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夏陌渾身顫抖的搓著冰冷的手,如同魔怔一般重複著。不只是在反駁樓寅,還是在勸自己相信。“他死了……”
“他確實已經死了,有人在延續他的生命。”樓寅道。
“是誰想要救他?”姬夏陌抬頭目光逼人。
“若說救,倒不如說是養靈。他煞氣極重,凶靈惡鬼尚不敢近身,想來他生前血債恐數不勝數。這樣的人最適合養靈了。”
“什麽養靈,你說清楚!”姬夏陌衝上兩步,厲聲逼問。
“就像我剛剛說的,他死後被人煉成屍,靈魂禁錮身體,用一樣相克的東西壓製。在那東西維持他的存在時,他也在滋養著鎮壓在他身體內的東西,等到他的靈魂被煉化,再取出來。”
他之所以能‘活’著,正是因為他的靈魂在身體內禁錮著,一旦靈魂沒了,那麽他也就不存在了。
“如果,如果取出他身體內的東西會怎麽樣?”
“沒有了那東西壓製,靈魂*分離,自然是死了。”看了眼姬夏陌通紅的眼睛,樓寅頓了片刻又補上了一句。“不過只要那東西還在,他便是不死的。就算身體壞了,再換一個也可續命。”
指甲刺進掌心已經猩紅一片,姬夏陌張張嘴已經不敢再問下去,未完的話全變成了眼淚。
廢棄的院落,百鉺倚牆坐著,半解的衣衫下的猙獰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著。縈繞的黑氣下傷口漸漸變淺,模糊可見白骨上雕刻著繁密的符籙。
枯藤纏繞,落葉紛飛,笙空一襲白色僧袍,五官平靜的看著藤上巢中待哺的幼鳥。
百鉺拇指摩擦著烏黑的劍柄,表情淡然“所以,我會死?”
“是。”笙空回身。“你雖不死,但待這東西融化了你了靈魂,那時你便會消失,永生不再輪回。”
“要多久。”
“很久。”
百鉺沉默許久,突然笑了。“不必很久,如此很好。”
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不見一絲痕跡。百鉺理好衣服拿劍起身,平靜的看著笙空。“百年之後你來找我,把東西拿走吧。”
笙空看著百鉺似是奇怪。“為何?若是東西在你身體裡,你還會活很久。”
“有他在,我只需百年。”百鉺低頭有些惆悵。“就算有這東西,百年之後,我也會選擇與他同棺共眠。”
笙空不理解,百鉺一笑仿佛解決了一直苦惱的麻煩而輕松起來。“能與他走到最後,我滿足了。”
空蕩蕩的街道,姬夏陌坐在冷冰冰的路邊石階上,失魂落魄的將臉埋在雙臂中,麻木的回想著一路走來被他忽略的地方。一串的小細節被串起,真相漸漸浮出水面。姬夏陌心中疼的窒息,一直以來他都錯了,明明呼之欲出的答案卻被他推向一個錯誤的方向。
樓寅抱著手臂站在遠處的拐角處,淡薄的眸子默默地注視著街邊那抹冷寂的身影。
熟悉的素藍停在姬夏陌的面前,冰冷的手遲疑的摸向姬夏陌的頭頂。姬夏陌慢慢抬頭,失神的看著那屬於靳無極的臉。
“啪!”巴掌甩在了百鉺的臉上,百鉺有些不知所措。
“你去哪了!”姬夏陌怒吼,通紅的眼中盛滿了憤怒,驚慌還有難過。百鉺將姬夏陌攬進懷中,手下小心的安撫。“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被百鉺抱在懷裡,姬夏陌穩下凌亂的呼吸,狠狠閉上眼睛,再次睜開,眼中已經恢復往常的理智。
“靳哥,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姬夏陌聲音冰冷。“或許,我該叫你鬼俠。”
百鉺身體一顫,幾乎是觸電般的松開姬夏陌,愕然的看著詭異平靜的姬夏陌。
姬夏陌難看的扯著嘴角。“當年江湖第一人,後來血洗武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掉的鬼俠。”
“……陌陌。”百鉺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還真是蠢到家了。”姬夏陌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我明明應該猜到的,我早就應該……”
“陌陌!!”百鉺用力握住姬夏陌的手製止他的對自己的傷害,眼中燃燒著怒火。
“為什麽不告訴我……”姬夏陌描繪著百鉺的五官,強忍著不願哭“你喜歡我,卻一直遠離我,你在害怕。”
“你……”百鉺嗓子澀的厲害。“你,還願意要嗎?”
姬夏陌緊盯著百鉺,在百鉺眼中漸漸染上失望時,猛然將人抱住,惡狠狠的咬了上去,眼淚洶湧“小爺從不退貨!男人我都要了,還怕他老子的奸/屍嗎?”
百鉺低低一笑,用力回抱住姬夏陌,瘋狂的吻了回去。
“陌陌,謝謝你願意給我一個歸途。”
被百鉺牽著別別扭扭的回了小院,殷栗已將人做了安排,葉一看著傷得重,也就是皮外傷,沒有動著筋骨。房藺君就有些麻煩了,先是不知道被下了什麽咒,然後又被百鉺去了半條命,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姬夏陌檢查了房藺君,確定面色已不再是青紫發暗,這才起身將注意放在桌上碎掉的娃娃身上。
“由屍骨煉成的。”樓寅瞥了娃娃一眼,顯然對這種肮髒手段很是看不上眼。“禁錮人的魂魄,操控身體為他所用。”
“就像你的傀儡一樣?”姬夏陌疑惑。
樓寅眉頭擰起,姬夏陌扁扁嘴,鼓著臉小聲道“你比他高尚。”
心知姬夏陌情緒不好,樓寅也沒同他計較。姬夏陌擔心的看了眼床上的房藺君“他不會有事吧?”
“比較棘手。”殷栗歎氣,沒了往日的調笑。“屍鬼娃娃被強行毀掉傷了他的魂魄,更何況他身上那一劍,本是已經致命。”
“有什麽可以救他。”姬夏陌語氣果斷。
殷栗輕咂了下嘴,視線飄向樓寅。“他的魂魄不全,就算身上的傷好了,醒了過來怕也是個傻子。”
姬夏陌皺眉,殷栗乾咳一聲,小聲喚道“樓寅大人?”
樓寅背身不言,姬夏陌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交替,心中已有了計較“樓寅,你有辦法?”
殷栗嘻嘻一笑,撫掌道“如果是樓寅大人,那應該是舉手之勞吧?我知道傀儡中有一種法子,可以修補人的魂魄……”
“此事與我無關。”樓寅冷聲道。
殷栗暗暗撇嘴“樓寅大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不傷人,也不救人。”
殷栗磨牙“房藺君是小陌的朋友,小陌與你有恩,你救了他的朋友,不是正好還了恩嗎?”
樓寅頓下,目光錯開半分,拿余光瞥向姬夏陌。姬夏陌雙手合十拜下,一臉鄭重“男神!再生父母!”
樓寅看了姬夏陌半響,轉身消失在了屋內。
姬夏陌回頭望向殷栗“幾個意思?”
殷栗絞著手指頭“應該,大概,或許是同意了吧?”
姬夏陌撫額,一邊為樓寅的任性頭疼,一邊又奇怪殷栗的出現。“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這幾天一直有一個奇怪的黑衣人跟著我,昨天又撞上了,趕巧樓寅路過。”想起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殷栗就覺得腦仁疼。“我不想回來,可他非要將我綁回來。”
“瘋了幾天也該老實了。”姬夏陌拍拍殷栗的肩膀。“這兩天別跑了,幫我守著這倆病號,我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了。”
“你放心去吧。”殷栗笑嘻嘻。
姬夏陌嘴角抽搐,這話聽著怎麽那麽別扭?
帶著百鉺回了房間,姬夏陌揉著眉角癱到床上。百鉺走到姬夏陌身邊坐下“房藺君不會有事的,別太擔心。”
“應該是那天晚上夜探柏府回來出的事,該死的我怎麽就沒發現。”姬夏陌狠狠的踢在凳子上。
百鉺看了姬夏陌一會,開口轉移了話題“今夜那個黑衣人身上有香的味道。”
“你是說宋家宅子裡的那種香?”姬夏陌坐起。
“是。”
“這就有意思了。”姬夏陌摸著下巴沉思。
“忙了一夜,休息一會吧。”擔心姬夏陌眼底的青黑,百鉺拉起床上的被子為姬夏陌整理床鋪。
姬夏陌看了一眼窗外隱隱泛白的天,本想說不睡了,但看了一眼百鉺想了一下,還是點了頭。“好,我們一起。”
百鉺手下的動作一頓,轉而低聲應允“好。”
兩人沉默的寬衣躺下,姬夏陌背對著百鉺看著牆壁沒有一絲睡意。
“陌陌……”百鉺突然開口。
“靳哥,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談。”
“……”百鉺
“我就是覺得心裡不舒服,自己的原因,給我幾天的時間。”
“好。”百鉺閉上眼睛。
久久沉默,姬夏陌稍稍挪動身子,將自己縮到百鉺的懷中。“靳哥,別怕。”
嘴角輕輕揚起“恩,不怕。”
[正文 第一百零七集忠義王]
次日一早,姬夏陌便帶著百鉺悄悄去了洛舞樓,上次隨朱玉盛來混了臉熟,守門的小廝也沒多為難,恭敬的將姬夏陌請了進去。
進了洛舞樓裡,撲鼻來的異香仿佛更加的濃鬱了,便是聞慣了屍臭的姬夏陌,也有些被熏得頭暈腦脹。
便衣朱義聞訊而來,笑迎上去拱手作揖。“大師前來,還望海涵宋某失禮之處。”
姬夏陌淡淡點頭算是還了禮,百鉺站在姬夏陌身後目光如炬,盯了宋義片刻,轉而將視線放到樓內。
姬夏陌隨著宋義上樓,似是不經意的開口“聽聞宋老板是朱大人的幕後謀士,上次是我眼拙了。”
宋義聞言一笑,氣質溫和平靜。“三寸不爛之舌,謀生之路罷了。”
“謀己生,斷他命。”姬夏陌牽了下嘴角。
宋義腳下頓住,回頭迎上姬夏陌的目光“大師此話何意。”
姬夏陌不動分毫,眼中暗波浮動。“別無他意,只是修行之人一向信奉,因果報應。”
宋義看了姬夏陌許久,突然笑了,推開面前的門對姬夏陌做了請的姿勢。“大師,請!”
姬夏陌進入房間,與宋義相對落座。紅衣美人斟上茶水,在宋義的笑容下含羞離去。
姬夏陌搖著手中的熱茶,眸中明暗不定“千金枕下,美人坐懷,宋老板當真是好福氣。”
“大師今日前來不知所謂何事?宋某愚鈍,還請大師道明白。”像是沒聽明白姬夏陌的話中深意,宋義表情不變。
“偶然路過,想著進來討杯茶喝。”姬夏陌示意手中杯盞“宋老板大智,不知宋老板師承何處?”
“宋某自幼父母皆去,多年流浪江湖,三年前承朱大人救命之恩,便留此相報。”宋義說的無奈。“至於大師說的師父,宋某自知身份低賤,哪有那福氣。”
“三年前。”姬夏陌沉吟。“三年前不正是宋家通匪謀逆一案發生時?據聞那時宋家滿門抄斬,慘不忍睹。現在想來宋老板也是宋姓,不知道的還以為有什麽淵源。”
宋義低頭似有笑意。“此事宋某也有耳聞,不過姓氏是祖上給的,宋某也無可奈何。”宋義自嘲,姬夏陌也給了個笑容。
兩人一時無話,姬夏陌喝著手中的茶,余光瞄向身邊的百鉺。百鉺斂下眼瞼,姬夏陌將杯中水飲盡,起身看著宋義。“出來有一會了,我不便多留,先行告辭。”
宋義起身。“大師請。”
姬夏陌目光在宋義身上留了一瞬,轉身在宋義的護送下出了房間。走在廊前,兩人閑談時,姬夏陌視線無意掃過窗外院中,目光落在了一叢紅上。
“宋老板也是愛花之人?”姬夏陌收回目光淡淡道。
宋義一笑“閑時擺弄,打發時間罷了。”
姬夏陌不再開口,走到洛舞樓外辭別宋義,便同百鉺淡然離去。
“是孔雀草。”百鉺道。
“我知道。”姬夏陌眼中深沉。“還有那股異香,太詭異了。”
“不是他。”百鉺壓低聲音,似乎有些困惑。“我感覺不到破染殘留下來的煞氣。”
“別回頭!”姬夏陌一把握住百鉺的手腕,聲音重了幾分。“安靜跟著我走,別回頭去看。”
洛舞樓外,宋義靜靜的看著姬夏陌兩人離去的背影,平靜溫和的眸子縈繞著淡淡的黑色,唇角漸漸抿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洛舞樓上黑氣彌漫,無數美豔的姑娘走到窗前,全黑的瞳孔凝視著姬夏陌與百鉺遠去的方向,煞白的臉上隱約有腐爛的跡象。唇角慢慢揚起與宋義無二的笑容。
遠離洛舞樓,姬夏陌這才放松壓抑著的呼吸。百鉺手中的絹子送到姬夏陌的臉上,輕輕為他擦拭著額上的冷汗。
“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麽,但是宋義絕非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姬夏陌接過百鉺手中的絹子,聲音中還隱帶著後怕。“洛舞樓內的那股異香與初次來時相比更加濃鬱了。你曾說過異香下或許隱藏些什麽,剛剛我聞到了。”
姬夏陌目光灼灼的盯著百鉺,聲音微顫。“是屍臭,需要非常濃鬱的異香來遮蓋的屍臭。”
百鉺眉頭蹙起“洛舞樓裡面有東西。”
“屍體,大量的屍體。”
“我今晚去探一下。”百鉺決定。
姬夏陌搖頭,臉上似有猶豫。“洛舞樓很危險,只是站在裡面,那種面對危機本能的恐怖讓我毛骨悚然。”姬夏陌想了許久,回頭望向百鉺。“通知笙空師父,今晚我們一起去。”
百鉺非常不願姬夏陌跟著冒險,可是姬夏陌表情堅決,心知姬夏陌的熊孩子德行,百鉺覺得若是自己將人拋下了,他鐵定作死的偷摸過去。與其擔驚受怕,百鉺更願意將人帶著,若遇到了什麽危險,他還能護著不是。
愉快的做了決定,姬夏陌正準備回去收拾一番,轉身間,卻撞見不遠處喧鬧的街道,神凰翹著腿坐在橋欄上,悠閑的晃著兩條腿,挑著一雙鳳眼,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
隔著人聲鼎沸的街道,姬夏陌卻敏銳的感覺到撲面而來,針對他的陰森寒氣。
百鉺錯開兩步將姬夏陌護到身後,目光凌厲的冷視著神凰,警覺著他的動作。
神凰遠遠望著姬夏陌,唇角揚起輕笑,瞳孔中陰詭狡詐,整個人給人一種陰森的鬼魅。
手上放慢做了抹脖子的動作,神凰笑容放大,眼中透著惡劣,轉身跳下橋欄消失在橋欄上。
他可以把剛剛神凰的動作當成挑釁嗎?姬夏陌嘴角抽了抽,默默捂臉。“靳哥,我長得很拉仇恨值嗎?”
“……”百鉺默默姬夏陌的腦袋,無聲的安慰。
“……靳哥,人生無望了,我們江湖再見。”淚奔。
離開了街上,姬夏陌並沒有直接回朱府,而是避人耳目去了風少矜藏身的小院,稍作整頓為風少矜換了幅模樣,悄悄將人帶走。
回到朱府居住的院落,姬夏陌叫百鉺守在門外,帶著風少矜繞進了仲老的院子。
敲開仲老的門,姬夏陌一眼便看到依靠在床上面色蒼白的葉一,抬手示意葉一躺下“感覺怎麽樣?好些了嗎?”
“沒什麽大礙,都是皮外傷。”葉一笑笑。
“那也要注意。”姬夏陌皺眉。“傷你的不是乾淨東西,仔細陰煞之氣入體。”
“多謝姬長公子關心。”葉一頷首。
問候了葉一,姬夏陌將目光放到仲老身上“仲老,有一個人我想讓你見一下。”
“這般神秘?到底是何人?”仲老疑惑。
姬夏陌笑了笑,慢慢側開身子。風少矜抬頭,目光撞上仲老,皆在兩人眼中看到錯愕。
“六叔!”風少矜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也不難怪風少矜震驚,他這六叔常年在外雲遊,他也極少見到,如今竟在此意外相見,怎能不驚訝。
仲老要比風少矜冷靜些,起身走到風少矜身邊打量了一下,側頭看向姬夏陌。“這是怎麽回事。”
“是這樣的。”姬夏陌摸摸鼻子,將事情的緣由做了簡單的敘述,然後小心的錯開,遠離危險地帶。
果不其然,姬夏陌說完後仲老便大發雷霆,手下拍著桌子怒不可遏,恨不得將朱玉盛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
“六叔莫惱。”風少矜向來識大體,分的輕孰輕孰重,見仲老怒火中燒,便開口勸道。“朱玉盛自然該死,可如今更重要的是陳州難民,待陳州事了,朱玉盛我自親手了解。”
話畢,風少矜也將疑惑放到姬夏陌身上。“小陌,你怎會同我六叔一起?”
“這還要從一個月前說起……”姬夏陌慷慨激昂的將自己如何大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事無巨細交代得乾乾淨淨。
先是皺眉仲老遇險,風少矜又奇怪姬夏陌是如何得知仲老的身份。“你是如何得知我六叔的身份的?”
“葉一那通身的氣派,左右不過大勢力下養出的暗衛,或者官宦家的侍衛,初見時便心生疑惑。後來我在那店家身上找出官銀,便知仲老必出自官家。”
“後來見了仲老本人,更是證明了我心中的猜想。仲老手上有一枚玉扳指,扳指上暗雕龍紋,除了皇家人,天底下有幾人敢用龍紋。”
“幾個王爺我都打過照面,撇去遠在封地多年沒有動靜的親王,也就剩下賢王和忠義王。賢王鎮守扈炴城,忠義王常年遊歷在外,瀟灑自在,只要稍微想一想,變能對上號了。”
“再說。”姬夏陌笑道。“仲老名仲義,可不是忠義王嗎?鬥膽一提,仲老曾說他字予德,予德不就是忠義王的字?”
一通辯論,仲老哈哈大笑。風少矜也是搖頭無奈,伸手點上姬夏陌的額頭。“你這小猴子,許久不見,還是猴精猴精的。”
姬夏陌捂著額頭撇嘴,心中吐槽。葉一撐著身子起身想要行禮,卻被風少矜上前製止。“你即有傷,禮數就免了吧。”
“多謝五王爺。”
“你忠心護主,救我六叔於危難,應是本王謝你。”
風少矜與仲老相談甚歡,姬夏陌悄悄出門與百鉺問了一聲,叫來了殷栗。
“殷栗,今夜我與靳哥夜探洛舞樓,你在院中守著,若是樓寅回來了,叫他別再亂跑,小心有人偷襲。”
“公子放心。”殷栗不敢胡鬧。“我會看好他們,公子也要小心。”
姬夏陌點點頭。“小藺如何了?”
“還在昏迷中,不過幸在並無性命危險。”
心中擔憂房藺君,姬夏陌又同殷栗囑托了幾句,轉身回了房間。
房間內風少矜與仲老還在交談,姬夏陌插了進去,打斷了兩人。“仲老,今夜我要出去一趟。五王爺可以留在此處,但是千萬不要出了院子,以免叫人看到。”
“你要小心。”心知姬夏陌怕是又要犯險去調查,仲老皺眉囑咐。
“我跟你一起去。”風少矜起身。
“不用。”姬夏陌拒絕。“你身上還有傷,行動不便,留在這裡便可。”
風少矜細想,也知如今自己跟去了怕也是拖後腿,便也沒有執意。“你小心點。”
姬夏陌笑著安撫幾人,便離開了仲老的院子。
笙空坐在桌前,安靜的抄撰著一本佛經,陽光順著窗口落在身上,為他平靜的五官填上幾分柔和。
另一邊的窗口被人敲開,骨雀小心翼翼的露出了小小的腦袋,偷偷望著笙空。
笙空抬頭望去,恰在此時一隻小飛蟲停在骨雀的鼻尖,骨雀一時不察,打了個大大的噴嚏。笙空愣了半響,轉而眸中似有笑意閃過。骨雀呆呆的看著,不覺間染紅了臉頰。
“貧僧不曾關門,施主不必攀爬窗台。”笙空放下筆,平靜開口。
骨雀揉揉鼻子,笑的天真可愛。“笙空,你還好嗎?”
“貧僧安好。”
骨雀頓了許久,小聲提示“笙空,我來找你是有事情跟你說。我知道你在查屍毒一事,我知道煉屍地在哪裡。”
笙空看了骨雀片刻,拿起桌上的佛珠起身走到窗前,靜靜的凝視著骨雀。
骨雀試探的拉住笙空的僧袍,見笙空沒有拒絕,頓時笑的更加的開心。“洛舞樓,洛舞樓裡面有東西。”
“施主如何得知?”
“我查的。”骨雀心直口快。“我知道你在為這件事苦惱,我特地去查的。”
笙空眉間隱隱擰起。“以後不可如此,太過危險。”
“沒事,為了你我願意。”骨雀歪頭一笑,松開笙空的僧袍跳下窗台。“笙空,我以後還會來找你的。”
望著跳躍的那抹殷紅,笙空靜默不語。
敲門聲從外傳來,打斷了笙空的沉思。
“師父可在?”姬夏陌的聲音傳來。
[正文 第108集入陷洛舞樓]
姬夏陌找來有些出乎笙空的意料,不過依骨雀所說,洛舞樓之行他已起了心思,笙空知道姬夏陌聰明,也不是拖後腿的,與姬夏陌聯手也並非不可行。
三人談攏,擇日不如撞日,便決定今晚夜探洛舞樓。
夜幕落下,三人避開旁人視線悄悄離開了客棧。穿梭在小巷院牆中,潛藏在洛舞樓不遠的死角處。
遠遠望著漆黑的樓閣,姬夏陌心中奇怪。“往日此時樓內已是鶯歌燕舞燈火通明,今日這般寂靜,別是有詐?”
笙空虛空一抓,凝視著掌中,眉間微蹙。“此處並無死氣。”
“卻也沒有半分生人氣息。”靳無極凝眉。“簡直詭異至極。”
聽出靳無極話中意思,姬夏陌覺得後頸湧上一股涼氣。“這四周都是人家怎會沒有生氣?難不成都是死人了?”
姬夏陌話中玩笑,可靳無極與笙空都神色不好,姬夏陌忍不住搓搓胳膊,收去了臉上的笑。“已經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
靳無極視線在洛舞樓上停留片刻,回頭望向姬夏陌。“前面不能去,只能從無人的地方進入。”
“曉得。”姬夏陌嘻嘻一笑,起身看向笙空。“笙空師父。”
笙空扣著佛珠道了一聲慈悲,眼中隱隱閃過一抹笑意。
拿下注意,三人悄悄離去。一入了夜整個陳州都安靜了下來,家家閉門不出,也給了三人作案的方便。
三人繞開洛舞樓正門,去了相較偏僻的後牆。沒等姬夏陌給話,靳無極自覺的抱住姬夏陌縱身躍上了三樓。姬夏陌拽著靳無極的衣領驚魂未定,憤憤的瞪著靳無極漆黑的眸子,姬夏陌確定他看到了一丟丟的笑意。
要不是笙空跟在身後,姬夏陌肯定撲上去啃一口,學壞的的木頭!姬夏陌冷哼一聲,傲嬌的爬上三樓欄杆。
貼在窗戶上側耳聽了一會,確定四周無人,姬夏陌從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順著窗戶縫隙探入,姬夏陌探索片刻便確定了位置,頓時臉上一喜,利索的挑開了窗戶。
推開窗戶,姬夏陌轉身正欲邀功,卻撞上靳無極冷冷的目光,頓時臉上表情僵住。“這是第一次,我保證。”
靳無極冷嗤,錯開姬夏陌率先進入房中。笙空走過姬夏陌身邊,動動嘴欲言又止。
‘靳哥,我真是第一次啊,請看我真摯的小眼神~~~’爾康手。
進了房間,被屋內濃鬱的異香刺激的隻想打噴嚏,姬夏陌捂著鼻子眼睛‘滴溜溜’的亂轉,借著窗外的月光打量房間布局,並不難看出這是女子的閨房。
姬夏陌小心的繞開書案,荷花屏風後的床上,隱隱映著一個女子的曼妙身姿,姬夏陌探頭想看到後面,可腳下剛走兩步便被一股大力拎住了後衣領。
抬頭撞上靳無極鐵青的臉,姬夏陌捂臉“靳哥,我隻想看一眼。”
“你敢!”咬牙切齒。
“我很純潔的,你要相信我。”
“純潔到撬女子閨房這般輕車熟路?”靳無極冷嗤。
‘不!靳哥,這是兩個話題~~~’姬夏陌被靳無極拎著離開房間,可憐兮兮的揚手求救笙空。笙空微微一笑,對姬夏陌的求救視而不見。
‘和尚,還能愉快的做朋友嗎!’怒摔!
洛舞樓廊前,異香浮動卻已經無法隱藏清晰的屍臭,整座樓內寂靜的詭異,姬夏陌不敢再跟靳無極鬧,手中悄悄握緊了符籙。
三人穿過走廊上了樓梯,寂靜的樓內讓他們清晰的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吱呀~’開門聲驚得三人迅速轉身。黑暗中,一扇門開了一條縫隙,姬夏陌正欲過去,卻被靳無極拉住。笙空腳下加快了些,靠近門外順著門縫望去,白紗後,一個紅衣女子安靜的躺在床上,月光從窗口落在她慘白的臉上,在夜中格外的滲人。
笙空眉間皺起,小聲道了一句失禮,推門而入。
笙空走近床邊,發現女子慘白的皮膚下竟透著隱隱的青色,笙空臉色凝重,手下扣著佛珠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已經死了。”靳無極走來道。
笙空猶疑“魂沒了。”
“很像一種東西,她……”靳無極話音未落,便聽到外面姬夏陌低低的叫聲。靳無極瞳孔收緊,閃身出了房間,卻發現姬夏陌已不在走廊上。
靳無極正準備拔劍,隔壁房間突然傳來碰撞聲,靳無極幾乎是衝進屋子裡的,卻正撞上姬夏陌正對著床上的女子‘動手動腳’。
靳無極臉黑了,兩步上前將姬夏陌拎了起來“你做什麽!”
“靳哥!”見是靳無極,姬夏陌一臉驚奇的指著床上的女子。“她沒有呼吸,可我剛剛看到他的手指在動!”
靳無極表情冰冷,抱著姬夏陌後退離開了床前。沒多會笙空也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著床上的女子搖頭。“貧僧去看了周邊的房間,所有人都沒有呼吸。”
“是屍奴。”靳無極面色不變的遮住姬夏陌的眼睛不讓他偷瞄床上的女子“我曾在古籍中看到,以屍魂煉藥,求長生之道。”
“取人性命煉藥而求長生怎還能稱道?天道都不留他了。”姬夏陌扒了半天沒將靳無極的手扒下來,只能氣哼哼的放棄。
笙空皺眉“取魂入藥,煉屍為奴,如此惡毒的法子,這可是要遭天譴的。”
“他要真求了長生,天譴又算得什麽?”
“此法古籍卻有記載,不過已經缺損。何況長生之術屍魂煉藥所需魂靈無數,他又從哪裡……”笙空頓住,神色變幻莫測。“陳州!?”
“陳州百姓幾十萬,他用來煉藥綽綽有余了吧。”姬夏陌冷笑。
“罪孽……”笙空喃喃道。
靳無極余光掃過床上的女子“這些女子屍身已經開始腐臭,想來死去也有些時間了。即使被練成屍奴,屍身也即將維持不下去。”
姬夏陌表情僵硬,想到前兩次來時這些女子個個花容月貌,風情萬種,卻不想皮囊下竟是一具*的骷顏,頓時覺得胃裡作嘔。
姬夏陌捂臉“腫麽辦,我覺得我再也不會愛上女人了。”
靳無極先是臉上一黑,隨即眼中閃過暗光,嘴角隱隱揚起。
‘砰!’門外突然傳來重重的摔門聲,靳無極與笙空愣神的空檔,姬夏陌已經跑了出去。靳無極握緊手中的劍,鐵青著臉追上。心中卻對姬夏陌的衝動氣的要死,恨不得將人抓起來揍一頓。
姬夏陌剛出了房間便見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姬夏陌大驚,踉蹌退開兩步卻還是脖子一痛,一道血痕留下,猩紅的鮮血染紅了領口的白衣。
靳無極剛追出來便看到這讓他呼吸一窒的一幕,腦中理智刹那間崩斷,手中破染沒有半分遲疑的開鞘,縈繞的黑氣帶著靳無極的憤怒殺去,黑影躲閃及時,凌厲的劍氣轟塌了兩層樓梯。
姬夏陌看的目瞪口呆,什麽仇什麽怨啊?
眼看靳無極要暴走,姬夏陌趕緊衝上去將人抱住。“靳哥,你別生氣,你看我沒事。”
靳無極低頭,眼中洶湧著猩色的陰戾和瘋狂。姬夏陌被看的一縮,趕緊松開捂著脖子的手“靳哥你看,皮外傷。”
靳無極凝視著姬夏陌的脖子,猩紅的鮮血刺痛了他的眼睛,懊惱自責讓姬夏陌受了傷,想要去觸碰,又心疼弄痛他。
余光瞥見黑影要走,姬夏陌趕緊叫道“笙空師父,抓住他!”
笙空跳出廊前,寬大的僧袍在黑夜中卷起,手中佛珠反握,虛空畫符,金色符文放大百倍,在空中織成一張巨網籠向黑影。
黑影張開雙手,黑霧撞擊著金符巨網,眼見金網漸漸薄弱,黑影奮力一躍,金網破碎,黑影借機逃離。
“靳哥,揍他!”姬夏陌握拳。
靳無極看了一眼姬夏陌脖子上的傷,有些不樂意離開。姬夏陌抽抽嘴角“要是讓他逃了,我就跟你分手。”
不知道分手何意,但靳無極直覺不是什麽好詞。“在這裡乖乖呆著,別亂跑。”靳無極將姬夏陌推到安全位置,手中舉起破染斬向黑影。
破染迎面劈下,一塊骨牌擋下了靳無極這一擊。熟悉的波動讓靳無極眼中厲了幾分,這種感覺不會錯的。那晚姬夏陌遇襲,他傷了那個神秘刺客,在他身上留下了破染的戾氣。
新仇舊恨讓靳無極眼中再次染上猩色,手上的動作更加的凶殘暴戾。
笙空的符籙打在黑影的肩上,灼傷了黑影的身體。靳無極手中破染迎擊,劈過黑影面部。
“啊啊!”黑影捂臉慘叫,掉落的鬥篷下露出一張猙獰的臉,橫劈面上的劍痕透著隱隱的黑色。
“宋老板。”姬夏陌笑了。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宋義表情扭曲,恨恨的瞪著姬夏陌。
姬夏陌摸摸鼻尖,歪著脖子讓靳無極幫自己處理傷口。“路見不平的普通人。”
看著被笙空的符籙壓製住的宋義,姬夏陌洋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