什麽都不是,我就是個自己犯賤湊上來的玩意兒!說什麽冠冕堂皇的,沒上心就是沒上心。要是你喜歡的那個人被強暴了你什麽反應?天天裝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送飯送禮當補償?你還是個男人嗎李澤坤!”
李澤坤腦海裡的一根弦被陶然繃的差點斷了,他到底還是有點理智不想跟陶然動手。但他是真氣瘋了:“對,你他媽就是比不上他,為你出頭不值得!要是程夏被欺負,我當時就能提刀捅死那些畜生!你自己心裡沒點數,半斤八兩都不清楚就跟我鬧?就他媽是犯賤!”
陶然的心痙攣一樣疼起來,是生理上的一種疼痛,他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向李澤坤,像隔了層屏障,摸不著猜不透,試圖碰一碰都疼的受不了。
可能是真的是皮厚肉賤,比不了他心裡千嬌百寵的愛人。陶然心裡曾經那些隱秘的情愫和期待全部變成了泡沫,別人的東西,還真的是抱在懷裡都扎人。
陶然的臉色蒼白的太厲害了,脆弱的似乎碰一下就沒了。他木木地把自己圈起來頭埋進膝蓋裡,特別沒有安全感的一種姿勢,細細看陶然的肩膀都在哆嗦。
李澤坤就站在那,手腳都是發麻的,自己都還沒緩過一口氣。
他們兩個人沉默了很久,滿病房湯湯水水的味道擴散開來,憋的人透不過氣。
最後竟然是陶然先開的口,他的聲音全悶在喉嚨裡,低弱又不清晰,像是靈魂撕扯著發出的聲音:“我想走了回譚士傑那裡。”他只是這麽說,因為知道些規矩,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但他自己已經飛快的盤算好,他手裡還有李澤坤給的)現金,身份證也在自己這,小縣城隨便找個活餓不死的。
李澤坤皺緊眉,指節捏的咯咯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當我這兒是收容所?明天給我收拾收拾滾家裡去,沒什麽事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