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扒高踩低的家風, 真是令我大開眼界。”南川目光灼灼地盯著木管家, 出口的語氣很鋒利,“要真擺起身份,懷寧是喻家少爺,而你只是一位管家!”
“怪不得都說眼見為實,原來豪門的家仆都是這樣對自家少爺的嗎?”
木管家面色變得十分尷尬, 眸底隱約藏著怒氣不敢發作。
他身後的一眾傭人, 不由偷偷摸摸打量起南川,心裡都在暗自叫爽——
木管家在這個家幾十年,因為一直照顧老爺子的緣故,雖是下人身份, 可在這個家裡也是有幾分話語權的,動輒就喜歡用‘主子’的身份命令他們做事,偶爾責罵得很難聽。
只可惜, 木管家在老爺子跟前得力, 而他們這些傭人只是拿著工資,根本沒有什麽說話的權利。
前些年, 有個青年家丁和木管家起了爭執, 結果不出三天,早就被對方想辦法趕出去了!從那次之後,大家是不敢怒、更不敢言, 生怕他又在老爺子面前摻上一本!
前幾天,主人們的吵架聲還言猶在耳,今天喻老爺子又擺出家宴, 特意請了南川……對於後者的身份,大家心知肚明。
此刻,一個個正豎起耳朵聽熱鬧。前者是真正意義上、老爺子看重的大少爺,木管家一向仗勢做態,這回恐怕要吃癟了!
喻懷寧沒想到好友這般為自己較真,唇側泛出一個暖心的笑意。他睨向尷尬不已的木管家,故意說起反話,“南川,你也別怪木管家了,他是個聰明人,很會看形式的。知道我在這個家不受寵啊,他對我的態度再好,又能撈到什麽好處?”
這句話,無疑是把木管家趨炎附勢的毛病給剝落個一清二楚。
“這樣的宴請,不去也罷。”南川配合開口。
兄弟兩人一來一回,當眾就給木管家扇了幾個‘巴掌’。
木管家一張老臉惱羞得通紅,可他又不得不全部忍下來。這人都到家門口了,哪裡還能送出去不成?要是連這事都做不好,那老爺子的怒火恐怕要全部衝著自己來了!
“別別!是我態度不端正了!我向小少爺道歉!”木管家連忙裝模作樣地端正自己的態度,重新開口,“兩位少爺,請進!老爺子是真心盼望著你們來的!”
喻懷寧眉梢微挑,將視線落回南川的身上。
他本來就是陪著對方來的,如果好友不想進去的話,他自然不進去。
南川眸色微閃,沒再繼續發作。
血脈是一回事,可承不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認為自己是喻家大少爺,要是在木管家‘道歉’的情況下還翻臉走人,估計其他人只會覺得誇張做作。
“進去吧?我找喻老爺子把話說清楚。”南川湊近好友耳邊,低聲吐露自己的想法。
“好。”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木管家見此,總算松了口氣。他摸了摸自己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眼底閃過一絲精明——要是為了真被這兩人當了家,他的日子可不會好過。
偌大的家宅內飄滿了飯菜的香氣。餐桌邊,喻家四人都已經落座了。
“老爺子,少爺們到了。”
木管家把兩人帶進來時,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對面投來的四道視線。
“南川,你們來啦!”孟珍幾乎是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滿臉的驚喜抑製不住。要知道,她從上午起就盼望著這一刻的到來。要不是顧及到喻羨的心情,她都已經守在門口迎接了。
喻羨看見孟珍的模樣,極力裝平靜的面色還是僵了一瞬,他瞳孔深處溢出些許痛楚,從而轉變成了無窮無盡的埋怨,怒意灼燒著他的理智。
他早該明白的,人心都有偏向。
在這種嫡庶血緣高於一切的世家裡,沒了血緣關系,他根本什麽都不是!
“你先坐下。”喻衛國扯了扯妻子的手臂,遞去一道隱晦的眼神。很顯然,他注意到了喻羨的神情。
“你別碰我!”孟珍甩開他的手。自從那天之後,恩愛了近三十年的夫妻關系一下子跌入了冰點,任憑喻衛國事-後怎麽道歉,被傷透了心的孟珍都不肯接受。
她之所以沒直接收拾行李回娘家,而是選擇繼續留在喻家,完全是為了喻羨和南川。
對孟珍來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她都不願意割舍。
喻老爺子瞥了一眼失態的孟珍,不悅悶哼。下一秒他就收起情緒,打量起南川和喻懷寧的神態,前者克斂、後者肆意,只不過那眉眼間的相似度像極了歷代的喻家人。
以往喻懷寧和喻羨站在一塊時,少有‘兄弟’的感覺。可現在,眼前這兩人的氣場是意外的融洽。
喻老爺子看了幾秒,心裡湧上幾分滿意。他點了點頭,示意道,“坐下吧,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你們的姐姐喻箐人在國外,趕不及回來,等以後有機會再見面吧。”
南川原本想直接拒絕,當場把話說清楚,可身側的好友已經搶先一步落坐了。
喻懷寧朝他投去一道明晃晃的眼神,笑著示意,“先吃點東西,我餓了。”
“好。”南川聞言,勾唇應答。他在晚餐時間點把對方拉來作伴,的確得考慮吃東西的問題。
“來來來,快坐快坐。”孟珍的視線始終隨著南川移動,深怕他有什麽不便的地方,“南川,你愛喝雞湯嗎?要不要嘗嘗?這是我親自下廚做的!還有這條紅燒魚,沒有一點腥味,你……”
說著說著,她就想要起身親自給對方去夾菜。
“好了!”喻老爺子拍了一下桌子,“布菜的事情交給傭人來做,你這樣來回像個什麽話?身為喻家大夫人,你連這點禮數都不懂了嗎?”
孟珍面色一變,要是往常,她早就對著老爺子道歉了。可今時不同往日,她丟下湯杓,直接回應,“爸,作為一個母親,我難道還不能給自己的孩子夾菜了嗎?”
“你!”喻老爺子怒意上臉。
“阿珍,爸是怕你太熱情了,弄得孩子們尷尬!”喻衛國見此,連忙出聲緩和氣氛。他湊近妻子,輕聲道,“小川這是第一次來家裡,你有什麽不滿的地方都先忍忍吧,行嗎?”
南川出口說道,“喻夫人,我可以自己來的。”
“……”孟珍聽見這個生疏的稱呼,愣了一會兒,不得不扯開笑臉,“好,你喜歡的就多吃一點。”
喻羨深呼一口氣,乾脆撂下自己的碗筷,語氣生硬道,“我吃飽了,想先上樓。”
“你給我坐下!筷子都還沒動幾下,這麽就吃飽了?”喻老爺子眉頭皺得更深。這一個個的,怎麽總喜歡和自己對著乾!一個好端端的家宴,還沒開始就弄得烏煙瘴氣?
“沒什麽胃口。”喻羨環視一圈餐桌上的人,自嘲笑笑,“再說了,我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待在這個家宴?真正的大少爺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南川抬眸看了過去,無聲以對。
孟珍聽出他語氣裡的酸意,驚覺自己從剛剛開始就忽略了喻羨,心裡直罵自己糊塗。
“什麽外人?誰敢把你當外人?”喻老爺子壓了壓怒沉的氣息,回應道。他除了要把南川認出喻家之外,更不會把喻羨‘排擠’在外。喻衛國說得沒錯,他確實想要用喻羨拉攏了和烏城安家的關系。
“小羨,坐下。”孟珍討好般地拉了拉他的手,盛一碗雞湯端在他的面前,“你不是最愛喝烏雞湯的嗎?最近處理公司的事情累了吧?多喝一些補身子。”
喻羨還是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真惹了喻老爺子,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嗅到熟悉的雞湯鮮味時,莫名眼眶一澀——
他還記得有一年自己生病高燒,生病後忽然嘴饞說要喝雞湯,還得孟珍親自做。
後者是個世家大小姐,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可是心疼孩子,還是跟著廚房阿姨學習,熬了一鍋雞湯給他喝。
從那以後,只要喻羨想要喝雞湯,孟珍必定會親自下廚。
可現在,她這煲湯裡的愛意,全部都是做給另外一人的。
這幾天,得知真相的喻羨並不好過。他自幼在豪門裡長大,頂著‘喻家大少爺’的高帽佔盡了便利。同樣的,也得到了他自認為最好的父母愛。
可實際上,這一切都不是真正屬於他的。這樣的落差讓他痛苦、無助甚至絕望,但這家裡已經把所有的關注度都給了南川,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處境。
“小羨?怎麽了?”孟珍有些擔憂。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可喻羨向來嘴硬慣了,“你給南川煲的雞湯,我可不敢喝。”
這句話說得平淡,可正好落在了每個人的耳中。
餐桌上的氛圍再次變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心裡都藏著自己的一團事,沒有進食的胃口。
在這種微妙下,只有喻懷寧舀著自己碗裡的玉米羹,吃得怡然自得。他環視一圈,嘴角含著一絲有趣的笑意,將最後一杓玉米羹吞入腹中。
“吃飽了嗎?”南川側眼看去,關切問道。既是好友,又是堂弟,這樣的雙層關系,讓他不自覺地對青年多上了一分奇妙的呵護感。
喻懷寧掃視著餐桌上的食物,淡聲道,“我要最邊上的板栗燒雞。”
南川頷首,拿起自己面前的乾淨空碗,給他夾了不少,“給,板栗慢點嚼,別噎著。”
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親近和照顧。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喻懷寧哼笑反駁,自顧自地吃著。
簡短的幾句對話,輕而易舉就讓南川放松了緊繃的神經。果然,讓青年陪自己來是對的。他總是默不作聲地掌握著合適的分寸,讓好意靠近他的人覺得舒服。
喻老爺子自然瞧出了他們兩人關系不淺,“你們兄弟兩人關系不錯。”
他一言一行都把兩人往‘兄弟’這層關系上來,就是為了讓南川徹底意識到自己的身份。
南川聽出這層意思,回話得很有水平,“懷寧是我的朋友,他不會因為我的普通家境而貶低我,而且他幫了我很多次,多虧了有他在。”
喻家幾人不知道他們平日的相處過程,唯一有印象的事是在壽宴的偷竊案。
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任由喻羨把髒水潑在南川的身上,是喻懷寧幫忙出面解圍的。
大家都想到了這事,面色不約而同地一變。
孟珍的反應最大,她的手心滿是緊張的熱汗,腦子裡混亂作想——
當時自己是怎麽想的?為什麽不站出來替南川說話呢?為什麽要任由別人用鄙夷的目光看他呢?
南川也是個自尊心強的孩子,當時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身為一個母親,她卻對自己親生兒子冷眼旁觀?
想到這裡,孟珍的手不由握緊筷子,力度得大似乎要被銀筷子折斷,懊悔近乎把她吞噬!
——懷寧幫了我很多次,多虧了有他在。
孟珍的腦海中又回蕩著這句話,她猛然發現,要不是喻懷寧在電梯口的那句提醒,她根本不會懷疑喻羨和南川的身世。要不是有喻懷寧在,那天的南川根本不會和她坐下來交談……
青年哪裡只是在幫南川,又何嘗不是幫了她許多次呢?
——我聽小羨說,你這段時間專門和他過不去?也不知道弟妹他們生前是怎麽教你們的!
孟珍回想起那日在電梯口對喻懷寧的冷嘲熱諷,霎時羞愧地滿臉通紅!仿佛無形之中被人扇了好幾個巴掌!
自己都在說什麽胡話?居然為了‘做錯事’的喻羨,把對方剛去世不久的父母拿出來說教?她盲目地包庇喻羨,甚至是非不分!
南川是知道自己對青年的這些惡語相向,所以態度才如此冷淡?
自己簡直是全世界最失敗的母親!
孟珍無法再想象下去,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痛呼出聲。這遲來的悔恨幾乎要把她凌遲處死。
喻懷寧早就察覺了孟珍的愧疚神色,以及對方時不時投來的深邃目光。他實在不喜歡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假意關切道,“大伯母,你怎麽了?”
“沒、沒事。”孟珍嘴巴越抿越緊,幾秒後,才恍然意識到什麽,補救般地加上一句,“南川說得對,弟妹他們把你教養得很好。懷寧,大伯母之前說話過分了,還請你原諒我。”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只有喻懷寧在怔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溫水,沒有回應孟珍的歉意。
禍從口出,每一句的‘失言’都有可能造成另外一人的傷痛。
喻懷寧雖然不在意孟珍的那句罵聲,可他同樣也認為,不是所有的道歉都該得到諒解。否則,那將會是另外一種道德綁架。
“好端端的,又提起已經死了的人做什麽?”喻老爺子呵斥道。從一開始,他就沒喜歡過原主的母親宋怡,即便人都已經去世了,他始終不認可對方是自己的兒媳婦。
這話題引到了喻懷寧的身上,不由喻老爺子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這段時間,喻懷寧的表現像是變了一個人,甚至在某些領域出盡了風頭。原本,喻老爺子還覺得他會成為喻家的累贅,現在看來是自己看走了眼。
南川在未來接管後,需要一份助力。若是小孫子喻懷寧可靠,自己倒可以讓他協助前者。
更重要的是,兩位孫子以朋友的關系交好,對於喻家的發展完全有利。
“行了,南川還有懷寧,從明天起,你們就都搬回來住。”喻老爺子定定開口,說出自己的盤算,“喻家還算有些資本,你們兄弟兩人關系好,懷寧可以幫著南川一起管理公司四五。”
喻懷寧聽見這話,直想發笑。
這算什麽?自己成了南川的附屬品了?
老爺子原先還看不上‘原主’,現在因為南川的關系,也樂於接受自己了?
他拿溫熱的濕巾擦了擦嘴,漆黑的眸色宛如深海一般靜謐,沉吟道,“南川,你有話就說吧,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
南川對上他的雙眸,敏銳地察覺了他的不耐煩。
青年說話間,完全沒把喻老爺子放在眼裡。後者察覺出這點,氣不打一出來,可還沒等他出聲,南川就堅定開了口。
“喻老爺子,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從始至終就沒打算回喻家,請你不要拿著投資的名號,調升我的職務。我是一個普通人,無福消受你的好意。而且,我不需要這樣的一步登天,還請你理解。”
這番話在喻老爺子聽來,完全是對方將他的好心當作驢肝肺!他猛得一拍桌子,沉聲反駁,“笑話!你身上留著的是喻家人的血!不回喻家哪要去哪裡!”
南川蹙眉,絲毫不受喻老爺子怒氣的影響,“我不聽話,您就要發火嗎?喻老爺子,您是希望親孫子回到你的身旁,還是只需要一個有血緣關系的人,聽命於你的一切安排,用年輕的身體和頭腦,幫你管理你手中的喻氏?”
喻老爺子面色越發難看。
南川微微搖頭,“今天如果不是我,而是別人,你照樣可以說一樣的話。這個家於我而言,沒有親情可言。”
喻懷寧聽見這一針見血的話,眼中的不耐煩稍減,多了幾分趣味。
雖然他早就察覺出南川遲疑的態度,可原書劇情畢竟擺在這兒,他從始至終都以為南川會答應喻老爺子回家,只是需要時間。
可現在,事態的發展著實超出他的意料。南川是完全沒有回喻家的打算?
另一側的孟珍難受得緊,“南川……”
“我曾經作為外人,看透了這個家裡的人,太冷血太無情。”南川根本不怕喻老爺子會惱羞成怒,“你們在宴會上汙蔑我,木管家對懷寧的態度,甚至還有這一次……”
南川瞥了一眼垂頭不語的喻羨,心裡明了,“雖然我不喜歡喻羨,但你們做事情之前,是不是根本沒有考慮到他?”
“從你們懷疑,到鑒定,到確認,前後不過三天,你們給他緩衝的時間了嗎?好歹也是養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你們不覺得自己太可怕了嗎?”
沒有親情,沒有溫情,沒有同理心。
沒有尊嚴,沒有自由,全部靠著一個老人的命令過活!
喻羨眼色微凝,自嘲般地低笑一聲。他打死都沒有想到,第一個站在自己立場去想的人,居然是處處看不順眼的南川?
“南川!我們覺得虧待你,才想著接你回家補償!這裡是喻宅,你不要得寸進尺!”喻老爺子終於爆發了怒氣。
“因為你自以為的補償,所以我們就要對您感恩戴德嗎?”喻懷寧丟下手中的濕巾,對視而去,“老爺子,不是每一個人,都渴望成為喻家的一份子,至少我不是。喻氏資產,對我沒有任何吸引力。”
喻懷寧起身,頂頭的燈光照下,仿佛給他的視線帶上了一層致命的穿透力,令對視的人從腳底感到發寒,“還有一件事……”
喻老爺子被他突然湧出的氣場給晃了神,只能繼續沉聲喊道,“喻懷寧,你想說什麽?”
“你口中‘已經死去的人’,是我的父母。”喻懷寧冷聲提醒,“也是你的兒子、兒媳,當然你從來都不認。”
“謝謝今晚的招待,我吃得還不錯。”
喻懷寧輕飄飄地落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懷寧,你等等我!”南川剛準備追出去,就被孟珍眼含熱淚地喊住,“南川!你真的不願意回來嗎?媽媽知道錯了!”
“如果這個家永遠都是這種病態的話,我永遠不會想著回來。”南川朝她微微鞠躬,“您多保重。”
說完,他便追了出去。
孟珍的眼淚啪嗒掉落,終於幡然醒悟——是啊!這個家是病態的!就像一個深不可測的臭沼澤,每個人一旦跨入,就會被慢慢吞噬,成為這腐爛的一份子。
這麽多年來,她潛移默化地成了這裡的一員!竟還傷害到了自己的孩子!
這個家不能再待下去了!
孟珍抹掉眼淚,再也沒有多余想法,“你們慢慢吃吧,我上樓收拾行李。”
“阿珍,你要做什麽?”喻衛國睜大眼睛。
孟珍知道喻、孟兩家是聯姻,她想要和和喻衛國離婚恐怕沒那麽容易,可她實在受不了這個家裡的氛圍了。
“我回孟家。”
先想辦法說服自己的父母親,再想辦法和喻衛國離婚!
喻衛國大驚,連忙跟上去,“阿珍,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喻羨見到這一幕,默默起身。
喻老爺子氣得腦袋發暈,胸膛起伏得厲害,瞥見他的舉動後,不受控制地發泄怒火,“你又打算惹什麽事?”
“我沒打算給你惹事。”喻羨抿唇,無所謂地解釋,“不該走都走了,我這個該走了,自然不留了。我吃飽了,您老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