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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大佬重生以後》第134章 情深緣淺
隨著一聲振聾發聵的鍾鳴,長風席卷而來,吹散迷霧。

 至清至純的靈氣鋪天蓋,霞光自雲間灑下,千道萬道金色光柱連成一片,天地間充斥刺目的金光。

 所有人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

 “小心呀。”

 “離散修遠點。”

 手中玉符碎裂成灰,被傳送入秘境前,佩玉聽到景儀與丁風華的囑咐聲。

 再一睜眼,她已經進入天海秘境之內。

 天海秘境是一片廣袤無際的大陸,自成一體,傳說是遠古大陸的一部分。

 天空湛藍如洗,森林浩瀚無際,望不見頭。

 佩玉知道,在更遠的地方,還會有一片無垠大海,正如她在蜃影珠中所見。

 她驀然睜大了眼眸,從懷中取出轉生石,十顆寶石全部亮起,黝黑的石頭閃著柔和光芒。

 朝雨最後的殘魂在秘境之中,難怪她這麽多年來不曾找到。

 轉生石旋轉著,脫離她的手,飛快地衝往天際。

 佩玉連忙跟了過去,卻見結界上泛起金色的波紋,轉生石直接突破秘境屏障,飛至另外一邊。

 她怔怔地望著它飛遠,心想,等她從秘境出來時,娘親能回到她的身邊嗎?

 秘境之外,丁風華與景儀準備返回孤山。

 寶船緩緩轉向,景儀忽然“咦”了一聲,丁風華聞言抬起頭,一道黑色的光劃過天際,如流星搖曳尾巴,往北邊飛去。

 “這是什麽?”丁風華問。

 景儀道:“你問我我問誰?”

 “去看看。”丁風華率先禦劍而起,追著黑光而去。

 景儀無奈地歎了口氣,跟著飛起,“有佩玉在,就算整個秘境崩潰,我也不會驚訝。”

 丁風華道:“還是去看看,萬一小柏又要守寡……”

 景儀:“你還是不要說話了。”

 黑光速度極快,直至千寒宮的寶船之前,才慢慢停了下來。

 剪雲砂立在窗邊,身影單薄,斜陽落下,鬢邊幾點銀白閃著刺目的光。

 上次她來這裡,還是百余年前,她親自送朝雨入秘境。遠處高山連綿,大江萬裡,山川河流從不曾變換,但早已是物是人非。

 “朝雨……”剪雲砂心頭一痛,心血上湧,扶著窗重重咳嗽起來。

 她額頭滿是虛汗,咳嗦著,從懷裡取出一隻小小的虎頭鞋。老虎繡的很拙劣,憨頭憨腦的。

 這是朝雨一歲時,剪雲砂親手為她縫製的,據說可以辟邪惡保平安,護佑孩子健康成長。

 這麽多年過去,虎頭鞋依舊色彩亮麗,好像歲月還停滯在百年之前。

 那時候的千寒宮,仿佛只有兩個人。

 一個無知無覺的嬰孩,一個年輕氣盛的女人。

 一個可愛的徒弟,一個高傲的師父。

 一個女兒,一個母親。

 其實剪雲砂本能救下朝雨的。

 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默默在人間尋找朝雨。路過顯城附近一座叫烏城的小鎮時,在客棧聽到一個受傷的遊方道士在抱怨。

 他說自己接到一個委托,小村裡死了一個女人,怨氣太大,鬧成了厲鬼,連殺數人。

 那些村人委托他除去厲鬼,報酬豐厚。

 一開始他開壇設法,沒把這女鬼放在心裡,可女鬼生前碌碌,死後竟有高深法力,他不敵,厲鬼卻沒傷他性命。

 後來那些村人便獻計,以厲鬼女兒為餌,布好法陣,引誘厲鬼踏入陷阱。

 他聽從村人建議,把昏迷中的小女孩放入法陣中,那厲鬼果然上當,衝入陣中,守在小女孩的身邊。

 道士本可以引爆雷陣,可手裡捏著法訣,他卻突然踟躕了。他對著輕哼兒歌的厲鬼,又看了看面目猙獰的村民,竟分不清誰是人、誰是鬼。

 所以他放棄了,那些村民不滿,把他痛打一頓,趕出村落,又大放厥詞,說總要請人來除掉這厲鬼。

 道士勢單力薄,只能通知附件的同行,莫要接手這樁事。說著,他歎口氣,拿起桌上茶盞,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呐。”

 可憐天下父母心。

 剪雲砂攥緊手,走出客棧,望著漫漫天涯,不知該去哪裡尋找她的朝雨。

 這人間這麽小,禦劍飛行,不過數日便能從東海之濱,飛到西鄉佛土;這人間又這麽大,讓她一個元嬰大能,徒步行遍山山水水,走到兩鬢霜白,也找不到自己的女兒。

 天邊殘陽如血,耳畔杜鵑哀鳴。

 幾個垂髻小兒跑過街道,拍手唱著一首詩歌——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慈母倚門情,遊子行路苦。”

 直到查到佩玉身世,剪雲砂才依稀想起那個傍晚,想起那個道士口中的厲鬼。

 原來朝雨曾離她這麽近啊。

 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老天不會再給予第二次機會。

 剪雲砂跪倒在地,手裡捧著虎頭鞋,失聲痛哭,眼淚混著鮮血,一滴一滴灑在船板上。

 “我錯了……朝雨……師尊錯了……”

 她哽咽著,把臉貼在小小的鞋上,聲音破碎不堪。

 她該怎麽辦呢?

 她還能怎麽辦呢?

 給朝雨穿上虎頭鞋時,小女孩剛剛學會說話,圓溜溜的眼睛山間小鹿一樣,純淨而無瑕。

 向來高傲的宮主半跪著,握住她小小的腳,親自為她穿好鞋襪。

 小朝雨歪歪頭,忽然開口喚道:“娘。”聲音軟軟糯糯,帶著絲絲奶味。

 剪雲砂說:“要喊師尊。”

 “娘親。”

 “叫師尊。”

 “娘、娘親。”

 燦燦萱草花,羅生北堂下。

 那年小軒窗邊,年輕的女人眉頭緊鎖,一點點仿著花樣繡出虎頭鞋,纖纖素手布滿細密的針孔。

 南風吹其心,搖搖為誰吐?

 千寒宮中明燈千盞,勝過日月之輝。

 女人抱住小孩,笑道:“你看,那就是我為你摘下的星星。”

 慈母倚門情,遊子行路苦。

 她親手為少女穿上嫁衣,牽住她的手,把自己視捧在手心的珍寶,交給另一個男人。

 “記得回家。”她把紅鯉佩系在少女的腰上,“我在這裡等你。”

 等了多少年,又找了多少年?

 她們注定緣淺。

 剪雲砂眼角有血,心中有淚,身形佝僂,跪在塵埃裡,對著這隻虎頭小鞋,哭得撕心裂肺。

 她還能怎麽辦呢?

 她們注定緣淺。

 如注定消亡的晨露,妄圖去輕吻亙古不滅的朝陽。

 “娘親。”

 “娘。”

 剪雲砂呆在的原地,過了很久,才敢慢慢抬起頭來。

 她看見一個小小的孩子,坐在凳上,兩隻腳搖搖晃晃,夠不到地面。

 小孩玉雪可愛,歪頭看著她,翹起小腳,奇怪她為何不替自己把鞋穿上。

 “娘親。”

 她奶聲奶氣地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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