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院的服裝設計是門選修課, 期中考試形式為筆試,專門考課上講過的內容。
一般選修課的筆試,題目要麽出自課堂ppt, 要麽就是有專門的題庫。
但張教授顯然沒有放水的意思, 她出的題不僅來源於課件,甚至還出自她課上口頭說過的話。
考試時長為一個半小時,試卷上的字兒和圖印得密密麻麻, 學生們都做得很急。
徐昭遠這些天就蹲在寢室複習, 他腦袋依然很空,但複習效率意外很高。
現在不出一個小時, 他把題答完了,轉頭一看,旁邊賀垣的位置還是空的。
這是出什麽急事了?竟然連試都不考了。
徐昭遠是教室裡第一個起身交卷的, 張教授冷著臉看了他一眼, 低聲問:“你知道賀垣去幹嘛了嗎?”
他跟賀垣上課基本都挨一塊兒坐,張教授大概是這麽認住了他。
“我不知道。”徐昭遠正急著想給賀垣打電話。
“老師,這考試能補嗎?”陳泳宜也急忙交了卷,“賀垣應該是突然有很急的事情。”
“你覺得呢。”張教授朝她翻了個下三白。
陳泳宜抿了抿唇,徐昭遠率先摸出手機,走了出去。
“學院有規定, 考試請假必須在開考前,將有學院簽字蓋章的緩考申請交給監考老師。”張教授的聲音平靜,顯不出情緒,“你們大三了,還不懂規矩嗎。”
“不好意思。”陳泳宜不敢怒,咬了咬牙,包一提就急忙追了出去:“徐昭遠!”
徐昭遠正撥著賀垣電話, 等半天都等不到人接。
再撥一次時,電話這回竟然改成通話中了。
“徐昭遠!”陳泳宜跑著追上了他,“有人接嗎?”
徐昭遠搖頭。
兩人都臉色凝重,誰都沒見過賀垣這樣,隻覺得肯定是出了很大的事兒。
“他這門要掛了。”陳泳宜歎口氣,“怎麽偏偏撞上考服裝設計啊,老妖婆太死板了,半點兒都不肯通融。”
“不知道。”徐昭遠皺著眉,“他跑出去的時候,心裡肯定做好掛科打算了。”
兩人迅速下了教學樓,都覺得挺擔心的,想著要不試著找找賀垣。
剛走上校道,就來了輛銀色小汽車,朝他們一按喇叭。
駕駛座車窗搖下,竟然是駱問探出了頭,先是看了徐昭遠一眼,又問陳泳宜:“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陳泳宜看見他,眼前一亮,不由分說地同徐昭遠一塊兒鑽上了車後座。
“幹嘛,這不是我的車啊,我現在要開去還的。”駱問嚇了一跳。
“你先往外開。”陳泳宜又一次將電話撥出去。
十五分鍾後,在徐昭遠的指路下,駱問把車開到了賀垣的出租屋附近。
“會不會是家裡出什麽事兒了啊。”駱問聽說情況以後,撓了撓頭,“我們上這兒也未必能碰上他…”
“那不是賀垣嗎。”徐昭遠看著窗外忽然道。
兩人一齊望去,確實是賀垣,看背影像是在很焦急地尋找什麽。
駱問急忙輕按了下喇叭,但賀垣沒看過來,反而從他們的視線裡跑過了。
三人連忙下車,聽見賀垣對著居民樓下的草叢喊:“安安!”
另外三人都愣了愣,朝賀垣跑過去。
“賀垣,安安怎麽了?”徐昭遠也被嚇著了。
他在賀垣的出租屋裡住的兩天裡,喂過小鸚鵡吃奶泡小米,還被叨過手來著,也算和安安鳥有感情。
賀垣匆忙中看了他一眼,整個眼神都是焦躁的,隻說:“它離家出走了。”
“怎麽走的啊。”徐昭遠開始像他那樣四下查看。
陳泳宜和駱問對視了一眼,說:“別著急,我們一起幫忙找。”
“我們有車,他平時都喜歡去哪兒?”駱問說。
“不用車,它應該就在附近。”賀垣匆忙說完,又跑了。
他這會兒已經急瘋了,和蕭桉分頭找了一個小時,這帶居民樓都快跑遍了,然而安安鳥像是徹底飛走了,哪兒都找不著。
“安安!”賀垣又喊了一聲,重新回到他們住的樓下邊。
“安安!”徐昭遠也跟著喊。
“安…”駱問試著喊,但硬生生卡了殼,轉過頭,“賀垣就算了,怎麽跟你一起那個也喊這麽親密啊。”
“不知道。”陳泳宜覺得哪裡怪怪的,還是朝另一頭喊道:“蕭桉!”
“蕭桉!”駱問大聲喊:“蕭桉!你在嗎!…離家出走不該坐車走了嗎,怎麽還在這附近找啊…蕭桉!”
老舊居民樓范圍大得很,兩人一塊兒找過去。不出十分鍾,離得遠遠的,他們在一片草叢背後看見了蕭桉。
這實在太神奇了,人竟然真就在附近!
“快快快,先給賀垣打電話!”陳泳宜反應迅速,壓低聲音說,“我們先不要驚動他,他們肯定是吵架了。”
駱問很懂事地點了個頭,將手機掏出來,狐疑地撥通電話:“不過他蹲那兒幹嘛呢…”
與此同時,賀垣跟徐昭遠為一隊,繼續在住的樓下找雞。
“安安!”賀垣喉嚨都有些兒幹了,他懷疑再也找不到了——
“啾啾啾!”一串愉快的鳥叫聲忽然從上空傳來,仿佛是在回應他的呼喚。
賀垣連忙順著聲音抬頭,就在七樓一戶人家的空調外機上,有個黃黃的小東西在動。
“爸爸,那個是不是啊!”徐昭遠也看見了。
“…應該是。”賀垣特別激動,但又不敢再喊,他很怕安安鳥傻裡傻氣地往下飛。
這個高度太危險了。
“你在這兒看著。”賀垣對徐昭遠說,認住了是哪一戶,便抓緊跑進了樓道裡。
他將手機摸出來,要給蕭桉打電話,結果駱問先打來了。
賀垣順手一滑,接通了。
“賀垣。”駱問將聲音壓得極低,但又難掩興奮道:“我們找到他了!”
賀垣往樓上跑的腳步慢了慢:“你確定?不是別的野…”
“千真萬確,一模一樣,就是你的安安。”駱問語氣裡帶著點兒調侃,“我們現在沒驚動他,他還蹲在草裡不知道幹什麽,你要不要馬上過來?”
賀垣一皺眉,莫不成空調外機上的是別的鳥?
“群裡有照片,你對比一下。”賀垣還是衝上了七樓,拍了那戶人家的門。
“啊?”駱問莫名其妙的,賀垣已經把他電話給掛了。
他這邊,陳泳宜正密切觀察著蕭桉的舉動,拿氣聲問:“賀垣來了沒?”
“不知道。”駱問皺了皺眉,帶著深深的懷疑,點開了微信群聊…
蕭桉正蹲在草叢裡,撥開植物試圖找鳥。徐昭遠在這時給他打了電話,說安安找到了讓他速回。
他面上即刻浮現出喜色,在陳泳宜猝不及防之時一躍而起,迫不及待往回跑——
“哎!”陳泳宜大喊一聲,連忙拽過駱問胳膊:“他跑了!我們趕緊追啊!哎蕭桉!”
蕭桉行動飛快,轉眼就跑出他們根本追不及的距離。
“不…不用追了。”駱問此刻面色僵硬,將手機遞給陳泳宜看。
陳泳宜低頭,看見屏幕裡是一隻可可愛愛的黃毛腮紅雞。
“這什麽?”她眨了眨眼。
“這是安安。”駱問說。
陳泳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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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鳥離家出走事出意外,但萬幸在於,它飛出來以後摔在了樓下人家的陽台上。
小東西膽子特別小,大概是驚慌失措地找地方躲了起來,如果不是走到空調外機上唱歌,賀垣他們不可能這麽快發現它。
徐昭遠特別高興,賀垣和蕭桉將安安鳥捧在掌心裡,輪番仔細查看,發現隻磨掉了一小撮鳥毛,又一齊放松地笑了。
滿屋都是愉悅,只有陳泳宜和駱問捧著茶,並肩坐在軟墊上,用格外慈祥的目光看著小鸚鵡。
鬧了半天,安安…原來是隻鳥啊。
他們同時啜了一口茶。
賀垣失而復得,心情空前的好,留大家吃了頓午飯,這才客氣送走了三個朋友。
出租屋裡重歸往日的安靜,安安鳥站在矮茶幾上,理著自己的毛。
它看上去像很高興,邊啼叫邊抬起其中一隻腳爪。
蕭桉看了眼鳥,手機響了,他接起來,走到旁邊去說了幾句。
“搬家的車來了。”蕭桉走回來說。
賀垣正伸手逗著鳥,聽見這句愣了愣,第一反應就是“這麽快”。
隨著他動作停下,安安鳥撲了兩下翅,腦袋一歪,拿黑漆漆的小眼睛看著他。
挺舍不得的,但還是得分開了。
賀垣伸出拇指,很輕很溫柔地掃了掃安安鳥的腦袋,不大自在道:“我會想你的。”
這種話別說對人說,賀垣過去一次都沒說出口過。
安安鳥乖乖地叫了叫,然後就被蕭桉帶進了籠子裡。
“要我幫你搬東西嗎?”蕭桉問他,“我讓人把車開來了。”
“不用。”賀垣拒絕了,他東西不多,就兩個大箱子。
安安鳥一進籠,就開始焦急地鳴叫,它撲著翅膀飛到籠邊,可憐兮兮地看著兩個人類。
當發現蕭桉要將籠子提起,它變得愈加驚慌,因為除了住進來那天,它的籠子就從來沒這麽升空過。
搬家工人上來搬運家具物品,蕭桉隻提著鳥籠,定定地看了眼賀垣:“賀哥,那我走了。”
“嗯。”賀垣不動聲色地應了聲。
“你…空了過來玩兒。”蕭桉說。
賀垣抬眼,蕭桉隨即一笑,訂正道:“每周末?”
“可以。”賀垣說。
因為也不是再見不到面,蕭桉也沒揮手道別,就這麽背過身去,提著鳥籠走了。
安安鳥一直在驚叫,賀垣一直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沒動地看著工人們搬家具。
真就走了。
直到賀垣聽不見安安鳥的叫聲,他才終於按捺不住,沒顧自己的兩箱行李,快步往家門走。
剛一出門口左拐,他就在下一層的樓梯平台上看見了蕭桉。
對方正看著他,像是知道他會出來似的。
安安鳥這會兒沒叫了,在籠裡乖乖地站著,遠看就是一坨黃顏色的小球兒。
“怎麽了?”蕭桉問。
賀垣頓了頓,平靜道:“我有點兒舍不得安安。”
蕭桉微抬著頭看著他,樓梯窗戶外的光線薄薄地打進來一點兒,蕭桉的身影半明半暗,面容也是。
“你怎麽還沒走?”賀垣問。
“我在想,”蕭桉開了口,沒有太多遲疑,“要不要讓工人,把你的行李也搬下來。”
賀垣愣了愣,剛要說不用,蕭桉搶在前頭說了話。
“我覺得,安安也舍不得你。”蕭桉這句話反倒說得有幾分猶豫。
賀垣看了眼籠裡的小黃鳥,它實在是特別可愛,讓人移不開視線。
“要不你搬過來一塊兒住吧。”蕭桉抿了抿唇,最終道。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繼續。
賀垣:(抬眼)哪個安安?
蕭桉:…我這個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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