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裡戲外》第一環節的比試在時清秋組獲得九分的最終結果下結束, 秦望組八分排名第二, 於淑慎排名第三, 而陸思舟與徐芷並列第四。
溫輕寒所做的一道紅燒魚與一道魚湯得到來村長家參與這次評分的村民們一致認可, 包括那個指導溫輕寒釣魚的大叔。就連秦望等人都心服口服,於淑慎甚至出言表揚了幾句。
攝像師也在拍攝完前半部分之後, 跟著工作人員一起加入了晚飯的行列。雖說演員們如果做不成今晚的菜就只能餓著肚子,但這麽多人一起吃飯, 關上攝像機之後工作組還是安排添了飯菜, 眾人一直吃喝到了將近午夜才散場。
早晨是自然醒來的, 時清秋在翻了個身後睡意散了些,眯著雙眼, 眉頭緊蹙地適應著灑進屋子裡的光亮。她一時不能直視窗口的光, 隻得收回目光,映入眼中的是溫輕寒平靜的臉。
溫輕寒睡著時身上的冷漠沒有那麽明顯,也沒有那麽尖銳。因為沉睡而略顯柔和的面龐有著別樣的風情, 烏黑的長發散在枕頭和身後,讓人不忍驚動。
時清秋眼中的睡意逐漸褪去, 靜靜地看著溫輕寒, 看著那長而微卷的睫毛, 看著那秀挺的鼻梁,看著那淺色的薄唇。溫輕寒一直都是個很美的人,在她不表現得極為冷淡的時候,這種美麗更是散發得極致。
有一抹笑意逐漸在時清秋的唇邊浮現,她的手動了動, 悄悄地抬起,不自覺地想用指尖去輕輕觸碰溫輕寒的臉。當她發覺自己做了什麽而收回手之前,她的指尖已經在溫輕寒的臉頰輕輕掠過。
時清秋還沒有來得及去想什麽,溫輕寒就慢慢睜開了眼睛,她稍顯慌亂的雙眸被溫輕寒看了個完全。
“輕寒,早啊。”時清秋抿了抿唇,盡量自然地跟溫輕寒打招呼。
溫輕寒看得出來時清秋似乎不太對勁,但卻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她剛才醒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時清秋眼神閃躲,也不知道是醒來後發生了什麽。
“早。”溫輕寒淡淡地回答,聲音因為睡意而有些慵懶,眼睛卻一直跟時清秋對視,頓了頓後她問道:“今天不調鬧鍾,不會有問題麽?”
時清秋微笑道:“昨晚主持人說了今天大家睡晚一點的,沒事。”
溫輕寒沒再說什麽,伸手把毯子拉高了些,她左手泛紅的指尖就這樣被時清秋注意到,在她收回去之前時清秋抓住了她的左手展開,食指跟中指的指尖泛著不正常的紅。
“輕寒,手還疼麽?”時清秋右手牽著溫輕寒的左手,手指輕輕撫摸著溫輕寒的指尖。
“不疼了。”溫輕寒動了一下手,時清秋沒讓她收回去,她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再跟時清秋四目相望。
那是她昨天端著魚湯喂時清秋的時候燙著的手指,現在捏起來還隱隱作痛,但時清秋這麽一碰,她感受到更多的是胸口愈發濃烈的渴望。
時清秋笑了一聲,牽著溫輕寒的手放回毯子下,慢慢地,輕柔地撫摸著溫輕寒被燙傷的指頭,“以後不要再這樣了,等涼了再給我喝也可以的,我又不是不能等。還有啊,後面的比試不要都自己做完了,給我分配點任務,溫大律師,溫大廚師。”
她話音剛落,溫輕寒就回握住了她的手,拇指在時清秋的手背反覆摩挲,四指逐漸從時清秋手中脫離,反客為主地張開手掌覆在時清秋的手背。
她們中間仍然有一段距離,溫輕寒深吸了一口氣,手剛剛動了些,就聽到主持人的聲音從外面隱隱約約滲進來:“起床了!乾活了!別睡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啊!”
溫輕寒剛要湊近的身體一下子僵在原地,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時清秋還在微笑著看她。她眼中的一絲衝動陡然間消褪得乾乾淨淨,最後隻淡著聲道:“好,我知道,起床吧。”
當大家都洗漱完畢到院子裡集中,主持人已經站在一張桌子後面,桌子上有一個很大的箱子,他拍了拍手道:“各就各位了啊!”
話畢,攝像師們都扛起了機器投入工作,秦望扯著嗓子喊了一句:“什麽情況這是?這箱子是抽簽?”
有秦望的好處就是大家的疑問都不用說出,他第一個就打頭陣問了出來。
大家都看向主持人,只見主持人敲了敲箱子,拿起擴音喇叭說道:“大家按照編號,各小組派一個人上來抽簽,抽到的內容是引導你們找到一個信封,這個信封跟你們後面的比賽環節有很大的關系。”
全場安靜,他又強調道:“但是!抽完之後立刻出發,不允許交頭接耳,不允許交換提示內容!”
主持人掃了一眼眾人,滿意地一點頭,聲音小了些說道:“一組,清秋這邊,你跟溫律師誰來?”
溫輕寒給時清秋使了個眼色,時清秋走過去伸手進箱子中間的洞口,隨意撥弄幾下之後抓住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回到溫輕寒身邊。
主持人點頭,“下一個,二組,淑慎姐這邊……”
一組一組地按編號順序上去抽簽,趁著這個時間,時清秋把紙條打開,只見上面寫著:白鶴九霄鳴,空中萬裡聲,犀牛放望月,吉慶之分明。
溫輕寒低聲念了出來,隨後垂眸沉思,時清秋把紙條折好抓在手心,也跟著疑惑道:“這是什麽意思?是跟動物有關麽?”
溫輕寒微微搖頭,輕聲道:“我也不清楚。”
她跟時清秋都是法學系畢業的,已經很久不接觸文學了,這麽突然來一下子,她除了字面意思之外還真的看不出什麽來。
“好了,大家都抽到屬於自己的提示了,現在各小組可以行動了,尋找自己的目標,晚飯前回到這裡來。今晚就不需要你們來做飯了,由村民們來款待你們!”
主持人說完,放下喇叭,好整以暇地盯著眾人,催了一聲:“走啊,還愣著幹什麽?今晚沒找到信封的沒有飯吃。”
“不是吧,這麽狠?”秦望驚詫地問了一聲,季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趕緊研究紙條。
“那我們出發了,大家加油。”於淑慎微笑著說,看起來信心滿滿的樣子,沒有半點因為紙條上的內容而煩惱。
倘若大家的紙條上都是那樣的詩句,那估計這是於淑慎的強項了,溫輕寒可還記得,出發的那天於淑慎曾念過幾句含有時清秋跟自己名字的詩詞。
“我們也出發了。”
“我們也走了。”
陸思舟跟徐芷的關系更好一些,兩組人一起打了個招呼,時清秋跟溫輕寒也隨著大家一起出了村長家。
“這幾句裡,一個是天上飛的,一個是地上跑的,難不成他們把東西藏在動物身上?不太可能吧……”
時清秋一邊走一邊嘟囔了幾句,跟著她們的攝像師也看好時機給她皺眉煩惱的表情來幾個特寫鏡頭,戶外真人秀節目的觀眾們愛看的就是這種遊戲的過程。
溫輕寒還是搖頭,“如果是動物的話,那也應該給一個能符合得上的提示,現在這白鶴跟犀牛,很明顯這個地方沒有。”
“那跟白鶴還有犀牛有共同點的動物呢?這裡能有的那種。”
溫輕寒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山雞,水牛。”
時清秋:“……”
堂堂白鶴,在這個地方能有共同點的也就是山雞了,或許還有野鴨,但是能肯定的是白鶴跟犀牛是絕對沒有的。想想也是,如果能那麽容易被看出來,哪裡還需要給她們這麽長時間去找?
兩個人沿著村子裡的小路轉悠了好幾圈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別說白鶴跟犀牛了,貓狗都見不上多少隻。時清秋看著太陽底下的溫輕寒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從口袋裡拿出紙巾去給溫輕寒擦汗,這舉動自然得很,就像是曾經發生過一樣。
溫輕寒抿著唇,沒怎麽跟時清秋的眼神對上,沒一會兒就按住了那張紙,跟時清秋說:“我自己來吧。”
時清秋松了手,看著溫輕寒輕聲說:“辛苦你了。”
以前她很少關注溫輕寒,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卻看到了很多從前未曾注意到的東西。溫輕寒喜歡實際行動大於只是說出口,很多時候溫輕寒都會自己在心裡打算好了,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好事如此,焦慮和煩惱也是如此。
溫輕寒把紙巾捏在手裡,看著時清秋的眼裡隱隱含著期望,她另一隻手小心地伸過去牽住時清秋後說:“清秋,我們去那邊休息一會兒吧,順便討論一下,我覺得可能沒有這麽簡單。”
“嗯,好。”
兩個人走去附近的村民家,說明了想要休息的意願後,村民很熱情地留下她們,還搬來幾把椅子在樹下給她們和攝像師乘涼。
溫輕寒問時清秋把紙條拿來看,她低著頭,口中低低地說:“這幾句詩應該是在暗指什麽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白鶴九霄鳴,空中萬裡聲。我們學過的古詩裡好像沒有這首……”時清秋喃喃自語,“難道是很冷門的詩?節目組也不把作者寫上。”
“等等,我們一直在想這幾句詩指的是什麽意思,但是沒有想過它到底是什麽性質的。”溫輕寒忽然想到了什麽,聲音忽然重了些,“會不會,有可能連詩都不是?”
時清秋眨了一下眼睛,還沒從溫輕寒的這個推斷裡回過神來,那個一直在她們旁邊用竹篩挑撿豆子的大嬸就笑眯眯地好奇道:“你們兩個娃子在聊啥?有啥是嬸兒能幫得上的?”
大嬸講話帶了點口音,跟節目組篩選的那些普通話還算標準的村民有點區別,但既然是這樣,也更能代表這個大嬸在這村子裡待的時間一定不短,可以說是知道的東西也可能更多。
想到這裡,時清秋忙把椅子拉過去,從溫輕寒手裡把紙條拿過來給大嬸看:“大嬸,您幫我們看看這個,您能看出來這說的是什麽東西麽?”
大嬸見狀也放下了手裡的活,眯著眼睛看過去:“白鶴九……啥?哎呀我看不明白這個。”
時清秋笑了笑,心裡湧起的一絲絲希望又被迅速撲滅,但沒等她跟溫輕寒再說什麽,大嬸的聲音忽然又響起:“這個玩意兒我看不明白,可是啊,像那個簽,前些日子隔壁家妹子抽過一個,她回來寫給我們看,跟這個一個模樣……”
溫輕寒頓時就注意到了重點:“簽?是簽文麽?這個地方有抽簽的?”
大嬸點頭:“有是有,就是遠了。在那邊那個山腳下有個破廟,那裡有個老和尚,待了幾十年了,平時就是拿點野菜到鎮裡換點錢來給廟裡續香火。”她邊說邊站起來給時清秋指方向。
疑惑似乎一下子都被解開,先不管對不對,至少聽起來是有這個道理的,那幾句話很有可能就是抽簽的簽文,那麽她們的目的地就是那個破廟。
“謝謝大嬸。”時清秋站起來道謝,拉住站起來的溫輕寒道:“輕寒快走。”
兩個人道了謝就匆匆要走,攝像師也連忙跟上,大嬸在後面高聲叮囑:“你們兩個悠著點,路上不好走哎……”
兩個人朝著大嬸指的方向一直走,有了目的之後也就不再多做無用功,直接往那個破廟的方向去。只是路上確實不好走,坑坑窪窪很嚴重,也不知道節目組怎麽把東西藏得這麽遠,那座高山距離村子起碼得有一兩公裡的路程。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們來到寺廟時,老和尚正在打掃廟前的空地,整個寺廟已經破敗得厲害,散發著一股濃厚的塵土氣息,十分陳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