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問?”褚妃梁側頭輕笑, 氣息偶爾能噴在容光皮膚上,聲音柔的像是摻了蜜糖, “我湊你都這麽近了,你說我聞的是什麽?”
容光的呼吸有點滾燙,小心翼翼的抿抿唇, 雙眼水潤的說:“您……聞出什麽了?”
“什麽也沒聞出來。”褚妃梁重新坐了回去, 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點興致缺缺的, 似乎不太高興, 說道:“和我用的東西都是常年一個味道。”
容光眨眨眼,有點緊張的說, “那……”
“回頭送你個別的。”褚妃梁一眨眼, 笑的有點調皮,說道:“這個味道放在你身上顯得不倫不類, 還不如從前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好聞。”
容光才剛沉到了谷底的心又被晃悠悠的撈了起來, 滿臉的不好意思,“我以前不噴香水的,哪有什麽味道……”
再說, 這幹了一天的活下來,哪還能有什麽香氣?
可別是汗臭味……
“有。”褚妃梁托腮, 目光嫻靜的看著她,彎著眼睛說,“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
於是在褚妃梁走後不久,容光小心翼翼的抬起了自己的胳膊聞了聞。
撲面而來的還是褚妃梁送她的那股香水味,能讓人安心。
剛才的糾結瞬間就不在了, 容光笑彎了眼,準備開機。
褚妃梁既然說有,那就是有吧。
這一場本來該晚上拍的戲被拖到了白天。
張南川和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本來想通過大殿內的燭火來透露出深夜的沉靜和肅殺,以及不能確定的跳躍的感覺,但是似乎香爐裡面飄出來的煙,在白天拍攝也能有同樣的效果。
且白天人多,鏡頭被拉遠之後,忙忙碌碌不敢停歇的宮人,和跪在殿門前等著皇帝放人的長公主能夠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這個時候再取幾個近景宮人臉上的特別,反而能有更好的效果。
“好——長公主三十場三鏡一次——開始!”
溫眸被單獨召進了宮裡。
帝王此刻正臨窗坐在蒲團上,逆著光線,溫眸看不出他的神色,隻從這一路來時對宮人臉上的表情猜測出,大概並不是什麽好事。
姬嬴外出閱兵,她與其說是被宣進宮的,倒不如說是被壓著上了轎子,直接壓進宮的。
前方帝王伸手落下了一顆棋子,在這靜謐的室內響起了重重一聲‘啪!’的脆響。
容光偷偷看了一眼,目光之中有好奇,打量完畢,轉瞬便又規規矩矩的埋下了頭,安靜的跪著。
“抬起頭來。”姬錚終於審視完了自己布下的棋局,頭也不抬的端起旁邊太監遞出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容光慢動作的眨了一下眼睛,瞬間心念電轉,雙手在厚重的地攤上輕輕一扣,慢慢抬起了頭來。
“近日,朕聽聞公主身旁多了個異人,頗有計謀。”居於高位的皇帝終於扭過了頭,看著溫眸稚嫩的臉,終於有些詫異了,“倒沒成想,居然還是個美人兒。”
容光聽見這熟悉的台詞,心裡一陣的發笑,心想張南川不愧是張南川。
他總能從這些細枝末節的台詞和動作裡面,讓觀眾能更深刻的將這些人物給拉近在一起。
皇帝固然高明,可他也好色,不然也不至於原型人物到了六十歲還在選妃——不得不說禮朝皇室果然是一脈相承,就連口味都一模一樣。
也虧得她這張臉能扛得住死亡鏡頭,也當得起‘美人’這兩個字,否則這一播出,恐怕罵她有後台的人會不在少數。
容光彎了彎眼睛,臉上有懵懵懂懂的高興,說道:“姬嬴跟您說過一樣的話。”
“大膽!”太監總管一甩拂塵,驚的魂飛魄散:“公主的名諱又豈是你能喊的?!”
容光滿臉的無辜,撇撇嘴,卻沒再多說話,臉上的稚態毫不掩飾。
反倒是這毫不掩飾的小女兒姿態,倒是讓姬錚防備的心思略略降下來了些。
他笑著指了指對坐的盤,說道:“今日不分君臣,你也不必將朕當做皇帝,朕今日不過是個關心女兒的父親——坐,陪朕下會兒棋。李福全,帶著他們都退下吧。”
“皇上……”李福全躬身,回頭看了眼容光,臉上有些擔憂,“此人……”
“退下。”姬錚皺了皺眉。
李福全當下不再多說,嚇得一縮身體,帶著人退下了。
“你對太監真好。”容光托腮,笑盈盈的說:“從前我跟著姬嬴在外面走,經常看見一個不願意,就動輒要打罵小廝的人,你比那些人都好。”
“哦?”姬錚輕笑。
容光權當是看不出這底下的暗潮洶湧,天真的說道:“剛才的太監也是很關心你的,他怕我會傷害你。”
帝王掀了掀眼皮,沒多言。
容光卻一臉認真地說道:“但是其實他想太多了,我連姬嬴都打不過,又怎麽可能打得過你。”
這話又不知是哪裡取悅了帝王。
姬錚的臉上多了絲笑意,說道:“不錯。公主的武藝,都是朕手把手教導的。朕曾說要帶公主縱覽九天星辰,也曾說要帶她一覽長安城的繁華盛世,讓她看見這天下太平。”
每一個父母,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總是會有更多的期盼和愛護的。
“嗯,姬嬴也整天跟我說這個,說您曾答應她很多東西,全部都實現了。”容光抓起一把棋子放在手心,滿臉的興奮,說道:“下棋嗎皇上?姬嬴說我是臭棋簍子,還愛耍賴皮,不愛跟我下棋——我能跟您耍賴皮嗎?”
皇帝‘哈哈’大笑,終於被眼前的姑娘逗樂,扶案道:“朕今日便特赦你耍賴皮——以後跟公主也大可如此,她若要生氣,就叫她來找朕!”
“那可太好了。”容光樂了,捏著一個棋子左右看了看,找到了一個空地,一把手將手中的白子拍下,興奮的說:“我下了,到你啦!”
她下在了天元。
姬錚沉著臉,目光直直的和容光對視。
幾個呼吸間,容光一眨眼,說道:“還不下?”
“下。”姬錚拿不準容光下在這裡的用意,他目光凌厲,仿佛是能直接穿透人心。
他緩緩落下一子。
容光一愣,“你怎麽下這麽遠……”
嘟嘟囔囔的,她又下了一個棋子,落在了她剛才下的白子旁。
姬錚皺了皺眉。
間隔半晌。
容光將五子全部落成,興奮的雙眼放光,“我贏了!”
姬錚皺眉,“胡說。”
“我就是贏啦!”容光指著自己連成一線的五顆棋子,“姬嬴教過我,說五個字連到一起就贏了——你才下了四個,也沒連成線,不算!”
棋局放在桌案半晌,眼前是少女臉上興奮的模樣。
帝王終於一聲輕笑,將手中棋子扔回棋盒,“這便是你們平日所下……之棋?”
“對呀。”容光搖頭晃腦,一臉天真,“不下這個還能下什麽?”
姬錚伸手按了按眉心。
然後他擺擺手,有點無力的說道:“給朕出去,宣……長公主。”
李福全從外彎腰進來,臉上的表情在姬錚注意不到的地方,顯得慘不忍睹。
容光還不願意走。
她遲疑的看了一眼棋盤,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姬嬴說……”
皇帝抬起頭,“說什麽?”
“說能有獎品。”容光站在那,“獎品呢?”
李福全更是表情猙獰。
然而姬錚卻沒惱,只是漫不經心的撚著一顆棋子玩,看著窗外還跪在日頭下的身影,說道:“公主自會帶回去給你。”
於是容光便順順利利的開心離開,行了一禮,說道:“謝皇上!”
她走後,室內重歸安靜。
姬錚看著身旁的李福全,問道:“李福全,你以為,公主身旁這異人,如何?”
“這……”李福全躬身向前一步,低聲說道:“怕也是市井以訛傳訛。奴才瞧著,這丫頭如今歲數也不大,行事瘋瘋癲癲毫無禮法,不像心機深沉之人。”
姬錚沒回應,然而帝王威嚴盡顯。
李福全重新躬身退下,站回半步後的陰影內,臉上有幾行汗水悄然落下。
“卡!”
張南川喊了停,出去之後就走到了鏡頭外的容光終於衝過去,將褚妃梁給扶了起來。
“姐姐,你的膝蓋怎麽樣?”容光皺著眉,又不好意思撩開她裙子看。
“沒事。”褚妃梁擺擺手,“才跪了半個小時,你和趙老師進戲速度快——去導演那看看,這一鏡過了沒。”
這是個一鏡到底的長鏡頭,對話,宮人的神態,就連下棋時的動作和位置,都可能讓一個鏡頭直接作廢。
容光聞言,半扶著褚妃梁就要走。
然而沒走兩步,褚妃梁便皺著眉,低低的吸了口涼氣。
容光一愣,下意識的問道:“怎麽了?腿不舒服?”
“不是。”褚妃梁臉上多了絲無語,好笑著說道,“腿麻了。”
容光想了想,松開了褚妃梁的胳膊,轉而在她面前輕輕彎了彎腰,回頭笑道,“那您上來吧,我背著您過去,就幾步路。”
“別,不用。”褚妃梁把她撈了起來,隨後一手環繞過容光脖頸,直接將她攬在懷裡的姿勢,說道:“攙著點就行,一條腿麻了,另一條腿還能動。”
於是容光應了一聲,一手扶著褚妃梁的腰,一手扶著她的手腕,將人緩緩的攙扶了過去。
跟在後面的王璐潔看著自己的雙手,慢慢的抬眼望天,心想她這個助理做的簡直是太沒有價值了,白拿工資不說,還沒活乾。
然後她盯著容光和褚妃梁的背影,慢慢歪了歪頭。
——容光被褚妃梁壓著,走路的動作慢慢悠悠不說,還有點踉蹌,恨不得把褚妃梁整個人的重量都扛到身上。
倒是褚妃梁。
她怎麽看著,好像是故意把自己壓在了容光身上呢?
她走路的動作,那腿腳可利索的不能再利索了呀?
是錯覺嗎?
王璐潔滿臉的問號。
作者有話要說:褚老師:看透不說透,還能做朋友。
45-46章留言的小天使戳66個人發隨機小包包!
(哈哈哈哈哈果然還是啾頭毛有用.doge)
感謝在2020-07-03 20:31:37~2020-07-04 11:52: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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