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南回到車裡， 想到剛才那個莽撞的親親，額頭上的痛覺後知後覺傳來，她才想到剛剛好像是太用力， 撞到了秦居然的鼻子。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痛。

　阮南坐在駕駛位，做賊心虛一樣系上安全帶， 心跳久久不能平複下來。

　她剛剛是， 親了一下秦居然。

　是，主動親了一下秦居然。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 就像有一個聲音在心底告訴她，那個女生現在很脆弱，很無助。

　然而即使是這樣， 她都在勉強扯出笑容讓她安心。即使這樣，她都會記得在離開時幫自己把風衣的扣子系上。

　她隻想給她一個親親，這樣秦居然也許就會好起來了。

　11月的夜晚很冷， 阮南開啟車內空調的時候不小心觸到了音響，汽車轟鳴的發動聲隨著一首粵語老歌一起傳來：

　“我最不忍看你， 背向我轉面， 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

　“浮沉浪， 似人潮， 哪會沒有思念……”

　有些憂傷的曲調伴隨著兩街的霓虹燈， 如影隨形般跟著跑車後。阮南從後視鏡裡望向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好像一切在這個夜晚都變得迷離起來。

　回到家之後阮南先去打了一杯溫水，自從上次秦居然來過之後就囑咐她要經常喝溫水或者熱水，少喝礦泉水。

　阮南簡單地洗了個澡，吹乾頭髮之後換上睡衣， 坐在沙發上， 打開手機看到小群裡已近有99條未讀， 往上一翻基本都是在呼叫她的，周子清他們到現在還在酒吧玩，一直說豪卡四缺一。

　阮南簡單地回復了一下今天實在太累，就不過去了，也沒有告訴周子清他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周子清一直對秦居然有些敵意，知道今天的事兒恐怕又要認為是秦居然的鍋了。

　沒過一會兒林為就給她發了私信，內容是一張圖片，上面寫著一個成語：重色輕友。

　【南姐，我突然不認字兒了，你幫我念念這個成語唄？】

　阮南笑了一下，回復：【怎麽就突然不認字了？嚴重嗎，需不需要去醫院？】

　【……這是重點嗎？你今天和秦居然到底幹嘛去了？】

　阮南簡單地把今天的事兒和林為講了一遍，林為聽完之後連發了三個臥槽，還發了一張吃鯨.jpg的表情包，最後補了一句：

　【南姐，秦居然也太強了吧？這反應能力都比得上二十年貨車老司機了吧？她一個連科二都沒考的人，真·不愧是秦居然。】

　林為說到這兒的時候阮南也停頓了一下，之前秦居然就不想讓她上車，上車之後又是忘系安全帶，又是檔位掛錯了，看似就是一個新手。

　可是當那輛失控的大車衝來的時候，秦居然一瞬間的掛擋提速轉向燈，再到後來減檔減速靠邊停車，一系列的動作極其熟練，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剛學科三的人的手法。

　還有後來她說的什麽上一次，這一次。

　這一次不想讓她受傷，那麽上一次，是自己受傷了？

　阮南有些費解，看到屏幕還亮著，給林為發了句消息：【林為你說，這個世界上存不存在什麽超自然能力？】

　林為：【一胎十寶，總裁爹地哪裡跑？】

　……

　【一個人，變成了另一個人。除了音容笑貌沒有改變，靈魂已經不是這個人了。】

　林為：【你說秦居然？】

　【你也覺得？】

　【對啊，其實不只是我，連周子清也發現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而已。以前那秦居然矯揉造作隻愛樊川，現在不僅性格變了眼光也高了，竟然懂得欣賞我們南姐的優秀了，是不是質的飛躍？】

　阮南：【不認字兒都能打這麽多？】

　【……】

　林為：【南姐你變了。】

　阮南對著屏幕無聲地挑眉：【怎麽變了？】

　林為：【你變得伶牙俐齒了。你以前沒這麽會說，自從和秦居然在一起之後，你就和她一樣伶牙俐齒了，尤其今天。】

　阮南剛想給他回一個“我們還沒在一起”，緊接著就收到了林為的下一條消息：

　【傳染這麽快，你倆該不會是已經接吻了吧？】

　一看到屏幕上這幾個字，阮南差點把手機扔了，趕緊按滅手機不再理林為，窩在沙發上回憶起剛才那個轉瞬即逝的吻，現在回味起來，好像除了軟和涼，好像沒有其他滋味了。

　又過了很久很久，手機傳來一聲微信，打開一看，是秦居然拍了一顆糖的圖片發來，附帶著一句話：

　【下次想嘗青檸味兒的阿阮晚安。】

　沒有標點符號。

　秦居然從來不是一個會吝惜標點符號的人，她這樣說無非是想表達兩層斷句意思。“下次想嘗青檸味兒的，阿阮晚安。”和“下次想嘗青檸味兒的阿阮，晚安。”

　果然，一張口就是老狐狸精了。

　阮南臉又紅了起來，又在沙發上窩了許久，昏暗的燈光好像都已經支撐不住困意，諾大的豪華公寓中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很久之後，阮南打開手機，發了一條僅自己可見的朋友圈。

　【如果再有一次選擇，我想我會說好。】

　秦居然第二天起了個大早，一起來就開始洗漱化妝，從衣櫃裡拿出一套新衣服，鉛筆裙加修身上衣，在深秋凹出一種飄逸的美感。

　化妝的時候秦居然都是哼著歌，臉上是藏不住的喜色。

　黃鶯稀裡糊塗地穿著睡衣，刷過牙之後邊拿出一個麵包開始啃邊問：“居居你今天不是去考科二嗎？怎麽這麽高興，你不緊張嗎？”

　秦居然笑了一下：“我什麽時候為了考試緊張過。”她邊說邊用腮紅刷掃了掃臉頰，整個妝容立馬充滿了元氣感。

　黃鶯從鏡子裡看過去：“哇居居，你今天有點有點不一樣哦。”

　“哪兒不一樣？”

　“就整個人很有少女感，感覺元氣滿滿的。”黃鶯又專門湊近聞了聞，說著用手扇了扇：“渾身上下都好像散發著戀愛的氣息~”

　秦居然看她這副誇張的模樣，換做平時估計早就和她鬥兩句了，可惜今天真的是被說中了一樣，只是將嘴唇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邊收桌上的化妝盒邊問：“黃鶯，我問你啊，假如你一直有好感的男生突然和你告白，你能想象到的什麽場景最浪漫？”

　黃鶯搖搖頭：“我沒有有好感的男生。”

　“……我是說假如。”秦居然咬著後槽牙問

　“假如啊……”黃鶯一驚：“居居你要和南姐告白了嗎？你兩不是都已經在一起了嗎？”

　秦居然也不想隱瞞，大方回答：“之前那次氛圍不大好，重新來一次吧。我想，讓我們在一起的每一步都值得銘記。”

　“哇哦居居你可真會啊！”

　黃鶯說著開始靠在床杆旁邊開始想象：“要是我的話，帶我去土耳其坐熱氣球，飄在一半兒的時候表白；或者去普羅旺斯，一片薰衣草田裡，他西裝革履超我走來哦天呐……或者，或者豪華遊輪上，就像傑克肉絲那樣，吹著海風輕輕表白，還有……”

　黃鶯邊說邊做動作自我陶醉，等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秦居然已經不見了。

　“人家還沒說完呢~”

　秦居然下了樓，宿舍門口已經停了那輛張揚的保時捷，不少女生看到秦居然之後都露出了各式各樣的表情。秦居然全當無視，十分熟練地坐上了副駕駛。

　明明也不曬，阮南卻戴了一副墨鏡，看到秦居然的時候有些不自然，仿佛在等著什麽暴風雨的來臨。

　秦居然心裡一笑，當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今天沒事兒嗎？我自己去也行。”阮南一早就給她發消息，說會來送她去考試。

　“沒事。你沒事嗎？大伯說如果不行的話就緩緩，往後隨時想考都可以。”

　昨天的事兒阮龍騰吃飯時候就聽說了，匆匆趕回駕校時候阮南她們已經走了，也是得虧沒出什麽事兒，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麽和弟弟交待。

　阮龍騰聽說了秦居然的壯舉，想親自請她吃頓飯表示感謝，又擔心她會不會有什麽心理障礙不能順利考試，阮南聽了之後決定陪著秦居然去考試。

　秦居然身子往駕駛位上一靠：“本來是挺難受的，後來一想，只有拿到駕照了，才能快點和阿阮開車。”

　“雖然說無證駕駛更刺激對吧？”

　什麽開車，什麽無證駕駛……

　阮南臉一紅，知道只要開始騷了，就說明秦居然的心態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趕緊一踩油門讓她轉移話題。

　兩人一路有得沒得聊了一會兒，還有兩個月就要放假了，阮南說一直有出國交換訪學的打算，之前國內課程一直比較忙，所以很大概率這個寒假會出去。她問秦居然，秦居然說應該會找實習或者準備創業，離秦總的目標再近一點。

　“所以……”兩人異口同聲說出了這兩個字。

　阮南聽到不再說話，秦居然轉過頭笑著看她：“所以我們會有兩個月不能見面了？”

　“阿阮，我們之前有這麽久沒見過面的時候嗎？”

　她兩高中就是隔壁班，抬頭不見低頭見，家又都住在A市，大學又考到了同一所大學的同一個專業。應該是六年當中都沒有這麽久沒見過。

　以前並沒有覺得，可自從關系變了之後再回頭看，彼此竟然是過去六年中接觸最多的人。

　阮南本來以為秦居然會說什麽“我會想你”之類的話，沒想到她只是笑了笑，然後補了一句：“那我可得抓緊時間了。”

　車開到駕校，今天科二科三都有考試，駕校前的路已經封了，科二就是在駕校院內考，所有的考生都坐在大廳緊張地盯著大屏幕上的名字。

　教練帶著阮南和秦居然來到VIP休息室，端來了茶水小吃，教練問秦居然想第幾個考，給她安排個專門的位置。秦居然表示什麽時候都行，等了將近半小時的時候，大屏幕上出現了“秦居然”三個字。

　秦居然正好去了個衛生間，一回來就看到阮南跑來門邊告訴她：“叫你了。”

　上一個女生好像是第四次又沒過，從考場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快哭暈了，頓時把候考室氣氛搞得很壓抑。

　兩人從候考室往考場走，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秦居然低下頭走的很慢。馬上就要拐出去的時候，阮南有些擔心地拉了拉秦居然的袖子：“行不行呀？要不改天？”

　秦居然將身上的包包摘下來遞給阮南，像是也有些緊張地朝外邊看了一眼，然後低聲叫：“阿阮。”

　阮南趕緊湊得更近：“怎麽了？”

　沒等阮南反應過來，秦居然直接一手將她拉住，轉了個圈後抵在牆上，另一隻手捏起她的下巴，俯身，精準地找到了阮南嘟嘟的雙唇，不似阮南昨天那樣飛快地貼了一下，而是鼻子微微錯開，貼上去，輕輕一吮。

　“啵兒~”

　小蒼蘭的香氣一瞬間撲了個滿鼻，曖昧的親吻聲飄在了兩個人的耳邊。

　秦居然松開手眨了眨眼睛：“現在不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