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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撫州閑話gl》第10章 章十
一宿無夢,因是累了,關雨霂覺昨夜睡得實,先前憂慮種種都好似一夢,蒼狗白雲,轉瞬即變,不知當喜當悲。然而也不盡是好事,所嫁之人乃心念之人,是造化,卻依舊歡喜不起來。那人既不願意娶自己,也不多看自己一眼,還怨著自己當年騙了他,關雨霂想著搖了搖頭,因覺到底還是心頭念著見不著的那一個才是最好的。就好像眼下,早已過了辰時,外間無半點動靜,想必他是早就走了,成親的第二天,就算是個虛名,他也不等自己一下,關雨霂想來歎了口氣,不願再臥在衾內裹著紅綾被,決意起了身。

 關筱秋聽到房內有動靜,問關雨霂是否起了,聽她答應後進了裡間來為她更衣洗漱梳妝。關雨霂取笑她,說好些年不住在宅院裡,不也是一個人打理的麽,如今可又是變回來了,笑問筱秋可是習慣。關筱秋答:「人在哪兒就做哪家事,哪有什麽習慣不習慣的,筱秋以前還在戲班子裡說戲哩。」關雨霂想著她倒是輕巧,若自己哪日真有如此寬心,也就不會生得像現在這樣寡淡了吧。她眼瞧著鏡中人發怔,近來淚多,恐是把氣色都哭盡了,膚淡似冰,一絲血色也無,縱使脂粉再好,也掩了眉間寒素,倒不如不上。細看眉又平了幾分,又近了幾分,大抵是蹙額之罪,這又賴得了誰呢,相由心生罷了。這般氣色,想是交了誰也不願多看,亦是怪不得那人。

 關雨霂想了許久,瞧見關筱秋在一旁笑,便問她怎麽了。

 關筱秋一聲笑沒忍住,紅了臉,說:「小姐現在可是方夫人了,也不知夫人有沒有習慣人在哪做哪家事。」關雨霂瞧她在戲弄自己,本想去伸手去捏她小臉,不料思緒一瞬間都起了,大抵是在想這方夫人的事,想這個方夫人該行哪般事,不免漲紅了臉,縮回了手,低眉垂眼不肯看人。關筱秋笑著拉了拉她的手,說:「小姐可真是,往日我說你一句,你能回我十句,今日怎麽就啞了,這世上還真是一物降一物。」關雨霂聽了這話急了,癟起了嘴,狠狠捏了捏關筱秋的鼻子,一掃先前的苦悶,說:「一大早的,沒大沒小。」又低頭歎了一句,說:「不當再喚我作小姐了。」

 關筱秋不察,以為是歎自己笨,忙改口:「我這不是真心替夫人高興嘛。這皇上雖然辦事不近人情,但還陰差陽錯成就了一段好姻緣。」

 關雨霂說她胡鬧,皇上豈是能由她置評的。關筱秋聽了一個機靈,答道:「夫人你還說我,那日他們宣完旨走了,你不一樣說著皇上的不是?如今怎又怪著我來了?」

 「你……」

 關筱秋滿臉堆笑,將自家夫人推到椅子上,說:「夫人我給您盤發。」

 盤發,十五而笄。

 離家那年正當十五,只是尚未有婚嫁一說,便沒盤這頭髮,也不知道爹有沒有想過自己出嫁的樣子。

 摽有梅,笄年華,韶華僅此一度,卻未盼來最該看到之人。

 關筱秋見她愣著,說:「我說夫人,你可是又在想關老爺的事?不是我說夫人你,自己的身子要緊,這些日子我看你一天天地消瘦,我心也不安。如今又嫁了戶好人家,想必老爺也是高興的,你又何必再折騰自己呢?」這番話聽了甚多,關雨霂無不熟悉其中套路章法,該明白的心中俱已明白,偏偏就是放不下,又有什麽別的法子呢?

 自己初來乍到,一覺醒來人影都無,就問筱秋家主去向:「方大人可有同你說過他去哪了?」

 關筱秋不答,倒是抓著了別的話柄,又不免打趣道:「夫人為何還叫他方大人?」

 關雨霂無可奈何,說:「你啊可別再取笑我了。」煩她的心是有的,可若不是有筱秋,想必關家小姐這幾日臉上絕不會出現任何好顏色。關筱秋雙手按著自家小姐的肩膀,頭湊近了些,在關雨霂耳畔說道:「方大人說,他見你睡得香,便沒有來打擾你,他習慣了早間閱卷,就早些出去了,叫我在這裡等你,待你準備妥當了就領你去膳廳,等你用過早飯了,就去叫他,他好帶你熟悉一下宅院。」

 「他今日不用早朝?」

 「方大人說皇上念他新婚,免了一月的早朝,小姐你看皇上是不是也不全不近人情?」

 關雨霂蹙眉,問道:「院落你可都熟悉了?」

 「昨日來,老管家都已經告訴我了。我同方大人講我可以帶夫人自院裡轉轉,他不肯,說這事還得他自己來。夫人你看,方大人是不是處處都對你很上心?」邊說邊得意著。

 關雨霂搖了搖頭,說:「這事自當是主人來做,哪裡輪得到你,沒說你多事,便是好的了。」關筱秋聽了心頭「哦」了一聲,未免不甘,自己同小姐一塊處大的,為何小姐總是有理來說自己,莫不是自己真的如此愚鈍。不不不,關筱秋搖了搖頭,覺愚鈍之輩啊,是怎麽排輩也排不上自己的。

 二人話罷,關筱秋便領著關雨霂一徑兒去了膳廳,桌上準備了些冷食,各地風俗不同,寒食總是不會出錯的,他也是有心了,關雨霂暗自記下。食畢,關筱秋去傳了個話,方致遠便來了。今日他不著公服,自然相宜,舉步生風。上前問了幾句,皆是尋常寒暄。

 方致遠說:「家裡不大,今日先帶你逛逛,府上好些人,認識了以後也都好說話。」

 關雨霂點了點頭,同他一起走出了膳廳,大廳自不必說,後面是正房,西廂東廂坐落兩邊,尋常樣式。沿著西廂房往上走是書房,地方不大,擺上幾個書架,一方大桌,桌上文房齊全,想是方致遠平時辦公之所。再來是下人住所,轉個彎便是正門了,後面跟著個石牆,雕刻著也是些尋常紋樣,正門的東邊是廚房,廚房後面跟著柴房和倉庫。

 方致遠同她講,當初皇上賞她的那些嫁妝,不常用的,都放在倉庫了,鑰匙在老管家那,若是想取,向他要便是。那些銀兩,全當是她的,他不會取,月錢也給著,若是用著不夠了,可以再提便是。關雨霂答:「那些銀兩,夠我幾輩子花,哪有不夠的道理?既然全是我拿著花,你又何必給我月錢?」方致遠搖了搖頭,說:「你到底是我方家人,沒有不給的道理,你拿著便是。」關雨霂答:「若真是要給,可少給些,府裡上上下下開銷用度不少,自是有要花的地方。」方致遠歎了口氣,轉過身來看著關雨霂,把話說得詞嚴義正:「不可。我曉你是安常守分之人,你的心思我俱已明白,可你終究是家裡的夫人,這錢怎麽也少不得,你若是真覺多,多用些便是,若真用不盡,留著便是,無需同我商議。」關雨霂看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便低眉垂眼應了聲好。

 看完院落,再來見人。方致遠一一領著她問候過了。管家王師傅,四十來歲,打點府裡上上下下四年有余,是個忠厚的老實人。掌杓凌嬸,王師傅之妻,早些年在客棧當過大廚,燒得一手好菜。二人育有一子,十歲出頭,名王大。方致遠邊說及王大邊悔恨,說自己若是早些遇到王師傅,定不會讓小孩喚作此名,無奈晚了些,隻好給個好點的字,鴻淵。再來是凌橋,府裡的守衛,凌嬸的侄子,父母早些年過世了,來投靠的舅母。同凌橋一起的,還有兩個年歲相當的兩兄弟,海天和合泰,大旱時被賣到店裡當工,辦案時被查出來了,方致遠便領回了家,取了名。還有兩個丫鬟,煙霞和晴平,名字也是方致遠取的,是當初同房子一起給的,那時二人都不過十來歲,如今也都是摽梅之年了。再加上關雨霂,關筱秋同芙竹,府上上上下下共計十二人,不算多。但對方致遠來說,在關雨霂來之前,家裡八人,上上下下都為自己,已是多余了。

 而這些人如今也都住府上,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方致遠原本就是個孤家寡人,府裡也不大,下人卻挺多,與其空些廂房沾灰,到不如分與院裡人,省了平日撣塵的功夫。原本的兩個丫鬟就被安置在西廂,如今來了關筱秋和芙竹,愈發熱鬧了。東廂房這等上賓住所,給了三口之家,最好的客房仍舊是空著的,再不拘禮這個也是要講究的。守衛三人住在了下人住所,相比之下是小了些粗陋了些,不過好在是三個年輕小夥子,住著也倒是自在。

 方致遠說,早上若是尋不著人,若不是去上朝了,便是在書房看書,他且補了一句,書可以隨意翻,又問關雨霂平時有沒有寫字讀書的習慣,他話一出口,曉得說了糊塗話,乃自說自答道:「想來是有的,我平日用桌子用得多,日後定會爭起來,我一會兒就同王管家說說,好添張桌子添把椅子來。」說完環顧書房,問關雨霂可有想安放的地方。關雨霂告訴他放在窗邊是極好的。方致遠覺得不壞,又問樣式上有沒有什麽要求。關雨霂告訴他自己習慣了站著寫字,要個高桌便是,椅子就不必了。方致遠說那椅子還是必要的,站著寫字可以,站著看書卻挺辛苦的,說她若是覺得椅對高桌不合適,便放在他身邊,桌子大也不覺擠。關雨霂點了點頭,覺得妥帖。方致遠又問文房可有什麽講究。關雨霂笑答,也非什麽閨中小姐了,在撫州待了那麽多年,哪來的什麽講究。方致遠同她講這講究還是要有的,如今也有資底了,以前用些什麽,現在便用些什麽不必在意。關雨霂說往日家中都是用木質的,如今也用木質的就好了。方致遠又問是何種木,紋樣是否有要求,關雨霂一一同他細說了。又談及了印章,關雨霂說從前的那塊印章早在抄家的時候沒了,以後也沒在用過別的。方致遠問是哪家工人刻的,可以再尋著。關雨霂搖了搖頭,說是爹刻的。二人一時無言,方致遠沒有再問下去,帶她出了書房。

 「你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關雨霂搖了搖頭,說:「來日方長。」

 「若是這樣那我也就不打擾你了,你昨天剛來,隨身帶的東西也不多,若是還有什麽要備至的,自可出門看看。若是缺什麽大件的,盡管同王管家提就是。那我就先回書房了,你若有事,可來此找我。」

 關雨霂點了點頭,二人在此別過。

 ***

 關雨霂回了房,喚了筱秋,關上門窗,同她講事。

 「皇上賞的那些銀兩你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你從中拿五十兩去,幫我打聽些事。」

 「要打聽什麽事,夫人你盡管說。」

 「方大人在朝幾年,做過些什麽事,出生籍貫為何,早年如何,在朝中有何親善之人,有何疏遠之人,你具查明便是。」

 關筱秋聽了,不禁張皇,同小姐處了這麽些年,從未聽過她講過如此決斷之話,這二人看著匹配,莫非其中有什麽難言之隱?忙詰問,裝腔委婉:「夫人的心思我明白,不過非要查個這麽清楚嗎?夫人同方大人是夫妻,他遲早也會同你講,以夫人的心思,還怕有問不出來的道理?」

 正因為是夫妻,才問不出來,而今二人這夫妻還是假的,同簷陌路,又如何開得了口?

 關雨霂見她起了疑,方寸不亂,撫心賞甜:「你好好打聽便是,我也沒什麽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罷了。那些錢你都拿著,你幫我問就好,若是還有剩下的,你也自己拿著花就行。」

 「好的夫人,這個你不用擔心,包在我身上。」

 「動作別太大,若是讓旁人知道了,別說我饒不了你。」

 「這個自然。」

 關雨霂看交待妥貼了,便同她閑聊:「你可還習慣?同煙霞,晴平關系可好?」

 關筱秋回想昨日,不禁笑答:「煙霞晴平都是些好姐姐,昨夜我們說了好些話呢。」

 「你啊,逮著誰都叫姐姐,也不怕別人比你小。那芙竹呢,她又如何?」

 關筱秋答得快生怕自家小姐錯怪了自己,說:「我都問過了,就連小一些煙霞姐姐也比我早出生五個月,自然都是叫姐姐。至於那芙竹,我可算是明白了。我就說哪有那麽愚笨的宮人,她是進了宮被嫌蠢鈍被打發出來的罷了。」

 關雨霂見了筱秋不免說教本色,因累了,不得不說得和顏悅色些:「既然都在一個屋簷子底下了,你也就別這麽說別人。芙竹看著是性子慢了一些,可心地不壞,又肯學,也沒什麽不好的。若是都像你這樣,這東廂可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

 關筱秋聽了以袖捂面女兒之相,說:「夫人取笑我。」

 「這哪裡是誑語?好了好了,你也忙去吧。我有些乏了,想一個人靜靜。」

 「那我走了,小姐若是還有什麽需要的,傳喚便是。」

 「嗯,我明白。」

 關雨霂在房裡喝了兩口茶,茶水太燙,熏起心間一層薄薄的霧:岑樓齊末,身在帷內,如迷霧爾,剝羽斷翼,何以息知?

 若是多心了,便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大概三萬字左右開始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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