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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不服》第222章 論一己私
墨鯉喜歡水, 但不愛用熱水洗浴。

 魚泡在熱水裡像話嗎?

 秦逯剛撿到徒弟那會兒, 發現這孩子一到洗澡的時候就特別緊張, 扒拉著木桶邊緣死活不肯下去。

 是熱水!

 溫熱的水, 也是熱水!

 奈何秦老先生不懂,還以為墨鯉怕水。畢竟這孩子是山洪爆發後他從水裡撈上來的,多大一點的小人兒,還沒有木桶高呢,洗個澡就能把孩子嚇得夠嗆, 怎能叫人不心疼?

 算了,那就讓孩子站木盆裡, 用皂角熱水毛巾擦澡吧。

 看到隔壁大娘刮魚鱗、醃魚的墨鯉:“……”

 跳起來就跑。

 竹山縣這樣的皮娃子多了去了,鬧著不肯洗澡光屁股從家裡跑到大街上的都有……唐小糖就試圖這麽做過, 不過他也好,墨鯉也罷, 秦老先生的兩個徒弟最終沒有成為街坊鄰裡的談資。

 因為秦逯的武功不是白練的,皮娃子一抓一個準,門都出不去還想上街?

 洗,按著也要洗。

 秦老先生毫不自知地洗魚數月,直到這條魚明白洗澡是怎麽回事。

 雖然墨鯉更想用冷水, 但是名醫聖手秦老先生顯然不會讓三歲小娃洗冷水澡, 暑熱天也不許。

 墨鯉只有偷偷洗,被發現了就裝作玩水。

 發現墨鯉逐漸恢復正常,從木呆呆什麽都不記得的一個小娃娃變成會笑會說話,還會偷偷玩水的秦逯頓時老懷大慰, 直接錯失了知道真相的機會。

 “長大”之後的墨鯉,仗著內功深厚有借口用冷水洗澡了,數九寒天都不例外。結果被秦逯誤以為是在打熬筋骨,年輕人肯吃苦頭是好事嘛,只要別過頭了損傷根基,於是秦逯稍微提點幾句,欣慰地沒再過問。

 ——再次錯過了知道真相的機會。

 反正他們師徒互相誤會了十幾年,不差這一次兩次。

 墨鯉不喜用熱水洗澡的事,無人知曉。

 在外面住客棧的時候,墨鯉都吩咐夥計用木桶裝熱水。

 無他,如果專門讓人送冷水不要熱水,這就太引人注意了。墨鯉是個掉進冰湖裡都要裝出發抖模樣的人,對別人是怕暴露身份,對孟戚是怕他取笑自己。

 怕洗熱水澡,多新鮮的事啊。孟戚肯定一聽就知道為什麽。

 大夫的威嚴一定要保持住,否則日後怎麽摁著胖鼠喝苦藥?

 墨鯉邁進這家“甘泉湯”鋪子的時候,手臂都是僵硬的。

 厚厚的簾子一掀開,撲面就是一股熱氣。

 跟揭了大鍋蓋子的廚房似的。

 湯池的夥計殷勤地在前面領路。

 這時節,熱得打一桶涼水直接澆在身上都行,湯池的生意自然低落下來。

 夥計在秋景面前把話說得非常漂亮,實際都是面兒光,是給風行閣長臉的。今天本就沒有客人,掛著歇業的牌子再輕松不過了,池子是天天刷,裡外打掃一遍快得很。

 “公子請,大師請。”

 風行閣的夥計眼神厲害,瞅一陣就知道真正該“討好”誰。

 他一直跟在墨鯉身邊,恨不得把路都給墨鯉踩平了。

 “戲班子是外請的,人不可靠,都打發了。只剩下一個老琴師,一個唱評彈的柳娘,公子可有想聽的曲目?小的這就吩咐人準備著。”

 夥計見墨鯉冷著一張臉,不知是不適應,還是不滿意,連忙小心翼翼地說:“公子放心,這些彈琴的唱曲的統統都在屏風後面,瞧不著您,您也瞧不見他們。”

 “管弦之物,如何能經得起水汽浸潮?不怕走音?”墨鯉皺眉問。

 “這……”

 夥計的表情僵在了臉上,下意識地望向秋景。

 秋景搖著扇子,笑嘻嘻地一言不發。

 湯池的夥計心道,得了,這大概是個難對付的角色,連閣主都在看熱鬧。

 “公子一看就是樂道上的行家,家裡想必收集了不少好木名琴?聽曲兒彈琴都尋那山野古刹,清泉石澗,焚一爐香說幾句詩賦。可咱們這地兒來往的,花錢的都是做買賣的,接賞錢的都是苦命人,錢拿回去換米糧就不錯了,哪裡還顧得上那許多。不怕您笑話,小的就很不服氣,咱們湯池比那些附庸風雅的樓子畫舫差哪兒?不就沒有文人才子的面皮嗎?一樣的不穿衣裳,卻沒脂粉氣,沒有皮肉債。枕著姐兒胳膊躺在錦繡高床上,就算聽的是天下名曲又怎樣呢?”

 墨鯉沒想到一句話引出了夥計這麽一長串。

 元智和尚卻深有感觸,歎息縱然是名琴在手,亦有高絕的技藝,可是落在風塵脂粉地,跟湯池裡日夜受潮有何區別?皆是不幸,皆為苦海之人,不過掙扎求生罷了。

 墨鯉:“……”

 理是這個理,可樂器受潮還是要走音的。

 老和尚太好糊弄了。

 孟戚能成功,別人也能。

 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布袋,這一刻墨鯉的想法跟刀客是一樣的:說不過,決定閉上嘴。

 秋景用扇柄敲了敲夥計的肩膀,哈哈笑著走了過去。

 湯池裡其他跑堂的人都用羨慕妒忌的眼神望著夥計,這是得到閣主的賞識了啊!

 風行閣是賣消息的,嘴皮子利索很重要,比這個更出彩的就是挖掘消息的本領。

 墨鯉目光放空,他發現秋景是女子的事,在風行閣也不是人人知道,否則還能安排在澡堂子裡?這裡的夥計還會直接把他們帶到一個能直接容納十人的池子旁邊?

 說起來,這個池子很不錯,只有一半在屋內。

 外面是個圍繞著高牆的小庭院,種了一片竹子。琴師端坐的屏風在竹子後面,距離池子還有老大一截。

 霧氣升騰,縈繞在竹葉之間,還頗有意境。

 池子旁邊椅凳俱全,有的能躺,有的能靠,一部分在水下一部分在池邊,更有飄在池子中間的精巧木盤。

 “沒有單獨的屋子?”墨鯉扭頭問。

 夥計這才像是看見了布袋,以及布袋裡的人,滿臉堆笑地連連躬身道:“哪能呢,公子這邊請。”

 然後墨鯉就邁進了一間有竹榻矮幾的空屋子。

 水池也有,空的。

 “公子,您就把人放在池子裡,捆住手腳像這樣露個腦袋,這四壁滑不溜跌的,怎麽掙扎都上不去。”

 墨鯉:“……”

 用不著這般虐待俘虜。

 夥計笑嘻嘻地推開了旁邊的小門。

 只見幔帳垂地,用竹屏風隔開,後面是一池清水,旁邊還栽有花木。

 說是一間房舍,不如說是個只有屋頂的亭子,有木輪機關將水抽上去,到了亭子頂端就順著簷角流下來,形如溪瀑。微風吹過,滿室清涼。

 “此地有一泉眼,水質略硬,不能泡茶入喉,用來沐浴卻是再好不過。公子可滿意?”

 墨鯉只在書上讀過類似機關,亭柱中空冬天能燒火炭加溫的銅亭,縱是風雪交加,亭內溫暖如春。眼前卻是完全相反的設置,亭柱也是空的,只是填了冰塊等物,再加源源不絕的流水,頓時將燥熱之氣阻隔在外。

 “這等巧技,不想能在這裡得見。”墨鯉十分意外。

 無論是冰塊還是火炭,耗費皆巨,多是王府或世家所用。閏縣只是個小地方,這家甘泉湯池外面亦是平平無奇,怎地有這樣大的手筆?

 “公子有所不知,如今不是陳朝年間了,好物好食只有權貴才能享的,現在天下最有錢的當屬淮揚一帶的鹽商。除此之外,各地商行亦可稱金銀滿屋,用之不盡。奈何他們富歸富,錢財卻是身外之物,守不住啊,可不就使勁花銷?”

 墨鯉聞言一愣,隨即明白夥計的言外之意。

 世道不太平,單單有錢是不行的。

 錢能請來護院,能讓小鬼推磨,然而對上真正的權貴跟高手,別說錢了,連命都保不住。

 夥計滿臉堆笑地說:“咱家也就弄個樣子攬客,比之真正的流水亭差遠了,聽說江南那邊的能容納十數人,夜晚燈火通明,彩繡輝煌,據說還有個名頭,叫‘人間清暑殿,天上廣寒宮’。”

 說罷,又有幾個小廝敲門進來,送來應季的瓜果涼糕茶水。

 招呼之周到,讓墨鯉懷疑風行閣想要這種方法招攬自己。

 ——大概從搜羅的情報裡看到墨鯉孟戚一路都“清苦”得很,沒吃沒穿。

 墨鯉拒了吹拉彈唱的人,又拒了敲背揉肩的湯池師傅跟學口技逗樂的小廝,把人全部打發出去之後,盯著流水亭看了半晌,忍不住撩開幔帳,邁進庭院。

 只見庭院密密種了竹子,極目遠眺,能看見另外幾處院牆,聽得見那邊的水聲。

 說隱蔽也隱蔽,可真要有人跑來窺看,穿林翻牆毫不費事。

 湯池沒有女客,無需嚴密布置。建在屋外的池子,即透氣又能賞月,還可附庸風雅。

 即使有那等擔心自己安全的,隻消吩咐護院家丁在竹林外候命即可。

 墨鯉隻身一人,卻也不怕風行閣的人來生事。這竹林栽得極密,縱是輕功卓絕的高手,也休想瞞過他的耳目,只是刀客有點麻煩。

 放在屋子裡,怕裡面有暗道,刀客被人劫走。

 ——墨鯉覺得秋景可能不會這麽做,此人雖是女子,卻頗有江湖巨鱷的氣概,是言出必行的人物,可架不住她手下眾多,萬一有人想著表功擅自行事呢?

 至於擱在池子旁邊,誰洗澡的時候讓不相乾的人看著?

 墨鯉看一陣池子,再轉頭看一會兒刀客。

 刀客知道墨鯉在糾結什麽,但他樂得看熱鬧,甚至巴不得這會兒風行閣的人搞鬼。

 可惜他沒有高興多久,整個布袋就被人提了起來。

 刀客傻眼地看著墨鯉單手拎起房間內的竹榻,直接擱在了通往庭院的小門處。

 幔帳牢牢地罩住了竹榻,墨鯉解了布袋把人放在上面,臉衝著屋內。

 這般抬眼就能看到,想劫走都難。

 刀客:“……”

 這什麽神醫?沒有覺得這個架勢不對嗎?

 墨鯉完全沒有覺得。

 下水對他來說又不是洗澡。

 池水乃是活泉,底下不止有泉眼,水還能從石頭間隙裡流走,故而無論何時都保持著清亮見底的模樣。若非如此,也不會引得墨鯉意動。

 人泡在池水裡,能感覺到細微的水流不斷地衝刷著肢體。

 除了沒有靈氣,簡直再好不過。

 墨鯉將頭髮松開,遺憾不能變回原形,他閉著眼睛,任由水流慢慢浸透每一寸肌膚。

 若是別人能看到,必定感到驚駭,因為墨鯉的身形已經完全沒入池中,連頭都不露,像是根本不需要呼吸一般。

 遠處隱隱傳來絲竹彈唱之音,婉轉動聽。

 伴隨著亭子四周的流水聲,讓人不由自主地犯困。

 水中是墨鯉最熟悉、最放松的環境,難免受到了一些影響。雖未睡過去,但是精神微微松懈,錯失了察覺到異樣的機會。

 ——竹林微微起伏,像是被一陣風吹過。

 來者與四周氣息融為一體,仿佛是流水清風的一部分。

 孟戚原本是奔著絲竹喧嘩之地去的,途徑這座小亭的時候,卻猛然頓了一下,遲疑著轉過身。

 皎潔的月光下,泉池裡隱約有道陰影。

 水波搖晃,似一面攝人心魂的鬼鏡。

 孟戚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一些。

 “什麽人?”

 泉池驟然掀起波瀾,水珠拋飛,淋了孟戚一頭一臉。

 孟戚不是沒法躲開,是愣住了。

 “墨、墨……大夫?大夫為何會在這處?”

 “我在水裡不是尋常?”墨鯉反問。

 孟戚張了張嘴,腦子裡嗡嗡作響,眼睛卻隻盯著墨鯉身上看。

 方才隱隱見著有黑色的鱗片出現在墨鯉胸腹跟手臂處,隨著水珠滑落又迅速消失了,換成別人一定以為是錯覺,孟戚卻見過墨鯉臉頰脖頸出現鱗片的異狀,知曉是怎麽回事。

 他努力地吞了一下口水,指尖微微顫抖。

 墨鯉沒穿衣服。

 其實墨鯉赤。裸上身的模樣,孟戚也見過,那時的感覺遠沒有這樣明顯。

 ——氣血直衝頭頂,如果不是孟戚竭力控制,怕是當場就有不雅的變化。

 白皙修長的軀體,黝黑烏亮的鱗片,非人的妖異。

 鱗片出現的那一刻,充沛的靈氣隨之浮動,其下的軀體是造化所鍾,世間極致。

 直教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孟戚恍然,這就跟他看山色畫卷覺得美不勝收一般,墨鯉正常人的模樣絕不會令自己失去控制,需得有鱗片。

 孟戚魂飛天外,墨鯉發現他神色不對,凝神查看時發現孟戚身上竟有一些未曾消散的煞氣。

 方才也正是這股煞氣驚動了墨鯉。

 “你殺人了?”墨鯉表情變了,擔心孟戚舊疾複發。

 “呃,嗯,唔。”

 孟戚含糊應聲,他腦子裡一片混沌,滿心都是墨鯉剛才的模樣。

 墨鯉一看這不行,必須要喝藥。

 當下來不及找衣服披上了,就靠著池邊準備診脈。

 “手。”

 孟戚本能地伸出手,然後墨大夫一挑眉,面無表情地看孟戚。

 孟戚回望。

 又過了一會兒,孟戚猛地醒悟過來,閃電般縮回了手,心裡痛罵自己豬腦子。

 既動了心思,怎麽還敢把手伸給大夫?

 這算什麽?

 直白地告訴墨鯉,想要魚水之歡?

 墨鯉沒有自己面上那樣鎮定。

 他雖沒穿衣裳,但人還在池子裡呢,孟戚又不是外人,平日裡換衣的時候偶爾也會見著。

 除了兩人初次坦言那回,孟戚平日裡並無異樣。墨鯉一直以為龍脈跟世俗中的凡人不同,天生欲。望淡薄,對那些事不大急切。

 墨鯉自己就是這樣,便認為孟戚亦然。

 現在看來,顯然是自己弄錯了。

 墨鯉絞盡腦汁地想著自己剛才有哪些地方與平日不同,怎地刺激到孟戚了?

 他這一思考,加上沒有多余表情的臉,讓孟戚心裡發慌。

 “大夫怎地在此處?我聽飄萍閣的人說,這處湯池是他們的分舵,這才找了來。”

 “嗯?這裡是風行閣的地方,如何成了……等等,你抓到了幾個殺手?”

 墨鯉下意識地轉向孟戚,後者其實知道自己逼問出的口供可能有問題,不過是順帶來看看,反正跟大夫約在閏縣碰面,沒想到鬧出了這一處尷尬事。

 “不錯,追到了他們藏匿的地點,又發現他們都是惡貫滿盈的江湖凶徒,不知怎地,我病症發作……”

 孟戚準備裝病,只要能把大夫糊弄過去,苦藥汁就苦藥汁吧。

 墨鯉眼皮一掀,忽然說:“初至雍州在野集那晚,你也是假托犯病,硬說自己走火入魔,其實是想跟我度春。宵。”

 孟戚差點咬到自己腮幫子。

 “你方才究竟見了什麽,為何忽然激動?”墨鯉盤根究底,毫不放松。

 孟戚面色忽紅忽白,費勁地想著說辭,同時左顧右盼,期望能夠找到轉移話題的機會。

 就在這時,他猛地發現泉池邊的還有一張榻,帳幔低垂,上面依稀躺著一人。

 想起墨鯉提到這裡是風行閣的地方,孟戚勃然大怒。

 “風行閣安敢辱我?遣人伺候枕席?”

 他怒而出招,連墨鯉絕不可能容人偷摸爬床的事都忘了。

 無形銳氣瞬間撕碎幔帳,推得榻上的人滾了兩圈,差點摔下地。

 墨鯉見勢不妙,出手化去孟戚的掌勁,否則四肢關節錯位的刀客就要因為這一摔徹底殘廢了。

 刀客一點都不領情,盯著孟戚想要大罵,又被孟戚墨鯉二人剛才“驚世駭俗”的話語刺得面皮抽搐。

 ——伺候個屁枕席?

 ——這都他媽的什麽人?關他什麽事?

 作者有話要說: 墨鯉:到底是什麽原因呢?必須得找出來啊。思考jpg胖鼠: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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