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總,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
這聽起來更像是句爛俗的搭訕,但蘇默言的確有這種感覺,尤其是看她側面時,大概因為鼻梁翹挺,所以側臉線條很美。
以前見過?鬱遙揣摩著蘇默言的話,認真盯著她的臉。
蘇默言理了理被風吹散的頭髮,也大大方方盯著她的臉看。
過了一陣,鬱遙才悠悠說道,“套近乎也沒用,明天還是200個電話,有效通話需要達到80%。”
“……”蘇默言翻個白眼,低頭吃著冰淇淋,鬱遙總有讓她無言以對的本事。
早八點,蘇默言撓著頭從床上起來。明漫正在廚房裡忙忙碌碌做著早餐,她隻對兩樣東西感興趣,漫畫和吃。
這幾天,蘇默言都是在明漫這蹭吃蹭喝。
蘇默言睡眼惺忪地走去廚房,明漫穿著粉色睡衣,她骨架小卻肉肉的,像隻肥兔子。
“明胖,做什麽好吃的。”
“三明治。”
胖字是明漫的大忌,偏偏蘇默言跟在她屁股後邊,喊了她差不多二十年的“明胖”。明漫差點拿起平底鍋呼蘇默言臉上,“你起這麽早幹嘛?”
“八點,我該去上班了。”蘇默言看看時間,她平時作息很不規律,應該說,她討厭一切規規矩矩的東西,這點倒是像極了她母親。
明漫聽蘇默言的嗓子有些嘶啞,“你嗓子怎麽了?”
“每天打200個電話你也這樣。”
“我靠!女魔頭也太狠了吧!你這也能忍?”
“在拿到房產權之前,我都會待在那兒。”
“半年哎?安其不是讓你去雜志社嗎?不打算去了?”
“年後再說吧,房子我一定要拿到手的。”
“嗯,半年也快。”明漫理解蘇默言想要拿回房子的心情,畢竟那是她母親留下來的心血。
蘇默言大學主修金融,那是蘇應忠幫她決定的,後來她自己輔修了攝影,也是因為她母親的緣故。她母親就是攝影師,但在她十七歲時,母親出去拍外景,再也沒有回來。
時間不多了,蘇默言只是簡單洗漱過後,匆忙收拾著包,“我先走了。”
“這個拿著,早餐一定要吃的。”明漫把自己昨天烤的小餅乾塞給蘇默言,又拿了一盒牛奶扔她包裡,邊吐槽著,“真的是,你找個對象吧,一點都不會照顧自己。”
“你還是操心操心自己吧。”跟明漫住一塊兒,蘇默言壓根不用擔心一日三餐的問題,她接過明漫手裡的餅乾,好心提醒一句,“明胖,零食少吃點,再胖沒人要了。”
“你給我滾!滾滾滾!滾啊~~~”明漫站在門口“嘶吼”。
蘇默言下樓就攔了一輛車,上次和蘇應忠打了賭以後,蘇應忠完全斷了她的經濟來源,連車也扣了,她現在是完全的貧民階級。
鑽進後座,扎起頭髮,蘇默言拿出化妝包開始化妝。十五分鍾後,到達目的地,蘇小姐收好化妝包,明媚動人,絲毫不見剛上車時的倉皇,看得司機大叔目瞪口呆。
“十八,謝謝。”
蘇默言從錢包裡抽出100遞給司機,習慣性地說了一句,“不用找了。”
“謝謝謝謝,慢走啊美女。”司機大叔樂呵呵地接過錢,心想今兒天上掉餡餅了。
準備下車的時候,蘇默言看著慢慢變瘦的錢包,現金要見底了,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比當初,她清了清嗓子,“那個,師傅,我拿錯了……”
“什麽?”司機還沒反應過來,手裡的百元大鈔就被蘇默言拿了回去。
蘇默言轉而在錢包裡找了翻了兩張十塊遞給司機,她活了二十幾年,就沒乾過這麽丟人的事情,“不用找了……”
還能這樣,大叔坐在座椅上石化。
八點五十五分,蘇默言在副總辦公室外敲敲門。
“進來。”
鬱遙的辦公桌上萬年不變擺著一杯黑咖啡,蘇默言問她,“我還要打多久電話?”
“這才幾天,就堅持不了了?”
蘇默言嗓子有點不舒服,“蘇應忠讓你來折騰我的?”
她的聲音裡帶著沙沙的感覺,還有點啞。鬱遙一面點著鼠標,在電腦上看著什麽,一面說道,“不想打也可以,你這周如果能在一部拿到業績前三,就不用打了。”
“行。”蘇默言答應得很乾脆,沒有找任何借口。
這一切,就當做是遊戲好了。
蘇默言轉身的時候,鬱遙抬頭看著她的背影,渾身都是棱角。鬱遙隱約覺得蘇默言並非蘇應忠說的那麽無可救藥,她的直覺,蘇默言更像是活在自己理想世界裡的一個人。
蘇默言回到35樓,電銷部正討論著什麽,熱火朝天。
“聽說財務部的小張被偷拍了,就在廁所。”
“什麽情況?”
“你們還不知道啊,偷窺狂,專蹲在女廁偷拍。”
“聽說上周就有了,還沒抓到?”
“沒呢,現在一個人都不敢去廁所了。”
“別說了,好怕人。”
這會兒剛上班,大家都沒進入工作狀態,繼續討論著。
“最近晚上還是別加班了,八點以後就走。”
“不加班怎麽完成指標啊,也不看看女魔頭這個月定的指標,簡直不把我們當人看。”
聽到“女魔頭”三個字,蘇默言不自覺多上了點心。
“周五哪是總結會,直接改□□會好了。”
“女魔頭今年三十好幾了吧,嫁不出去就天天在公司折磨人。”
“可不是唄,大概是缺愛了。”
“那我周末去寺廟燒柱香,求早點來個人把女魔頭收了,給她點愛情滋潤哈哈哈……”
蘇默言聽到女職員們誇張的描述,原來“女魔頭”是這麽來的,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有幾個當領導的不讓人嚼舌根。
夏季白晝漫長,到晚上七點多,夜幕才開始慢慢降臨。蘇默言托腮看著窗外的風景,這裡是全城最繁華的地段,從三十五樓望下去,燈紅酒綠。
身後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是鬱遙高挑的身影。
蘇默言回頭時,才發現辦公室已經空了,只剩下鬱遙站在她身邊,“你這麽喜歡加班,難怪你下屬都叫你女魔頭。”
來公司這麽多天,蘇默言沒見鬱遙準時下班過,也怪不得要去相親,天天在公司,哪還有時間談戀愛。
“工作完成了就準點下班,我不鼓勵習慣性加班。”鬱遙雖然這麽說,但大部分時間,她是最晚離開公司的那個。
蘇默言正關著電腦,這時,鬱遙把一小盒東西放在她的工位上,“什麽?”
“嗓子不舒服就含一片。”
蘇默言拿過那盒藥,抬頭望著鬱遙,有點不敢相信,“你特意給我買的?”
“讓小姚帶的。”鬱遙雲淡風輕一句帶過。
蘇默言站起身,笑著,語氣就像是在得意什麽一樣,“給我買的就給我買的唄,有什麽不好承認的。”
上午鬱遙聽蘇默言嗓子啞了,的確特意讓姚秘書去藥店帶了盒含片回來。
“下班吧。”鬱遙轉身走了。
等鬱遙走遠了幾步,蘇默言在她身後輕聲說了句,“謝謝啊。”
蘇默言拆開那盒藥片,含了一片在嘴裡,涼絲絲的,她收拾著包,轉頭看向鬱遙,怎麽覺得女魔頭對她……還挺好的呢?
明瑞的辦公室都是這樣全玻璃半開放設計,所以鬱遙一直走到走廊,蘇默言還能看到她的身影。
就在鬱遙剛走不久,蘇默言瞟到一個黑影也尾隨了過去,蘇默言第一眼還沒放在心上,現在才不到八點,公司有其他人也很正常。
過了幾秒,蘇默言放下手裡的包,總覺得不太放心,於是跟上去看看,室內帶鴨舌帽,鬼鬼祟祟的。
鬱遙並沒注意到身後還跟了一個人,她繼續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蘇默言順著跟了過去,正是洗手間的方向,黑衣男人竟直接進了女廁,顯然是有意的,看來公司的那些傳聞不假。
就當黑衣男人在洗手間裡探頭探腦時,蘇默言剛好衝了進去,“喂!”
鬱遙聽到外面有動靜,從隔間裡走了出來,卻被眼前的這幕嚇了一跳。
“這是女廁!”蘇默言又喊了一聲,底氣十足。
偷窺的人膽兒都小,黑衣男人一看有其他人進來,先是自己嚇了一跳,就悶聲說了句,“我走錯了。”
說罷,心虛便要奪門而走。
“你眼瞎啊!”蘇默言看他手裡隻抓了個手機,並不怵他,一個橫踢就踹在了男人的小腹,她從小就練空手道,人渣也沒少打過。
“呃…別過來…”黑衣男人吃疼又害怕,一著急,從身上掏出一把小刀來,胡亂舞著,卻在蘇默言的手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蘇默言側身,抬腿,重重踢在那男人的腦門上,動作一氣呵成。
男人一腳被踢到牆邊,踉蹌地推開了鬱遙,往門外跑。
蘇默言要去追。
鬱遙緊緊拉住她的手,“默言……別追了!”
今天要不是穿的高跟鞋,蘇默言非得把那人打趴下,現在手上還被劃了一刀,一肚子氣。
“被嚇著了?”蘇默言看鬱遙臉色不大好,遇上偷窺狂難免會有心理陰影,蘇默言臉上露出輕松的笑容,安慰著,“沒事,他們那種人就是欠打。”
“你怎麽能和他動手,萬一……”不敢想萬一會發生什麽,鬱遙心有余悸,不過,要是蘇默言剛剛沒跟過來,這真要成她的心理陰影。
“鬱總,別看我這樣,我很能打的。”
鬱遙現在沒心情跟她開玩笑,拉過她的手臂,劃了這麽一道口子,她卻連眉毛都沒皺一下,“流血了,我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