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 柳城市中心醫院。
“對不起, 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請稍後再撥!”七樓的普通病房內一直傳來重複的‘關機’外擴提示。汪政揚半靠在病床上, 頭上纏著紗布,腿上綁著石膏,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大小淤青無數, 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不死心,又重播了一次。
“對不起,你撥打的……”
“媽的!那個狗東西!”汪政揚再也控制不住怒氣, 一把將手機砸在了牆壁上。兩個床位間的隔簾被快速拉開,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婦女氣衝衝地吼道,“你有完沒完啊!打擾到我們這邊老人休息了知不知道?”
汪政揚正憋著一肚子火,想也不想就懟道, “大白天的, 我在我自己的病床打電話,管你什麽事情!要是這麽擔心老人, 你怎麽不去給他換個單人病房?”
他豎起眉頭, 臉上還掛著未愈合的傷口, 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你們再多管閑事試試?”
隔壁養病的老人被他的威脅嚇了一跳, 哆哆嗦嗦地拉扯自己女兒的手臂。中年婦女氣不過, 直接按下護士鈴,“你這是要鬧病房是吧?我就不信你還能翻了天!”
沒多久,護士長就跑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病房裡的情況, 立刻就明白過來,“汪先生,這裡是醫院的雙人病房,請你盡量保持安靜。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別整天瞎嚷嚷,打擾了隔壁病床的清淨。”
汪政揚被送進來時,身體多處受傷,甚至還一度陷入了昏迷。不過好在救治得當,很快就脫離了威脅。五天前,他恢復清醒神智,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時不時就拿著手機撥電話。
可是呢,對方一直處在關機狀態。
這種情況下,汪政揚的情緒就會不受控制地焦躁異常。
護士長和中年婦女對視一眼,無聲歎息,她們就弄不懂了——這汪政揚到底在執拗個什麽勁?好好養病才是真理!天天心躁不耐煩的樣子,難不成是天要塌下來了?
正想著,病房外就響起一道溫軟的女聲,“我們家老汪是不是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姐,你來了就好。”護士長見是汪政揚的妻子,立刻松了口氣。她走到牆邊,撿起手機遞了過去,“好好勸勸汪先生吧,讓他別擾了老人家休息。否則真要投訴起來,吃虧得是你們。”
林曉麗聽見這話,忙不迭點頭道歉,“謝謝,我知道了。”
說罷,她又朝隔壁床的中年婦女投去一道歉意的目光。後者輕微搖了搖頭,重新將隔簾一拉。
林曉麗將手機放在櫃子上,小心翼翼地保溫杯裡的雞湯拿出來。汪政揚拉住她的手臂,壓低聲音問道,“先別忙活了,我問你,我讓你去的那個地址,你去過了嗎?有找到人嗎?”
“你最近到底是怎麽回事?”林曉麗蹙起細眉,總覺得丈夫出事後整個人都神經兮兮的。
“別廢話!去沒去?”
“去了。”林曉麗將雞湯擱在一側,實話實說,“按照你的吩咐,跑了個大老遠,結果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響應。後來住在同幢樓的住戶說,好幾天沒見過那家人出現了。”
汪政揚聽見這話,一下子癱倒在床頭,他捂住自己的臉,不斷低喃,“完了完了,陳碩那個狗東西,不是逃跑了,就是被抓了!”
苦心策劃了一切,沒傷到青年分毫,反倒把自己搭了進去,醫藥費付了一堆……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汪政揚想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撈不到五十萬,也該得到一筆賠償費。沒想到陳碩的電話一直沒接,就連住著的房子也人去樓空了!
“什麽逃跑?什麽被抓?”林曉麗越發奇怪,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丈夫的意外事故沒有那麽簡單。
她稍稍停頓,壓低音量追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惹上什麽麻煩了?”
“別亂猜,我能有什麽事情!只不過那小子欠了我一筆錢!”汪政揚眼色閃了閃,隨口扯了一個理由。沒想到話音剛落,三位人高馬大的青年男子就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掏出自己的證件,果斷地衝著汪政揚說道,“你好,我是交通調查大隊,現有充分理由懷疑你汪政揚,私自改裝機動車輛,人為製造意外事故,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林曉麗聽懵了,蹙眉看向丈夫。
前一秒還說‘沒事’,後一秒交通大隊的人就找了上來!
這能叫沒事?
汪政揚的後背被驚出冷汗,他的瞳孔慌張顫抖,又不得不想辦法為自己辯解,“三位調查員,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是駕校的練車教練,怎麽會知法犯法呢!”
“汪政揚,你的教練資格證已經被局裡扣除了。我們向醫院求證過,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除了不方便移動,其他一切都沒問題。所以,請配合我們回局接受調查!”
為首那人的態度仍是堅決,他向同事投去一眼,後者領意,快速從外頭推來一個輪椅。
汪政揚徹底慌了,心下六神無主。
當初為了以防萬一,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自做的!如果真被交/通大隊找出了證據,出事情的也是他一個人。現在他聯系不到陳碩,就等於聯系不到幕後主使……唯一的結果,只有他一人頂罪了?
事到如今,汪政揚才明白過來自己有多愚蠢!愚到沒有想要後路!蠢到明晃晃地把自己暴露了出去!簡直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不行!
絕對不行!
他絕對不能被抓進去!
汪政揚眼中的怨恨和恐懼交織,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被子,衝著眼前三人,高聲喊道,“我是傷者!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們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我!”
他激動地挺起身子,手背上的針頭被牽動,連帶著上方的吊瓶砸了下來。瓶身正中打開的保溫瓶,一瞬間,吊瓶和雞湯都掉落在地,弄得滿地狼藉。
三位調查員對視一眼,立刻將汪政揚給按住了。他們見過無數的交通肇事者,像汪政揚這樣的辯詞,一看就是做賊心虛,慌不擇言了!
“放開我!”
汪政揚拚命掙扎,扯動了剛剛愈合的傷口,面色青白了好一陣。林曉麗被這一突發變故嚇得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拉丈夫,可又懼怕於三位調查員的威勢,害怕地眼淚直掉。
為首的調查員注意到林曉麗的神色,一本正經地說道,“等調查水落石出,我們會把結果告訴你們家屬。這位女士,請你放心,只要他配合調查,我們絕不會傷到他。”
——哢嚓!
汪政揚被強製性地戴上了手銬,按在了輪椅上,快速帶離了現場。
剛剛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病房外側還是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大家瞧見汪政揚被人帶走,免不了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林曉麗跌坐在床邊,後怕不已地捂住胸口,“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隔壁床的中年婦女暗中看盡了一切,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在心裡嘀咕——她就知道汪政揚這種脾性的男人不靠譜!
“妹子,別哭了,我幫你收拾收拾東西。等一會兒,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托關系,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吧。”
林曉麗抹掉眼淚,無可奈何,“好,謝謝大姐。”
……
餐廳內,桌面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喻懷寧停下翻看菜單的動作,打開新短信。
——喻小少爺,汪政揚已經被人帶走了。
這條短信簡單粗暴,卻惹得喻懷寧愉悅勾唇。他向來有仇必報,對於惡者毫不留情,敢在背後算計他的人,一個都逃不掉製裁!
對面的許子真見他沒動作,喊道,“懷寧,你別看手機了,快看看要吃點什麽?”
“好。”喻懷寧回過神,笑著回應。
前段時間的考場意外沒有影響到他們,三人很順利地就過了科二和科三的考試。這會兒,許子真就拿慶祝當理由,拉著另外兩人相約餐廳吃飯。
三人點了不少東西,等著上菜的間隙,一向大方直率的許子真卻有些猶豫地發問,“懷寧,我聽說,你投資、投資的眼光很厲害?”
喻懷寧抿了一口溫水,淡然接話,“有些運氣罷了。我爸媽給我留了一些閑錢,我拿著投資項目,多少有些盈利。”
“這樣啊。”許子真點頭,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皮子。
“子真,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喻懷寧敏銳地捕捉住他的猶豫,開口問話。
許子真看了好友南川一眼,有些心虛道,“有是有,就是不太好意思。”
喻懷寧見他少有的扭捏,輕笑出聲,“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那朋友之間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別婆婆媽媽了,還讓我請你說不成?”
“不用不用!”許子真似乎下定了決心,一下子移坐到青年的身側。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平板拿出,打開一個文件夾,忐忑懇求道,“……你看看?”
喻懷寧瞥見屏幕上的設計圖,心有所感地挑眉,“這是你的服裝設計稿?”
“嗯,我原創的!”
許子真在服裝設計上面是有天賦的,不然也不會短短三年的時間裡,就成為國際上的新銳設計師。此刻,喻懷寧看著他一系列的設計,潮而不誇張,又極具個人特色,不免心生驚歎。
“是這樣的,我爸媽一直不同意我學服裝設計,家裡也沒給我任何資金支持,我現在的實習工資只夠養活我自己。”許子真有些為難地說道,“但、但我實在夢想著開一家自己的潮牌工作室,然後去參賽。”
聽到這兒,喻懷寧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你想讓我投資?”
“是、是有這個想法。”許子真腆著紅臉承認,就因為是朋友關系,他才更覺得難為情。可很快地,A國那邊就要展開三年一次的新銳潮牌設計師的拚比,想要參加比賽的硬性要求之一,就是擁有自己獨立運營的工作室。
許子真空有一系列的設計圖,是完全參加不了了。
如果這一次不參加、再等三年的話,到時候潮流風向一變,他嘔心瀝血的這一版設計可能就要作廢了!
許子真有自己的骨氣,在沒做出成績之前,他不想向不理解自己的父母低頭,可那些小型的投資公司又完全不看好他的作品……他是聽南川隨口提及了喻懷寧的投資事跡,所以才抱著僅有的一絲希望前來。
“懷寧,我是很認真的!請你考慮一下。”許子真的臉上是少有的正色。
喻懷寧的嘴角從始至終噙著笑意,他睨了好友一眼,又垂眼端詳起設計稿。
還沒等他開口說話,腦海中的系統就響了起來。
【——叮!檢測到有商機掉落,檢測結果為盈利,請宿主好好把握!】
實際上,在原書世界裡,三年後的許子真發行了這一系列的衣服,結果在全世界的潮牌圈內都掀起了熱潮。如果能提前拿下投資合作的話,是絕對可以大賺一筆的!
許子真見喻懷寧不回答,熱忱的心涼了半截。可他沒有厚著臉皮勉強喻懷寧的打算,“……如果你覺得這事不靠譜的話,就當我沒提!我們還是朋友就行!我也是……”
“你需要我投資多少金額,日後的利益分配又是怎麽樣的?”喻懷寧打斷他的話,挑眉直言,“親兄弟還要明算帳,既然是涉及到商業,我總得把合作人的意向了解清楚。”
許子真被這一連串的話給砸懵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個天大的驚喜!
“懷寧!這麽說你是同意了!”他一把勾住青年的肩膀,使勁搖晃,喜出望外,“我沒聽錯吧!你真的要給我投資!”
餐廳內,有不少人看了過來。對面的南川瞧見這一幕,無奈笑笑,“子真,你別太激動了!”
“你沒聽錯,但投資這事我們不能口頭上約定,需要簽訂法律意義上的合同。”喻懷寧說道。這個找上門的商機,他不要白不要!
“不過隔行如隔山,我對於服裝領域涉略不多,所以只能負責投資。其余事情由你自己負責,如果日後盈利的話,你按照合同給我分成,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許子真是個重情義、講道德的人,絕不會在利益上動手腳。再說了,喻懷寧的信任對他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服務員推著餐車走了過來,禮貌詢問,“三位先生,這邊可以上菜了嗎?”
“可以。”喻懷寧笑回,又拍了拍許子真的肩膀,“我們邊吃邊聊?”
“好!”
……
就在三人用餐快結束時,近處忽然響起一陣歡快的交談,其中有道聲線還挺耳熟。南川和喻懷寧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兩人同時看了過去。
斜對桌坐下了四個年輕靚麗的女孩子,其中一人正是路喬音。
“路小姐?”南川輕蹙眉頭,顯然想起了那日在宴會上不好的遭遇。
喻懷寧移回視線,他想起書中男女主的感情線,一時誤解了南川語氣裡的微妙,笑問,“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我嗎?”南川一怔,繼而回絕得乾脆,“不用了,我和路小姐又不算相熟,貿然去打招呼,人家還以為我們‘心有不軌’呢。”
“那不是路家大小姐嗎?怎麽,你們之前有過交際?”許子真作為唯一的不知情者,好奇得厲害。
路喬音在名媛千金圈裡是出了名的,她不僅長相好,還落落大方的,沒一點千金小姐的脾氣,引得不少富家子弟趨之若鶩。再加上她還有個同樣優秀的哥哥路星賜,所以也和眾多富家小姐關系交好。
可以說,只要路喬音在同齡人多的宴會上出現,就一定會成為焦點。
那頭的路喬音察覺到了注視,發覺是他們兩人後,臉上的笑意松動,點頭招呼。兩人簡單回禮,就算是禮貌過了。
許子真跟著擺了擺手,心裡的探究欲更濃了,“怎麽回事啊?人家路小姐親自和你們打招呼?”
喻懷寧端起桌上的果酒抿了一口,簡單明了,“一面之緣,不熟。”
南川搖了搖頭,跟著回話,“一面之緣,不熟。”
“得了吧,你們分明是有事瞞著我,不想說!”許子真顯然是不信的,玩笑著嘀咕,“我和她現在也有了一面之緣,怎麽沒見她衝我點頭招呼?”
沒曾想話音剛落,路喬音就踩著細高跟走了過來,笑道,“沒等到你們過來打招呼,我隻好自己來了。”她頓了頓,看著喻懷寧身側空出的位置,發問,“喻小少爺,我可以坐嗎?”
喻懷寧保持著面上的紳士社交,“請便。”
路喬音提著長裙優雅落坐,一眼就望向了對面的南川,“上次宴會上的事情,我很抱歉。只可惜南先生離開得匆忙,我一直沒機會當面向你好好道歉。”
喻懷寧和一臉不明的許子真對視,同時露出了看好戲的神色。
“都已經過去了,路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南川察覺兩位好友的視線,不自在地掩了掩唇,下意識地回避道,“路小姐,我們快吃完了,桌面上也不乾淨。我看,你的朋友們還在等你……”
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幾斤幾兩,實在不想和這些豪門千金扯上太多的瓜葛。
路喬音顯然聽出了這層意思,她的視線往斜桌上一移,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她們才不著急呢,就是她們讓我來的。”
“什麽意思?”許子真沒弄明白。
路喬音微微側過身,將目光轉向了喻懷寧,“三位,方便給個聯系方式嗎?我那些朋友想認識你們。”
實際上是有位千金好友瞧上了喻懷寧,又聽說路喬音和他們有過交際,才起哄著讓後者去索要聯系方式。路喬音是誰啊?任何富家子弟都願意賣她這個面子!
“好呀!”許子真第一個應答。他的性子就是這樣,純粹只是愛交朋友。
南川實際上是不願的,可許子真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一下子就將他的聯系方式也給了出來。喻懷寧注意到這一幕,不鹹不淡地打斷道,“我的就不必了吧。”
許子真怔了怔,還是尊重了他的意願。
路喬音細眉微蹙,“喻小少爺?”
“路小姐,實在抱歉。我這個人說話直接、性子也直接,完全不擅長和女孩子交流。與其給了聯系方式,再冒昧拒絕、不交流,還不如一開始就別有接觸。”喻懷寧拒絕的意味明顯,冷淡的話語更像是給人上了一層寒霜,“你說是不是?”
路喬音一下子回答不上來,顯然沒想到在青年這兒會吃到閉門羹,“喻小少爺,不必這麽不通情理吧?”
“抱歉。”喻懷寧扯了扯唇,仍是丟出兩字。忽然間,他瞥見餐廳外側一道眼熟的身影,眸色驟亮。他起身整了整衣襟,輕巧落下一句話,“飯吃完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子真,這頓你請。”喻懷寧對好友說道,“投資合作的事情,我找個空閑時間和你細聊。”
“好!沒問題!”
許子真和南川見他突然間行色匆匆,就沒多留。等到青年徹底離開餐廳後,南川才將視線移回來,委婉提醒,“路小姐,我們這兒……也差不多了。”
路喬音輕吸一口氣,重新掛起友善的笑意,“好,下次再見。”
她起身,回到自己的好友圈裡落坐。中意喻懷寧的那名千金見她空手而歸,驚訝道,“喬音,你沒要到那個喻懷寧的聯系方式啊?”
路喬音輕緩搖頭,剛準備開口,就被另外一人搶了先,“天啊,居然有男生不給你面子?這還真是頭一遭吧?”
右側的女孩子也揶揄了一句,“喬音,看來你的魅力也不是全范圍覆蓋啊?”
“我看,分明就是那位喻小少爺太拽了!”又有一位女孩子忿忿不平地插話,“我早就聽說了!他性子直嘴巴毒,簡直是臭名昭著!光長著一臉俊臉而已!我們喬音長相和世家都好,他還拽著不給,完全就是瞧不起人嘛!”
“算了算了,原本以為喬音出馬肯定沒有問題。沒想到,這個喻懷寧居然這麽不給面子。”那名中意喻懷寧的富家小姐擺了擺手,移開這個不算令人開心的話題。
路喬音的面色輕微凝固,眸底深處晃出一絲不可察覺的不悅。
是啊,完全沒給她面子。
“喬音,你怎麽了?”
“沒事。”路喬音快速恢復神色,臉上是無暇的美好笑意,“我們點東西吃吧,好餓。”
……
喻懷寧從餐廳內走了出來,眼角瞥見了在拐角處消失的身影,他快步追趕上去,拽住了正在等電梯的男人,“時總,你怎麽會在這裡?”
說罷,還不忘從一旁的鄭容丟去一眼。後者接收到他的視線,忙不迭地解釋,“時總在附近談了個合作,原本是打算去餐廳吃飯的。”
“哦?那怎麽不進去?”喻懷寧盯著男人俊臉,笑問。
時錚回望了過去,勾唇平靜道,“意外撞見喻小少爺和路小姐、還有兩位朋友聊得開心,怕擾了你們的興致。”
喻懷寧挑動眉梢,總覺得男人聽似尋常的語氣裡帶著一絲微妙的奇怪。他凝了一會兒,故作為難道,“可是怎麽辦呢?”
“什麽?”時錚不解。
“我飯都沒吃完,就跟著跑出來了。”喻懷寧見四下無人,忽地湊近。面上的難色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一如既往的膽大而撩人,“時總一來,我的魂就被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