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池的低落心情沒能持續多久, 收拾好書,十點鍾英語外教準時到達,那個法令紋很深的中年金發女人和他在書房裡聊了一個多小時, 隨後禮貌離去。
廖池把她送到門口又回來, 我雙手抱胸靠在書房外牆上,偏著頭看他問:“每天都要上課嗎?”
“一周三次吧。”廖池收著桌子上的教案, 沒有抬頭:“主要是練習口語,其他的我自己學就可以。”
我察覺到他語氣中的冷淡, 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下午有什麽安排嗎?”
廖池略一遲疑:“下午沒什麽事, 晚上大概會和孟秦涼一起去玩。”
“那……我征用你一下午的時間行嗎?”
“你想幹嘛?”
“帶你出去玩玩。”我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引的他怒目而視:“中午吃晚飯你睡一會兒,睡醒咱就出去。”
在關鍵時刻“如何用正確的姿勢哄老婆”絕對是人生必須掌握的技能之一。
下午睡醒後廖池的氣本來就沒多少了, 又被我拉出去玩了一圈,完全不見早晨連飯都吃不下的生氣模樣。
兩天后我收到了金檸的第二次提醒,依舊是個小一號的兔子玩偶,被我送給了廖池, 廖池在委婉地向我表示了他並沒有喜歡毛絨玩具這一愛好後還是開心地收下了。
之後的蜜月期我們倆的關系如同坐火箭一般飛速發展,然而就在我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離開幻境時,我疏忽下的致命失誤徹底毀掉了近乎完美的節奏。
那是我來到幻境後的第七十八天。
早在關系確定後沒多久我就把廖池成功地拐到了床上。剛開始他還挺羞澀, 沒過多久小孩兒就徹底放下了原本也沒多少的羞恥心,變著花樣兒地和我鬧,甚至還孜孜不倦地試圖反壓我,包括但不限於同時給我下能讓人手腳發軟的藥和□□, 當然,到頭來吃虧哭爹喊娘的還是他自己。
那天晚上我們倆在床上可勁兒折騰,廖池覆著薄汗的皮膚摸上去無比細滑。在高.潮來臨的那一刹那,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懷裡的人。我含著他的耳垂,舌頭舔過他敏感的耳後,在快感衝入腦髓的那一刹那忘情地低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廖池。
同樣達到高.潮的廖池十指狠狠掐進我堅實的背部肌肉裡,下巴隔在我肩窩裡大口喘息,幾秒後他終於從滅頂的快感中拉回了神志,軟得整個貼在我身上的身子猛然一僵。
話音剛剛落下,我便意識到了我叫的到底是什麽,只是已經來不及收回了。下意識地一咬牙,尖利的虎牙磕破了他的耳垂,不詳的血腥味兒從口腔中蔓延開來。
廖池還在因突然灌注到體內的液體而不由自主地顫抖,他發出一聲痛呼,猛然向後仰頭,那一瞬間我在他眼中看到的是無止境的震驚和悲傷。
“不——”
我剛來得及張開嘴,廖池便緩慢而堅定地抬起手。
——啪!
雖然四肢還酸軟無力,但到底是傾注了廖池全身力氣的一巴掌,我被扇的腦袋狠狠一偏,一時間耳朵裡嗡嗡直響,更加濃重的腥甜席卷了味覺。
廖池掙扎著想從我懷裡出來,我用舌頭抵了抵磕破的口腔內壁,緊緊按住他:“你聽我解釋!”
“你放開我,你他媽的放開我!”廖池拚了命地掙扎,可無論如何都掙不開我的懷抱,爭鬥之中他伸手捏住我胸前一點,使勁一擰——
我疼地大叫一聲,魂差點沒飛出去,劇烈疼痛下也不管會不會傷到他,直接發了狠地把他身子一翻,雙手反剪膝蓋抵在他後背,將他死死壓在床上。
“你滾!你滾開!”無法掙脫的廖池近乎瘋狂的吼道,他嗓音還帶著動情的沙啞,聽得我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陣陣地發疼。我俯下身輕吻他耳後,低聲安撫著他:“乖,別激動,聽我解釋……”
“你抱著我叫別人名字有什麽好解釋的!你放開我!從我家裡滾出去!”
我怕他叫得這麽大聲引來別人,情急之下把手腕往他嘴裡一塞,話音瞬間被堵住變成嗚咽,廖池一頓,隨即發了狠地咬住了我手腕。
不用想我都知道手上一定破了,然而此時任何身體上的疼痛都比不上心裡的,我深吸一口氣,低聲道:“寶貝兒,別生氣,我剛才喊得就是你的名字,你就叫廖池。”
“滾啊!我姓孟!”廖池被我壓著側臉只能緊緊貼在枕頭上,大滴大滴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從他眼裡流出順著臉龐滑過,抽泣的間隙裡還不忘記罵我:“我……我艸你大爺的……”
“別哭,別哭。”我拇指指腹輕柔地擦去他眼淚,同時松開鉗製他的腿和手,重新把他緊緊抱在懷裡:“你知道我看不得你哭的。”
“你騙人……”少年抽噎得厲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緊緊抓著我胳膊,力道大的恨不得從上面撕下來一片皮肉。我由著他抓,瞥了眼被咬的鮮血淋漓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擦著他不斷流下的淚水,柔聲道:“我沒騙你,真的,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就是你。”
我在心裡估量著他會相信我所說的一切的可能性,覺得說完之後流出大概會直接把我送到精神病醫院去,但事已至此,我不得不說。
“其實我來自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裡的你叫做廖池,我是你愛人,因為某些事情你昏迷了,我為了救你,不得不到這裡來。”我用最簡略的語言為他講述了一切:“在那個世界你跟媽媽姓,已經三十歲了,是南陵科技的現任總裁,我是你的秘書,我之前不是說我因為老板跑了才沒繼續乾下去的嗎?那個老板說的就是你。”
“你……你胡說。”少年眼淚流得更厲害了,簡直就像不要錢一樣往下掉,我怕他把眼睛哭壞,低下頭輕輕吻在他緊閉的眼上,舔走他的眼淚:“好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要是騙你,就天打雷劈,立刻死在這裡。”
“閉嘴!”不知道是哪個字眼刺激到了廖池,他大喝一聲,睜開哭得通紅的眼,直直盯了我兩秒,從我懷裡爬起來。站起身的那一刹那他不穩的踉蹌一下,在我伸手去扶之前按著床頭櫃穩住了身形,隨後一步步向著浴室走去。
我趕忙跟上去,他走進浴室,狠狠地反手摔上門,“咣”的一聲巨響,我被迫停住腳步,門板差點沒拍到我臉上。
“廖……錦明?”我試探著叫了一聲,浴室裡沒有回應,很快,嘩嘩的水聲響起。
怎麽搞的……之前明明都好好的,也習慣了叫他錦明,怎麽今天就突然說錯了呢?匆忙套上褲子,我背靠在牆上,一手握拳狠狠敲了敲額頭,牙咬得太緊兩頰肌肉繃得生疼:為什麽,為什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但無可否認就算是在這種時候我心裡依然有一個聲音在不停叫喊:這不是低級錯誤,他就是廖池!你根本沒有錯!
是啊,可就算我沒有錯又怎麽樣?我的一時疏忽,已經徹底傷害到了他。手腕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我把手抬到唇邊,舔了舔上面還未乾涸的血跡,爾後張嘴狠狠咬在了上面。
堪堪止住血的傷口再一次湧出血來,撕裂般的疼痛將一切胡思亂想都壓回了心底,我深吸一口氣,滿腦子都是自己鮮血的味道。
都是你疏忽了,就是怪你,你本來有機會一點點向他吐露真相的,為什麽要在和他纏綿時叫他廖池?這分明就是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從心口裡插進去一把刀子!
浴室裡水聲嘩嘩的響著,不見停歇的跡象,我默默在門口等著,狠狠斥責著自己。
他才十八歲,這還是他的初戀,你怎麽能這麽殘忍地對他?
腦子裡那個聲音又出現了,它委屈地大聲喊著:可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你為什麽不警惕一些?不要為自己的疏忽找借口!鮮血從指尖低落,在地板上匯成小小的一灘,我隨意扯過紙巾擦了擦傷口附近,把被血洇透的廢紙團了團扔進垃圾桶。
水聲依舊沒有停歇,我心中漸漸升起疑慮,趴在門上聽了一會兒,卻是隱約聽到了哭聲。
我當即後退一步去按門把手,然而門被從裡面反鎖了,情急之下我使了個小法術直接毀掉的門鎖,立刻開門進去。
少年正雙手抱膝整個人緊緊蜷著蹲在地上,花灑中的水淋在他後背上,水花四濺,他把臉深深埋在交疊的雙臂之間,清瘦的身子隨著哭泣不住顫抖。我大步過去一把抓住他手腕,把他的一條胳膊拉起來。
終於我看到了他滿是水跡,哭得通紅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