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累了一上午, 而宿滿聲出去買食材折騰回來,體力消耗又比別人要大些。
霽摘星微微抬眸:“可以。”
那被盛出來的大碗雞絲面,已經徹底被湯汁浸染透,一撥開便能見到澄澈的湯底和勁道的根根分明的面條。宿滿聲居然還挺不注意形象的, 明明旁邊有攝像頭在拍, 他拿雙筷子捧著碗就吃上了。
但他這種流量明星,還是要注意表情管理的。那雙手捧著也不怕燙, 便一口一口地挑面條, 卷在筷子上, 屬於比較矜持的吃法。
結果有彈性的面條在口中炸開, 鎖著一股極其濃鬱的鮮味, 充分安撫了舌尖味蕾。宿滿聲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 甚至忘記了之前預先想好的誇讚、這個時候要對霽摘星的感謝。而是又飛速嗦了一口面,煮的鮮美的面條滿是韌性, 一口雞絲軟糯, 黃瓜絲脆甜爽口, 在配合湯頭的鮮及暖融融的熱意下, 宿滿聲隻覺得自己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美味!
不是那種在艱難的情況下, 和腹中饑餓時襯出來的好吃, 而是的的確確的美味,至少宿滿聲在這之前,絕沒有吃到過這樣的美食, 就算是血食也難以與之相比。
霽摘星見宿滿聲情緒波動的身子都有些顫,還有些疑心難道是看上去品相不錯, 吃起來味道難以忍受不成?他準備拿副新碗筷嘗一口,便見宿滿聲在微怔後,風卷殘雲地大口吃起來, 面條嗦得極響,大口卷進口中,又是“咕咚”兩口往嘴裡灌了兩口湯。就和吸足了貓薄荷的長毛貓一般,恨不得這個時候翻倒卷起尾巴呼嚕一聲。
霽摘星:“……”
霽摘星:“你注意形象,攝影在拍呢。”
“啊?”宿滿聲似乎才反應過來般,將吃空的面碗放下,對著攝影組露出了一個肯定的神情,“真的好好吃!”
攝影組:“……”
這是在拉仇恨吧?他們也很想嘗嘗看啊!
宿滿聲臉還有些紅紅的,在霽摘星的默許下,又將剩下那點清湯雞絲面盛出來給自己續了碗,裝作沒有提前下手的模樣。這才幫忙將飯菜端進小餐廳裡。
只可惜雖然霽摘星做飯的速度很快,但是白許和薩晴兩位前輩在這半小時中,都已經買過麵包解決掉午餐了。
宿滿聲有些失落霽摘星親自下廚,結果只有他和自己兩個人用餐。但是想到那彈韌的雞絲面,烤的酥脆的烤雞,炸開在舌尖的無比美味,又有些興奮起來,對霽摘星保證道:“摘星,你放心,我一個人可以吃三碗!”
其實加上他原本吃的一碗,已經是四碗了。
霽摘星差點沒將湯面灑了,面上露出一點無奈神情。
那些面和湯全喝下去,都能將胃給撐炸了,宿滿聲又不是什麽大胃王。他略微無言後道:“可以問一下攝像組要不要一起吃。”
跟拍的攝影師在屏幕後瘋狂點頭示意。
只是天不成人之美,白許和薩晴,聞著味被吸引了,一眼看見那被烤的酥脆流油的烤雞,就算沒咽口水那麽誇張,也頓時被勾出了一點饞意。
白許直勾勾便走過來了:“這家飯菜看上去不錯,你們在哪點的?”
宿滿聲是老實人,何況他還迫不及待地要找人炫耀霽摘星的廚藝,連忙殷勤道:“是摘星做的,我在旁邊看都嚇了一跳。”
白許果然吃驚:“看不出來……”
霽摘星原來是會做飯的性格麽?
還能做的這麽好。
他矜持地咳了兩聲:“我可以嘗嘗看嗎?主要是想試一下摘星的手藝。”
宿滿聲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還有點呆,明明他以往很會討好人那一套,這下卻是傻愣愣地說:“那我去拿碗筷?”
“欸,”白許攔他,“這不是還有多出來的兩碗面?”那應該是原本準備給他和薩晴的吧。
宿滿聲呆呆地說:“這不好吧,白老師我還要接著吃的!”
白許:“……”
宿滿聲:“……”
霽摘星低頭喝了一口湯。
宿滿聲總算反應過來了,尷尬道:“白老師您請您請。”
白許:“……”我的老臉。
在白許還在糾結的時候,薩晴已經坐下了。她的藕荷色長裙柔柔垂下,是一個側坐的姿態,顯得頗為優雅。但這個時候那漆著丹蔻色的指尖,卻是非常狂野地拆下了一隻雞腿,捏在手中,咬了一口。
極酥的外皮裂開,裡面豐沛汁水和鮮嫩的肉都化進了唇舌之中,薩晴微微眯起眼,顯得有些享受,然後真情實感地誇道:“如果星星以後去開餐廳,我就不減肥了,肯定做你的忠實客戶。”
霽摘星這個時候倒是有反應了,看了薩晴一眼,認真道:“可是晴老師一點也不用減肥。”
他說的這樣認真,甚至顯得有些可愛,將薩晴逗得心花亂顫,眼睛都彎起來了。
導演在旁邊一邊和攝影組拍著,一邊想這都什麽人啊,動不動就挖Ac牆角,人家門面又是要挖去當音樂家,又要挖去開餐廳的。小心真挖動了Ac和你們拚命……
也是這個時候,朱枝枝非常戲劇化地回來了。
她吃不慣那些粗糙的食物,又有攝影師跟著,不能拿手機支付作弊,挑了半天才尋到勉強符合心意的咖啡店,進去點了杯咖啡,配著小曲奇當做一餐。最後因為小曲奇太甜,還十分嫌棄地沒再動一口。
所以一回來,敏銳的嗅覺便讓她發現了那在小餐桌上,飄著濃烈香氣的一餐。
那些讓她覺得廉價的食材和菜品,似乎都變成了極其誘惑的美味。
朱枝枝若無其事地靠過來,正想著怎麽坐下的時候,便看見霽摘星半撐著面頰望過來,唇邊笑意很淡:“你沒付錢吧?也要來蹭吃蹭喝麽。”
朱枝枝又不清楚霽摘星會做飯,還以為是他們在哪個餐廳點的餐。此時美食的誘惑壓過了她內心的厭惡和害怕,若無其事地道:“難道我會付不起嗎?霽摘星,你不會不知道我的身價吧。”
霽摘星道:“不收。”
他又輕聲做了一個嘴型,那是一個無聲的“滾”字。
朱枝枝看的分明,一下子氣懵了,猛地站起來想掀碗時,才發現白許和薩晴兩個資歷較大的前輩,都冷冷看著自己,唇緊抿著,透出一點不屑和威脅的意味來。
就連宿滿聲那條哈巴狗,都是漠然盯著自己了。
而且這個時候,朱枝枝又回憶起了霽摘星的“恐怖”,隻覺得自己仿佛被所有人孤立,委屈不已,咬了咬唇,抽身離開了。
霽摘星低斂著眸,完全沒注意到朱枝枝難看的臉色般,優雅地擦了擦唇角。
朱枝枝回到民宿內房間,此時離集合拍攝,還有一刻鍾。她進了洗手間,確定沒攝影師跟著後,使勁睜著眼睛瞪大,等那眼角被乾燥空氣刺激得通紅時,拍了張自拍。
眼睛通紅含淚,欲泣不泣,顯得有些可憐。
她打開微博,編輯了一段話。最後咬了咬唇,沒發送出去,隻存為草稿。
現在她還在拍節目,不好在微博上內涵,等節目第一站結束後……霽摘星,還有那些針對她的人,都別想好過。
反正《歸》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剪出她失態的模樣。
朱枝枝也清楚,接下來她要表現的好一些,而可以帶的風向節奏,也要這個時候就開始布置了。
下午的任務要騎行去海灘,朱枝枝體力不太行,偏偏也沒人願意帶她,連白許都早早邀請薩晴去騎雙人車,剩下的霽摘星和宿滿聲——她一個是不敢,一個是不屑。
結果前三名到達海灘的都有金額獎勵,朱枝枝快見底的經濟狀況,依舊沒有得到補充。
剩下的幾天,所有嘉賓都在為“生存”忙碌的時候,霽摘星卻偏偏像條鹹魚,每天玩手機曬太陽,可節目組公布的一些項目任務,永遠都是霽摘星拿第一。
都沒人能想到,霽摘星看上去這樣清臒羸弱,體力卻這樣好。有一次長跑比賽,甚至甩了幾個攝影師半條街。設備沉重,攝影師都換了好幾個人,全累的上氣不接下氣,霽摘星便靠在樹木旁邊等著他們,窸窣光芒落在他白皙面頰上,神色還顯得有些無奈。
——居然還敢無奈!
導演那邊都跟著沒轍,自暴自棄地說霽摘星你扛著攝影機跑吧,別把他們節目組工作人員累斷氣了。
霽摘星思考了一下後,竟然真的接過去了,最後效果很讓人咂舌,鏡頭居然還拍得挺穩!
導演看了驚為天人,都有些想挖Ac牆角了。
霽摘星賺的最多,花銷卻是最少的。誰叫他每天負責下廚,其他嘉賓商量了一下,決定霽摘星不用交食材錢,用來當做他們“聘請”的費用。
這樣做其實挺值得的,畢竟他們中間,也就霽摘星會下廚做飯,還做的很好吃。
以至於讓節目組拍著拍著,都有種小奴隸三人組在為霽摘星打工的錯覺,每天上交一下收入什麽的……而霽摘星屬於壓榨階級,說他認真拍綜藝吧,每天都拿著手機摸魚劃水,任務沒有懲罰就不參加;可要說他不認真,幾乎每次任務,只要參加了就能拿第一,簡直橫掃綜藝的殺器。
但真正算起來,有人的花銷比霽摘星還少。
那就是朱枝枝。
不過她的花銷是被迫少的,誰叫還剩4天的時候,初始資金就將要見底了。到最後兩天,她住的是租來的帳篷,吃喝只有水,還是節目組怕真的出事給開了小灶。
吃睡不好,朱枝枝後面是妝容都遮蓋不住的憔悴慘淡,臉上爆了些痘,看著有些慘。
不過原本節目組以為她會堅持不住鬧著退出,沒想到這些天下來,朱枝枝竟然沒再作妖了,老實配合拍攝,對她也改觀了些。
為期七天的第一站拍攝,暫時告一段落。
幾位嘉賓結束錄製前,還互相加了一下微信號,才各奔東西。
臨行前,宿滿聲低聲對著霽摘星道:
“霽摘星,預祝你星途璀璨,前程似錦。你以後……會更紅的。”
霽摘星正等著登機,聽到這一句,看向他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