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烈斯看見暈過去的賀銘, 忍不住嗤笑一聲。
時徹睨了他一眼, 冷冷發問, “說夠了嗎?還不給我退下!”
楊楓被他陰晴不定的情緒嚇住, 立刻縮起脖子做人, 又慫又心虛地退下了。喻懷寧瞧見他窩囊廢的樣子, 越發覺得諷刺。
他從戀人的身後走出, 拋出一個問題, “時徹,你很羨慕時錚的人生?”
“什麽?”時徹對青年莫名其妙的提問感到可笑。
“難道不是嗎?”喻懷寧反問,發自內心的直覺告訴他——他猜對了。
“時錚傷了槍傷被丟在巷子裡,結果就被賀銘救下。轉送進孤兒院,也有當時的孟雪相陪。後來賀銘又領養了他, 至少保證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的穩定生活……”
後來, 他還遇上了老瓊斯先生, 得到對方的悉心指導, 年紀輕輕就繼承了環亞財閥。時錚幼時受過不少辛酸苦楚,可成長的過程中, 又比絕大多數人要幸運。
“你們是一母同胞,長相相似,八歲以前的成長經歷更是如出一轍!我就不信!你了解到時錚的成長經歷後,沒有半點羨慕或者向往?”
時徹聽見長篇大論,眼色逐漸陰鷙。
喻懷寧勾唇,冷笑著盤問,“你從小在日月幫長大, 是不是活得很黑暗?那該死的希爾頓又對你如何?”
“你以前是日月幫的太子,現在是日月幫的首領,看起來風光無數。可你根本過得不好,所以你羨慕!你嫉妒!你要摧毀關於時錚的一切,對不對?”
時徹猛地一拍輪椅的側把手,吼道,“你給我閉嘴!”
與此同時,助理就迅速撥出腰間的槍支。
時錚眼疾手快,一手將青年護在身後,一手拿出隱藏已久的配槍,將槍口對準了輪椅上的時徹,殺意驟起,“時徹!你敢動他試試!”
氣氛,驀然變得焦灼。
喻懷寧看見對準男人的幽黑槍口,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系統!
【叮!宿主請注意!特殊技能[劈空避害]已解鎖!盡可能避免宿主受到性命傷害、保護人生財產安全!】
喻懷寧聽見這話,緊繃的心弦終於松了一度。槍火無情,他就怕出現意外,所以早就利用系統查詢可用的技能。
他看著把自己擋在身後、保護妥當的男人,勇氣和愛意交織在心頭,“時錚……”
“別怕。”
時錚隻回以兩字。
對面的時徹捕捉住這一幕,眼色沒由來的一晃。
喻懷寧在心裡計算著布局的時間,不得不劍走偏鋒,繼續刺激道,“時徹,我猜中了,是不是?可你從始至終沒有立場去批判時錚的一切!所有他失去的、他得到的一切,歸根究底都是因為你的那一槍!”
“你懂什麽!”時徹忽地爆發,他斜睨向持槍的助理,吼道,“把槍給我放下!”
助理懵神,“……瑞森先生?”
“放下!”時徹迸出命令。他推動輪椅,將自己徹底暴露在時錚的槍口下,緊握成拳的右手用力敲擊著自己的肩膀,“來啊!往當初一樣的地方去打!這一槍,我還給你!”
“就因為我是哥哥,我他媽就活該遭受這一切嗎?時錚!”
時錚看著他毫無緣由地失控,扣著扳手的拇指又用力了一些,幾乎就快要壓下去。只要將這一槍對準了對方的額心,那一切的恩怨就該都結束了!
“時錚!等等!”
喻懷寧察覺到微妙,不由低聲製止。他要的就是時徹的口頭髮泄,以此來爭取時間。
“時錚,你比誰都清楚!如果當時我們不做出選擇,只會都死在那個房間!如果是那樣!那母親的仇誰來報?!”
“我下狠手去槍殺親弟弟?時錚,要是我真想殺你,為什麽不一槍崩了你的腦袋!”
時錚一驚。他原以為時莉的死前的痛苦,對方一無所知。
時徹眼中燃燒著不可摧毀的怒意,他一把掀開自己的襯衫,將自己傷痕累累、幾乎無完膚的身軀露了出來,吼道,“看見了嗎?這就是我為那一槍付出的代價!”
時錚眸色凝固,扣著扳手的手臂顫了一瞬。喻懷寧見此,同樣呼吸微窒。
大小形狀不一的傷疤,遍布在時徹的身上,簡直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最醒目的一條長形疤痕,直接從右肩橫垮到右腹,不難想象當時致命的情況。
“是,我的做法是很殘忍,可你才是從地獄裡被救出去的那一個。”時徹揚唇,可笑意卻縹緲蒼白得可怕,“記得嗎?我比你早醒,比你更明白自己身處何地。門口守著的那些狗東西看不起我們,更看不起母親!”
“你不知道,你永遠不會知道!母親滿懷希翼去找希爾頓的那天,那個狗東西卻讓自己的手下將她輪-奸了一天一夜!甚至全方位地還拍了影像!”
“他把我帶回去的第一天,把那東西作為禮物送給了我!”時徹瘋狂笑出聲,是泣血的恨意,“他們拍了一天一夜,我就被迫看了一天一夜!”
“那種恨!哪種痛!你體會過嗎?”
腦海中突然浮現起時莉自殺時的眼神,時錚手背上的青筋猛然暴起,“夠了!別說了!”
“為什麽不說?憑什麽要我一個人承受這一切!”時徹被他外泄的情緒所取悅,轉而低低發笑,“你知道我身上第一道傷是怎麽來的嗎?”
“因為我學會用錢收買了他的下屬,讓那個人去打聽你的消息,結果被他發現了……”時徹為往事感到可笑,捂了捂額頭,“他遞給了我一把槍,讓我當著他的面,打死那個‘背叛’他的下屬。”
時錚聽見這話,身體繃得更緊了。原本算得上純粹的恨意,突然鑽入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我不敢開槍,更不怕忤逆了他的意思。所以我打傷了那個下屬的肩膀……”
可下一秒,時徹的肩膀上就多出了一個同樣的血洞,是希爾頓下的手。
就因為不滿八歲的時徹心慈手軟,沒有一擊斃命。所以,他就該受到同樣的懲罰!
“時錚,你說當時的我該不該害怕?”時徹看向對面的兩人笑問。是的,他享受這種報復似的快感。
當時的時徹很害怕,可他絕對不能死!因為除了他,沒人能給受辱死去的時莉報仇!
時徹選擇撿起槍,打中那名下屬的心臟。希爾頓滿意地撫摸著他的腦袋,告訴他一句刻苦銘心的‘教導’。
——背叛我的人,都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以為我躲過了那一劫,可接下來才是真正的烈獄!每一次的任務,只要我完不成,身上就會多添一道疤……”
時徹回憶起不堪的過往,傾訴的快感再次被仇恨吞噬,他的眸色一點一點陰暗了下來,“我要活下去,就只能殺了他們!沒得選擇!”
誰不想活在陽光下做個好人?可誰給過他這個機會?
希爾頓的勢力太大了,時徹只能學會自保蓄力。漸漸地,他不再對槍聲恐懼,不再害怕那腥熱的血色,就連那些人求饒聲都讓他感到聒噪。
喻懷寧聽見這番話,心裡生出一股莫名的悲戚。
時徹的人性和善意,是被一點點磨滅的。他憎惡希爾頓,卻在對方的調-教下,活成了另外一個惡魔。
“希爾頓那個老不死,對權勢的掌控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但凡有一點點背叛他的可能,他都會叫人死無全屍!”
“我熬了一年又一年,等到他年事已高,終於松懈了他的警惕。我成了名義上的幫派首領,可手中沒有一點實權。”時徹自嘲道。
“有一天,他把我叫過去,說我主要完成這最後一項任務,他就會把權勢交到我身上。”
命運就是這樣難以捉摸,那場任務裡,他要殺的人是時錚。
這是希爾頓給他的最後一次試探,他要的就是毫無親情和人性的接班人。
“……我不能功虧一簣!熬了這麽多年,我等著就是掌握實權的一天!”
變了相的權利欲-望支配著時徹,骨子裡殘存的親情早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這一次他沒有猶豫,對數年未見的弟弟痛下殺手!
時錚被送進了醫院,生死未卜。而時徹,終於也如願以償地接管了日月幫的實權。
希爾頓雇了很多保鏢,將自己所住的療養院裡三層、外三層地進行保護。
“你們再猜猜,我怎麽對待希爾頓那個老不死的?”
時錚和喻懷寧對視一眼,直覺內情不簡單。
時徹陰惻惻地笑了,眼中露出的是變-態的殺意,“我收買了他自以為忠誠的手下,像當年他對母親那樣,也找了一群男人在療養院幹了他!”
“一天一夜!我讓他死不瞑目!讓他痛苦受辱!他烙印在我身上的傷,我要一道一道的討回來!”
“你……”喻懷寧蹙眉,沒經歷過相同的人生,他實在無法評價時徹的所作所為。
他只能將目光轉向自己的戀人。
時錚眼色晦暗,他試圖將自己代入時徹的生長環境中,可以一切都是徒勞無功。
他們兄弟倆人的人生軌跡,注定在八歲那一年走向了岔路口。
艾烈斯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朝時徹遠離了幾步。
天呐!這都是什麽怪物!
忽然間,外面響起激烈的槍聲,將一眾人的理智敲回神。
助理警惕心驟起,按照事先的吩咐瞬間朝著時錚和喻懷寧開槍。如果事情突變,絕不能放走這兩人。
可令人詫異的是,他打的一連兩槍都啞了火。
與此同時,時錚不再手下留情。
——砰!
助理捂住胸口,倒在血泊中。
有人就衝了進來,大喊,“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局中局中局……(反正還會有好幾層反轉~)
第二更奉上!看完的小可愛要給我留言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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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完時總的故事線,我們魚魚繼續超爽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