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然這茫然的表情不是裝出來的, 傑夫疑惑道:“軍團長不是你的哨兵嗎?”
喬然反問:“你是說范倫丁嗎?不是啊,他是我的房東。”
房東?這是什麽奇怪的情、趣遊戲嗎?傑夫不敢妄自揣測,指了指他後頸上的紅色印跡,“可是你明明和軍團長已經完成初級結合了。”
喬然一頭霧水,“什麽是初級結合?”
昨晚在那家意式餐廳被網紋蟒纏著的時候,戈登也提到了這個詞, 但他真的不清楚是什麽意思, 跟他後頸上的這個貓爪印有關系嗎?
傑夫一邊對喬然的茫然反應感到驚詫,一邊很有耐心地解釋道:“那個不是貓爪印, 是軍團長和你初級結合後留下來的專屬印記, 會對其它低等級的哨兵和精神體產生威嚇作用。至於初級結合, 就是兩個人進行唾液交換, 從而令雙方產生某種程度上的身體聯系, 這對於哨向二人的精神力恢復和增長都有益處。哨兵等級越高, 印記的輪廓就越鮮明。但這種標記不是永久性的,少則三日多則一周就會慢慢消失,哨向之間的聯系也就隨之斷開了,除非再進行精神或者身體上的結合。”
喬然聽得一愣一愣的,傑夫說的每一個字他都懂,怎麽連在一起就有點理解不了是什麽意思呢?
他十分困惑地喃喃道:“唾液要怎麽交換?我怎麽不記得和范倫丁交換過……”
傑夫有點尷尬, 這個問題當事人都不清楚,他一個外人就更加無從得知了。
雖然他有向導伴侶, 年紀也比喬然大了將近一倍, 對於這種微妙問題還是不大好解釋, 還是由軍團長親自來回答的好。
不過有一點他很清楚,無論喬然懂不懂什麽是初級結合,這個黑發青年對於有著“鐵血少將”之稱的范倫丁而言都是個特殊的存在。否則軍團長昨晚也不會連夜打電話給軍團高層做出一系列的安排了,更不會在喬然後頸上留下自己專屬的“貓爪印”。
這時,衛生間外面傳來腳步聲,有人要進來了。
傑夫向喬然客氣地點了點頭,然後進了裡面的隔間。
畢竟他和喬然的對話不方便被其他員工聽到,還是避一下嫌的好。
隨即一名貨運部的員工推開門進來了,看到喬然後就笑嘻嘻地說:“喬助理,您也來上廁所啊。”
喬然哭笑不得,擺擺手後出了衛生間。
走著走著心裡突然一亮,他想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那天在對發了狂躁症的班奈特強行進行精神梳理後,他就昏迷不醒了。醫生曾經斷言他大部分腦神經瀕臨壞死,有極大可能變成植物人,可是當天下午他就醒過來了,在此期間范倫丁曾去病房看過他。
傑夫說自己後頸上的“貓爪印”是范倫丁和他初級結合後留下的印記,那就是說范倫丁在他昏迷不醒的時候和他交換了唾液,幫助他修複了受傷的腦神經。
嗯,應該是這樣沒錯了。
至於唾液是怎麽個交換法……當然不可能是嘴對嘴了,應該是用某種工具采集了一些范倫丁的唾液,然後注入他的口腔中。
想到這裡,喬然禁不住臉上一陣發燒,雖然不是嘴對嘴,還是有種隱秘的羞恥感。
初級結合什麽的,真是麻煩。還有更進一步的其他結合方式,更是想都不敢想。
難怪昨晚那條網紋蟒本來打算咬他,結果在觸碰到他的後頸皮膚時卻沒敢咬下去,戈登也十分忌憚,還質問他是不是和小霍爾。當時他聽得稀裡糊塗,現在才明白原來戈登是被范倫丁的印記震懾到了。
不過在醫院裡和他進行了初級結合後,范倫丁為什麽沒跟他說過這件事呢?
大概覺得只是舉手之勞,不必特地說明吧。那家夥本來話就少,往往喬然說十句他才回幾個字,這種有些微妙又需要長篇大論解釋的事情肯定會讓他覺得麻煩。
既然范倫丁沒有說,那時過境遷,他也不用再提了,省得彼此都尷尬。
喬然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本以為自己能夠醒來是因為出現了奇跡,現在才知道締造奇跡的不是天上哪位神明,而是范倫丁。他卻不能跑到對方面前詢問事情的具體經過,只能靠自己的腦補來還原當時的場景。
如果不是意外讓傑夫看到自己後頸上的貓爪印又聽他解釋了這麽多,恐怕等過幾天這個印記消失了他都不知道發生過什麽事。
范倫丁或許不在乎,但他會記在心裡。
而且做好事不留名,這是怎樣的高風亮節,怎麽也得加2分才行。
到目前為止,范倫丁在他心裡的人品值已經高達95分了,真是不可思議。
等加到100分的時候會是什麽樣?喬然有些想象不出來。100分就是完美無缺了,一個人就算再好,也不可能達到這種程度吧,95分已經很了不起了。
回想當初范倫丁一臉煞氣找上門來索要阿毛的情形,喬然禁不住一陣唏噓。
那麽自己後頸上的“貓爪印”確切來說就是獅爪印了,不過獅子也是大貓,叫貓爪印也不錯。
喬然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後頸,感覺到那個部位似乎在微微發熱,心裡也跟著湧起一股暖流。
過幾天貓爪印就會消失嗎?那真是可惜了。
從普通員工升為經理助理,喬然的工資漲了兩千,工作內容也發生了轉變,不用再去療養院送菜。他和新的部門經理迪恩商量了一下,由做事比較穩妥也比較有經驗的托馬斯接手他的工作,托馬斯以前的客戶則由新來的兩名員工分擔。
之後喬然給療養院的廚房主管伊登發了一封正式的郵件說明心裡美的人事變動,過了不久就收到伊登的回復,除了恭喜他升官發財,就是遺憾地表示以後不能經常聽到他令人如沐春風的溫和聲音了,喬然不由莞爾。
他後來又給狄克發了條消息說了一下自己的情況,狄克雖然有些惆悵,但也沒有糾結什麽,只是衷心地祝他以後越來越好。
早上不用送菜,喬然的工作時間也相應發生了變化,從明天開始改成早八晚六,這就意味著不用再每天天不亮就爬起來。這當然是件好事,等范倫丁來接他下班的時候他就興衝衝地告訴了對方。
不過范倫丁似乎絲毫不覺得意外,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喬然怕他沒明白自己的意思,就委婉地暗示:“你早上也多睡一會兒吧,科學家說七點到八點之間起床對健康最好。”
要是范倫丁還是起那麽早,一起來就要吃早餐,那他就睡不成懶覺了。
范倫丁“嗯”了一聲,這是代表他聽進去了。
喬然很高興,想起自己頸後的貓爪印,心頭又是一熱,忍不住道:“范倫丁,今天我升職加薪了,晚上請你吃飯!”
別人請他吃飯他會產生抗拒心理,但是他請范倫丁還是沒問題的。
范倫丁看了喬然一眼,似乎對他的大方提議稍稍有點意外,“請我吃什麽?”
喬然也沒什麽主意,“你想吃什麽?”
“隨便。”
隨便最難了好嗎!喬然拿出手機,在一款多功能APP上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個滿分好評的餐廳,興致勃勃地問:“要不要試試這家新開的中餐館?名字叫‘祖母的廚房’,看上去挺不錯的。”
范倫丁這回應得倒是挺快,“可以。”
喬然興奮道:“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獅子也很激動,扒在喬然的椅背上,滿臉的期待。
於是范倫丁打轉方向盤,朝著市區的方向駛去。
還沒到下班高峰期,一路上挺順利,一個小時後就到了目的地。
“祖母的廚房”裝修得十分別致,天花板下懸掛著仿古的紙燈籠,投出溫暖的黃光,影影綽綽地照著木製格柵窗戶,看上去頗有幾分懷舊古樸的意趣。
喬然在大堂的角落裡找了個雙人空位,和范倫丁坐下來,然後豪邁地說:“想吃什麽隨便點!”
范倫丁果然不客氣,連菜單也沒看,向服務生一口氣報出了五六個菜名。
他報一個喬然就在心裡算一筆,算完之後悄悄肉痛了一把,還真這麽隨便啊,他大半個月來每天做三頓飯辛辛苦苦掙的外快剛好全都搭進去了。
這家夥是故意的還是故意的?!
算了算了,既然要請客,就必須拿出足夠的誠意,以後再慢慢賺回來就是了。
等菜上來之後,喬然嘗了嘗,果然不錯,對得起這個價位。比如那道土豆燉牛腩,鮮香軟爛,很有火候,比他自己做的好吃不少。如今這年頭想要吃到比較正宗的中餐可不容易,大都是不中不西不倫不類的東西,這家餐廳算是很難得了,要是有機會能和大廚學兩招就好了。
獅子蹲坐在喬然旁邊的沙發上,看他吃得津津有味,差點沒流口水。
范倫丁雖然沒有開口評價,想來也是比較滿意的。喬然心裡又有點糾結,吃了這一頓後要是這家夥看不上自己做的飯了,以後天天叫外賣,那怎麽辦?
正發愁時,他忽然發現牆上掛著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溫馨提示:本店隻可堂食,不送外賣,請您諒解。”
喬然真想拍手稱快,太好了,真是霸氣!
范倫丁耐心有限,肯定不願意每次來回花兩三個小時來這裡吃一頓飯,自己這份兼職還是可以繼續做下去的。
危機解除,他就放心地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時,一名系著領結貌似餐廳經理的男人無意中看到范倫丁,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神色,“先生,請問您……”
范倫丁用眼神製止對方繼續說下去,隨後對喬然道:“你先吃,我等下回來。”
喬然以為他要去上衛生間,吃得頭也不抬,“唔唔”著答應了。
片刻後,范倫丁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亮了,響起一陣鈴聲。
喬然下意識抬頭去看,發現屏幕上出現一行提示:“你的好友依蓮邀請你進行視頻通話,是否接受?”
依蓮,很美的名字,想必擁有這個名字的也是一名美麗的女性吧。
過了十多秒後,鈴聲停了。喬然正準備接著吃,范倫丁的手機又進來一條消息。
【依蓮:親愛的小霍爾先生,你在忙嗎?晚飯吃了沒?】
喬然發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偷看,就那麽隨便瞄了一眼就看到了。
這麽熟稔親密的語氣,應該是和范倫丁關系非常親近的人。就算他現在和范倫丁已經是關系很不錯的朋友了,也不會用這種口吻跟對方說話。
喬然發現自己雖然和范倫丁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二十天,逐漸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卻還完全不了解他的人際關系。
這麽一想,忽然覺得嘴裡的菜有點難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