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愉……”
系統連接網絡的時候, 就搜索到了在微博上的這條頂流熱搜詞條:#紀愉被孟忍冬包養#
等它將那些混亂的訊息全部接收完畢之後,正好看見了孟忍冬更新的這條聲明,網民們登時像是磕了什麽似的陷入了狂歡, 在她這條微博底下瘋狂湧入留言, 在孟忍冬關閉了評論和私信之後, 又不斷有新的詞條被頂上去。
結合紀愉之前發表的那條微博內容,還有孟忍冬的這更新內容, 廣大網友頓覺這個瓜它又重新變得新鮮了, 以前只見過包養人的閉麥, 或者是兩方同時撇清楚關系, 誰見過這樣的反轉?尤其這還是同性之間的表白,兩人的身份又都這般令人矚目。
越是離譜的、誇張的東西,在八卦中的傳播速度就越是廣泛。
“哇!這是0202年最大的瓜了吧?我細品一下,這是不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的故事?”
“天哪!這是什麽令人喜聞樂見的反轉?意思是紀愉確實是孟總喜歡的類型, 但孟總還沒把人追到手, 只是借著身份便利跟人家湊近試圖追求嗎?我腦子裡怎麽出現了忠犬總裁x頂流愛豆的故事?有大手子感興趣嗎?”
“沒人覺得孟忍冬這行為有點……不合適嗎?看猹哥剛發出來的圖片就知道, 紀老師當時在錄節目吧?孟總這行為……跟私生有什麽區別啊?堂堂一個總裁, 追星的時候難道不知道要保持距離嗎?孟忍冬要是性轉, 但凡再醜一點,你們是不是立刻要罵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真就三觀跟著五官走唄?怎麽還有人說般配?我呸!”
“孟忍冬也算是娛樂圈這麽多上熱搜的總裁裡面最深情的一個了吧?以前出來的新聞不都是圈裡那些讓人惡心的潛規則嗎?她這麽純情的總裁……少見了, 保護保護。”
“紀愉才是最慘的吧?從頭到尾這個猹都沒給出任何一個包養的石錘, 只是捕風捉影地根據孟忍冬以往的品味, 就推斷出紀愉跟她同框即是被包養?現在《追夢》的打投公布了,紀愉從初舞台以來的實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請問這裡面跟孟忍冬有什麽關系嗎?造謠一張嘴, 辟謠跑斷腿, 紀愉現在明顯是被困擾的那個吧?這就直接用同性戀緋聞敗壞她的名聲?誰不知道圈裡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新聞,君不見多少愛豆以前因為這種新聞被封殺?孟忍冬單純不單純我不知道,但是這樣搞紀愉的人是真的惡毒。”
“@專業吃瓜猹,有什麽別的瓜就放出來啊?開局幾張圖,發展全靠編?你再不給點兒更有力的證據,今天的微博就是孟總的大型表白現場了?”
……
#孟忍冬純情總裁#、#紀愉專注事業#等等熱搜詞條相繼被頂了上去,今晚注定是網絡的狂歡夜,有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麽都能磕起來的人特意搞了個孟忍冬x紀愉的邪教cp,但是很快又被紀愉的粉絲們給刷走了。
作為紀愉的唯粉,粉絲們在等待了一段時間之後,見到了事情出現這樣大的反轉,在紀愉本人的微博出來表態之後,他們單方面將這事情的責任都歸結到了孟忍冬的身上,要不是孟忍冬這個人模狗樣的總裁肆無忌憚地仗著身份騷擾紀愉,今天哪有這些營銷號發揮的余地?
都是因為孟忍冬惡心。
所以粉絲們格外不能容忍跟孟忍冬這種cp存在。
因為吃瓜猹的微博很久沒有再更新,可見這事沒有更多的反轉了,一時間,所有的調侃、惡意,都衝著孟忍冬一人而去。
系統眼睜睜地看著這場狂歡上演,在喊了紀愉一聲之後,它已經明白了所有,紀愉的微博是由孔如繁代管的,今晚的這條微博,加上孟忍冬的這場配合——
很明顯。
所有人繞開了紀愉,對這場來勢洶洶的輿論戰迎面而上,算是一場反敗為勝的輿論鬥爭,只不過……孟忍冬的名聲稍稍受到了一些影響。
這個處理結果並不是最完美的,但卻是最能保全紀愉的,幾乎讓所有網友的目光都從紀愉的身上挪開,轉向了孟忍冬那兒。
而且沒有把話說的太死,仔細琢磨一下,甚至給紀愉保留了一些希望,萬一以後等她功成名就,她要想和孟忍冬在一起,也不至於做出前腳否認、後腳承認的打臉行為。
可是系統卻不知道該怎麽和紀愉說這件事。
她知道紀愉對“司恬”的感情是什麽,紀愉無比後悔當年沒有能夠保護好自己所愛的人,哪怕如今得知了真相,知道當初自己錯過的並不是愛人,可是紀愉那種執著的、想要保護對方的心一直都在,如果她知道了孟忍冬為她做了這些,她會怎麽想?
……
“說吧,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紀愉耐心地等了很久,大約有長達十分鍾保持沉默,內心時刻都在煎熬著,如今聽系統欲言又止地喊了她一聲,卻沒有下文,她就已經猜到網上可能有什麽事情發生。
沒想到自己還沒出道就能體會孟忍冬當年感受過的一些輿論壓力,紀愉做了個深呼吸,催促道:“說吧,我做好準備了。”
系統猶豫了很久,硬著頭皮回答:“……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紀愉平靜地揭穿了它想掩蓋過去的真相:“那就告訴我,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系統:“……”
它想了想,先給紀愉糊了一張五分鍾效果的“心平氣和”,然後又覺得不夠,再塗了一張“歡天喜地”,紀愉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很多跟孟忍冬相處的事情來,不由自主想笑,又有些無奈,問系統:“你在幹什麽呢?”
系統小聲嘀咕了一句“防患於未然”,然後緩緩地把網絡上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紀愉眼中的笑意逐漸消失。
同時。
孟忍冬跟皇庭的公關經理、還有孔如繁等人將事情處理完,從空曠的辦公樓裡離開,坐進張叔的車裡,抬手捏了捏鼻梁,張叔在前面透過後視鏡,試探地看著她。
“孟總,咱們現在去……?”
孟忍冬習慣道:“鳳鳴。”
話音落下,手機出現震動,她以為事情節外生枝,第一時間拿起來看了看屏幕,卻發現是司恬在給她發消息:
“你現在在哪兒呢?我來找你。”
孟忍冬回了個標點:“?”
她以為司恬那邊又有什麽急事,然而司恬卻賣了個關子,沒直接告訴她,反而是又問了一句:“你現在一個人吧?快發地址,我來找你。”
孟忍冬擰了下眉頭,沒想明白司恬的打算,卻又擔心那邊出什麽事情,隻好給了她自己在鳳鳴的住址,而後等張叔將她送到小區門口,就見著正好從出租車上下來的司恬。
她讓張叔靠邊停了,打開車門走過去,問道:“到底什麽事?”
司恬上下打量了她一遭,松了一口氣:“沒什麽事,就是……看他們把你罵的挺慘的,所以過來看著你——我知道這種感覺,就是那種走在街上,都擔心別人看過來的眼神是別有深意,一上網,就是鋪天蓋地的私信和嘲諷,一出門,還會遇到有人拿著手機對著你。”
孟忍冬失笑片刻,從她的話裡終於找到了司恬來這裡的目的。
她是擔心自己被網絡暴力影響,變得抑鬱,進而做出什麽失去理智的行為。
於是孟忍冬示意司恬看一看周圍:“放心,我住的地方,噴子一般進不來。”
司恬跟著她往裡面走,手裡還拎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包,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蹬蹬蹬地走快幾步,繞到孟忍冬的跟前,仔細看了看她的表情:
“你好像不是很怕的樣子?”
孟忍冬點了點頭。
司恬頓時覺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曾經她想過很多次,在自己人生最艱難的時候,如果當時孟忍冬在,是不是情況會好一些?但是那些終究也是猜測,現在見到孟忍冬跟她落入相似的境地,司恬才終於確定,原來有的人之所以能走向成功,都是有必然理由的。
沉默了片刻,她小聲說了一句:“你真的很厲害。”
內心強大,堅韌不拔。
仿佛不管什麽樣的困難放在她的面前,都終將成為她腳下的階梯,迎著她一步步往上走。
孟忍冬奇異地聽懂了她的話,本來想提醒司恬這個路口應該轉彎了,如今她稍稍側過身,在小區環保的微弱燈光裡,在樹影被風吹得簌簌婆娑的陰影裡,她輕聲道:
“沒有人一生下來就很強大,司恬。”
“我現在不懼怕這些事,只是因為我曾經承受過比這些更討厭的東西。”
在她應該感受這世界的美好和善意的童年裡,她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毫無人情味的孟家明白了,原來最值得人期待的親情和血緣,也是能在人心底留下最大窟窿的一柄尖刀。
她曾經試著接受過善意,最終卻由她的親哥哥,用一種嘲諷、譏笑的語氣告訴她,那不是美好,是討好,只有狗才會因為一口吃的對不管什麽人都搖起尾巴。
小媽利用跟她的關系,借由在孟家站穩腳步,而在她父親的眼裡,她只是前妻留下來的孩子,他家大業大,不至於連她都養不起……而本該引領她成長的哥哥,卻對她厭惡至極。
那才是全世界迎面而來的惡意。
她早已懂得,司恬亦然。
只不過兩人選擇的方式不同,孟忍冬一直積蓄力量,試圖強大,對外面的那些質疑聲音充耳不聞,司恬卻是因為被那些童年的惡意弄得遍體鱗傷,那傷勢從沒有愈合過,所以後來扎在她身上的每一針,都混合著舊傷,讓她痛不欲生。
好的童年,能治愈人的一生,而壞的童年,要讓人用一生去治愈。
孟忍冬和司恬都是後者,但是孟忍冬想了想……覺得她起碼是比司恬幸運的,她在小時候遇見了楚見榆,這道光堪堪吊在了她年少的尾巴時出現,但是卻不經意間將她曾經陷入黑暗的過往全部照亮。
於是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也遇到比這些惡意夾縫裡的一點善意溫存,好上千百倍的情感。”
所以她很早就堅定了自己的內心,將自己打磨成能夠為心上人披風擋雨的模樣,這樣在遇到今天的境況時,就能把自己在意的人好好地保護住。
孟忍冬慶幸自己如今羽翼豐滿。
她往自己那一棟的方向走,司恬看見她陡然轉身,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慢了好幾拍才跟了上去,同時出聲道:
“我剛才想了一下……我覺得要變成你這樣,好像對我來說還是很難的樣子。”
孟忍冬沉吟片刻,如實道:“確實,除非你跟我一樣,小時候就能遇到阿榆。”
司恬:……?
她不可思議道:“狗被殺,就會死,你在這時候都不忘了傷害我嗎?”
孟忍冬眼底漫起一分笑意,抱著手臂的時候,露出腕上那一串定製的帶著手電筒掛飾的手環來,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看司恬,又說:
“我是認真的。”
“很多時候我覺得,你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我,要不是因為遇到了她,這個世界對我而言也是灰暗的,讓人喪式一切鬥志和希望——你看,你才認識她多久,現在不也一樣很喜歡她,而且在這過程中,慢慢變得開朗許多嗎?”
司恬:“我……”
她眨巴了幾下眼睛,忽然意識到什麽,對孟忍冬擺手:“你不會是把我……我……我的喜歡跟你的不一樣!你不要誤會啊!”
孟忍冬也眨了一下眼睛:“我知道。”
她說:“你不敢。”
司恬:“……”
她沉默了兩秒鍾,堅定地對孟忍冬說道:“本來剛才我打算去搞個小號,為你和紀愉的cp產點糧,現在我後悔了,我要用唯粉頭子的大號,堅決抵製邪教cp,略略略。”
孟忍冬:“?”
她有些意外地說:“什麽糧?哪裡能找到?”
司恬拎著手提包快步越過她,先一步跨進公寓大門,無情地對她丟下一句:“夢裡!”
……
煙霞山景區酒店。
紀愉坐在導演室裡,看著王洛水手邊已經收拾好的包,沉默著,手裡捏了一瓶沒喝完的礦泉水,好像在等對方先說話。
王洛水本來讓助理收拾了東西,打算今晚出節目去看看孟忍冬的情況如何,畢竟她覺得紀愉這邊問題不大,也沒有人會違背她的規定,跑去跟紀愉嚼網上的那些舌根。
結果沒想到——
紀愉現在來找她,明顯還是知道了網上的事情,不然表情不會這麽沉重。
王洛水歎了一口氣,現在也不去追究到底是誰把事情泄露給紀愉這種小問題了,帶著紀愉去到自己休息的小屋子,沒讓助理打擾,她開門見山:
“你知道了?”
紀愉點了點頭,卻說:“對不起,因為我的私事……導致節目組大晚上要公布打投名單這些……很抱歉。”
王洛水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沒想到她開口要說這個,她還以為紀愉要找孔如繁、又或者是想讓自己幫忙把孟忍冬找來。
後知後覺地,她應了句:“還行。”
紀愉就重新沉默了下去。
王洛水總覺得她還有話要說,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卻見紀愉抱著那瓶礦泉水又起來了,跟她說道:“打擾了,王導,我沒什麽事了,您忙吧。”
說著她就站了起來,王洛水卻不放心她就這麽回去,下意識地多問了一句:“要不要,跟你的經紀人見個面?”
紀愉其實走神得厲害,總在惦記孟忍冬有沒有什麽事,現在情況怎麽樣,可是那些話她都沒法問出來,因為她不知道孔如繁代表她的那番發言內情,在王洛水看來如何,王導和孟忍冬關系不錯,說不定會覺得她這表示惺惺作態。
所以她什麽都沒法說出來。
聽見王洛水的聲音,也只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等反應過來那裡面內容的時候,她又趕忙搖了搖頭,“不用了,王導,不用麻煩,我回去練習了。”
……
系統是看著紀愉聽完事情之後,抬腳就往樓上的導演室去的。
它也以為紀愉會找王洛水央求跟經紀人、或者跟孟忍冬見一面,又或者是拿起手機,真正地用自己的意志,發表一些什麽內容。
可是最終,卻是在跟王洛水道歉,說對不起,給節目組添麻煩了。
看著這樣的紀愉,它覺得很心痛。
其實系統一直很不喜歡孟忍冬,因為紀愉每次和孟忍冬待在一起,就不快樂,現在它以為自己即將要對孟忍冬改觀了……原來還是對孟忍冬喜歡不起來。
因為紀愉現在喜歡孟忍冬了,所以會為對方心疼、也會因為這分愛而感到痛苦……苦於無法用同樣的方式去保護孟忍冬。
她甚至沒有辦法站出來,為自己說點什麽。
紀愉太懂事了,她知道經紀人這麽做是為了她和她的前程好,現在出來說話,不僅會辜負經紀人的好意,還會讓孟忍冬跟她一起被罵的更狠,除了成為年度笑料,什麽好也撈不著,節目組可能還會因此被連累名聲,以後提到《追夢100》時,人們都會說“啊就是那個當年人氣第一的選手搞同性戀的那個節目嗎?”
她也知道孟忍冬是在保護她,甚至還顧及到了她的心思,所以將一切的選擇權都放在了她的手裡,自己去面對這世界的尖刺,日後紀愉要是跟孟忍冬談戀愛,就是接受了孟忍冬的追求,要是沒有,孟忍冬也不過是求而不得,起碼現在紀愉是乾乾淨淨的。
可是誰又能明白紀愉對自己的愛無能為力的痛苦呢?
……
“嗝……”
紀愉去到當初她在酒店和孟忍冬偶然碰見的那個陽台,找了個ipod放音樂,練習自己下一個舞台的節目,一直到跳不動了,隨手拎了一瓶合作商的氣泡水過來,咕咚咕咚灌下去好多,然後因為汽水裡面的碳酸而不斷地打嗝。
她滿頭是汗,坐在那個陽台的椅子上,因為喝得太急,打嗝憋得臉都通紅,還有大顆大顆的淚水從她的眼眶裡落下來。
系統說:“愉愉,你回去休息吧。”
紀愉搖了搖頭,說不想,然後低著頭,看自己落在腿上短褲布料裡的汗跡,短褲幾乎變成了深色,她對系統說:“我以前總覺得自己一定是不夠努力,汗水流的不夠多,才錯過了和她站在一起,承受這世間風雨的機會。”
頓了頓,紀愉又說:“現在過去了……四年,我流了這麽多的汗,為什麽還是不可以?”
為什麽還是不可以呢?
為什麽一切都還像當年一樣,每當她覺得自己好像有點長進的時候,事實就會跳出來,狠狠地給她一個耳光,告訴她,其實什麽都沒變,當年她依賴“司恬”,現在她還是靠著孟忍冬,不管她怎麽努力,那時候她沒能在“司恬”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對方身邊,如今孟忍冬身陷囹圄,因為她受到她的粉絲、還有路人的厭惡和辱罵,她也還是什麽都不能做。
她的粉絲們樂於見到她這樣乾淨、有事業心,經紀人樂於她的名聲被保全,節目組也借著這次機會再次漲了一波曝光,成功化解一次公關危機……所有人都在這次的鬥爭裡,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系統被紀愉問住了,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紀愉揚了揚下巴,眼眸附近的淚痕未乾,她卻笑著問系統,提起先前的回憶:“你說……那會兒她來找我吃早餐的時候,我要是當時就知道她是誰,跟她說我喜歡她……或者是,再遠一點,那個冬天我看見她的第一眼……不,我在那個世界病房裡醒來,見到她的時候,我就跟她說,你好,我對你一見鍾情了,是不是現在她就不用為我受這麽多傷害?”
系統:“愉愉……”
紀愉仰了仰腦袋,去看這夜空,卻發現今晚既無月亮,也沒有星星,天空灰蒙蒙的,像是要下一場雨:“她總是在保護我,以前她引導我往前走,現在她替我遮風擋雨,只有我,一直都沒有長進。”
系統:“不是的,愉愉。”
它想說現在紀愉已經做得很好了,她擁有了那麽多的粉絲,也有那麽多的支持,只要出道了,就是光明的前途,說不定踮一踮腳,就能夠到自己要去的位置。
紀愉搖了搖頭,不斷地喝那蜜桃味的氣泡水,明明是甜甜的滋味,卻讓她覺得胃裡翻滾的想吐,明明也沒有喝酒,卻還是讓她感到天旋地轉,同樣想借由睡眠將這痛苦掩蓋過去。
她又打了個嗝,問系統:“如果……我現在當上了這本書的女主角,我會變得更厲害一些嗎?”
系統的聲音也難過的有些顫抖,像是電路不佳的網絡,聲音滋滋的:“會……我……我會讓你變成最好的、最幸福的女主角。”
紀愉笑了一下,像是信了。
她說:“你給我念一下,那些人都是怎麽罵孟忍冬的吧。”
系統這次卻堅定地拒絕了她:“不。”
紀愉:“念一下吧,以前沒機會和她感同身受……現在起碼知道,以後我要爬上多高的位置,才可以與她一同面對這風雨。”
紀愉知道,現在她做的還遠遠不夠,哪怕現在她放棄一切,去到孟忍冬的身邊,這世界的狂風暴雨和雷霆也會繞過她,獨獨向孟忍冬一個人傾斜。
她現在站出去,甚至不配稱作是與孟忍冬共患難。
而是扯後腿、添麻煩。
系統被紀愉再三哀求,依然不願讓她聽見那些刺耳的話語,最後沒了辦法,給紀愉丟了一張類似沉睡卡的作用,隻維持一分鍾。
紀愉安靜了下來,靜靜地趴在桌上,但是玻璃的桌面卻被打濕了。
直到一分鍾的效果過去——
紀愉握著那瓶沒喝完的氣泡水,手肘被桌上漫開的淚水打濕,她昏昏沉沉地開口問系統:“……是下雨了嗎?”
系統用一種格外難過的語氣回答她:
“對。”
“下雨了。”
它也看見了陽台外面的天空,無星無月也無風,只有薄薄的雲霧慘淡地攏著天幕,而遠處的山巒和樹木都靜靜佇立在那裡,沉默不語地看著這世界。
它還看見一場隻傾斜於此處的,從紀愉心底落下的那一場雨。
連綿不絕,不見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