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兮暫時不理這些消息, 點進置頂的聊天欄。
[鬱清棠]:到家了嗎?
[鬱清棠]:我在房間坐著
兩條消息間隔五分鍾,上一條發送時間是三分鍾前。
叮——
程湛兮走進負一層的電梯裡,低頭打字道:【坐著幹什麽?】
[鬱清棠]:等你
[程湛兮]:乾等啊?
[鬱清棠]:嗯
[程湛兮]:想我想得無心做別的事麽?
[鬱清棠]:嗯
程湛兮的下巴被一隻手抬了起來, 看見靳斯月歎息的眼神。
程湛兮:“?”
靳斯月說:“我要是把現在的你拎到大家面前, 他們肯定認不出來你。”
程湛兮笑:“為什麽啊?”
靳斯月道:“你笑得眼睛都要沒了, 和平時差距太大。”
程湛兮低頭給鬱清棠敲了幾個字,收起手機,聳肩道:“我有什麽辦法。”明為無奈, 實則炫耀。
靳斯月用力咬住後槽牙,捏了捏她的臉。
電梯抵達21層。
程湛兮領著靳斯月往2102走,按門鎖密碼的時候靳斯月朝對面看了眼, 隨口一問:“你還有鄰居啊?對面住的什麽人?”
程湛兮也隨口一答, 只是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 說:“我女朋友。”
靳斯月:“你這是金屋藏嬌啊, 怎麽不藏你屋子裡?話說你倆都在一起了還分開住,你是不是不行?”
她這一長串問題又把程湛兮逗樂了,有條不紊地逐句回答:“她是房東,這棟樓都是她的,我現在住在她的房子裡。我們倆現在是住一起, 就在我這間,至於我行不行, 我女朋友清楚, 此等私密就不方便告訴你了。”
她每說一句,靳斯月的嘴巴就張得更大一點。
程湛兮開了門, 進玄關給她拿好拖鞋, 她還在回頭往2101緊閉的大門張望, 感歎道:“乖乖, 這和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程湛兮指了指地上自己的拖鞋,說:“換鞋。”
靳斯月帶上門,把那扇房門隔絕在自己視線之外,換鞋走進來。
程湛兮穿著鬱清棠的拖鞋,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
靳斯月沒坐,端過水杯開始四處溜達,切實履行她說的目的:看看程湛兮過得怎麽樣。
花花草草,公主粉綴白羽毛吊椅,明顯兩個人的生活痕跡。窗明幾淨,因為是晚上看不到窗外的風景,但是視野開闊,老城區的盞盞燈火如同夜幕裡的螢火蟲,和天際的銀河交相輝映,天上人間。
靳斯月視線從窗外收回來,抿了一口水,點評道:“不錯。”
程湛兮窩在吊椅裡,晃晃悠悠。
靳斯月把水杯放下,道:“本來我以為你們倆拿的是白馬公主和灰姑娘的劇本。”她朝大門的方向努了努嘴,說,“房東怎麽回事?”
程湛兮說:“我也不清楚,家裡挺有錢的吧,但是有個人渣爸爸。”
程湛兮沒和她詳說,隻說她爸不管她之類的,家庭關系不好。
靳斯月在娛樂圈大風大浪,什麽樣的奇葩家長都見過,也沒追問,道:“然後呢?”
程湛兮一腳點地,蕩了一下吊椅,笑:“什麽然後?”
靳斯月擠眉弄眼:“是不是她追的你啊?腹黑禁欲禦姐,一步一步誘妻深入什麽的,太好嗑了吧。”
話音剛落,她見程湛兮又笑了,哈哈笑出聲的那種。
靳斯月:“?”
程湛兮道:“實不相瞞,我去年三月就認識她了,九月份開始追她,前兩個星期才正式在一起。”
靳斯月怔了下,覺得不合常理,仔細一想,又道:“應該的,仙女都不食人間煙火,要是那麽好追叫什麽仙女?”
程湛兮表示讚同:“你說得對。”
靳斯月忽然說:“不對,她不是對你一見鍾情嗎?”
程湛兮道:“她沒談過戀愛,害羞。”
“你是她初戀啊?”
“嗯哼。”
“這……”
靳斯月沒忍住,低低地靠了聲。
程湛兮挑眉:“羨慕嗎?”
回答她的是半空飛來的抱枕,程湛兮抬手精準接住,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去酒店,再晚明天起不來了,我安排了你這兩天的行程。”
靳斯月答了聲好。
兩人下樓重新坐上車,邊開始邊聊天,大部分時間是靳斯月在說,再玩兩年就回家繼承家業,圈子裡的八卦,程湛兮聽著,她主動挑起的話題不多,因為她滿腦子都是鬱清棠,但她不想和別人聊她的寶貝。
送靳斯月進了酒店房間,程湛兮驅車回家。
到一個路口,白色的奧迪A4車尾一甩,掉頭駛向了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車後灑落一地銀白月光。
半小時後,車停在梨蒲區,古鎮後一條街的巷子裡。
木門緊閉,探出院牆的紅花開至荼蘼,深夜裡散發著芬芳。
程湛兮推門下來,退後幾步看見二樓窗戶亮著的燈。
程湛兮忍不住嘴角彎彎,給鬱清棠撥了個電話。
鬱清棠:“喂。”
“在做什麽?”
“剛躺上床,打算睡了。”
“睡了啊?”
鬱清棠聽出她語氣有異,追問道:“怎麽了?”
程湛兮說:“我在你家門口。”
話音剛落,程湛兮看到窗戶裡有影子快速晃動了一下,一閃而過。
老人家睡眠較淺,方文姣被樓梯踩動的腳步聲驚醒,接著聽到了似乎是玄關傳來的開門聲。
程湛兮面前的院門被打開,她手裡還舉著手機,朝鬱清棠張開了雙手。
鬱清棠飛奔過來,撲進她懷裡。
程湛兮被她的力道撲得後退兩步,背抵住牆,愉悅地笑了兩聲。
鬱清棠深深地聞著她身上的花香和體香混雜的氣息,方驚喜抬頭道:“你怎麽來了?”
程湛兮笑著揉了揉她的發頂,道:“想你了就來見你了。”
鬱清棠仰頭看著她,眼眸晶亮澄澈。
程湛兮吻住了她的眼睛。
鬱清棠睫毛被她吻得濕濕的。
程湛兮和她換了個方向,將她抵在牆根,低頭親吻她的唇。
鬱清棠抬手環住她的脖子。
兩人在巷子裡擁吻,頭頂的路燈打下來,在旁邊投下纏綿悱惻的影子。
鬱清棠在她懷裡喘著氣,程湛兮捧著她的臉頰,依舊在斷斷續續地吻她,將她拖進自己的主場,濕熱糾纏,不讓離開。
直到鬱清棠開始哭腔求饒說不要。
程湛兮才緊緊抱住她,胸腔裡兩顆心臟貼得緊緊的,劇烈跳動。
“寶貝……”
細碎的吻落在她的臉頰和鬢角,女人低柔的呢喃在她耳邊響起。
鬱清棠渾身無力,像抱住浮在海面的浮木一樣抱住她,迷亂在她繾綣溫柔的語調裡。
許久,兩人才平靜下來。
鬱清棠出來連外套都沒顧得上披,身上僅著薄薄的睡衣,程湛兮解開長風衣的扣子,把鬱清棠包了進去,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月亮從雲後出來,重新灑下月光。
夜蟲在不知名的地方鳴叫。
鬱清棠依偎在女人肩頭,輕聲問道:“你要在我這裡休息嗎?”
程湛兮本來沒有這個計劃,但從她中途轉道開始,今晚就注定不能安生回去獨守空房了。見到了心上人,還吻了心上人,哪裡能再和她分開?
大不了她明天早點起,回名門公館換衣服,再去接靳斯月。
程湛兮“嗯”了聲,明知故問:“這樣會不會不好?我都沒有和外公外婆說。”
“沒什麽不好的。”鬱清棠拉著她的手進門,生怕她走了似的。
程湛兮笑起來。
撩開珠簾,進入玄關。
啪的一聲,客廳的燈忽然打開了,亮如白晝。
方文姣披著外套站在房門口,待看到她們倆後,防備的姿態松懈下來,變成了疑惑的打量。
鬱清棠說:“她有事路過。”
程湛兮:“……”
方文姣:“……”
方文姣扭頭看了眼窗外如墨的夜色,大半夜路過?
方文姣說:“……早點休息。”
她轉身回了房間。
鬱清棠把程湛兮帶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替她將風衣脫下來掛好,給她拿洗澡的浴巾和毛巾,穿的睡衣,忙前忙後。
程湛兮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臟滿得溢了出來,目光柔和。
鬱清棠給她調好水溫,看向站在浴室門外的程湛兮,說:“可以洗了。”
程湛兮一粒一粒地在她面前解襯衣的扣子,問道:“你和我一起洗嗎?”
“我……”鬱清棠看著她凸凹有致的身材,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洗過了。”
程湛兮挺了挺胸,往前邁了一步,讓鬱清棠對某些細節看得很清楚,低低地引誘道:“洗過了不能再洗一次嗎?”
鬱清棠臉色通紅:“我……”
程湛兮起了捉弄她的心思,又上前一步,手掌蓋住她的後腦杓,往自己懷裡一壓。
這個角度正正好,讓鬱清棠的臉埋進異乎尋常的柔軟之間。
鬱清棠只在一開始因為沒準備驚慌地“唔”了一聲,然後兩隻手不由自主地環住她的腰,一動不動,鼻翼扇動,不斷呼出急促的熱氣。
程湛兮寵溺地撫著她的後腦杓。
過了不短的時間,鬱清棠呼吸困難,直起了身。程湛兮臉頰淡淡紅潤,問她:“喜歡嗎?”
鬱清棠面紅耳赤,磕磕絆絆:“喜、喜歡。”
“喜歡就好。”程湛兮也有點害羞,克制住了自己的結巴。
鬱清棠指了指外面。
“我我先出去了。”
“去吧。”
鬱清棠帶上了衛生間的門。
她往床的方向走了幾步,兩隻手捂住了自己滾燙的臉頰,半是害羞半是回味地想:好舒服。
程湛兮洗完澡出來,鬱清棠已經準備好了吹風機,在床頭等她。
程湛兮自己用大毛巾擦了擦滴水的長發,坐到她身前。
吹風機勻速地送風,鬱清棠挑起程湛兮頸間的長發,露出來的皮膚奶油一樣白,她細膩指腹不經意在上面劃過,程湛兮下意識地輕顫。鬱清棠幅度輕微地歪了歪頭,腦子裡似乎閃過一幅畫面,模糊看不清。
時鍾邁過凌晨一點,兩人並肩躺進軟和的被子裡。
鬱清棠側頭看了看閉目的程湛兮,問:“你要睡了嗎?”
程湛兮“嗯”了聲睜開眼:“明天要早起。”
鬱清棠伸手關了燈。
躺回來的時候枕進了程湛兮的臂彎裡,程湛兮側身躺著,一隻手臂搭在她腰上,呼吸清淺。
鬱清棠在被子裡動了動腿,最後還是決定讓程湛兮好好休息。
當夜沒做。
清晨的第一縷風吹進窗戶,鬱清棠睜開了眼睛,屋裡沒開燈,借著熹微的晨光,她看到床沿朦朧坐著一道身影,而自己的手也被那人握在手裡。
程湛兮驚訝:“你怎麽醒得這麽早?”
鬱清棠見她穿著整齊,道:“你要回去了?”
“嗯。”程湛兮心念一動,說,“如果你不介意靳斯月的話,你和我一塊去?晚上我再送你回來,陪你睡覺。”
鬱清棠沒猶豫多久便答應了。
她們倆自從在一起後還沒分開超過一天時間,可想而知程湛兮不在的一整天她都會魂不守舍。
程湛兮把她從被窩裡抱起來,彎腰給她穿鞋,說:“我等你洗漱,然後我們去找靳斯月吃早餐。”
天蒙蒙亮,兩人驅車離開老城區。
方文姣早上起來,灶上煮好了粥,鬱清棠在茶幾上留下了一張筆跡清秀的便簽,說她出門去了,晚上回來。
方文姣回憶起昨天半夜在樓下撞見程湛兮的畫面。
外公推著輪椅過來,問道:“怎麽了?”
方文姣說:“沒什麽。”頓了頓,她問,“庭玉那邊有說默默的婚期安排在什麽時候嗎?”
外公道:“沒有啊,怎麽了?”
方文姣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埋怨,道:“他這個當爹的怎麽對女兒一點都不上心,結婚這麽大的事也不親自過來接她去京城看看。”
外公道:“他女兒和他半斤八兩,電話也不接,見了面估計要打起來,一對臭脾氣,誰都不肯服軟。”
方文姣歎了口氣。
外公轉動輪椅,往餐桌走,道:“吃飯吧,別管那麽多了,咱倆興許還能多活兩年。”
方文姣把便簽放下,去廚房盛粥。
鬱清棠在泗城待了這麽久,除了日常活動必經的區域,其他地方去的很少,還不如程湛兮這個住了一年的外地人。她帶著鬱清棠和靳斯月兩個人去本地人才知道的清靜又風景好的地方玩,穿街走巷,嘗遍美食。
尤其程湛兮給靳斯月介紹當地美食的時候,附帶九假一真的傳說故事,鬱清棠這個本地人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的。
菜上來了,程湛兮把燙過的餐具換給兩人,剛要動筷子,對面的靳斯月舉起了手機。
程湛兮會意地搭上鬱清棠的肩膀,笑著看鏡頭。
哢嚓——
程湛兮伸手接過來看了眼,滿意道:“不錯,發給我。”
靳斯月發到程湛兮手機上,程湛兮掃了眼亮起來的屏幕,道:“不許發給別人,群裡更不行。”
靳斯月做了個“OK”的手勢,看向很少說話的鬱清棠。
鬱清棠在看程湛兮,眼神專注,柔情似水。
靳斯月:“嘖。”
面前的美食突然就不香了。
禦用攝影師靳斯月給她們拍了很多照片,擺拍的,抓拍的。有一回剛好下了點毛毛雨,她們走到一座石橋,程湛兮在橋上看風景,鬱清棠在湖邊的柳樹下,垂柳絲絲,斜風細雨裡,她撐一把透明的雨傘,靜靜地佇立在橋下,看向石橋的程湛兮。
河水從橋洞穿過,蜿蜒成一條細流,烏篷船停在湖面中央,兩旁河岸的簷瓦被雨水清洗得烏黑發亮。
天與地之間,被雨霧連接起來。
遠遠的看過去,漂亮得像一幅水墨畫。
水墨裡最濃墨重彩的一筆動了,鬱清棠抬起傘面,目光含著溫柔淺笑,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兮兮。”她說,“雨下大了。”
程湛兮聞聲回頭,冒雨從橋上快步下來,進了鬱清棠的傘下。
鬱清棠抬手替她捋了捋淋濕的長發,服服帖帖地順到耳後。
程湛兮望著她,情不自禁眉眼彎彎。
靳斯月在避雨的亭子裡,一連拍了十好幾張照片,邊拍邊在心裡後悔沒有帶個專業相機。
靳斯月周日下午離開的,什麽都沒帶走,倒是給程湛兮留下了一堆照片。
程湛兮把像素清晰的洗出來,裝訂成一本相冊,放在客廳的電視櫃,還挑了一張做了玻璃相框,擺在兩人床頭,日夜都能看到。
新的一周開始,鬱清棠受學校安排,和幾個老師一起去外省的某重點高中交流學習,參加會議,為期一個星期。
鬱清棠從消息下來以後就悶悶不樂,一想到要和程湛兮分開一周她差點想找陶主任把名額讓給別人。
出發的前一天,程湛兮到後半夜才睡。
鬱清棠按著她的後腦杓,軟得像柳條一樣的腰肢搖擺起伏,不住地喘氣,程湛兮眼睛都紅了。
鬱清棠累及,終於睡了過去。
第二天程湛兮打車送她去高鐵站,一臉平靜地跟著她走到進站口。現在的高鐵站都是實名認證,不像以前送人能一路送到站台,看著對方上車。鬱清棠回身,接過程湛兮手上的行李箱,先檢票進去,站在裡面向她揮手:“回去吧。”
她嗓音沉靜,聽不出異常,但她的眼神難過得無以複加,讓程湛兮懷疑是不是自己一轉過身她就會忍不住哭鼻子。
程湛兮從兜裡摸出身份證,在進站口閘機的感應區滴了一下,攝像頭掃過程湛兮的臉,確認無誤,閘機開門放行。
程湛兮堂堂正正地走了進來,停在她面前。
鬱清棠:“???”
鬱清棠:“!!!”
鬱清棠:“……”
鬱清棠看著她,詫異地問:“你什麽時候買的車票?”
程湛兮答:“你買票的後一分鍾。”
鬱清棠心口躥起一陣無名火,忍耐著道:“為什麽不告訴我?”
程湛兮語氣平常地道:“你沒有問我。”
鬱清棠眼圈紅了。
她這兩天等程湛兮睡著以後都不知道偷偷掉過多少次眼淚,耍她很好玩嗎?
程湛兮先帶她過了安檢,在候車室的椅子裡坐下,牽住她的手,鬱清棠惱怒地掙了掙,沒使多大力氣,便讓她握著了。
程湛兮歎了口氣:“你看你,連生氣都不敢真的生我氣。”
鬱清棠低下頭,沒有看她。
程湛兮把她的臉捧起來,轉過來面向自己,看見她微紅的眼圈,憐惜又心疼。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那你是什麽?”鬱清棠的嗓音克制不住地泄露出一絲委屈。
“你想讓我陪你去,為什麽不告訴我?”程湛兮反問她。
“你有工作。”
“什麽工作?上體育課嗎?你的主科都能找人代課,我兩節體育還找不到老師幫忙嗎?”
“我……不想耽誤你的工作。”鬱清棠眼睛裡蓄起了一層水霧,道,“而且我不可能去哪裡都讓你陪,我總要一個人的。”
“哪怕半夜一個人躲在客廳哭鼻子?”
鬱清棠抬起頭。
程湛兮輕輕刮了一下她泛紅的鼻尖,溫柔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麽知道的?”
鬱清棠看著她不說話。
程湛兮笑笑道:“你以為我晚上睡著了就真的跟豬一樣,怎麽都不會醒嗎?”
鬱清棠垂下眼眸。
學校的指派下來後,鬱清棠的狀態就很奇怪,明明工作完很晚了,還是纏著她要。兩人也算做過很多次了,鬱清棠喜歡什麽,程湛兮很清楚。兩人間氣氛好的話,她喜歡溫柔的,讓自己慢慢地取悅她,整體時間延續得長一些,耳鬢廝磨的溫存大於煙花綻放的激情。而那兩天,鬱清棠只是纏住她,一次又一次地綻放,到後來程湛兮都覺得她承受不了,她還是不肯停下,自己往前湊,直到累得昏睡過去。
她在這件事上的熱衷並不是耽於享樂,也不是有多深的欲念,而是想從親密無間的糾纏中獲得安全感,確定她們倆在一起的事實。所以她情緒越不穩定,就一反常態地越發主動大膽。
程湛兮勾起她的下巴,看著她低垂的眼瞼,低柔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你想要什麽就問我要,不要藏在心裡。”
鬱清棠一言不發。
良久,她才低低地開口:“我不想讓你覺得我無理取鬧。”
“你沒有無理取鬧,恰恰是太懂事了。”程湛兮柔聲道,“我希望你能不講理一些,隻對我不講理。”
鬱清棠長睫顫了顫。
“我在一中當老師是為了你,工作和你的重要性,你不明白嗎?”
鬱清棠終於抬起眼簾,下定了決心似的,說:“你不能一輩子跟在我後面,你有你的生活。”
她不想程湛兮為她失去自我,她不想害了她,這才是真正的理由。
程湛兮沒有被她說到啞口無言,反而淡淡地笑了:“那你認為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獨自出門嗎?”
鬱清棠想都沒有想,搖頭說:“當然不是。”
她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來適應。
程湛兮“唔”了聲,道:“所以為什麽我們不能共同度過這段時間,你要偷偷躲起來哭,要自己一個人扛,我不是你女朋友嗎?嗯?”
鬱清棠看她片刻,聲音軟下來,拉了拉她的衣角,說:“我知道錯了。”
程湛兮笑眯眯:“再給你一次機會,想要什麽,告訴我。”
鬱清棠張了張嘴,難以啟齒。
程湛兮鼓勵地看著她。
鬱清棠深呼吸,鼓起勇氣道:“想要你陪我出差。”
“還有呢?”
“想要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還有嗎?”
鬱清棠越說越流暢,抬眸直視程湛兮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把內心的渴望說出了口:“我想要你。”完完整整的程湛兮。
程湛兮笑了。
一起出差的葛靜走到幾步外的地方,剛想和鬱清棠打招呼,就聽到鬱清棠石破天驚的一句“我想要你”。
葛靜目眩神迷地想:高鐵還沒開呢,怎麽自己就被車尾氣甩出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