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凡差點尷尬致死,隻想找個地方鑽進去。他躲了好久好久,澡也不想洗了,穿上衣服就出去了。
覃肅也在門外等了很久。
“你……”覃肅剛想問楚不凡餓不餓,要不要吃飯,被楚不凡強行打斷,悶聲道:“我還有事,我先回家了。”
覃肅:?
楚不凡現在沒辦法面對覃肅。盡管覃肅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站在他面前,在他眼中也依然像沒穿衣服似的,他得好好消化一下。
他不敢直視覃肅,說完就急急忙忙走,沒注意覃肅在後面跟著。
覃肅知道楚不凡難為情,臉皮薄,所以他只是一聲不吭地走在楚不凡身後,一直把楚不凡送到公交站。
假期的公交車沒那麽擁擠,目送楚不凡上了車,才站在原地,拿出手機給楚不凡發短信。
楚不凡在室外呼吸了一路凌冽的寒風,可算覺得好些了,可他收到覃肅的短信一看,立馬又不行了。
覃肅說:
【看都看了,跑什麽,不好看嗎?】
【以後多看看,看多了就不會不好意思了。】
【我不介意。】
楚不凡:……
啊啊啊啊!他想跟覃肅同歸於盡啊!
之後的幾天,楚不凡沒去健身,找的借口,是在學攝影。
這倒是真的,每隔一天,楚不凡就會帶上相機,去附近的地鐵口,等紀川和褚澤開車來接他。
雖然很奇怪,明明教他的人是褚澤,紀川卻每次都在。但是楚不凡謹守本分,並不問。
如此上了三次課,楚不凡仿佛有所感悟,路上看到行人,總是下意識地琢磨怎麽構圖,什麽參數。
楚不凡已經一周沒跟覃肅見面了,覃肅也不閑,每天都要補課,抽空才給他打電話,問他在幹嘛,吃什麽,什麽時候去健身。
全是雞毛蒜皮的小事,覃肅卻每天叨叨三遍。
只不過楚不凡還是不去。
在第四次上課那天,下大雪。
雪下一夜,到了早上還沒有停的趨勢,路面積雪嚴重,清雪車嗡嗡地工作著,楚不凡先給紀川打電話,問今天是不是停課。
紀川說:“不停啊,我們還去老地方接你。”
楚不凡倒沒有意見,掛了電話就穿上厚衣服,把相機裝好,出了門。
平時紀川開車,褚澤坐副駕,楚不凡便自然而然地坐後排。
然而今天打開車門便看到一雙腳,當他矮身坐進去時,對方便率先跟他打招呼了:“你可算出現了!”
楚不凡:“???”
對上覃肅狡黠的目光,楚不凡自知上當。
褚澤還偏偏這時候解釋:“聽說佔用了你們寶貴的相處時間,正好今天天氣好,你也需要個新模特,就拍他吧。”
之前褚澤都讓楚不凡拍紀川的。
“你誤會了,我們……”楚不凡很想說他們不是那種關系,可他話一出口,被覃肅截胡問道:“你最近怎麽不去健身了?”
楚不凡:“……”
算你狠。
紀川帶他們去了一個收費公園。公園的景觀走古典風雅路線,每逢雪後,分分鍾把人帶回百年之前。
但是因為收費,還正在下雪,人不是很多,也多是來取景拍照的。
他們到了停車場,因為看不見地上的線,大家停車很隨意。
楚不凡下車,給腳下的雪地印上第一個腳印。
“我們去樹林,還是去哪?”紀川撐了傘,罩住褚澤頭頂,順便發問。
楚不凡沒帶傘,覃肅自然也沒有,看到紀川撐傘,覃肅抬手在楚不凡頭頂用手掌擋雪。
然後楚不凡戴上帽子,把覃肅的手推開:“你還是顧你自己吧。”
覃肅還是不喜歡戴帽子,這麽一會兒,發絲上就落了一層白。
此時褚澤遞過來一把傘,覃肅沒接,甩了甩頭髮瀟灑道:“我不用。”
“不是給你的。”褚澤微微笑道,“保護器材的。”
覃肅:“……”
楚不凡沒繃住,“噗嗤”一聲樂了。
覃肅無奈,接過了傘,也跟著揚了揚唇角。
楚不凡高興就好。
雪還在下,整個世界蒼茫一片,屋簷和樹冠都被沉甸甸地壓著,沉默且肅穆。
說是教學,褚澤給楚不凡講了講雪天的拍攝注意事項後,就和紀川逛公園去了,把楚不凡和覃肅單獨留在了一段仿古圍牆旁邊。
“他們倆關系不簡單。”覃肅趁著楚不凡安裝三腳架,在旁邊八卦。
“不知道,沒注意過。”楚不凡很少議論別人,也不感興趣。他安好相機和鏡頭,開始調焦距和參數。
其實覃肅也對別人沒興趣,只是找個話題開口而已。他見楚不凡態度平和,馬上把話題扯回來:“你終於搭理我了?”
“……”楚不凡看了覃肅一眼,不自然道,“我也沒不搭理你。”
“只是躲著我而已,對吧。”覃肅給楚不凡撐著傘,傘下的世界仿佛跟外面割裂開,是他們兩人的獨屬空間,他們也因此離得很近。如果屏住呼吸,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楚不凡沒接話,直接把覃肅趕了出去:“你去那邊。”
他指著不遠處的牆根,讓覃肅過去。
覃肅沒有異議,把傘給了楚不凡,自己走入雪中,並且在楚不凡的指揮下,站到了正確的位置。
“別看鏡頭,隨便想點什麽。”楚不凡繼續指揮。
取景器裡,覃肅挺拔地站在雪地裡,背後是紅牆白雪。
覃肅雙手插兜,微微仰著頭,唇角含著笑,半垂的眼睛,依然看著這邊。
“別看鏡頭。”楚不凡強調。
“我沒看鏡頭。”覃肅無辜地回答,“我在看你。”
楚不凡:“……”
發現楚不凡明顯動作一滯,覃肅唇角的弧度更大:“你還沒說你是不是躲著我。一個星期了,該過去了吧。”
楚不凡不吭聲,覃肅就沒完沒了:“都是男人,我有的你也有,你別扭什麽。再說我都大大方方讓你看了,你如果心裡不平衡,也可以讓我看回來啊。”
“……你可閉嘴吧。”楚不凡從唇縫裡擠出一句話。
覃肅成功地把他的尷尬轉移成了煩躁,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
他崩了。
但是覃肅藝高人膽大,不怕死又問道:“什麽時候游泳去啊?”
“……”楚不凡拿起三腳架就走,話不投機半句多,不理覃肅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覃肅馬上追過來,笑著投降道,“咱們換個地方拍,都聽你的,我不說話了。”
“嗯。”楚不凡本來也不是真生氣,只要覃肅別再逗他就好。
兩個人換了好幾個景,覃肅說到做到,真的不再開玩笑,楚不凡順利拍了好多照片,等到褚澤和紀川打來電話,他們回到車上。
褚澤先檢查楚不凡的成果。
“構圖不錯,就是曝光不足,”褚澤點評道,“這個曝光可以,留白太多。這張線條感把握的挺好……”
褚澤把認為有改進余地的一一指出,末了感歎道:“青春真美好啊。”
車上其余三個人沒等接話,褚澤又自行補充道:“可惜美好總是短暫的。”
楚不凡和覃肅面面相覷,紀川似乎習慣了褚澤的悲觀情緒,沒說什麽,專注開車。楚不凡覺得不出聲不好,硬著頭皮道:“所以我們做的才有意義,把美好的一刻留住。”
話音落下,褚澤沒再吭聲。
過了片刻,他卻突然說道:“總會失去的。”
覃肅對楚不凡緩緩搖了搖頭。
楚不凡也知道他們根本幫不上忙,但是相識一場,又覺得褚澤這樣下去不行,便掏出手機,給紀川發信息:
【川哥,還是想辦法帶褚澤去看醫生吧。】
不管紀川和褚澤是什麽關系,褚澤這樣的狀態家人都在哪裡,當務之急,還是得求醫。
假期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春節。
劉雅枝放假了。
這麽多年,不管多忙,她都堅持在春節時放假。家裡一共就他們娘倆,不能把兒子一個人扔家。
楚不凡很高興,一年到頭,只有過年才能多跟媽媽相處。母子倆計劃著買年貨,走親戚,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
當然,他最關心的,還是劉雅枝跟陳東發展的怎麽樣。
“媽,你跟陳叔叔什麽時候結婚啊?”
打掃衛生的時候,楚不凡直言了當地問。
被兒子問起終身大事,劉雅枝略感不適,難為情地說了實話:“我想趁過年的時候跟你奶奶那邊說一下。”
“!!!”楚不凡想起來了,上輩子劉雅枝也跟奶奶家那邊的親戚說過,後來就沒有後來了,陳東叔叔再沒出現過!
“不用說吧,”楚不凡壓下憂慮,試圖阻攔劉雅枝,“你的事情為什麽要跟外人商量,你自己決定就好。”
“怎麽是外人呢,”劉雅枝笑道,“那是你親奶奶,親伯伯,親叔叔和親姑姑。你忘了,你小時候咱家窮,靠他們幫襯才能走到今天。”
楚不凡當然沒忘,在爸爸去世的最初幾年,他們母子的日子有多難過。要不是有這些感情深厚的親戚幫助,他們就要流落街頭了。
可既然是親人,為什麽會成為走向幸福的阻礙呢。
楚不凡暫時沒想通。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0-04 10:28:23~2020-10-05 10:05:25期間為我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彩書皮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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