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破名字。
顧衍書覺得小奶橘和自己姓沒什麽毛病,但是好好一隻貓,叫什麽咕咕,又不是鴿子。
剛想提出異議,躺在沈決懷裡的小奶橘就興奮地擠出了一聲“咕嚕——”。
顧衍書:“……”
怎麽聽上去好像對這個名字還挺滿意?
小奶橘反正聽不懂名字好壞,只知道自己好像被收留了,於是開心地扒住沈決的前襟,搖著小尾巴蹭來蹭去,可高興。
三廂情願的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和貓媽媽告了別,就被沈決放在大衣口袋裡,跟著攝製組下了山。
一直到上車前的這一路,顧咕咕都十分乖巧地扒著沈決的口袋邊緣,像是知道昨天晚上把它救出來,今天又決定收留它的都是這個大長腿一樣,全然沒有了最開始打死都不讓摸的防備,又乖又聽話。
沈決覺得顧咕咕可比顧衍書要講道理多了。
結果剛一上車,顧咕咕就蹭的一下從他口袋裡躥了出去,跑到顧衍書腿上撒起了嬌。
沈決伸手去撓它,它喵嗚就是一爪子。
沈決又去捉它,它就躲到顧衍書身後裝得弱小可憐又無助。
於是顧衍書冷冷睨了沈決一眼:“你欺負一隻貓幹嘛?”
沈決:“……”
行叭。
這隻貓果然姓顧。
這種吃乾抹淨後就不認人的樣子簡直就是親生的。
但誰讓他吃這套呢。
於是懶洋洋地坐回位置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顧咕咕的腦袋:“算了,不跟你計較,反正你們貓都這樣。”
“什麽叫你們貓都這樣。”顧衍書淡淡道,“而且你不是說你喜歡貓嗎。”
“嗯,喜歡。”沈決放平椅背,躺了上去,“誰讓貓雖然撓起人來很疼,但是撒起嬌來又怪可愛。”
原來沈決喜歡撒嬌可愛的,果然是直男審美。
顧衍書低下頭,順了順小奶橘的毛。
可惜他不會撒嬌。
山路崎嶇,為了避免暈車,車上並沒有進行錄製,旁邊的導演聽到沈決這話,也笑著八卦了一句:“看來沈老師喜歡貓系的類型啊?”
“嗯。”沈決應得散漫,並沒有否認。
導演繼續八卦:“那沈老師覺得圈內哪些藝人算是貓系類型?”
沈決微頓,而後偏過頭,看向低頭擼貓的顧衍書,輕笑一聲:“我覺得顧衍書就挺像貓的。”
“……”
平時沒少吃瓜的導演笑容有些尷尬地僵在了嘴角。
顧衍書擼貓的動作也頓住了。
沈決微抬了下眉,語氣松懶愜意:“怎麽?我說得不對?”
當然不對!
說這種話會不會讓人多想自己心裡沒點數嗎?
渣男!
顧衍書紅著耳朵,面上十分冷淡:“我沒看出來我哪像貓了?”
沈決低笑:“你現在這樣就挺像。”
“……”
眼看顧衍書的臉馬上就要冷得冒煙兒。
導演連忙一拍腦門:“哎呀!我這腦袋,差點忘了正事!沈老師,小書,你們上微博轉發一下節目組剛才發的合照,表示一下對網友們的感謝,還有希望大家可以多多關注這些困難農戶。”
岔開話題的目的太明顯。
但顧衍書也領了情:“好。”
他怕再說下去自己會忍不住揍沈決這種撩人不自知的死直男一頓。
索性不再理他,自顧自拿出手機,打開了微博。
結果一打開微博,微怔了片刻。
首頁密密麻麻的全是@小沈小顧天生一對發的微博。
顧衍書緩緩打出一個問號,他之前不是把這個人取關了嗎?怎麽又冒出來了?
打開關注列表,才反應過來,自己當時順手關注了一批微博推薦的“你可能感興趣的博主”。
“……”
垃圾系統是從哪裡看出他對這個人傻錢多的CP粉感興趣的?
顧衍書從關注列表退出,再次回到主頁,一刷新,@小沈小顧天生一對又轉發了兩條微博。
@小沈小顧天生一對:不用猜了,我在現場,就是親到了。//@我嗑的CP原地結婚:啊啊啊啊!!!大家快來看這段直播錄屏!親到了吧!親到了吧!是親到了吧!
附:視頻鏈接【沈決救貓,顧衍書救沈】
顧衍書:“……”
嘴唇碰額頭的事能叫親?這群CP粉怎麽回事,這種事都能嗑?
顧衍書漠然地看向第二條微博。
@小沈小顧天生一對:就是顧衍書咬的,不是他咬的我把頭割下來給唯粉當球踢。//@列文虎克女孩:啊啊啊!!!節目組發的這張照片把顧衍書和沈決還要貓截出來的話,也太像一家三口了吧!而且沈決嘴巴怎麽回事!誰咬的!誰咬的!
顧衍書:“……”
放屁。
誰他媽閑著沒事乾去咬沈決。
你有本事最好把腦袋割下來給我當球踢。
不過沈決這傷……
確實很像是咬的。
但是是誰咬的呢。
已知不是自己,那麽更不可能是別人。
所以反推回來的話。
……
沒有反推。
不存在反推。
因為就他媽不可能。
顧衍書冷漠地退出了小號,登陸大號開始營業。
然後一打開,就看見了節目組官方微博下十分上頭的評論。
【啊啊啊!太暖了!太溫馨了!】
【顧衍書沈決什麽時候互關!你們都一家三口了!還不互關像話嗎!】
【昨天的糖這麽甜,就算你們是營業,也rio一點吧,把關注給我加上啊!】
【啊啊啊,沈決關注了顧衍書!所以顧衍書什麽時候回關!】
【顧書書你再不回關媽媽要覺得你沒禮貌了哦】
……
你有我大嗎,你就成我媽媽了。
顧衍書一點都不想關注沈決,但他覺得自己被道德綁架了沒有辦法,於是不情不願地點進了沈決的主頁。
然後一點進去。
@沈決:貓咬的。//@列文虎克二號女孩:啊啊啊!!!節目組發的這張照片把顧衍書和沈決還要貓截出來的話,也太像一家三口了吧!而且沈決嘴巴怎麽回事!誰咬的!誰咬的!
……
能咬成這樣,你家貓成精了?
而且為什麽又是貓?沈決到底為什麽就跟貓過不去了?還說自己像貓?自己哪裡像貓?
等等。
沈決說自己像貓。沈決說是貓咬的。晚上自己和沈決孤男寡男共處一室。自己酒後斷了片。
顧衍書握著手機的指節僵硬了,偏頭偷偷看了沈決一眼。
沈決抓住他的偷看:“看我幹嘛?”
“誰看你了,我看窗外雪下得大。”顧衍書抱著顧咕咕慌張地轉過了身。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雖然酒品不太好,但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酒後亂性的事。
而且如果他真的酒後對沈決亂了性……沈決還會這麽對他嗎。
顧衍書抱緊顧咕咕,把臉埋進了它軟乎乎的肚子。
喜歡沈決這件事是他的秘密,也是他的禁忌,他不可能說出來。
而沈決看著他微紅的耳朵根,輕笑一聲:“嗯,這雪是挺大的,再大些估計航班都得停了。”
兩個人帶著顧咕咕回到同居小屋的時候,大家正在準備做午飯,一看見顧咕咕,頓時眼睛都亮了。
許放放和夏青喬爭先恐後擠過來,試圖擼顧咕咕一把,結果顧咕咕十分不給面子,傲嬌地喵嗚一聲,就藏進顧衍書的羽絨服帽子裡不肯出來了。
顧衍書個子又比許放放和夏青喬高,他們兩個費力踮著腳探著腦袋想看,結果顧咕咕就給他們看個尾巴。
兩個人心癢得不行,都要急死了。
顧衍書反手兜了兜自己的帽子:“顧咕咕出來給哥哥姐姐看一看。”
“喵嗚……”
顧咕咕不動。
沈決戳了戳它:“你出來就給你喝牛奶,不出來就把你送回去。”
顧咕咕終於露出了小腦袋,順著沈決的手掌爬了出去,不情不願地被許放放和夏青喬擼了起來。
旁邊盛平剛系上圍裙:“你們想好養這隻貓了?”
“嗯。”
“確定不先送回去給助理他們養著?”
沈決看了看顧咕咕挑剔人的樣:“這個小東西認人,一般人不親近。送回去估計有得折騰。”
“哦——”盛平了然,微頓,然後緩緩道,“那你們現在有錢給它買貓糧貓砂貓盆嗎?”
“……這個錢也算?”
沈決和顧衍書齊齊回頭看向導演組。
曹旦露出一種類似於“又可以挖坑了”的詭異的興奮感,一拍大腿:“那必然啊!”
“……”
“不過沒事,因為你們助農成功,所以你們之前的貸款一筆勾銷了,現在又可以重新貸款了!”
呵,真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
沈決就知道,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必然會雪上加霜。
狠狠擼了一把顧咕咕:“算了,把你送回去吧。”
“喵嗚!”
顧咕咕一個靈活彈跳就蹦到了顧衍書身上裝起可憐。
顧衍書接住他,看向沈決:“你嚇唬它幹嘛?兩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還養不起一隻貓麽?”
沈決輕笑:“養得起,我一個人可以養你們兩個。”
顧衍書懶得理他,低頭擼貓。
沈決也伸手擼了擼貓,笑道:“自己帶回來的崽子可不得自己養嗎。來,顧咕咕,叫一聲,晚上就給你買小罐頭。”
顧咕咕:“喵嗚。”
眾人一片歡笑。
夏青喬覺得這個場面實在太溫馨了,忍不住感歎:“沈老師和衍書哥這樣好像一家三口啊。”
話音一落,場面陷入了死亡的凝滯。
顧衍書繃著臉不說話,耳朵尖兒有點紅。
一旁的許放放恨不得掐死夏青喬這張瞎幾把亂說大實話的嘴,嗑CP嗑到正主面前這可是大忌,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
盛平和解霜笑而不語。
夏青喬撓了撓腦袋,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麽。
還是沈決先輕笑了一聲,然後摸著顧咕咕的腦袋:“可不是一家三口嗎。來,顧咕咕,我是你大爸爸,這是你小爸爸。”
本來就繃著臉的顧衍書頓時耳朵爆紅。
沈決是不是腦子有坑,這種話能亂說嗎?是生怕別人不覺得他們兩個有什麽嗎?說好的不炒CP呢結果一天到完這麽有的沒的地撩來撩去到底是什麽意思?
顧衍書要被沈決氣死了,剛準備揍他一頓,手機響了。
是方圓打來的電話。
只能先放下屠刀,出門,接起電話:“喂。”
“小書啊……”方圓欲言又止,頓了頓,說道,“你這次上山和沈決相處得還不錯吧?”
應該還不錯。
顧衍書低頭踢著草地上的石子,“嗯”了一聲:“怎麽了?”
“就……有件事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方圓的聲音有些猶疑。
顧衍書淡淡道:“說。”
“不是過幾天我們合約就到期了嗎,我今天就去公司談了一下業務交接,然後就看見葉總辦公室有個女的,看上去關系特別親近特別好,還敢隨便坐葉總的辦公椅。”
“所以?”
像葉碐這種年輕多金英俊單身的總裁,沒幾個來往親密的女性才不正常,顧衍書不知道這有什麽好和自己說的。
電話那頭的方圓頓了頓,補充道:“那個女的和你演唱會那天被拍到和沈決一起出現的那個女的很像。雖然照片有點糊,但那個身材氣質還是長相感覺,百分之八十是同一個人。所以……”
所以沈決和葉碐之間可能沒那麽清白。
因為如果沒記錯的話,沈決當時澄清的時候意思是說這位女性是他的姐姐。盡管沈家並沒有一位大小姐,但是顧衍書沒有懷疑過沈決的話。
而如果那位女性真的是沈決的姐姐,又恰好和葉碐關系這麽親密,那沈決和葉碐絕對就不只是單純的商業合作關系。
再想到葉碐突然要簽自己,又十分大度地同意解約,自己那天早上在U.N.撞見沈決時的情形,顧衍書垂下了眼睫。
沈決是故意的。
他什麽都知道。
他之所以來錄節目,不是因為什麽商業合作被逼無奈,只是因為他要來。
不給自己任何心理準備,也沒有任何理由,就突然地出現在了自己的世界裡,和自己住一個房間,睡一張床,還時不時撩撥自己一下,似乎篤定了自己會接納他的存在。
可是他明明什麽都沒有解釋,什麽都沒有說,所以憑什麽就覺得自己會原諒他,會接受他,會想要看見他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再任由他把自己撩撥得心猿意馬。
顧衍書覺得沈決像一個不講規則再棋盤上橫衝直撞的將,掌握了所有主動權,想進就進,想退就退。
好像全然不在意他的想法。
好像真正在意對方的只有自己。
就好像每次沈決說出那些似是而非的撩撥話語時,心跳加快的也只有自己。
顧衍書討厭這種感覺。
憑什麽什麽都是沈決說了算。
長久的沉默。
方圓試探地叫了聲:“小書?”
“嗯?哦。”顧衍書回過神,“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行……”方圓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畢竟這事他不好插手,猶豫半天,換了個話題,“你感冒怎麽樣了?”
“還好。”顧衍書答得漫不經心。
“身上錢還多嗎?”
“湊合。”
“有飯吃嗎?”
“有……”
有字還沒落完,突然傳來盛平貫徹雲霄的驚呼聲:“啊啊啊!廚房居然沒米了!我們斷糧了!”
聲音震耳欲聾,方圓隔著6g網都感受到了語氣裡的悲痛。
操心道:“這是沒吃的了?”
“應該是吧。”
“我給你裝的大米也沒了?”
“什麽你給我裝的大……”
顧衍書想起來了,來錄節目前,方圓確實給他裝了一袋東北大米,當時他還覺得方圓有病來著。
於是掛掉電話,上了樓。
打開櫃子,拖出行李箱,裡面果然躺著一袋已經拆封過又被重新扎好的東北大米。
松了口氣,起碼午飯有的吃了,就是不知道潮沒潮。
解開封口,伸進手想試一試,結果指尖突然碰到了一塊很硬的東西。
微蹙起眉,拿出來一看。
是之前在浴室裡進了水然後被方圓放進大米的手機。
放了整整十天了,也不知道方圓那些邪門歪道管不管用。
顧衍書沒抱什麽希望地按下了開機鍵,結果屏幕真的亮了起來。
看來方圓也不是完全沒用。
畢竟手機裡說不定有什麽東西可以證明他那天晚上喝斷片後都幹了什麽呢,不然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出現在浴室。
想著,顧衍書順手解了鎖。
然後在看清屏幕的那一刻,指尖的血液停止了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