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忠擬好旨意等皇上印下玉璽之後小碎步跑出殿外派人去傳旨。
戈政卓全程不敢抬頭,跪趴在地上,額頭上的汗一滴一滴落下來,崇信帝垂眸瞥了他一眼,道:
“你私用稅銀,私自募兵,私動土木,膽子可是不小。”
來了,戈政卓心臟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想著自己已經準備好的說辭,急道:
“臣、臣當時聯系不上朝廷,渝州外又是四面楚歌,州內還有流民作亂,臣、臣就想著萬一羌賊攻下渝州,那些稅銀、糧食不都被糟蹋了嗎?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自己,西南雖地處偏遠,但也是大慶的疆土,百姓也是大慶的子民,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臣、臣就一時糊塗,就、就——”
崇信帝:“行了,朕知道你有難處,念在你千裡迢迢來送信,有功,朕也就不打算降罪於你,但是你確實也犯下了殺頭的重罪,功過相抵,賞賜也一筆勾銷,起來吧。”
“謝皇上!”戈政卓稍稍松了一口氣,起身時因為跪的時間太長腿有些發麻,忍不住踉蹌了一下。
崇信帝不禁笑了一聲:“你說帶兵擊退羌族的是渝州巡檢和荊州一個小小守軍長?”
戈政卓點點頭,這個問題倒與沈文宣預想的相似,謹慎道:“他們二人都是難得的將才,英勇善戰,治軍有方,能以一敵百,曾在戰場上憑借十二萬人大敗羌賊三十萬大軍,接連奪下兩城。”
“好!”崇信帝笑道,“我大慶終於又出了兩個人物,真所謂亂世出英雄啊,他們二人可還留在渝州?”
“是,羌賊凶惡,若沒了他們倆,那唯一的渝州可能就危險了,所以只能微臣前來送信,不過此次護送我和俘虜進京的那兩個人正是我渝州巡檢張冦簡的兩個得力乾將,他們正在殿外跪著。”
崇信帝想了幾息,他倒是想見見這兩個奇才之人,但西南局勢危急,此時並不是好時機,於是吩咐道:
“讓殿外的兩人進來,與我細細講講西南之事。”
等趙二和言起跨入殿中時,赫舒打量了他們幾眼,隱在袖袍中的手指暗暗捏緊了。
押送入京的俘虜已經移交大理寺拷問,大牢內大理寺卿看著手上的罪狀一臉震驚,再看向已經被打得不成樣子的羌族將軍,帶著少卿立刻進宮。
而此時皇宮外,吏部尚書李家,王炎帶著人在書房搜查,在書架的一本書內發現了一封來自渝州的密折,除此之外還有幾封密謀殺人的信——
“不、這不可能,不是我做的,我冤枉啊,我冤枉!皇上——”
李尚書一臉驚恐,但還是被王炎帶走了,李家男女老少全部下獄。
沈文宣坐在茶樓靠窗的位置看著禁軍風風火火地逮人,大慶尚且太平,官吏私通外族叛國基本不太可能,除非與皇帝有仇,不過他聽惟修說吏部尚書是四皇子那邊的人,難道是為了奪嫡?
四皇子奪嫡為什麽非要引起西南禍亂?西南有赫家軍,如此便能嫁禍赫皇后和赫丞相,那麽二皇子必定會倒台,但是——
沈文宣一步步想著,有一點兒不通,若真為了嫁禍,那就應該讓西南鬧得越大越好,為何要把西南五州封得滴水不漏,大半年不露風聲,皇帝不知道這事可就嫁禍不了了。
再者,四皇子哪來的能力使喚赫家軍?
“欸,你聽說了嗎?皇上剛下的旨,說讓北邊的遲將軍和寧小將軍回京。”身後一桌八卦道。
沈文宣聞言立刻清空腦袋,默默豎起耳朵偷聽,他現在對“寧”這個字異常敏感,恨不得塞進嘴裡嘎巴嚼碎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這寧小將軍若是回了京,那京城未出閣的小姐們還不得發了瘋。”
“哈哈哈哈哈哈寧小將軍的容貌可與傅小侯爺不逞多讓,傅小侯爺能讓人有多瘋,寧小將軍就能如此,不過我聽說寧家最好看的還是他家那位常年不露面的小公子,可惜藍顏薄命,打小身子骨就差,去年竟得惡疾去了。”
“我也聽說了,國公夫人好像還因此大病一場,現在還臥床不起呢......”
沈文宣端茶的手一頓,這些恐怕都是故意放出來的假消息,為了掩蓋家醜,呵,虛偽!
“主君,”綠袖和馬夫坐在一起隔著車窗與焦詩寒說話,語氣甚是擔憂,“我們偷跑出來真的沒關系嗎?”
焦詩寒坐在馬車內撩開車簾看街道景色,他雖長在京城,但對這裡還不如對生活了僅半年的平樂府熟悉:
“沒事,我們趕在阿宣回府前回去就好。”
綠袖:“可......可公子不知道您出來是為了去寧家。”
焦詩寒眼眸一垂,放下了車簾,道:“我自有打算。”
寧?傅彥睿回眸看向路過的一輛馬車,問道:“你剛才有沒有聽見有人說了寧家?”
小廝歎一口氣:“沒,小侯爺咱能不能邁出一步,別再想寧家了。”
可他剛才明明聽到了,傅彥睿盯著遠處越行越遠的馬車,想起剛才一瞥而過的纖白手指,不由跟著前走了兩步——
“小侯爺,”小廝把他拉回來繼續按原來的方向走,“快回去吧,就當小的求你了,夫人還等你呢。”
馬車拐過前方的街角不見了蹤影,焦詩寒看著外面越來越熟悉的環境心情逐漸緊張起來,心臟一聲一聲地跳,直到馬車停,心跳一瞬間跳到高峰,焦詩寒閉眼深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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