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言被安排到電銷部,鬱總所謂有趣的事情,就是每天讓她打200個電話。
“200個?!”蘇默言在聽到這個數量後,臉上終於露出了不淡定的神色,“你跟我開玩笑吧?”
鬱遙臉上就像寫著“我像是會開玩笑的人麽”。
“200個,什麽時候完成什麽時候下班。你既然不願意待在我身邊,去其他崗位也行。”
對於電銷部員工來說,每天200個的任務並不算多,但對於從未吃過苦頭的蘇大小姐來說,這活沒那麽簡單。
“你……”鬱遙擺明要開始“整”她了,蘇默言心裡憤懣,虎落平陽被犬欺,如果是昨天,蘇默言絕對甩手不乾,可現在不能,為了拿到母親的房子,她忍。
按照她和蘇應忠的約定,她還要待在明瑞半年,要跟著鬱遙整整半年。現在想來,蘇默言開始後悔前兩天跟鬱遙抬杠了,至少跟鬱遙搞好關系,她以後的日子能好過些。
蘇默言收起渾身的刺兒,心平氣和道,“我聽你安排。”
這麽乖?鬱遙有些不可思議,她剛剛還在想,蘇默言今天會給她捅什麽簍子。
鬱遙讓電銷部經理把蘇默言領了去,她的的辦公室也算可以清淨一天了。
35樓整層都屬於電銷部,工位排得很擠,哪像副總辦公室那麽舒服,每個人都戴著耳機,嘴裡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蘇默言被安排到工位上,簡單培訓以後,她面對的是鼠標都拉不到盡頭的電話名單。
習慣了趾高氣昂的蘇默言,讓她放低姿態去打這種推銷電話,簡直比登天還難,鬱遙果然是狠。
蘇默言試著打了兩個,始終開不了口,結果還被對方罵了兩句“神經病”。
午休時間。蘇默言沒在她眼皮底下,鬱遙還是不太放心,她拿出手機,給蘇默言打了電話。
來電顯示“女魔頭”,這是蘇默言給鬱遙的備注。
說是女魔頭,等蘇默言接通電話的時候,卻是溫柔清冷的禦姐音鑽進耳,“感覺怎麽樣?”
“挺好。”蘇默言嘴硬。
“工作進度呢?”
“還行。”事實上,蘇默言完成了十個不到。
“嗯,下班我過來檢查。”
蘇默言掛斷電話,也不知道鬱遙以後還有多少法子來折磨她,偏偏蘇應忠把她的“生殺大權”交給了鬱遙,明漫這回猜對了,以後她真是有的受了。
“您好,我這邊是……”
“沒興趣沒興趣。”
“您好……”
“有病啊……”
“您……”
“*#@……”
下午,蘇默言硬著頭皮打了近一百個電話,說了近一百句“您好”,被罵了多少次已經數不清。但她還是一個接一個地打著,幾乎麻木,她目標只有一個,就是拿回母親的房產權。
蘇家房產很多,但是小三嫁過來以後,卻執意要住在母親設計的這座別墅裡,像是在耀武揚威似的,蘇應忠卻都依著那個女人。
那年她十七歲,蘇默言永遠記得曾雅蘭帶著蘇柔搬進來時,砸壞了她母親的照片,她衝了上前,像瘋子一樣,用指甲劃破了那女人的臉。
從那一刻起,蘇默言和蘇應忠的關系僵得不能再僵。
晚上七點,辦公室的員工越來越少。八點之前離開公司,對鬱遙來說都不算加班,其實忙一點也挺好,回到家也是一個人面對冷冰冰的房間。
走到35樓,鬱遙看見蘇小姐還窩在辦公室一角的工位上,乖乖打著電話,鬱遙不禁笑了笑,蘇默言昨天跟今天的反差不是一般的大。
“還剩多少?”鬱遙拉過一條座椅,在蘇默言身邊坐下,看著電腦屏幕上的顯示,蘇默言沒偷懶。
“你下班吧,我會打完的。”蘇默言不想多說什麽,她是廢柴,但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即便沒人管著,她也會做好。
可能是因為到了晚上,底妝有些掉了,鬱遙此時在蘇默言的左邊側臉上,隱約能看到巴掌印,是被扇了多重,才留下這麽明顯的痕跡。
雖然蘇默言昨晚冰敷消腫了,但留下的痕跡,淡妝掩蓋不下來。
鬱遙陪著她,蘇默言也沒再說什麽。
鬱遙在職場上看了這麽多年的人,沒有誰像蘇默言這樣,讓她看不透。鬱遙原以為她只是個不學無術的富家千金,但是比起這類人,蘇默言似乎少了幾分嬌氣,又多了幾分堅韌。後來,鬱遙看過蘇默言的真實資料,她學歷不錯,學業成績也很出眾,留在明瑞當個小職員,的確屈才。
“***”又被罵了,蘇默言掛斷電話以後,也說了一句髒話,都忘了鬱遙還在一旁坐著。
“溝通也要講技巧,看起來簡單,其實很考驗人。”
說著,鬱遙幫她打了個電話,“您好……”
聽著鬱遙侃侃而談,蘇默言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公司副總,平時那麽高高在上的一個人,當起小推銷員來,還有板有眼的。
“你還需要乾這些?”
“幾千萬的談判和幾千塊的推銷,有共通之處,因為是‘小事’就敷衍對待,就算將“大事”交托給你,你未必有能力擔當得起來。”
“我對大事小事都不感興趣。”面對鬱總的大道理,蘇默言托著下巴,歪頭望著鬱遙。說句心裡話,“女魔頭”長得真是很賞心悅目了,蘇默言湊到鬱遙面前,小聲說,“我對你比較感興趣。”
鬱遙還是像昨天那般,一模一樣的反應。
自從上次調戲了一把鬱遙,蘇默言好像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雖然鬱遙臉上沒什麽表情,但蘇默言總有種鬱總其實是在“不知所措”的感覺。
蘇默言接著說道,“這半年我會乖乖跟著你。”
半年,這對鬱遙來說簡直是個“噩耗”。
鬱遙不知道蘇默言葫蘆裡賣的什麽藥,不冷不熱地說了句,“繼續打電話。”
“我說了你不用等我。”
鬱遙看這層樓的人走得差不多,最近這片寫字樓治安不太好,晚上發生過好幾起性騷擾事件,“我留下來監督你。”
“你開心就好。”蘇默言瞥了瞥鬱遙,真不愧是女魔頭,加班成癮。
等蘇默言call完第200個號碼時,已經快到晚上九點,她伸了個懶腰,接著肚子“咕咕咕”轟鳴。也是,從中午開始就沒有吃東西,一直到現在,氣都氣飽了,哪還有胃口吃飯。
“晚上沒吃東西?”鬱遙吃晚餐也是隨心情,這時候聽到蘇默言餓得咕咕響,自己也覺得有些餓了。
“吃了。”蘇默言剛撒謊,接下來肚皮又是一陣“咕咕”,“……”
鬱遙起身,“跟我來吧。”
蘇小姐有意見了:“這麽晚了,你還要給我安排活兒?”
鬱遙停下腳步,“請你吃宵夜。”
盛夏的夜晚,夜風卷著熱浪,蘇默言跟著鬱遙下了樓,她們應該是最後離開公司的。
蘇默言並沒有拒絕鬱遙的邀請。怎麽說呢,如果不談工作,她覺得鬱遙這個人,還行。再加上她以後還要長期跟鬱遙接觸,蘇默言不想把她倆的關系弄得太僵。
鬱遙帶她去了一家拉麵館,本來還擔心蘇小姐嬌生慣養吃不慣,結果蘇默言吃的很香。
其實這是蘇默言回國後,吃得最美味的一頓,當然和她餓了一整天分不開。
“都說左撇子很聰明。”鬱遙看蘇默言用左手熟練地夾著面條,往嘴裡送。
“你想說我是個例外麽?”蘇默言喝了一口湯,胃裡有食物以後,舒服很多。
“你很聰明。”鬱遙淡淡說著。
“你這是誇我還是損我。”
鬱遙看她白皙的臉頰上,傷痕越來越明顯,低下頭的時候,忍不住多說了一句,“晚上回去,臉上擦點藥。”
蘇默言這才用手機照了照,明白了鬱遙的意思,她從包裡拿出氣墊補妝,遮住痕跡以後,該吃吃該喝喝,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你爸打的?”鬱遙確實和蘇應忠說了蘇默言的情況,但沒想到蘇應忠會對蘇默言動手。
“不關你事……”蘇默言悶悶說著,她不想跟別人提這件事,更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狼狽的一面。
鬱遙沒說話,買單。
剛出了拉麵館,隔壁是一家甜品屋。
蘇默言突然扭頭對鬱遙說道,“能再請我吃個冰淇淋麽?”
“嗯?”
“要草莓味的。”蘇默言我行我素,還決定了口味。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吃這個,明漫最懂她,每次都會幫她買。
十歲以前蘇默言都討厭草莓味的東西,十歲那年卻愛上了……
鬱遙總覺蘇默言藏滿了心事,又有些怪脾氣,但她還是給蘇默言買了,“一個草莓冰淇淋。”
蘇默言站在鬱遙身邊,扭過頭,出神地盯著她的側臉,直到鬱遙轉過身,把冰淇淋遞給她,“拿著。”
“鬱總,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面?”蘇默言接過冰淇淋,還是有點傻呆地望著鬱遙。
鬱遙聽得出來,蘇默言顯然不是指三天前相親的那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