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的牆上隻掛著一件浴袍, 葉晚將它蓋在白恬身上,自己扯了條浴巾隨意一裹,就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先打開暖氣, 你等會兒出來。”她一頭濕發就那麽披在肩上, 還在往地板上落水。
白恬穿好浴袍, 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片狼籍,那股勁兒平複下來之後,看得她有些不自在。
葉晚披著另一件浴袍回來的時候,白恬已經把浴室收拾乾淨了, 正抱著一籃子濕透的衣服在找洗衣機。
“給我吧,洗衣機在陽台。”她接過洗衣籃, 沒看見內衣, 正要問一句,就看見白恬轉身拿起洗手池裡的一件黑色文胸搓洗起來。
那是她的。
葉晚頓了頓,沒有說什麽, 抱著洗衣籃去了陽台。
洗衣機無聲地轉起來的時候,她回過神來,抬手拿了兩個衣架子走回浴室。
白恬剛好洗完,將黑色和藕粉色的兩套內衣都掛在衣架子上,遞給了葉晚。
等這些東西全部收拾好, 時間已經不早了,葉晚打了個哈欠, 剛想叫她回房間睡覺,白恬已經拿著乾毛巾走了過來。
葉晚無聲地看了她一會兒, 妥協一般地轉身去櫃子裡翻出來一個沒拆封的吹風機。
白恬對她的識趣很滿意。
兩個人又回到了浴室裡。
葉晚坐在浴缸邊沿, 乖順地由著她給自己吹頭髮。無噪音的吹風機也還是會有熱氣的呼呼聲,她本來是不喜的, 包括熱氣接觸頭皮的感覺。
但這會兒可能是□□靜了,葉晚反而平靜了下來,等著身旁的人將她的長發一縷一縷吹乾。
“換你了。”
她拍拍浴缸,起身讓開位置。
白恬瞥了她一眼,“你聽起來還挺期待。”
“風水輪流轉,天道好輪回。”葉晚把她按下來坐著,拿起了吹風機。
雖然白恬不是語文老師,此刻聽著這句話也憋得難受。
短發其實沒什麽好吹的,擦一會兒就半幹了,葉晚卻吹得很仔細,像是要讓她體驗一下自己的感受。
動作很輕,很慢,很溫柔。
白恬逐漸困了起來,葉晚取下電吹風的插頭,收了起來,然後捏了一把昏昏欲睡的人臉上的軟肉。
“回房間睡。”
她說著,起身走到前面開浴室門。
白恬抬起頭,在燈光下看著她的背影,突然一頓。
“你浴袍上面弄髒了嗎?”
葉晚停下來,看了看自己背後,但沒看到在哪裡,問:“哪裡髒了?”
白恬起身走過來,將那處汙漬提起來給她看。
白色浴袍上面的這一小團紅褐色對應著她腿間的位置,白恬有點不太確定地問:“你是不是……”
葉晚順口接了一句:“我例假還有十天。”
“不是這個!”白恬有點急了,一把拉著她往臥室裡走,還不忘關上門。
葉晚不明所以地被她拽到床前,緊接著被一把按到床上坐下。
白恬的表情有點嚴肅,葉晚突然就明白了過來,正要開口,面前的人就說:“快讓我看看。”
葉晚:“……”
老實說,如果她現在還有那個精力,她完全不介意。
但白恬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她見葉晚沒反應,乾脆蹲下身伸出了手,就要掀開葉晚的浴袍衣擺。
“等一下等一下。”葉晚後退了一點,攔住她的動作。
她安撫地笑了笑,開口道:“我沒事,這是正常現象。”
白恬生氣了,“放屁,你覺得我沒有常識嗎?不是撕裂的話怎麽會出血?你快讓我看看嚴不嚴重。”
葉晚有點頭疼,她側過頭看了下陽台,只能說:“那先把窗簾拉上。”
白恬起身走過去拉上了窗簾。
三分鍾後。
“看出來了嗎,白醫生同志。”
“別吵,我在看呢。”
“出血量不大的話就沒事……我懷疑你就是找了個借口。”
“好像是沒再出血了,你痛不痛?”
“……有點,但應該只是擦傷。”
“什麽擦傷?”
葉晚無奈地坐起身,捏住了她的爪子,讓她看了看自己的中指。
“指甲該剪了。”
白恬臉一紅,忍不住為自己辯解一句:“就這兩天沒找出時間剪,我平時不這樣的。”
“知道了,現在可以睡覺了吧?”葉晚下了床,走到吊燈的開關邊,她腳步一頓,卻又先繞到床的另一邊,將床頭的小燈給開了。
然後才關了吊燈,翻身上床。
白恬看了眼床頭的小夜燈,悄無聲息地笑了笑,也慢慢爬上了床。
其實她怕的不是黑,是一個人的夜晚。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
這一晚白恬終於睡了個好覺。
以至於她醒的時候,還有點戀戀不舍這個一夜無夢的過程,在床上賴了好長時間。
有人推開臥室門,走到床邊拍了拍她的屁股。
“白老師,再不起來你上班要遲到了。”
白恬睜開眼睛,坐起身來,問:“幾點了?我鬧鍾怎麽沒響?”
她說完就清醒了過來,“哦,鬧鍾在家裡。”
葉晚將已經烘乾的衣服放到床上,摸了摸她毛燥燥的頭。
“穿衣服起來吃飯了。”
白恬轉頭看了看床頭櫃上的電子鍾,這才松了口氣,開始穿起了衣服。
等她走出臥室,葉晚正撕開一把新的牙刷,然後在裝了開水的杯子裡洗了洗,才遞給她。
“抓緊時間,這邊離你學校多了二十分鍾車程。”
白恬鑽進浴室,快速地洗漱起來。
牙刷到一半,她突然探出一顆頭,看著客廳裡的人口齒不清地說:“我怎麽有一種小時候上學的感覺,我媽也這樣催我。”
葉晚手裡的動作一頓,斜眼看了她一會兒,白恬忍著笑又縮回了浴室。
早餐很簡單,就是一碗雞蛋青菜面。
天氣變冷了,早上隻吃一點吐司和煎蛋是頂不住的,得喝點熱熱的湯。
白恬用左手拿起筷子,夾起面條吹了吹,然後送進嘴裡。
已經不是第一次吃葉晚做的飯了,可是今天的感覺好像就是不太一樣。
白恬也說不出哪裡不一樣,索性不去想了。
葉晚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在她拿筷子的手上一掃而過。
給美食最高的評價,就是把它吃得乾乾淨淨。
白恬喝完最後一點面湯,放下碗擦了擦嘴,又趕緊看了一眼時間。
葉晚催促道:“別管碗了,我待會兒收拾,快去吧。”
白恬只能拿起手機走到玄關,她的鞋子不知什麽時候被刷乾淨了,白得像新的一樣,她看了一會兒,蹲下身穿上鞋。
“那我去上班了。”白恬轉身對客廳裡的人說。
葉晚對她點了點頭。
白恬拉開大門,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時候她終於想起來了,今天的“不一樣”究竟是什麽。
是家的感覺。
葉晚看著大門關上後,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先將餐碗收拾乾淨,然後回房間換衣服準備出門。
時間掐得很準,她剛收拾好,門鈴就響了。
葉晚打開門,看著面色平靜的青年,還是露出了一個和往常一樣的笑。
“來了,那就一起走吧。”
葉黎看著她,半晌後什麽也沒說地轉過身,跟她一起走進了電梯。
白恬掐著時間踏進了教學樓,第一節 課就是她的,她只能小跑著上了樓。
辦公室裡只剩下幾個不守早自習的任課老師,見到白恬便點頭打了個招呼。
她走到辦公桌前,看到電腦包和行李箱時一怔,對面的生物老師笑著說:“白老師,你男朋友剛剛給你把東西送過來了,說你急著回來忘帶了。人真不錯,長得帥又有氣質,說話特別有禮貌……”
白恬沒聽清她後面說了什麽,只是看著面前的東西,突然就覺得這一上午的幸福感就是個水氣球,現在針一戳,它不僅爆了,還濺了自己一身的水。
她沉默著坐下來,打開電腦準備上課的資料。
大清早的電影院很冷清,周一更是幾乎沒有人光顧這個地方。
葉晚買了兩張熱門電影的票,帶著葉黎走進放映廳坐下。
兩個人就像是特意來看電影的姐弟一樣,饒有興致地看了大半場,卻沒有一句交流。
最後還是葉黎先開口,他的語氣很冷靜,第一句話卻直截了當。
“你們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葉晚看著面前的大熒幕,似乎對劇情很感興趣一樣,聞言也只是平靜地反問:“你指的是高中還是現在?”
葉黎沉默了。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自己回答道:“高一在一起,高二分開。”
葉黎有些恍惚。
那時候,他和許琳已經搬進了葉家,可他從來沒在家裡見過白恬。
葉晚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直白地說:“那時候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家裡,怎麽會帶她回去。”
青年垂下頭,握緊了手。
葉晚不打算給他一場慢性凌遲,不帶猶豫地繼續道:“至於現在,是你帶她來見我那次,我們才有了聯系。”
葉黎突然就笑了一聲,“所以我還當了一次紅娘,我該高興嗎?”
葉晚卻很認真地說:“我的確很感謝你,因為我原本可能不會再遇見她。”
“你該知道這句話有多無恥。”
“我知道。”
葉黎垂著頭,在昏暗的放映廳裡,無人能看見他的神色。
“要我祝你們幸福嗎?”他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卻更像暗藏著暴風雨。
葉晚搖了搖頭。
“正大光明地恨我們吧,壞人沒有資格被祝福。”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有後續更新請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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