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倫丁走後不久, 一名助理跑到伯裡斯跟前說:“報告院長, 剛剛接到指示, 戈登上校十分鍾後就要到了, 代表軍團上級來視察我們院裡的工作!”
伯裡斯趕緊道:“快,馬上組織人手去門口迎接!”
“是!”
軍團長范倫丁因為精神問題在放長假, 但軍團的日常工作沒有停擺, 自有軍部其他人主持。現在來的這位戈登上校是個老資歷, 也特別注意儀式感,所以伯裡斯不敢馬虎。
一個小時後, 療養院的會議室裡,伯裡斯躊躇滿志地說:“療養院能夠發展到今天的規模與軍團上級的關心和投入分不開, 今後我們一定更加努力, 精益求精,讓療養院的業務水平更上一層樓!”
戈登讚許地點了下頭,“很好,你辦院有方,療養院這兩年發展的的確不錯。不過我剛才過來的時候,聽說昨天發生了一起意外事故, 有個B級哨兵發了狂, 差點殺死一名院裡的女護士, 這是怎麽回事?”
伯裡斯聽得一驚, 在心裡大罵是哪個多嘴多舌的混蛋透露給戈登的, 嘴上答道:“那個叫班奈特的B級哨兵是前天才送到我們院裡來的, 當時情況還不算很嚴重, 誰料到昨天早上的時候突然病情惡化,對周圍人進行無差別攻擊,的確差點傷到了一名女護士。還好值勤的衛兵和醫生及時發現並且控制住了局面,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班奈特的狂躁症現在也已經緩解一大半了。”
戈登並沒有被伯裡斯的含糊說法帶過去,接著問:“我怎麽聽說當時控制住那名發狂哨兵的人不是療養院裡的工作人員,而是一名外面進來的送菜工?一個普通人怎麽能控制住一名發狂的B級哨兵?”
伯裡斯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隻得說:“是的,是一名送菜工。不過那個小夥子並不能完全算是普通人,他以前覺醒過向導能力,但是後來出了意外,腦部神經受了損傷,沒有了自己的精神體,只能看到別人的精神體。昨天他能夠控制住班奈特我們也覺得不可思議,或許因為他的精神力發生了突變吧,這種情況實在罕見,我們以前沒有碰到過,用儀器也很難檢測到他的精神力狀況。”
“是嗎?”戈登挑了下粗短的眉毛,“他現在人在哪裡?”
“就在我們院裡,現在還沒醒,還在治療室。”
“帶我去看看。”
伯裡斯沒法拒絕,隻得帶著戈登去了3號治療室。
到了地方,戈登站在病房門口看了一眼床上仍舊昏迷的黑發青年,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興味,“他不會一直就這樣醒不過來了吧?”
旁邊負責監護喬然的醫生立即說:“不會,他的腦神經正在恢復當中,今天之內應該就會醒過來了。”
戈登說:“那就好。這個小夥子很勇敢,阻止了一起重大事故的發生,你們要給他提供最好的治療手段。”
伯裡斯立即應道:“當然,這是必須的,請您放心!”
戈登隨後就離開了3號治療室,去療養院別的部門走馬觀花,沒再挑出其他問題,吃過午飯後不久就走人了。
伯裡斯長長松了一口氣,那個叫喬然的小子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居然接連被兩個大人物關心,真是沒白受傷一回。
……
喬然睜開眼睛,入目是一片單調的白色,白牆,白布簾,白床單,鼻子裡聞到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牆邊立著一排合金櫃,上面擺著幾台醫療設備。
從開著的窗戶看出去,外面是一片種著灌木的草坪,一條合金走廊環繞周圍,景像看上去很眼熟,像是療養院住院部3號樓外面的小花園。
怎麽回事,他怎麽會躺在療養院的病房裡?這裡可不是他有資格住進來的地方啊。
“喬,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喬然轉過頭,看到狄克站在床邊一臉激動地望著自己,就想要坐起來,狄克馬上又說:“你身體還很虛弱,不要亂動。”
喬然一動就發現肩膀有點痛,除此之外腦袋也暈乎乎的,全身乏力,於是他又倒回枕頭上,困惑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我為什麽會在這裡?”
“你被那個發了狂躁症的B級哨兵打傷了,所以送到這裡來了啊。”狄克驚訝道,“不會吧,你失憶了?我是誰你還記得嗎?賣糕的,我去叫醫生!”
喬然忙道:“等等,別急,我想起來了。”
剛剛醒過來的時候,他腦子裡一片混沌,就像上次宿醉後的第二天,但狄克一提醒,他就回想起了一個大概。
發了狂的B級哨兵真的很可怕,跟一隻殘暴的野獸無異。給那人做精神梳理時也很困難,每一步都得非常小心,不然就會被肆虐的大火反噬。
在眼前發黑昏過去的時候,喬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株被連根拔起的植物,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狄克如釋重負,連聲道:“想起來就好,想起來就好!醫生本來說你可能醒不過來了,剛才又說就算醒過來也有很大概率腦部受到重創變成癡呆呢。”
喬然無語,安靜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意識空間,發現原來的思維索的確像缺水的植物一樣乾枯萎縮了,但不知怎麽的又有一簇簇新的嫩芽長出來了,仿佛山火過後的焦土重現生機。
他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卻由衷地感到慶幸。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古語真是至理明言。喬然已經習慣了自己腦海裡思維索的存在,這種精神層面上的東西已經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不可分割。要是真的徹底枯了死了,他一定會很難受,就像小時候丟了那隻小羊精神體一樣。
見喬然眼神失焦,半天沒吭聲,狄克又有點著急,“喬,你沒事吧?”
喬然回過神,“我沒事,你放心。對了,現在幾點鍾了,心裡美那邊知道我的事了嗎?”
狄克憤憤不平道:“下午四點半,我一下班就過來看你了。早上你昏迷後就有人給你們經理打了電話,但你們經理說忙得很,沒空過來。草,什麽人哪,肯定是借口,你這可是工傷,還救了我們院裡的護士呢!”
喬然只是笑了笑,“算了,我都已經辭職了,在老板看來大概不算是心裡美的員工了吧。”
巴克這個反應完全不出他的意料,那家夥跟安德魯一個鼻孔出氣,自己和安德魯鬧翻了,還辭了職,巴克當然就懶得搭理他了,省得攤上一件麻煩事。
狄克安慰道:“不過你放心,我們療養院不會不管你的,院長說你的治療費用全免,不但不收你的錢,還要給你發兩萬點作為獎勵呢。”
喬然一聽眼睛霎時一亮,“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麽。”
喬然拿出手機一查,果不其實,自己的帳戶上真的多了一筆兩萬點的轉帳,頓時喜不自禁。
兩萬點,相當於他兩個半月的工資,不但把心裡美扣掉的錢補了回來,還多出了不少,這大概就是古話說的“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狄克又有些激動地說:“對了,喬,聽說上午我們軍團長突然現身來探望你,你什麽時候認識他的,居然一直藏著掖著不說,太不夠意思了!”
喬然聞言一怔,“你們軍團長是誰?我不認識啊。”
狄克睜大眼睛,“不可能吧,上午好些人都見到軍團長了,包括院長在內,總不會大家集體出現幻覺,認錯人了吧。雖然院長發了內部消息嚴禁所有人透露軍團長的動向,但你既然是當事人,那跟你說了也沒關系。”
喬然還是一頭霧水,“你們軍團長長什麽模樣?叫什麽名字?”
狄克被他這樣也弄得不太敢確定了,雙手比劃著說:“我們軍團長姓霍爾,長得又高又帥,頭髮是亞麻色的,有這麽長……”
喬然:“………………”
“喬,你怎麽了?喬!”
見喬然突然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在那裡,半天沒反應,狄克馬上大聲喊他。
喬然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喃喃道:“不可能,怎麽會是他?一定是哪裡搞錯了……”
隔壁辦公室的醫生聽到這邊的動靜就跑了過來,看到喬然睜著眼睛就驚奇道:“果然醒了,還這麽快,真是不可思議。”
狄克說:“剛才他還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傻了,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不會吧,難道腦神經在修複的過程中出了岔子?”醫生疑惑道,然後看了看床頭的儀器,“數據似乎挺正常啊。”
兩人說話的功夫,喬然終於回過神來,低聲道:“不好意思,我沒事,只是覺得頭有點不舒服。”
醫生說:“你現在受了傷,身體比較虛弱,受損的腦神經還沒完全複原,要住兩天院觀察一下才行。在此期間最好多睡覺,少動腦。”
“好的,謝謝您。”喬然說完轉向狄克,“也謝謝你來看我,我現在有點困了。”
狄克趕緊道:“那你睡吧,我明天下班再來看你。”
他雖然還沒搞清楚喬然究竟認不認識軍團長,但現在也不好再問,道了別後就離開了。
等狄克和醫生都出去以後,喬然又呆呆地望著天花板,阿毛他爸就是那位傳說中超S級的聯邦最年輕少將,L8765軍團的軍團長嗎?這怎麽可能呢?
可是理智告訴他的確是有可能的,二者之間存在那麽多的巧合和相似之處。剛好狄克頭一天說他們軍團長離開了療養院,第二天隔壁就住進來一個高級哨兵,還警告他不能對外透露他的消息;兩人年齡都是二十八、九歲,還都是傳說中萬中無一的超S級哨兵;脾氣都很不穩定,喜怒無常;吃飯也都挑三揀四,連不喜歡吃的蔬菜都一樣……
是他太蠢了,一直沒把兩個人聯系起來,而且人家身份特殊,刻意隱瞞身份低調行事,不告訴他這個普通人也再合理不過……
思來想去的頭又疼起來,喬然拉起被單遮住腦袋。
不管了,先睡它一覺,睡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