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聽喬然說阿毛是精神體,不由得意外道:“你鄰居是向導還是哨兵?”
“是哨兵。”
“哨兵啊,脾氣是不是暴躁,很不好相處?”
喬然心情有些複雜地點點頭,又搖搖頭,接著又點點頭,差點把自己晃暈了。
一開始隔壁的哨兵的確很暴躁,隨時處在暴走的邊緣,不過最近幾天已經好多了。但要說平易近人也還遠遠談不上,從這條消息上就能看出來,非常簡短的一句話,卻像石頭一樣讓人感覺沉甸甸的,不容抗拒,不許拖延,所以喬然有點不大好回答。
托馬斯關切地叮囑道:“哨兵都是些腦子有問題的家夥,動不動就像瘋狗一樣發狂,你可得離這種人遠點,省得一不小心被狗咬了。”
喬然仍然看著手機上那句話,有些心在不焉地回答:“沒關系,被咬了就去打狂犬疫苗。”
托馬斯哈哈大笑,伸手過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前覺得你這家夥話不多,做事一板一眼的沒勁兒,今天發現挺有意思的。”
喬然慢半拍地抬起頭,“啊?什麽有意思?”
“你啊。”托馬斯饒有興致地晃了晃自己的空酒杯,“酒喝完了,我再叫兩杯。”
喬然扶著桌子站起身,慢慢地說:“不用了,謝謝你請我吃飯,已經十點鍾了,我得回去了。”
“那行,改天再聊。”
托馬斯也不敢拖著喬然聊太晚,在心裡美遲到一次可是要扣100點的。看喬然臉頰發紅,眼神有點飄,分明有了點醉意,便道:“我送你回家吧。”
喬然說:“沒事,我就住在彩虹小區,不遠,可以自己打車回去。”
他倒沒想起上班的事,只是要趕回去給范倫丁做夜宵,不然那家夥肯定要生氣。
托馬斯見喬然走路還算穩當,口齒也清晰,就沒再堅持,跟他一起到了餐廳門外,替他叫了一輛的士,又拍拍他的肩膀說:“路上小心。”
喬然應了一聲,揮手道別。
的士一開上路,喬然就困了,靠在椅背上打盹。開著開著車子突然來了個急刹車,他猛的晃了一下,睜大惺忪的睡眼問:“到了嗎?”
司機說:“還沒,還有一公裡,前面出了交通事故,把路堵住了。”
喬然努力伸長脖子往前看,果然前面的車全都停下來了,不少人從車裡出來看情況,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爭吵。
他有點著急,這要等多久,要是一直堵著怎麽辦。
不如走回去好了,反正就一公裡。喬然這麽想著就問司機:“師傅,我在這裡下車可以嗎?”
“行吧,估計這一個小時都動不了。”司機無奈地答應了,開了中控鎖,“哎,小夥子,你還沒付錢呢!”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喬然掏出手機付了車錢,然後深一腳淺一腳地順著馬路往前走。
正常情況下步行一公裡也就十多分鍾,不過眼下喬然的情況不大正常,所以多花了一些時間。
到了彩虹小區,進了自家樓下的電梯間,喬然發現門口圍著一圈隔離帶,中間豎著個牌子,寫著“電梯故障,正在維修”。
怎麽又出故障了,上回不是說下不為例嗎?不過這也好過坐電梯坐到一半卡在那裡。
喬然推開安全門走了進去,雖然樓道裡光線比較暗,但這種環境他是不怕的,就是19樓太高了一點。
一層樓,二層樓……五層樓,六層樓……咦,這是第幾層了?
喬然腦子裡暈乎乎的,扶著落滿灰塵的欄杆一圈圈往上爬,轉得他越發頭暈,中途不得不坐下來休息了兩次。又因為有幾層樓牆上的樓層號印的不清楚,後來還稀裡糊塗地多爬了幾層,到了23樓,於是不得不退下來。
終於到了19層,喬然出了一身汗,呼哧呼哧地推開安全門。
剛剛走了兩步,大白獅就從1919室迅速跑了過來。
“阿毛。”
喬然笑著伸手去抱,阿毛卻在他面前來了個急刹車,沒有撲上來,而是聳著鼻子在他身上嗅來嗅去,接著嫌棄地甩甩腦袋退開兩步。
喬然先是有點疑惑,片刻後反應過來,自言自語道:“我知道了,一天只能擼一次,今天晚飯後擼過了就不能再擼了,你爸真小氣。”
說話之間,一道陰影籠罩下來。
喬然心裡一個激靈,逆著燈光眯起眼睛,看清楚對方是誰後不由心虛地抿了抿嘴唇,慢騰騰地叫了一聲:“霍爾先生,晚上好啊。”
哨兵的臉色看上去格外陰沉,“你知道現在幾點鍾了嗎?”
喬然從口袋裡摸出手機,按亮屏幕後看了一眼,然後打著哈欠說:“十點四十三,怎麽了?”
還敢問怎麽了。
范倫丁胸口一陣怒意上湧,這家夥平時雷打不動的十點鍾睡覺,今天居然和別人在外面喝得醉醺醺的,這麽晚才回來!
要不是自己發消息催他,他是不是還打算一晚上都不回來了?!
喬然身上不止有酒精味和難聞的飯菜味道,以及不止一個陌生人的體味,衣服上還沾著不少汙漬和灰塵,像在地上打過滾一樣髒兮兮的。種種氣味混雜起來,聞起來簡直令人作嘔!
不,這樣不可以,他絕對不允許!
體內的戾氣像潮水一樣翻湧著,范倫丁難以自控地伸出手,揪住了喬然的領口。
獅子在旁邊急得嗚嗚直叫,但卻無法阻止主人的舉動。
喬然抓住那雙青筋突起的手,有些費力地掙扎起來,“你、你要幹什麽?放手,我、我要喘不上氣了。”
范倫丁看著他因為缺氧而漸漸發白的臉和那雙帶著水汽仿佛要流出淚來的黑眸,心中悚然一驚,仿佛被燙到一樣松了手。
為什麽會這樣?
剛剛那一瞬間,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心裡像有岩漿噴發出來,想要把喬然暴打一頓,想將他身上肮髒的衣服撕成碎片,讓他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麽錯。
又或者,做出什麽更可怕而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為什麽?
喬然靠在牆上急促喘息,腦子裡本來就有點暈,被范倫丁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弄得更是糊成一團。雖然意識到哨兵的狀態不正常,卻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難以集中精神,無法凝聚成思維索對范倫丁進行疏導。
他摸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脖子,難受而又有些委屈地嘟囔道:“我要扣你10分……不,15分!”
范倫丁盯著他,“什麽10分15分?”
“你太凶了,動不動就亂發脾氣,現在居然還動手打人。”喬然悲憤地控訴道,“告訴你,你又不及格了,現在只有,只有……”
他掰著指頭有點費力地算了一下,“只有49分了!”
范倫丁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睛,隨後聲音低啞地回答:“我會把它加起來的。”
說完轉身,大步進了1919室,用力關上房門。
獅子看了看喬然,嗚咽了一聲,跟著主人跑回了家。
樓道裡安靜下來,只剩下喬然一個人。
喬然心裡一松,順著牆壁滑坐下來。
哨兵最後一句說了什麽?沒聽清。不過無所謂了,沒有朝自己繼續施加暴力就行。
對了,不是說要吃夜宵嗎?
喬然終於想起來自己趕回家的目的,然而看哨兵剛才那氣得要發狂的樣子,估計給他做了他也吃不下。
而且,他現在也很生氣,不就是晚回來了一點點,憑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就算哨兵用武力強迫他,他也不會做!
加多少錢都不行!
喬然從來沒有這樣生氣過,又實在困得不行,腦袋裡昏昏沉沉的,扶著牆站起來,踉踉蹌蹌地回了家,脫了髒衣服後勉強衝了個澡,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人要開竅了,兩人的關系也即將步入一個新的境地,呱唧呱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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