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開始,我和段亦然的關系開始發生了一點變化,關於主動和被動。
我不清楚段亦然為什麽要將家裡大大小小的窗戶都貼滿了膠帶,使得整個房子都沉浸在死一般的陰鬱與黑暗中,我也從不過問為什麽屋裡的電話線要被全部剪斷,每次回來也能聽見大門外沉重的鎖鏈聲。這些我都視若無睹,只是一個人坐在房間裡,什麽都沒乾,就是一天天的日子。
等到她晚上回來時,我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用發麻的腿一瘸一拐地跑下樓去迎接她。
“段小姐。”
她正在彎著腰換鞋,聞言抬眼望了望,許久才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似乎有些疲憊地抿著唇不再多說。
她趿著拖鞋繞過我往裡走,一邊脫下風衣丟在一邊又解了袖口,隨即癱坐在沙發上,仰起頭閉著眼。
我小心翼翼地躊躇了一會兒才敢走過去,輕聲道:“段小姐,我給你按摩一下肩膀吧。”
我得證明我愛她,所以願意伺候她。
“不用了。”
對此,她似乎不感興趣。
我還是輕輕地將手搭上她的肩膀。
“您試試看,很舒服的。”
她不置可否,我便站在沙發後面時輕時重地揉按著,兩根鎖骨在掌心中分外分明,解開嚴嚴實實的扣子,手借著縫隙滑了進去,溫柔地撫摸摩挲著,不一會兒就看見段亦然微微蹙起了眉頭,也不知道她是否愉悅,手便從她的衣服裡拿了出來順著她的脖子漸漸往上捧住了她的臉,我湊上去道:“段小姐,我今天想你了。”
她倏地睜開了眼,近在咫尺地望著我,眼睛深邃地令人脊背發麻,我趕忙松開了手,道:“我去給你擺菜。”
轉過身剛走了沒幾步,手臂卻被一把拽住,我在回過身的瞬間也迫不及待地一把捧住段亦然的臉瘋狂地深吻住她。她一下被點燃了一般,明明很累,卻急躁地向下解著我的褲子,一把將它拉到底拿腳踩住,接著不停地揉捏著我的腿將它勾在自己腰上,一使勁將我整個抱起來,走了幾步複又狠狠壓上沙發。
她坐起來,一顆一顆扣子解了,襯衫隨手丟在一邊,露出白色蕾絲下包裹著的潔白而性感的軀體。我抬起手覆蓋了上去,感受到了熱度便滿足地直起身勾住段亦然的脖子,靠在她唇邊。
“我想你了。”
她一怔,一伸手將我狠狠推了下去,接下去在漫長地時間裡,無論是高亢低吟還是遲緩地抽噎,我都在不斷重複著:“我想你了。”
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也沒關系,我除了想念再無其他。
◇ ◇ ◇ ◇ ◇
“你要出去嗎?”
有一天段亦然突然這麽問我,房間裡的光線很昏暗,她的表情也不甚清明,只是坐在那兒的剪影有些寥落,我慢慢走過去抱住她的背,將臉貼在上面。
“如果能出去的話,呆在你的身邊就最好了。”
她側過頭來看著我,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像一條蛇蟄伏著看著誰在表演一樣坦然而又鎮定,只等著對方露出破綻,就拿毒牙狠狠一口咬上去。
我依舊沒有放開她。
“段小姐……”
“叫我的名字。”
我一愣隨即笑道:“我不敢。”
我只有在忍無可忍地時候才會叫她的全名,而換來的下場卻是不可收拾的。
“有什麽不敢的。”她將視線調轉開來靜靜地目視著前方,“你又不是我們家的傭人,不妨叫來聽聽。”
我遲疑著端詳她的臉色好一會兒才終於開口道:“段亦然。”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她在聽到自己的名字時變得有些不太對勁,整個都僵住了般也沒個動靜,臉色逐漸變得灰白起來,眼睫隨之垂了下去遮住了她飄忽不定的眼神。
“再叫。”
我貼近了段亦然,手掌輕輕覆蓋住她的,嘴唇向她耳邊親了親,溫熱的氣息繾綣在兩人之間。
“段亦然,亦然你想了我嗎?”
她猛地一驚,手往後撐住隔開了兩人的距離,臉上終於豐富生動,再也不像塊石頭那樣冷漠僵硬。
我衝她露齒一笑。
“我每天都在想你,哪怕你就坐在我對面,我也還是會想你。想和你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哪怕只是簡單地靠在一起也可以,我怎麽這麽的想你,喜歡你,你呢?”
我像隻貓一樣四肢著地湊到她面前,表演出貪婪地嘴臉,對待獵物般盯著她的嘴角。
“你喜歡我嗎?你想我嗎?”
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不習慣我這樣,但絕對不會不喜歡,許久聽得她道:“你是不是有病?”
說著她一把捏住我的下顎,逼得我離開了她。
“突然變成這樣又想幹什麽?”
話是這麽說,手心的熱度卻灼人的厲害,她連呼吸都不自然地急促起來,哪怕她帶著我攀上巔峰的時刻都沒有這麽激動過,壓抑著的洪水猛獸。
我被迫微微抬起臉來看著她。
“段小姐我喜歡你,我並不是被迫才留在你身邊的,我從一開始就想過辦法要出現在你的面前,替身也好,什麽都好,段小姐,我跟誰都不一樣,我是真心的。”
手上的力道逐漸放緩了,她甚至變得有點不敢看我,聲音也低了很多。
“如果我是個男人,……可是……可是我不是,你圖什麽……我又不是男人……我根本沒辦法徹底擁有你。”
段亦然說過她在我面前很自卑,她說她恨我是因為我把她變成了一個同性戀,以及平時精明簡潔的她現在顛三倒四,語無倫次的獨白,都讓我相信,她接受的教育裡,從骨子裡就沒告訴過她,愛上一個同性應該怎麽去做。她家裡人很可能排斥甚至打壓過她,所以她也本能的來傷害我,打壓我,排斥我,她不相信兩個一樣性別的人能真心的在一起。可她的欲望又在無止境的支配,矛盾,茫然,最後通通化為利劍,一刀一刀地插向我,插向我的家庭,我的人生。
她需要一個人來為她的越矩負責,現在這個人來了。
“我什麽都不圖,我就是喜歡你,你呢,你喜歡我嗎?”
她不說話,一如既往地不再說她愛我。
從我多年前將那幅自畫像撕得粉身碎骨之後,她就再也沒說過。
然而沉默片刻後,段亦然卻突然雙手緊緊捏住我的肩膀,將我拉近她,掌心的熱度灼人的厲害,我愣愣地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只見她的臉漸漸朝我逼近過來,我從未這樣細致地看過段亦然的臉,此刻卻能清晰看見她眼角下一顆極淺極淺的淡棕色淚痣,睫毛輕輕顫抖著,額角甚至浮出了一條淡紫色的血管,我竟然覺得她似乎是在緊張,甚至略微不自在地調整了一下姿勢,才將嘴唇壓上我。又並不像以前那樣急切地將舌頭伸進來就開始攻城略地,而是極其愛惜地吻了一下很快松開,認真地看了看我的眼睛,又吻了上來,動作簡單幼稚的如同第一次。漸漸將我抱進她的懷裡,緊緊摟著,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但似乎已經在盡量壓製了,吻著吻著她松開我,將臉埋進我的脖子用力呼吸著,又就勢親了親。
“尚恩……”
“嗯……”
我下意識答應的這一聲,卻使兩個人都僵了僵,許久聽見段亦然道:“她從來都不會像你這麽溫柔。”
“她不溫柔嗎?”
“……她只會不停地拒絕我,我知道她嫌我惡心。”段亦然笑了一下,“那個賤人。”
我面無表情地摸了摸段亦然的頭髮。
“沒關系的段小姐,你還有我,從今往後,再也不會有人拒絕你。”
段亦然一下握住我的手,抬起來頭來看著立馬對她露出微笑的我,道:“告訴我你到底想要什麽,我的錢嗎?”
“我要你。”我一下捧住她的臉道,“段小姐我愛你。”
她明顯地愣住了,連我這種大不敬的動作也沒有推開,似乎第一次被這麽對待,好半天才別過臉,有些倉促道:“你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你一刀刀剮乾淨。”
“段小姐。”我一下湊到她唇邊,“我還想親你,像剛才一樣好不好。”
像剛才一樣。
她又將臉別的更開了,甚至有一抹紅色順著她的脖子滑上她的耳尖,聲音卻依舊冷淡:“隨你。”
◇ ◇ ◇ ◇ ◇
冰冷陰涼的瓷磚,潮氣侵骨的四周,甚至隱約還有排風扇轉動的聲音,然而這只是區區一個衛生間而已,不是那個帶著鎖拷的狹窄空間。
“放開我! ”
赤足走向遠處的隔間,我尋著聲音一間門一間門的推開,直至最後一間。
最後一間,是我像個屍體躺在地上的樣子。
我呆滯地看著她,突然想,幸虧那不是此時此刻站著的我。
我向後倒退著,我要離開了。
“挨打前的道歉是恐懼,挨打後的道歉才是記憶。”
“別打了。”我捂住耳朵,“別打了。”
“別打了!別打了!”
我看著自己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一邊單手捂住嘴角的鮮血,一邊磕頭求她。
“戒指呢?!”
“戒指……”
我將鮮血淋漓的手掌攤開,發現戒指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脫落了,便急促地在地板上四處翻找著。
“戒指……戒指……”
頭頂響起一陣陣冷笑聲,“你還真是聽話。”
接著頭皮一痛,我再也記不得了。
“啊! ”我捂緊自己的耳朵跪了下來,“我疼啊! 我疼啊! ”
可是抽打的聲音從來不曾因為我疼而停下來過。
我一下睜開眼睛,臉邊已經濕潤一片,耳邊是段亦然均勻的呼吸聲,我轉眼看著她,真漂亮這個人長的,我笑了一下。
“地下有人讓我來向你索命,其實當初該死的那個人應該是你啊,段小姐。”
◇ ◇ ◇ ◇ ◇
“段小姐!”剛聽到刷卡後門開的聲音,我就一下扔下一次性筷子,推開凳子,跳到她身上去,摟住她的腰道,“你去哪了?我等你好久。”
“我讓秘書給你帶工作餐,你吃著還順口嗎?”
“不好吃。”我道,“我想吃你煎的牛排了?”
“我最近有些忙,找時間吧。”
說著她領著我重新回到了我原先坐的位置。
這裡像是一間空置的會議室,今天是段亦然第一次願意帶著我出來,不過只是粗略開車轉了轉,就被一通電話叫回了公司,我就在這什麽都有的地方硬生生坐了一個上午。
不過能再度出來,很好了,而且我相信還會更好。
於是我更加殷勤地對她笑個不停,目光寸步不離她的臉。
段亦然卷了袖子道:“這都不吃了嗎?”
“我不是很餓。”
她便提起我的筷子,就著吃了起來。
我看著她專注的側臉道:“你不嫌棄我的口水嗎?”
她拿腳勾過我的凳子,突然抓住我的後頸吻了起來,末了道:“你說呢。”
見我舔了下嘴角的醬汁,段亦然一下將飯盒掃到地上,湯汁四濺,隨即一把拎起我壓在桌子上,扣子剛解了一半,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段亦然腰還在我大開的兩腿之間,卻已直起身看著門口道:“誰?”
“段總,董事長找您。”
段亦然不耐煩回過頭,手卻已經開始要系扣子了。
我衣服半敞地躺在台面上,急促地喊道:“段小姐……段小姐……”
“噓。”段亦然一下捂住我的嘴,湊近道,“閉嘴。”
我一下夾住她的腰,直起身掛在她身上,迫切地深吻著她,告訴她我想要她,就現在。
“段總?”
段亦然將我的頭髮狠狠向後一拉,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依舊高聲鎮定道:“你先去,告訴他我一會就來。”
“是。”
高跟鞋的聲音漸遠,段亦然再也無法忍受地一下將我狠狠扔在桌子上,自己也上來,以長桌為床,激烈地與我翻滾起來。
盡興了三四次,實在是沒力氣再纏著她,但眼見她在套襯衫,我卻拉住她的衣角。
段亦然將頭髮從衣服裡拿出來,回頭看著我道:“上癮了?”
我咧嘴一笑,爽快地承認了。
“回去再說,我現在還有事。”
段亦然似乎很在意,甚至還看了眼表,掙開我的手便離開了。
段亦然到底還是大意了,門都來不及上鎖就離開了。
我剛推開門倒把過路的一個人嚇了一跳,疑惑地掃了我兩眼,便抱著文件快步離開了。
我抬手將扣子一顆顆系好,段亦然身邊給我帶午餐的秘書走了過來,恭敬道:“段總叫我開車帶您回去。”
“她在哪?”
“董事長辦公室。”
“在這層樓嗎?”
秘書小姐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許久才道:“我送您回去吧,段總都交代好了。”
“在這層樓嗎?”我看向她道,“你放心,我只是悄悄看一眼,一會兒就走。”
“這不行,這……董事長辦公室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帶人進去。”
“她不行,我行啊。”
身後突然多出了個男人,手上纏著厚重的紗布。
秘書瞧見他,臉色有些不好但也恭敬地鞠躬道:“秦總。”
男人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饒過我湊到秘書跟前。
“好久不見啊小娜兒姐,嘖!又變好看了。”
秘書冷冰冰道:“沒什麽事,我還有差,秦總自便。”
男人突然伸手一攔,收起嬉皮笑臉的表情,回頭上下打量著我道:“別急,我表妹這老相好不是急的要見她嗎?我得幫她們啊。”
“秦少爺!”秘書看了眼四周道,“你誤會了,這是我們段總的朋友。”
“朋友?”男人笑了兩聲,“你當我傻啊,段亦然她喜歡女人的事整個段家都知道了!不然她老子這麽急著把她從德國叫回來幹嘛。”男人故意高聲道,“就一變態玩意兒也配接手段家!”男人繞著我轉了兩圈,突然一把拽住我的手拖了就走道,“走吧,小姑娘。”
秘書想攔卻又攔不住,只能一路上緊緊跟著,不停勸道:“秦總,董事長今天在。”
“就得姑父在!”
我一路無話,隻得一路上了頂樓,男人到了辦公室門口,理了理領子又清了清嗓子,剛要抬手敲門,卻聽見裡面傳來什麽東西砸裂的動靜。
“你真當我收拾不了你了是不是!”
段亦然的聲音隱隱約約傳了出來,卻聽不清楚,只聽見裡面又是一陣暴喝。
“我的事也輪得到你管?!我花錢玩幾個女人又怎麽了?!怕就是你一直挑唆,你媽才會成天到晚地想要離開我!”
這次段亦然的聲音卻一清二楚,一字不差地傳了出來。
“是你無能。”
接著卻遲遲沒了動靜,就在所有人愣神的時刻,門卻突然從裡面打開了,段亦然左臉明顯被什麽東西劃出了一道小口子,雖然有血跡,索性也不深。
她朝著面前的秘書自然而然道:“去叫醫生過來。”
隨後目光看向了我們,又緩緩往下搭在了男人握著我手腕的地方,並不說話,只是這麽靜靜地看著。
我發虛道:“段小姐,我被發現了……”
段亦然依舊沒什麽表示,只是突然道:“表哥有事嗎?”
隨即側身讓匆匆趕來的私人醫生進屋,表情冷靜得讓人發怵。
男人又清了清嗓子,一下松開我。
“這女孩要見你,我不過順路帶了過來而已。”
“順路。”段亦然走過來,將我往身後狠狠一推,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狼狽地回過身看著她來到男人面前,道,“她呆的地方可不好找,你怎麽順的路?”
男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段亦然突然高聲道,“秦少爺!”隨即卻是一笑道,“手好了?”
男人下意識抖了兩下那隻紗布重重裹著的掌心,道:“我這可斷了根筋呢!你別太狠!”
“你這隻髒手除了會摸女人還會幹什麽。”段亦然說著回頭看了眼我,道,“還不快滾。”
我愣愣地被秘書拽著胳膊往電梯口走。
電梯門還沒關嚴實,卻聽見一聲淒厲的慘叫聲。
車裡還開著暖氣,旁邊女秘書拘謹地開車,時不時會咳一下嗓子,顯得有些不自在和尷尬。
我關節在膝蓋上敲個不停,無意掃了一眼她胸前的工作牌,雖然我不是一個善於主動搭訕的人,此時卻是一笑道:“你姓陳?”
“啊?”她扭頭短暫地看了眼我便繼續目視前方道,“對。”
“巧了,我也姓程。”
她隻笑笑並不說話。
我繼續道,“剛才那個……那個……”我推了推耳後,半天也沒想起來他姓什麽,便道,“那個男人是誰啊。”
“秦總嗎?”秘書似乎沒什麽好臉色,“老板她表哥。”
“哦。”我點點頭轉頭看向窗子,上面剛好有我的倒影,“他們似乎關系不太好。”
“就那樣的,能好嗎?”秘書旋即禁了聲許久才道,“具體的其實我也不清楚。”
車子不急不緩地往前開著,沒一會又堵在了高架上,秘書有些微的不耐煩,我便繼續扯著話題,都是些無關痛癢的。起初她還忌諱些,幾乎不肯多說什麽,聊的多了,我又沒有探索攻擊性地胡亂詢問,她才終於松懈下來,主動說幾句,但我跟她能聊些什麽,還不是段亦然。
“這年頭秘書可不好當,動不動就被誤會是給領導當三兒的,還好我遇上的老板是個女的,不過女強人更不好當。”
“在社會上打拚是很辛苦,但段小姐好歹是個富二代,又不是自己創業的,應該還好吧。”
“還好?”秘書道,“你看老板眼下的陰影,那都是拿命在寫方案。M.G那一帶的商業城你曉得利害的,最後還不是說收購就收購了,她現在不過是剛從德國畢業回來沒幾年的新手,以後你可以想象了。”
我看著她的口吻越來越激動,似乎有了崇拜之意,接著卻是話鋒一轉道:“可惜……”
“可惜什麽?”
那秘書深深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往前面開了一小節路,漫不經心道:“可惜她還沒結婚。”
我當然知道她在指什麽,想想也知道,她怎麽可能不知道我和段亦然的關系,又怎麽可能在世俗的立場上輕輕松松地接受,只不過大家都不認真戳破了說,背後怎麽議論嘲笑惡心的,都得忍著。
然而段亦然卻是個耳聰目明的驕傲人物,天知道她被別人戳脊梁骨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麽。
我咳嗽了一回,複又道:“你跟著段小姐多久了?”
“有……一年了吧。”
“一年……”我不停撚著手指,考慮著她會不會回答我下面的問題,“那在我之前有個叫程尚藝的女人你知道嗎?她以前不是跟著段亦然的嗎?後來呢?去哪了?”
秘書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這你應該去問段總。”
“她外面人太多了,我問不過來。”我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女人,我向來笨口拙舌地不機靈,快耍不了任何心機來輕而易舉不露痕跡地來套她的話了,手心緊張到出汗,“她好像坐輪椅吧,怎麽會的?”
秘書輕描淡寫道:“老板的私事我不清楚。”
我一下握住了拳頭,訕笑道:“陳秘書你別敷衍我了,說說又怎麽樣。”
她也陪以一笑,“我真不知道。”
真不愧是秘書。
我絕望地往後一靠,再也不說話。
剛到家一個小時,不過衝了個澡後吹頭髮的當口便聽到大門開鎖的聲音,手腕頓時仿佛有千斤重。我頓了一下,隨即故意將吹風機調到最大檔以便發出噪音來掩蓋段亦然的聲音。我不清楚她會怎麽對待我被人發現這件事,希望她不要誤會我試圖逃跑才好。
突然腰被從背後輕輕環住了,我衝著鏡子裡的那張臉微微一笑,順便也真的看到了她眼底確實有一片陰影,其他的也未見什麽端倪。
我關了吹風機放在一旁,段亦然也就勢雙手分兩邊撐著洗手台,身體緊緊貼上來,甚至有些往前壓製著將我抵在台面上,她盯著鏡子裡的我道:“今天怎麽回事?”
“你的秘書開門說要帶我回家,沒想到剛出門就竄出來一個男人,硬拉著我去找你,就是這樣,段小姐我當時快被嚇壞了。”
我借鏡子望了段亦然一眼,見她仍是一臉陰鷙,便回過頭近在咫尺地望著她喚道:“段小姐?”
“什麽?”
“只是你不說話,是不是不高興?”
“是。”
她說完試探性地碰了碰我的嘴唇,又吻了我的耳邊,脖頸,漸漸埋在裡面不停地吸著氣,手往下順著我的腿將浴袍下擺推了上來,裡裡外外仔細逡巡著,我被她逗弄的有點癢,不自覺弓起了身子,臀部便抵著她了。段亦然突然拿胯往前一頂,令我整個身形都往前衝去,我被她像個罪犯一樣反手按在洗手台上,臉幾乎挨著水龍頭,並不好受也只能忍著,段亦然一旦興致上來了,敢有一點反抗,必當死的很慘。
她撩起我的衣服下擺,先照著那處重重地賞了一巴掌,我渾身一激靈幾乎腿軟地快要跪下去,她改抓我的頭髮,居高臨下的姿態全然操縱著我,突然冷冰冰地開口道:“說你愛我。”
“段小姐……你生氣了嗎?”
“說。”
“我愛你……”
“大點聲。”
我咬了咬牙,照做了。
“以後每天晚上睡覺之前都要說,記住了嗎?”
“是。”
段亦然還是沒有松開我,而是好像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什麽東西一樣,接著我便感受到了一股涼意,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顫抖道:“段……段小姐……”
“別怕,這是送你的,好好帶著它,它會教你以後怎麽更快地進入狀態。”
正說著,一個圓滾滾,涼冰冰的東西突然擠了進來,雖說不痛,但異物感實在強的突兀,關鍵是還有第二顆,和第三顆,到第三顆的時候,我的臉已經憋的紅透了,止不住的喘息。結束的時候段亦然放下我的浴袍,將我拉起來轉向她,捧住我滾燙異常的臉道:“舒服嗎?”
我在她掌心裡微微仰著頭,一笑道:“下次您可以自己試試。”
她竟然也難得回了我一個笑容,抬手將兩根手指伸進我的嘴裡,繞著舌尖轉動了幾下。
“我更喜歡你這裡。”
我不知道在自己身體裡的到底是什麽,它明明填充著我,卻令我感到異常空虛,甚至有些難以忍受,我便循著本性悄悄夾住腿摩挲了一下,卻是隔靴搔癢,更是難熬至極,便握住段亦然的手道:“段小姐我難受。”
她垂下眼睫盯著我的反應道:“過幾天我想帶你去我家吃個飯,順便介紹你給我父母認識。”
我一愣,不敢置信道:“什……什麽?”
她有些好笑似的,“你怕什麽?”她摸了摸我的臉道,“我這可是看的起你才願意帶你出去的。”
“可是見父母,為什麽……你不怕他們……”
“怕啊。”段亦然極坦然極鎮定,甚至有些不正常,“可是我怕過了。”說著她極突兀地笑了一下。
◇ ◇ ◇ ◇ ◇
晚上段亦然似乎要出去,卻也沒穿的很正式,不過換了件看上去十分溫暖柔和的白色高領毛衣,一雙長腿包裹在藍色牛仔褲裡,閑散地靠在那撕創口貼。
聽到高跟鞋下來的聲音,才停下手裡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從樓梯上下來的我慢慢走到她面前,順手接過透明的創口貼,舉起來對準她臉上的擦傷小心翼翼地貼了上去,又用手指一點點壓平,刻意忽略她專注的目光,段亦然卻湊上來輕輕親了我一下。我嫌癢躲了躲,她便抱住我帶到她兩腿間逮著臉親了好幾次,我無所適從地半推著她的肩膀。
“段……段小姐。”
“嗯?”
“你別……”
我跟她很少這樣面對著面曖昧地調情,一般都是直接進入主題。
她似乎又在笑了,身形由於姿勢比我矮了一截,便就勢埋在我脖子裡,甚至還舒適地輕輕蹭了蹭。
“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剛剛舉起來想要搭在她肩上的手瞬間僵硬在那,耳中聽見她說,“為什麽我派出去查你的那些人都回來跟我說,你檔案空白。”她抬起頭來,伸手將我的臉還算溫柔地扳向她,“所以我還是想親口聽當事人自己跟我說,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