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賀爸日記

（以下為節選）

1

今天艷陽高照,我把小鵝子送去讀幼兒園啦！

我站在校門口，聽見其他小孩子都哭著與父母分別。

再看看我的鵝子，不哭也不鬧的,就背著書包站在那裡。

為什麼不哭哇，你看看其他小朋友,他們哭得幾大聲哇！

還有小孩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哎多麼可愛呀！

“鵝幾債見！等爹地下班班肥來接你噢。”我說。

鵝子看了我一眼，很臭屁,頭也不回地走了。

2

今天我鵝子從幼兒園回來,被老師貼了一腦門的小紅星。

問他是怎麼拿到的,他不說。

晚上和他洗澡的時候,想幫他把小紅星撕下來,鵝子捂著腦袋不讓碰。

最後從浴缸裡逃出去了,抓都抓不住。

3

我的鵝子,該不會是自閉症吧。

今天已經是他上學的第175天，我還沒有見到他交到半個小朋友。

別人家的鵝子都是和小伙伴手牽手上下學的,為什麼我的鵝子總是一個人呢。

有人主動拉他衣尾,他還不高興。

4

要發現鵝子喜歡什麼很不容易。

但是作為爹地,他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小鵝子放學回來,聞到五花肉的香味,就會抿嘴巴,然後跑去洗手。

怕被我發現他喜歡五花肉，他總是夾一口青菜、挖一勺水蛋，才會吃一塊肉。

鵝子不喜歡吃薑，咬到了會露出踩到地雷的表情，整個人都僵僵的,一動不動。

但是姜是好東西，怎麼可以不吃呢。

為了讓鵝子吃薑，我經常把薑偷偷卷在青菜葉里，再夾到他的碗裡…

鵝子一口咬下去，一抽搐，眼睛紅了。

5

鵝子轉眼上小學了，但是還是很矮小，細胳膊細腿的。

欣欣很喜歡欺負他，今天又給他畫了個大花臉，還給他穿了洋娃娃的粉色裙子。

鵝子原地跺腳了，但是沒有反抗呢。

他總是打不過他姐姐，而且還很好騙，姐姐說什麼他都相信。

鵝子想熬夜看動物世界，欣欣為了搶電視，就唬弄他說，會有鬼吃掉不睡覺的小孩子。

那天夜晚，鵝子躲在被子裡，戰戰兢兢地裝睡。

6

昨天鵝子放學回來，悶悶不樂的，比平時更沉默。

煮的五花肉突然不香了，電視不看了，就對著作業本發呆。

我問他怎麼了，鵝子搖了搖腦袋，不肯說。

到晚上，我像往常那樣工作完，從我的書房裡出來，看見鵝子就站在門外，抱著他的被子和枕頭。

他不說話，一路跟著我進了房間，和我一起躺上床睡覺。

熄燈以後，鵝子突然翻了個身，說自己明天不想去學校了。

我大驚，以為鵝子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結果鵝子說，是因為作文要寫“我的媽媽”，他寫不出來。

我突然鼻子就酸了，靠過去抱住他，沒多久鵝子就哭了。

這很罕見，鵝子抱著我啊嗚啊嗚地哭個沒完，我一邊拍他，一邊給他講媽媽是怎樣的。

鵝子聽得很認真，最後抽泣著睡著了。

7

真是見鬼了，鵝子從那晚以後，就再也沒有親近過我。

今天連抱都不讓抱了！牽他手就臭著張臉！

怎麼會有這樣的小孩子呢可惡！

8

今天真是氣死爹地了。

自從鵝子歐洲旅遊回來，就一口一個林叔叔。

還天天抱著本子畫畫，出門眼睛就盯著建築物看。

剛才還突然眼睛亮亮的，說要蓋大房子給我住。

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神采奕奕的模樣。

但是鵝子啊，你以後是準備去搬磚了嗎！你這麼瘦小，去工地一定會被鋼筋壓扁的！

真是氣死了爹地才不要住你蓋的房子！！！

9

鵝子小學畢業，我帶著他和欣欣到海邊旅遊。

欣欣高興地自拍去了，鵝子卻在畫海邊的大別墅。

我終於忍無可忍，把鵝子抓了起來，扔進了海裡。

一個浪頭打過來，我突然想起他還沒學會游泳，又急急忙忙打撈了上來。

鵝子被嗆得一直咳嗽，悶悶不樂地看著我。

我一陣心虛，大聲道：“看看你寄幾，姐就係你天天貓在家滴後果，游泳都學不廢！”

我一定要讓他學會，不然以後他和欣欣同時掉海裡了，我怎麼辦。

10

真不容易，總算把鵝子拉扯上中學了。

我開車把鵝子送到校門口，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年頭養孩子真不容易。

聽話是聽話，但是一點都不可愛。

11

鵝子今天回來，臉上帶著傷。

我心里大喜，表面震驚，趕緊問他：“你怎魔了？”

這真是太好了，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天天打架曠課。

雖然不學好，但這就是青春啊！誰的青春不流血啊！

沒有打架的初中是不完整的，鵝子沖沖衝，把對方摁在地上錘！讓他看看你的厲害！

啊不過當然，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不用打成重傷。

“我把我同桌揍了。”問了半天，鵝子總算說了實話。

我興奮極了，終於忍不住笑容，期待地問他：“系怎魔肥事，你給爹地幾細說說，他搶你女朋友了嗎？他想當老大嗎？他開摩托車串你了嗎？”

“不。”鵝子回答，“他吵著我學習了。”

我差點沒有兩眼一黑暈過去，這真的是倒霉鵝子！

12

鵝子最近長得很快，像是打了生長素，每天我都覺得他比前一天還要高了。

不過沒關係，爹地還是爹地，我一拍桌子，鵝子就要嚇得把臉埋進飯碗裡。

在爹地心裡，鵝子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不點啊。

13

我犯了個很嚴重的錯誤，今天準備出門的時候，鵝子在門口穿好了鞋。

他站起身，催促我快點兒。

我收起報紙走過去，拍了拍鵝子的後背。

怎麼感覺…鵝子變得有點點健壯呢。

我一抬頭，鵝子靜靜地俯視了我一眼，冷冷地開口：“快。”

聲音很低沉磁性，他已經快從男孩兒變成男人了。

啊真可怕鵝子長大了而且長得有點大過頭了！

那瞬間，我禁不住有些悲喜交加。

14

今天聽說了林毅破產的消息。

我想了想，還是給他匯了一筆錢，希望他能度過這次難關。

看著打球回來的鵝子，我沒忍心把這件事說給他聽。

鵝子一直把他的林叔叔當偶像看，如果知道了，肯定會很難過的。

雖然不喜歡鵝子畫房子搬磚，但是更不喜歡鵝子難過。

15

鵝子高考完以後，放著好學校不去讀，瞞著我報了本市理工大建築系。

我就知道，鵝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終究還是要去搬磚的。

但鵝子始終還太年幼，不知道在外打拼有多辛苦。

鵝子一直在我的庇護下長大，過著豐衣足食的好日子，在他眼裡，這個世界肯定是特別美好特別單純的。

我決定讓他出去闖闖，接受社會的毒打，讓他體驗一下沒有爹地的生活。

“鵝幾，”我擺出幾十年來最嚴肅的模樣，對他說：“你已經系成年銀了，要對寄幾的決定負責。”

“我知道。”鵝子無所畏懼地回答。

我笑了笑，小孩子果然就是衝動，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會自己付學費和生活費。”鵝子鄭重宣布。

我放聲大笑，抬了抬手：“辣你就去吧。”

爹地等你哭著回來。

16

鵝子離開家已經一個星期了。

欣欣接手了我的公司，我過上了半退休的生活，淡定地泡泡茶，看看報紙。

一想到鵝子可能過著喝豆漿啃饅頭的日子，我就既想哭又想笑。

17

完了，鵝子好像真的離開家了。

而且好像過得還不錯。

今晚我刷到他發的朋友圈了，他居然在涮肉！

我摸著自己肚皮上的游泳圈，艱難地咽了咽唾沫。

沒理由哇，他到底哪裡來的錢！不是都說學建築燒錢嗎！

18

鵝子不僅經濟獨立了，竟然連過年都不回家了。

欣欣在公司加班，這個年過得很冷清，我也很久不寫日記了。

因為每天都像過得差不多，沒有什麼可記的。

人真的很奇怪，三十年前我隻身一人離家闖蕩，從來不覺得孤獨寂寞，我自詡是個獨立自主的人。

然而現在，孩子們反而成了我的精神寄託。

……

我是被鵝子討厭了嗎，鵝子為什麼還不回家看我啊！

爹地給你燉五花肉吃啊！

…………

19

已經有好些年沒寫過日記了，但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讓我高興了，必須要記一記！

轉眼間，鵝子現在已經工作兩年，今天回家過年，帶著鄰居家的小鵝子。

吃完晚飯，他好像有點點猶豫的樣子，最後下定了決心，拉著鄰居家的小鵝子找我談話。

我們進了書房，鵝子直接告訴我，他和鄰居家的小鵝子好上了！

我反應了有好幾秒，才從椅子上蹦起來。

鵝子被嚇了一大跳，趕緊擋在他男朋友面前，以為我要打人了。

我於是越發高興，高興得快不行了，一把抱住了他們倆，哈哈大笑起來。

不愧是我鵝子，這真是太好了！

我原本以為，像我鵝子這樣的性格，是永遠不會喜歡上別人的。

在他長大的這麼多年裡，他天天都對著他的畫板，不說話，也很少和別人來往。

我經常擔心，鵝子會不會就這樣孤獨終老。

既然終於找到了對象，那麼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感謝你呀感謝你呀！”我熱情而激動地抓住了鄰居家小鵝子的手，“千萬不要拋棄我鵝幾哇，他介輩幾都指望你啦！”

鄰居家的小鵝子一臉呆滯，最後鄭重地握住我的手，大聲保證道：“過完年我就帶他去結婚！爸爸我愛你！”

鵝子用凶狠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顯然，他很怕我搶他男朋友，趕緊伸手，把鄰居家的小鵝子拉了回去。

鵝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護食啊。

（番外三完）

作者有話要說：明晚出去吃飯，不一定更新。

番外還有，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