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上。翌日, 喬然按時早起做早餐, 吃完後就準備去上班。
“我送你。”范倫丁從櫃子上取下車鑰匙,在喬然打算張口說“我騎車去”之前,補充了一句:“你的山地車昨天被人偷了。”
喬然:“……什麽?!”
真是豈有此理!他把山地車停在小區的車庫裡, 還特意上了兩把鎖,這樣也能被偷嗎?小偷實在是太猖狂了,他要向管理處投訴!
范倫丁看看牆上的掛鍾, 提醒道:“只有七分鍾了, 你還要去上班嗎?”
“去啊,當然要去!”
昨天已經和安德魯說了今天回去上班的, 要是不去不就是言而無信了。
時間緊張, 喬然別無選擇,只能坐范倫丁的車去心裡美。
范倫丁把車快而穩地開到大門外停下, 喬然拿出手機正要給他發18點的紅包, 就聽對方說:“不用了。”
喬然疑惑道:“為什麽不用?”
范倫丁反問:“你覺得現在我們之間還需要分得那麽清楚嗎?”
喬然一愣, 片刻後恍然大悟, 欣喜又激動地說:“對, 不需要了,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常言道日久生情,這個情不一定是愛情,也可以是友情啊。
昨天他已經和范倫丁彼此坦誠了, 從小到大認識了這麽多人, 喬然還沒有對誰這樣毫無保留過。而他也感覺到范倫丁表現出來了足夠的誠意, 這樣珍貴的友誼要是還斤斤計較一點小錢, 那就太庸俗了。
既然范倫丁這麽大方,那麽他也不能吝嗇,必須給他加3分才行!
范倫丁:“……”
“哎呀,快到打卡時間了,我下車了,拜拜!”
喬然解開安全帶,歡快地跳下車,一陣風似的進了心裡美。
獅子目送他消失在大門裡,接著把腦袋從窗口扭回來,十分不滿地瞪著自己的主人。
范倫丁有些煩躁道:“我有什麽辦法,他現在根本沒有這個意識,難道要我強迫他嗎!”
獅子喉嚨裡咕嚕一聲響。
范倫丁擰著眉毛問:“不行,要是像上回一樣生氣了,一走了之,再也不回來,怎麽辦?”
上次喬然醉酒後自己一時急火攻心對他用強,差一點就把人氣跑了,他每每想到喬然那雙似要流淚的憤怒的眼睛心裡就懊悔不已。
獅子對那天的情形同樣記憶猶新,腦袋頓時就耷拉下來。
所以,不能用強,只能一步一步慢慢來了。
范倫丁心情複雜地調轉車頭,打道回府。
心裡美的前台大廳裡,喬然順利地打了卡,安娜從門外收回視線,笑眯眯地說:“歡迎回歸,看起來恢復得不錯嘛,笑得這麽開心。”
喬然咧出一口小白牙:“是啊,謝謝!”
安娜隨後話風一轉,“你的帥房東怎麽又送你上班了?”
喬然帶著點抑製不住的小得意,“因為我們現在關系不一般了。”
安娜驚訝道:“這麽快嗎?”
前幾天還口口聲聲說只是房東的,受了一場傷後就有了質的飛躍了?
喬然笑道:“還好吧,我們已經認識20天了,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了,相處起來也越來越融洽,做朋友難道不應該嗎?”
安娜懷疑自己聽錯了,“朋友?你是說普通朋友?”
喬然認真地糾正她:“不是普通朋友,是好朋友,願意送我上下班卻不收我錢的那種。”
“……”
安娜無語望天,好朋友都能做到這種地步了?怎麽她的前任男朋友都做不到呢?
可是剛才喬然進門時的時候,他那個帥房東看著他的目光明明也不是好朋友會有的啊,除非她眼睛出問題了!
算了,當事人都這麽說了,自己也沒必要跟他爭論下去了。
聊了幾句後喬然回到自己的工位,看了一下這幾天代班的同事留下的工作日志,然後像以往那樣去大棚摘菜裝車,再開車前往療養院。
狄克看到喬然就興奮地迎上前來,“太好了,喬,你不用那麽麻煩去別的地方找工作,咱們倆就又能搭檔乾活了!”
喬然說:“是啊。”
狄克的狗獾像往常那樣想要湊過來扒他的褲腿,然而還隔著半米的距離就停下了,瑟縮著不敢上前,仿佛喬然周身豎著一道帶刺的屏障一般。
喬然沒有注意到狗獾的反常之處,他早上出門前已經擼夠了阿毛,現在精神很好,沒有擼其他精神體的需求。
一向有點粗枝大葉的狄克也沒覺察到有什麽不對,眼睛隻圍著喬然打轉,大包大攬地說:“喬,你才剛出院,這些粗活放著我來吧。”
喬然的肩膀的確還不能太用力,聞言就不勉強了,只在旁邊作記錄,等狄克搞錯時就提醒他一聲。
狄克雖然乾著活,卻時不時抬頭偷瞄喬然一眼。喬然一開始也沒留意,被偷瞄的次數多了就奇怪道:“怎麽了,我臉上沒長花吧?”
是沒長花,可是像長了花一樣好看。狄克心裡接了一句,不過這種肉麻的話他不好意思說出口,只是扭捏著說:“喬,我覺得,你今天看起來和以往有點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
“好像會發光似的。”
喬然“噗”的一聲笑了,“我又不是電燈泡。”
“我不會形容,反正就、就是那個意思……”狄克抓了抓腦袋,吞吞吐吐,過了一會兒把心一橫,“喬,你覺得我怎麽樣?”
喬然:“挺好啊。”
這是實話。狄克性格開朗,樂於助人,雖然時常有點不著調,但不是什麽大問題,不像大多數哨兵那樣傲慢自大,瞧不起普通人,算是喬然認識的哨兵中最好打交道的一個。
不,這個“最”現在用來形容范倫丁才對。
昨晚過後,喬然感覺自己對那名哨兵有了進一步的深刻認識,不論對方神情有多淡漠,表現出來的有多疏遠,實際上對他都是大度而縱容的,似乎他怎麽樣都可以,都不會讓他真的生氣。
隻除了一點,喬然還發現范倫丁的排他感特別嚴重,不喜歡自己和其他人走得太近,不然就會發脾氣,從托馬斯和余風雷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大概高級哨兵都有這種強烈的領地意識吧,那他以後當著范倫丁的面注意一點就是了。
狄克聽喬然說“挺好”,頓時受到了鼓舞,從裙圍口袋裡刷的一下掏出一個東西舉到他面前,大聲說:“喬,請你和我在一起吧!”
那是一朵紅玫瑰,因為在口袋裡裝了半天有點變形,花瓣有點蔫。
喬然:“……”
狄克見他沒反應,急忙補充道:“你不是覺得我挺好的嗎?我也覺得你很好,我們倆在一起就是好上加好!”
喬然一陣肉麻,無奈地看著他,“我沒有精神體。”
“沒關系,我不介意,你有精神力就足夠了!”
“我的精神力不穩定,這次製服那個B級哨兵也只是危急關頭誤打誤撞,能醒過來全憑運氣,下次可能就真的變成癡呆了。這些情況在醫院的時候你不是都聽醫生說了嗎?”
“可你現在不是沒事嗎,不要緊的!”
喬然認真地說:“可是我介意,這件事也很重要。我們倆可以當朋友,並不適合更進一步,哪怕你真的找一個精神體是菜青蟲的向導,也比和我湊合在一起要更好更安全。我說這種話可能有點不近人情,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說這些。狄克,你仔細考慮清楚,如果是我的存在給你造成了困擾,那我就向公司申請調整崗位吧。”
拒絕狄克或許有點殘忍,可是不果斷拒絕的話對這個一根筋的家夥只會更不好。
聽他這麽一說狄克的臉立即就垮了下來,連忙把紅玫瑰塞回圍裙,說:“別,不要調整!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別生氣!”
喬然搖搖頭,表示自己沒有生氣,隨後一言不發地上了車。
狄克和他的狗獾一起站在廚房門口,滿臉失落地看著喬然離開。
喬然回到心裡美的貨運部,一路碰到的同事都很熱情地跟他噓寒問暖。安德魯也沒有食言,而且效率出奇的高,貨運部果然新來了兩名員工,正在接受崗位培訓。大夥兒的心情都輕松了不少,乾活的時候都有說有笑。
十一點一到,喬然收到一條消息。
【阿毛他爸:我在南門外。】
有這樣一個體貼周到的朋友夫複何求,喬然禁不住嘴角上揚。
托馬斯從旁經過,剛好看到喬然對著手機微笑,不由打趣道:“怎麽,兩天不見談戀愛了?”
喬然差點噴了,“沒有啊。”
“那你怎麽開心成這樣,笑得見牙不見眼的。”
喬然無辜道:“大家不是都挺開心的嗎,你不也是?”
托馬斯聳聳肩,“我就一般開心吧,比不上你。”
有這麽誇張嗎?喬然剛要開口,消息又來了。
【阿毛他爸:還不出來,有事嗎?】
喬然馬上跟托馬斯說:“我得走了,回頭再聊哈,拜拜!”
哨兵欠缺耐心,多等一會兒就會煩躁,為免連累托馬斯,他還是快點走人的好。
托馬斯剛才只是習慣性的跟喬然開玩笑,現在看著他匆匆往南門走的背影,心裡不禁懷疑起來,這家夥難道真的有情況了?
伸著脖子往門外瞧了一眼,恰好和越野車裡的范倫丁對上視線。托馬斯心裡不由打了個哆嗦,趕緊把腦袋收回來,自己應該真的誤會了,除非嫌命長,不然誰敢和那種非正常人類有情況啊!
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安德魯打了個內線電話,把喬然叫去了辦公室,一臉關切地問:“喬,你的傷已經好了?今天來公司感覺怎麽樣?”
喬然說:“好了,感覺也都挺好的。”
安德魯笑道:“那就好,為了慶祝你的康復和回歸,晚上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喬然下意識就拒絕了,“謝謝老板,不過不用了,我家裡還有事,走不開。”
安德魯不以為然道:“你不是單身一個人,沒對象又沒孩子嗎,能有什麽事?吃頓飯而已,花不了你太多時間,我可是打算把你當成心裡美的榜樣人物來培養的,吃飯的時候正好可以聊聊公司以後的發展藍圖,要是不去就是不給我面子了啊。”
這話說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既然回來上班了,為了一頓飯的問題再和安德魯爭執也沒意思,喬然就答應了。
安德魯又恢復了一臉笑模樣,“這樣才對嘛,五點鍾我開車帶你過去,在和平大道的一家意式餐廳。”
喬然一聽又覺得麻煩,“可是我四點鍾就下班了。”
安德魯理所當然地說:“那正好和兩個新來的員工交流交流,跟他們講講你們部門的職能什麽的,他們上手快一點你們不是也能早一點輕松嘛。”
喬然有點無語,這家夥真是本性難改,抓住一切時機讓員工加班,不過這句話客觀來說有點道理,因此只能讓步。
回到工位上後,他就給范倫丁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晚上老板要請他吃飯,讓范倫丁自己解決晚飯。
回復很快就來了。
【阿毛他爸:去哪裡吃飯?】
【喬然:和平大道的一家意式餐廳。】
【阿毛他爸:你喜歡吃意式菜?】
【喬然:一般般吧,我還是最喜歡吃中餐。】
【阿毛他爸:那你為什麽要去。】
這語氣分明有點不快,喬然趕忙解釋:【老板非要請客,還說有公事要談,我推脫不掉,隻好答應了。不過我會爭取八點之前就回去的。】
五點鍾出發,來回兩個小時,吃飯一個小時,八點鍾差不多應該夠了,最晚也不會超過八點半。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放心,我保證這次滴酒不沾!】
【阿毛他爸:嗯。】
看吧,只要自己說清楚了,范倫丁還是很好哄的,喬然放松地收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