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謝執帶著組長往樓上去。
那組長還完全處在懵逼當中。原慕到底是怎麽發現線索的?難道他們看得不是一個現場?
可還來不及問, 就已經被謝執弄出門外。
“叫人把三個樓梯間的出口全部鎖死,然後從樓梯網上走。腳步一定要輕,不要打草驚蛇, 孫子和我們玩燈下黑呢!”謝執利落的部署行動, 然後自己和組長一起坐著電梯上去。
“艸!我說人怎麽會突然消失。”組長瞬間明白謝執話裡的意思,狠狠一拍腦袋。
還真是關心則亂。發現人不見了之後,他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去調監控。監控沒發現,就慌了。
卻沒有想到,這個群主畢竟不是什麽電影裡演的特工007, 還能飛簷走壁憑空消失。
監控看著沒出大樓, 那肯定就是在樓裡啊!
越想越覺得自己太蠢,組長的火氣也緊跟著上來了。
這棟公寓裡的電梯一共有四部,除了他們上的那個以外, 其他的都已經停止運行了。怕的就是那女人逃跑。
看著不斷攀升的數字, 組長突然有點緊張。不能再讓這群主跑掉,手裡不知道多少條冤魂,真混在外面, 可要人心惶惶了。
畢竟她靠著一根網線就斷送了這麽多人的性命。
“能抓到吧!”他問謝執。1
“嗯。”謝執點頭, 電梯門開,他第一個走了出去。
頂層的走廊一片漆黑,組長打開了手電筒,謝執卻已經大步走到了儲藏間的門口。
謝執抓人從不廢話, 他已經嗅到了那個女人的味道, 直接把門破開, 人衝了進去,
“小心!”到底是重大嫌疑犯,而且如果真的是反社會人格恐怕還會有拒捕襲警的舉措。
可組長後面的擔心還沒說完,謝執卻已經把人抓出來了。
“放開我!”女人拚命的掙扎尖叫,之前的優雅大方全然不見,反而狼狽非常。
“閉嘴!”謝執冷斥一聲,女人真的瞬間安靜了下來。而她的手裡也調出一樣黑色的長方形物體。
組長撿起來,發現是把電丨擊丨槍。如果不是謝執動作快,這群主藏在黑暗裡,猛地出來弄一下,身體立刻就得麻半截。
會不會有生命危險未知。但人,肯定是會讓她跑掉。
“幸虧你果斷。”組長拍了拍謝執的肩膀。
謝執沒說話,把手裡的群主往組長身邊推了推。
在謝執和群主觸碰的瞬間,群主下意識想要躲避。
組長突然發現,這個群主對謝執仿佛有種天然的恐懼,只是謝執靠近就已經讓她害怕得渾身直打哆嗦。
謝執卻忍不住皺眉。
這女人,不知道喝了多少訛獸的血,已經快要被訛獸同化。否則,她不會有這種反應。
想到這女人身上背負的人命,謝執就恨不得直接料理了她。可到底這是地球,總要遵循人類的律法。
謝執用手銬把人拷上,帶著去樓下找原慕。
而此時原慕那頭,卻早已知道謝執得手的事兒。
“你沒有什麽想和我說的嗎?”原慕低頭看懷裡的小訛獸。
的確是個還沒成年的幼崽,小小的一團窩在掌心裡幾乎沒有什麽重量。而長時間被凍在冰箱,讓它的體溫變得很低,身上的毛發也亂蓬蓬的,看不出原本應有的美貌。
狼狽而弱小,即便是普通人類,也能輕而易舉的掐斷它的脖子,要了它的性命,哪裡還有半點魔物的強橫。
可倒也正常,畢竟訛獸原本也不是什麽擁有通天本事的魔物,它的一切,都且看人心。
主人的靈魂清澈而強大,訛獸便美麗而惑人。可主人從骨頭裡就爛透了,作為依附,它的生命也只能隨之油盡燈枯。
原慕能夠感受到,它現在的體內,恐怕已經沒有太多還能流動的血液了。可即便如此,它依然極度依戀著那個群主。哪怕這個人,就是帶給它最大傷害的人。
“值得嗎?”原慕低頭問它。
訛獸仍舊不言語。
原慕歎了口氣,並不逼迫它一定要回答,而是抱著它出去。
謝執快要下樓了,他也要一起離開。
果然,原慕剛出門,謝執那頭就帶著人等在電梯裡。
“說了嗎?”謝執值的是原慕懷裡的訛獸。
原慕搖搖頭。
“近乎愚蠢的固執!”謝執話說的不留余地,看著訛獸的眼神卻異常的惋惜。
“走吧!回警局。”
“嗯。”原慕抱著訛獸和他並肩。
旁邊,群主的手上帶著手銬,被組長抓著。她半低著頭,長發垂落,看起來十分嫻靜。完全不像是做下這樣事情的罪犯。
訛獸勉強從原慕的懷裡抬頭,似乎想要在看她一眼。
可它實在是太虛弱了,只動了一下,就又無力的摔倒。
可群主,分明聽到動靜,卻至始至終都沒有把視線轉向它。
甚至出電梯的時候,她還突然諷刺的挑唇罵了一句,“廢物!”
“走吧你!怎麽那麽多廢話!”謝執不和女人動手,但還是打斷了她後面沒說出口的話。
原慕下意識想要封閉小訛獸的聽覺,卻也為時已晚。而此時,原慕懷裡的那隻小訛獸,卻已經渾身僵直,湛藍的眼睛裡,眼淚奪目而出。
“不,不是這樣的。”它低聲呢喃,像是在否定,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而這是訛獸被找到之後,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原慕摸了摸它的頭,“那你後悔了嗎?”
小訛獸,“我……我也不知道。可您聽我解釋,姐姐不是這樣的。”
低低的哭出來,沉默了十幾年的幼崽,終於控制不住,想要開口對人傾訴。
傳說中,訛獸的話,假多真少。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對於在意的人,它們永遠,永遠,隻說真話。
也永遠,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主人。
可它卻是個廢物,因為它把它的主人,弄丟了。
“姐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小訛獸的記憶裡,第一次和姐姐相遇,是在一個滿是花香的夜晚。
剛剛化形的小訛獸因為調皮從山上跑了下來,卻在城市裡迷路。餓了好幾天,身上的毛發也都弄亂了。天氣特別冷,它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快被凍起來了。
就在它覺得自己要凍僵的時候,它聞到了一股帶著暖意的花香。
小訛獸順著香味找來,卻看見了一個最美麗的靈魂。
“小小的好可愛。”一雙溫暖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它捧在掌心。女孩的笑容溫柔又知性,小訛獸瞬間就看呆了。
可緊接著,就被抱在懷裡,溫柔的擼了毛。
“我當時……髒兮兮的。可姐姐說,我是她見過的,最漂亮可愛的小兔子。”小訛獸藍色的眼睛裡滿是依戀,就連虛弱的語氣都變得有力許多。
“那天晚上,下了冬天第一場大雪。姐姐幫我洗了澡,吹乾毛,還親手喂我喝了好喝的牛奶。”
“真的好溫暖。”
“後來,我賴著不走,撒嬌賣萌,姐姐拿我沒有辦法,又總是心軟,最後決定收養我。”
“姐姐,很厲害的。她的手就像是有魔力。會種好看的花,會做好多好多漂亮的小飾品,會為了我的健康學著做兔子能吃的小餅乾,還有兔糧。”
“她還會幫我縫小衣服。什麽顏色的都有,每一件都很精致。而且她每天都幫我梳毛,偶爾給我扎小辮子,晚上抱著我睡覺,給我講睡前故事。”
“她知道好多好多故事,聲音也動聽。”小訛獸頓了頓,突然問原慕,“大人,您聽過《小公主》這個故事嗎?”
“嗯?是什麽樣的故事?”
“就是一個非常幸運的女孩,從小公主變成孤兒,最後靠著堅強和樂觀找回了父親,重新過上幸福生活的故事。”
“我最喜歡聽姐姐將這個。姐姐也是。姐姐說,人就要每天過的快快樂樂的,這樣,哪怕有不好的事兒,也很快就過去了。”
“那後來呢?”
“病逝了……前後只有三年時間。”小訛獸的身體不停在顫抖。
“她臨走前,把我托付給她的妹妹,說要好好照顧我。”
病房裡,已經到了彌留之際的女人,卻仍舊在不停囑咐她的妹妹。
“寶寶不喜歡吃外面賣的兔糧,這個是我平時做的配方,你要記得做給它吃。”
“它很愛乾淨,從不吵鬧,也會定點拉尿,所以千萬別關著它。”
“晚上的時候,多抱抱它。它怕冷也怕黑,還是個小朋友。”
虛弱的手最後一次撫摸上小訛獸的頭頂。女人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可對於小訛獸來說,卻是它終其一生都無法忘記的美妙。
“寶寶,姐姐愛你。”
這是女人對小訛獸說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就離開了人世。
病房裡,女人所有的親友都在哭,可只有小訛獸沒有。
它一滴眼淚都沒有掉,因為它知道,它一定還能把姐姐找到。只要它不放棄。
“所以,你一直在找她靈魂的轉世?”
“嗯。可我太晚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人間這麽大,人類這麽多,它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幼崽,卻要在五彩斑斕之中尋找那一抹唯一屬於它的白。
太艱難了。
所以,它足足找了十年,才終於找到它最依戀的那個靈魂。
可惜,已經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