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的力量強大， 一邊磕CP一邊投票更上頭，最終投票截止前，周晨兮的票數險勝袁一可， 拿下了第一。

　其實這也是支奇萬萬沒想到的， 選秀藝人的粉絲黏性和組織力是很強的， 他們經歷過集中投票，短期內密集集資， 對於這些投票路子非常熟悉，照理說不應該會輸給周晨兮。

　可他們就是輸了。

　於是周晨兮收到了《巔峰之戰》劇組試鏡通過的通知。

　周晨兮被陸暨灌完雞湯，已經沒有任何不良心態了， 不管是正義小刑警和反派組織小嘍囉“髭狗”， 這兩個角色他都能接受，所以私下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設，一直到收到進組的通知。

　開機前，周晨兮參加了《巔峰之戰》劇組的角色研討會，一進會議室， 他就看見袁一可正坐在那裡。

　周晨兮有點驚訝。

　袁一可穿了一件非常朋克風的鉚釘外套，頭髮被發膠噴得張牙舞爪， 嘴裡還嚼著一顆泡泡糖。

　周晨兮在他的旁邊坐下。

　袁一可主動跟他套近乎：“要嗎？”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泡泡糖的糖盒。

　周晨兮看了一眼，上面印著袁一可的頭像， 甜橙味的。

　這泡泡糖是袁一可代言的。

　周晨兮搖了搖頭。

　袁一可大方衝他拋了個wink， 舌頭和上膛一碰，發出有點輕浮的輕響，笑說：“我吃過你代言的‘兮兮草莓果凍’，挺好吃的，以為可以交流一下呢。”

　說完還是把糖盒塞了回去。

　他的睫毛很長，不知道是不是眼睛弧度的關系， 不化妝眼周都像描了一條眼線，配上他那一身朋克造型，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別出心裁，在這既安靜又嚴肅的會議室裡顯得格外吸引人眼球。

　袁一可一邊嚼著泡泡糖，一邊又說：“早知道咱們倆都能進劇組，我就不那麽費心召集粉絲給我投票了，可麻煩了，一個粉絲群一個粉絲群通知過去，我經紀人還整天幫我盯著票數，一見你快超過就大呼小叫，讓我快去粉絲群裡空降賣笑。”

　他說著悄悄問周晨兮：“你給粉絲發福利了嗎？”

　周晨兮茫然地搖了搖頭。

　什麽福利？給哥哥新買了一瓶淨化車內空氣的小擺件算嗎？

　袁一可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沒有粉絲群？”

　大概是有吧，支奇說有的，他知道哥哥現在粉絲很多，他這個毒唯頭頭後面跟著一個龐大的粉絲群體，這算嗎？

　周晨兮茫然地點了點頭。

　袁一可見他這一臉空白的樣子，表情更加奇怪了：“難道你沒有號召你的粉絲給你投票？”

　“號召了呀，”周晨兮實誠地說，“我發了一條微博。”

　噗——

　袁一可覺得自己心口上被插了一刀，身負重傷，即將吐血：“就那一條？”

　“那不然呢？”

　袁一可內心的小人頹然倒地，他有氣無力地說：“快，你是怎麽辦到的，教教我……”

　他為了這個投票前後起碼發了十幾條微博，每天固定一條投票分享是日常，為了不讓粉絲覺得他在刷屏，他還在經紀人催促下絞盡腦汁拍了一條Vlog，分享了他若乾最新健身餐，還有好幾張精致自拍。

　光是挑選這些自拍照片他就快吐了，隻發一張是不行的，粉絲會嫌棄他敷衍，他需要東拉西扯和其他照片一起湊齊九宮格，他以前是絕對的自拍災難人士，認為手機裡的自拍軟件就一款，那就是手機自帶的前置攝像頭。

　而且他那款手機，前置攝像頭是數碼界公認的顏值照妖鏡，雖然袁一可覺得自己不管怎麽拍都很帥，但很顯然，他的經紀人並不慣著他這種自信，每次都能把他罵個狗血淋頭。

　迷之直男審美袁一可於是被迫學會了用美圖軟件P照片，並在經紀人的威逼利誘下在手機裡安裝了亂七八糟的“美顏相機”、“濾鏡相機”、“粉嫩自拍”等等一系列一鍵換頭軟件。

　這樣還不夠，他每天還要空降粉絲群發福利，不知道說什麽經紀人就讓他念土味情話，網上的土味情話都快讓他念吐了。

　袁一可也挺神奇的，他長了一張娃娃臉，言談舉止卻透著一股油膩，但因為這張臉和他那雙眼睛，把他身上的油味衝散了，舉手投足倒不讓人覺得討厭，反而給人感覺還挺真誠的。

　袁一可不死心地說：“你不給粉絲發福利，你經紀人不著急嗎？”

　可能支奇還沒他著急呢？

　周晨兮很老實地說：“我不知道，前幾天我自己心情有點起伏不定，都沒跟我經紀人怎麽聊過，他應該有號召粉絲幫我投票的。”

　袁一可真的要吐血了，人與人的悲歡果然並不相通，他經紀人說他出麵粉絲根本就不願意買帳，非要袁一可自己發福利才行。

　事實證明也確實這樣，他每次發完福利票數都會跟著暴漲一波。

　“你們演員粉絲都這麽小天使嗎？”袁一可羨慕地說。

　兩人正聊著，卡伯特導演來了，他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劇本，旁邊跟著他的翻譯和助理，今天的研討會主要的發言人依舊是中方的監製，監製坐下來就說：“各位好，首先恭喜你們通過試鏡，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把各位飾演的角色確定一下。”

　監製打開手裡的人物小傳劇本：“這次我們中方的主要演員都在這兒了，本劇的領銜主演由卡伯特導演欽定，一位是詹姆斯伯朗，一位是我們華國的大影后李佩妮，佩妮今天不來了，她的合同已經簽訂了，直接等開機就好，主要就我們剩下的幾個配角角色，由我們卡伯特導演根據你們試鏡時的表現來決定一下。”

　周晨兮一怔，翻了翻手裡的人物小傳劇本，脫口而出：“李雲舟這角色……沒有了嗎？”

　監製看了他一眼，解釋：“原定李雲舟和賈斯波是雙男主，卡伯特導演覺得雙男主劇情不太好呈現，和我們商討過後讓編劇刪改了李雲舟的戲份，當然，與此同時，其他一些配角的戲份也會有所增加，這對你們來說是好事。角色還沒定下來，所以提前先改了，免得大家過後對自己戲份的增減有疑義，諸位還有什麽其他問題嗎？”

　周晨兮這才發現自己提的問題有點不太合時宜，忙閉上了嘴巴。

　監製點點頭：“下面我們讓卡伯特導演來說話吧。”

　大家連忙正襟危坐。

　卡伯特導演不會說中文，特地帶著一個臨時翻譯，不過周晨兮聽得懂英文，他讀書時英語成績還可以。

　卡伯特導演還在講一些鋪墊的話，袁一可在一旁悄聲問周晨兮：“你還做過功課啊？”

　人物小傳劇本裡沒有劇情，但李雲舟的小傳在第二頁，緊貼著男主賈斯波，比女主還靠前，那擺明就是雙男主的意思。只不過大家試鏡時劇組沒特意跟他們解釋過，在坐的人試鏡也都不是試主角，沒看過完整劇本，誰也不會因為監製的一句話提出這個疑問。

　周晨兮會有疑問，主要是因為，洛星河演的就是李雲舟這個角色。

　卡伯特看了看手裡的本子，說：“袁一可，你的角色是程危，梁懷是‘髭狗’，周晨兮，你可以嘗試一下‘餃子’這個角色嗎？”

　卡伯特導演抬起頭看他。

　周晨兮震驚。

　“餃子”這個角色在《巔峰之戰》裡非常重要，他是一個孤兒，一直被李雲舟救濟，李雲舟撿到他時他還沒成年，是個經常在小巷裡跟人打架撿破爛的小混混。

　李雲舟是個刑警，工作太忙了，沒時間帶他，他有叛逆期，也不願意被李雲舟收養，於是隻每個月拿李雲舟給他的八百塊錢生活費，和李雲舟維持著一個亦父亦友的關系。

　“餃子”沒有名字，小巷裡和他打架的人都是“喂！”、“狗！”這樣稱呼他，被李雲舟撿到的第一天，李雲舟請他吃了一頓餃子，一邊吃一邊問他叫什麽，餃子就說自己叫“餃子”。

　餃子也不知道自己姓甚明誰，後來李雲舟給他辦了一張身份證，故意有心作弄這個一直氣他，不知感恩的臭小鬼，給他身份證上登記的名字就叫“李餃子”。

　餃子不知道自己從哪裡來，他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在港市的貧民區流浪，有個流浪漢叫李貴，一直會救濟他們這些沒飯吃的小鬼，後來李貴死了，據說是被港市的一幫毒販弄死的，李餃子從得知這個消息開始，就一直想為李貴報仇。

　為了調查李貴死的真相，他有意接近李雲舟，之後通過他卷入了一場跨國大案，才發現當初李貴的死並沒有那麽簡單。

　李餃子這個角色戲份非常吃重，雖然是個配角，但絕對是個亮眼配角，戲份的重要程度不亞於李雲舟。

　他甚至後來潛入跨國組織當臥底，自願給李雲舟傳遞消息，當他的重要線人。

　研討會開完，所有人都離開了，只剩下周晨兮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袁一可臨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先走嘍？”

　周晨兮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卡伯特導演站起來，對周晨兮說：“周晨兮，你跟我到隔壁來。”

　翻譯問周晨兮需不需要幫忙，周晨兮禮貌地表示不用，和卡伯特導演進了隔壁的房間。

　那個房間就是幾天前周晨兮試鏡的地方。

　卡伯特導演表情嚴肅，偏向深綠色的眼睛望著周晨兮，對他道：“你試鏡時的表現不錯。”

　周晨兮訝異極了。

　“監製跟我說你在你們國內的人氣也不錯，我看了看，確實還行。”

　“但程危這個角色還是給了袁一可，”卡伯特導聳了聳肩，“非常抱歉浪費了你們的時間精力，你的粉絲投票沒能派上用場。”

　周晨兮：“不……”

　“其實程危這個角色非常不錯，”卡伯特導演又解釋，“用你們監製的話說……很能提升觀眾好感度，但說實話，他是個外行。”

　“‘髭狗’是你自願試鏡的，實際上那個角色挑戰難度也不高，那不是個光鮮的角色，甚至需要一定程度醜化自己，我看像你這樣願意來試鏡的同類型演員並不多，起碼比前一天的程危少了不少，才想著，既然你願意接受挑戰，或許可以再試試李餃子。”

　周晨兮忙道：“導演，我非常願意接受挑戰。”

　卡伯特讚賞地點了點頭，笑了：“我沒看走眼，你是個不錯的演員。說實話那些投資方和監製，他們的想法我很難理解。不瞞你說，原本你們中方的投資方是洛星集團。後來他們聽說是出了事，項目耽擱了一段時間，前段時間新的資方入駐，我據理力爭，強烈要求自己選角，否則就請他們另尋他人。”

　“幸好新的投資方沒有洛星那麽糾纏不休，當然，A國的資方也一樣草蛋，詹姆斯伯朗是我的老搭檔，他們甚至要求我強行換人。為了要不要塞人進劇組、怎麽塞，兩個國家的角色能有幾個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吵了好幾個月，中間一度上升到愛國角度，實在讓我頭疼。”

　卡伯特是個藝術從業者，他向來追求藝術無國界，但為了某種平衡，他還是妥協了：“最終我退了一步，為了顯示公平，把李雲舟的戲份刪減，隻留下詹姆斯和你們的影后李佩妮當主角，以此也換來了一個條件，就是其他我認為重要的配角可以由我來裁定。”

　卡伯特笑著道：“來吧周晨兮，給你一個新劇本，今天由我再來試鏡你一次，但我必須要提醒你，如果我認為你不能勝任李餃子的角色，我還是會考慮換其他人。”

　這一場研討會給周晨兮造成的衝擊太大了，支奇也十分關心結果，結束後特意過來接他，等他一上車，就關切地問他說：“怎麽樣，有領到角色嗎？”

　周晨兮點了點頭：“有。”

　“那就好，”支奇長歎了一口氣，“昨天袁一可的經紀人還托人聯系我，問我在哪家X寶店買的刷票軟件，我當時就反唇相譏，說我們從不刷票，呵，還好袁一可那小子沒通過試鏡……”

　“他通過試鏡了。”周晨兮說。

　支奇噎了一下。

　“而且我的粉絲投票沒用上，”周晨兮說，“我另外又試鏡了一個新的角色，戲份僅次於男二號。”

　支奇：“？？”

　能有這樣的結果，周晨兮很高興，回到家後就聯系了陸暨，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陸暨笑說：“我就說不要放棄吧，恭喜你。”

　周晨兮愧疚地說：“就是太對不起粉絲了，我聽袁一可說他都會給粉絲發福利，你說我發點什麽好呢？”

　陸暨對此沒經驗，提不出什麽建議，於是周晨兮隻好自己另外想。

　他打電話問支奇，支奇說：“那你就發一張自拍嘛，你要是技術不行我回頭找人給你P一下。”

　周晨兮覺得可以，他下午剛好加了袁一可的微信，順便點開袁一可的頭像向他取經：【給粉絲發福利的自拍應該怎麽拍比較好？】

　袁一可很快回復：【……你確定？】

　他幹嘛說話吞吞吐吐的。

　周晨兮奇怪地回復：【當然啊！】

　於是袁一可發長語音跟周晨兮嘰裡咕嚕了一通，還問他現在在哪裡，可以就地取材。

　周晨兮憨憨回復：【我在家裡】

　幾分鍾後，周晨兮一張新鮮自拍照出爐，發給支奇，支奇一連發了三個驚歎號：【！！！】

　像是怕周晨兮反悔，他連P都沒P，迅速打開周晨兮的微博帳號自作主張把照片傳了上去。

　照片發出去沒多久，周晨兮就接到了哥哥的緊急電話。

　“把照片刪了，”哥哥在電話裡用命令式的語氣對他說，“下次記得把你的衣服穿好再拍照片。”

　周晨兮：“……”

　他又沒拍果照！QAQ

　作者有話要說： 哥：小朋友要把扣子系到風紀扣。

　感謝“某琥”的地雷！

　感謝“”“半夜沒事看看文”“鯨落”的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