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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正道大佬後我翻車了》第九十一章
幽冥界。

 無論世事如何變化、時局如何起伏跌宕,冥河邊上千古不變的垂釣之人,卻宛似雕塑遺跡、故事傳說一般。

 冥河之水波紋蕩漾,卻難以見到下方魚蝦。

 鶴望星一身雪色鶴氅,厚氅之下是一件色澤寡淡的圓領窄袖長袍。他單手持魚竿,也不在乎是否鉤直餌鹹,隨緣釣魚,仿佛並不被幽冥界此刻之亂所驚擾。

 他身後響起一陣從容的腳步聲。

 “冥河此處罕少有人經過。”鶴望星道,“老朽也不過是江邊垂釣翁,何必讓貴人這麽重的身份來見。”

 他雖口稱老朽,可不過也只是二十歲面容,年輕尚在。但既為鬼修,實際年齡也就並非如此了。

 紅衣大魔隱匿氣息而來,避過了眾多冤魂鬼修的耳目,作為整個魔界最有文化的那個人,頗為客氣地拱手道:“受我們家少主托付,請鶴先生助剿幽冥界假稱‘佛子遺魂’的那隻惡鬼。”

 頂峰魔將單騎至此,足顯誠意。鶴望星也並不擺受托的架子,讓釋冰痕在身側而坐,道:“那隻惡鬼已自封鬼王了,如今該叫人家酆都鬼王。”

 釋冰痕皺了下眉:“難不成還要叫他一聲鬼界尊主不成?”

 鶴望星輕笑一聲,收回魚線,將線一圈圈纏縛收好,低頭摩挲直鉤:“有人推波助瀾,造勢罷了。即便真能有成,也是徒有其名……寒淵魔君可有說是如何打算?”

 他不需試探,就已經知道“少主”就是江遠寒了,除他之外,其他人幾乎可以不做打算。他一個冥河隱居多年的孤鶴,也實在不曾認識那麽多魔族。

 “其意不過是玷汙忘生佛子的身後名。”釋冰痕道,“如若先生有意,幽冥界之主,本該屬於先生才是。”

 “老朽淡泊名利久了。”鶴望星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拒絕了這個提議,“既是如此,利用佛子之名,想必就是拿捏了所針對者的性格,是一招引人入籠的陽謀。那惡鬼見不得有多深的修為,只是身後勢力替他掃平一切……天下神道修士同受此劫,有的躲回人間的廟宇金身之中了,靠香火願力仰人鼻息而活,有的法身法相盡皆碎裂,連同信仰一同消弭,孤身鬼修也未必就能在掃蕩中幸免……這是衝著菩提聖境的慧劍菩薩去的?要樹立天下神道與佛門的矛盾?”

 畢竟那位佛子是菩薩的親傳弟子。

 還鏡城之事還未傳至幽冥界,其中詳細內幕、所對峙的幾方,也確實不明。不怪鶴望星作此猜想,他只是不解於慧劍菩薩跟寒淵魔君的關聯罷了。可釋冰痕口稱“少主”,他便頃刻想起魔界尊主乃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金仙道祖,如此而來,以江遠寒的身家,與慧劍菩薩相熟,也屬常事。

 鶴望星在條件詭異完善的情況下,推測出了過程一竅不通、結果相差無幾的答案。

 釋冰痕斟酌了片刻,道:“少主跟菩提聖境有舊。不容佛子聲名受此汙蔑。”

 鶴望星了然點頭,自認為懂了。他放下魚竿,站起身緊了緊羽衣,道:“他自己聲名受辱時,倒是開心飲酒,遇到個和尚死後受此汙名,反倒難耐了。”

 紅衣大魔隨他起身。

 “請釋將軍放心。”鶴望星如何不知道他的身份,平日裡善於玩笑的神色漸漸肅然,“即便沒有寒淵的囑托,我也已經坐不住了。如此為禍幽冥界之人,本不該肆意作亂。只不過要當眾拆穿他偽造的身份,還須一番周折打算。”

 釋冰痕頷首,隨後道:“先生若需支持,傳訊於魔界即可。”

 兩人交談事畢,血衣大魔返身而回。而垂釣者立在冥河邊望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抬腳踏入河中。

 但這條幽綠光芒不時閃爍、沉滿怨魂無數的幽冥之河,卻在他踏入之後陡然向兩側分開水流,仿佛有階梯一般延伸而下。

 鬼鶴緊了緊羽衣,邁步走了下去。

 待他徹底走下階梯,頭頂的冥河水流匯合唯一,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而何地的幽魂卻連碰他都碰不得。他一路行去,見到階梯兩旁碎了滿地的鎖鏈殘骸,冥河底下如同碎金般鋪滿土地的晶亮金珠,還有一道漆黑的影子。

 這道影子像是液體,又像是流動扭曲著的石油,很流暢地匯聚成了一堆像是觸手似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隨後,這些東西轉動了半天,方才捏造出一個人形來。

 此人身穿墨綠長袍,手指半透明且尖銳,膚色蒼白,堪堪到後頸的墨色微卷發,神態有一股未曾蘇醒的面貌,過了好半晌才睜開眼。

 鶴望星歎了口氣,道:“……何尊主。”

 除了江上垂釣人之外,幾乎整個幽冥界都不知道他們上一任尊主究竟去了何方,即便當初把冥河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見何所似的蹤影——不過這麽一癱黑漆漆的爛泥,也確實不好尋覓。

 何所似睡眠中途被擾醒,實在沒有什麽精神頭兒,他哈欠一聲,道:“怎麽?幽冥界要沒了,還是禪意徹合道了?”

 慧劍菩薩佛號明淨,俗名禪意徹。

 足以讓他清醒的,不過就這兩件大事而已。

 鶴望星將近來那隻惡鬼之事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差告訴何所似:這人是衝你心心念念的寶貝菩薩去的了。

 何所似也是一隻難以勸說的惡鬼,按照鶴望星的猜想,這人一直盯著禪意徹是否合道,不過就是想率先一步,然後取了一位半步金仙的佛修金身罷了。對於鬼修來說,這確實足以讓人饞個夠嗆的。

 “哪來的狗東西。”何所似懶倦地揉了揉本就凌亂的發絲,原本半透明的尖指甲間的鬼氣好像反應慢半拍似的染上漆黑。“徒弟?他還有徒弟?”

 鶴望星再次無奈歎氣。

 何所似幾乎以退位的方式閉關修行,不過就是因為合道心切而已。而他當年尋覓到道種之後直接閉關的舉止,此後近三千年都未露一面,幾乎讓人認為他早已隕落。

 實際上,如若鶴望星沒有親眼所見,他也覺得此人早該死去了。按照年齡來算,何老鬼可以算是活得最久的了。

 只不過,近三千年未能合道,也是貨真價實、難以申辯的。

 “這樣吧。”何所似想了一會兒,將一面鏡子交給了鬼鶴,“我既然醒了,要是禪意徹親自在幽冥界現身,我自然會在,如果只是這群鬼打打殺殺爭名奪利……你隨意處置,不必問我。至於寒淵魔君……”

 他腦海中蹦出聞人夜那張凶神惡煞的臉來,話語一噎,徐徐道:“魔界少主,你讓著他點。”

 此言一落,何老鬼便又慢悠悠地化為一灘漆黑液體般的東西,沒什麽動靜了。

 鶴望星麻木地又歎了口氣,不知道對方究竟能不能先一步合道,吃掉佛修法身,還是被慧劍菩薩率先成佛,轉而掀了冥河來物理渡化他。他隻覺得自己作為一隻除了釣魚沒什麽大志向的鶴,忽有一股身負重擔之感。

 早知道就少來冥河釣魚了,也免得吃魚過甚,被偶爾蘇醒的何所似拖下水去——無妄之災,真是無妄之災。

 鶴望星一邊鬧心地眺望遠方,一邊把老鬼送過來的那面鏡子放入衣袖中,從容踏步,離開了這水波寧靜的冥河,轉向此刻已被掃蕩過數遍的酆都。

 而與此同時,還鏡城轉向幽冥界中途。

 要不怎麽說佛門高僧的因果算得很準呢,連何時何日經過何地,都有如此準確的預料。

 江遠寒接過懷清小和尚遞來的舊袈裟、佛珠、與放置其上、一隻枯萎了的蓮花。

 懷清小和尚只見過菩提聖境的小狐狸,不曾見過凶名赫赫的寒淵魔君,他低著頭,仍有些膽怯,但少年風姿已現,字句清晰道:“菩薩法旨,將師兄遺物親手交予施主。”

 小和尚身邊是笑眯眯的明悟老和尚,他慈祥之態不改,即便見到聞名天下的反派魔頭,也沒有要憤慨一怒的意思——雖然本來也打不過。

 江遠寒稍一點頭,抬手撚起那朵枯萎了的蓮花,想起那個寂靜且別無他人的禪房靜寺,繼而想起禪師曾經的棕金色眼眸,幾乎如雕塑佛像一般莊重無塵,可又恰到好處地記起李雲生還俗後探過來的那隻手。

 骨節勻稱、修長有力,與之交握時,每一個骨骼線條都能緊緊貼合,被包攬緊握於掌中。

 眼見著他的想法就要往一些“六根不淨”的方向去了,江遠寒及時刹車,本想跟小和尚道謝,結果還未開口,懷清小和尚就被他師叔非常愛護地拉到身後去了。

 江遠寒一時無語凝噎:雖然自己有能止小兒夜啼的凶名,但我都長成這樣了?還能嚇哭小孩兒嗎?

 可見明悟老和尚修為高深,真能將紅塵皮囊視若無睹,而是匆匆說了幾句不必道謝之言,拉著來見世面的小沙彌當即離去了。

 能止小兒夜啼的江魔君顯然不大高興。他此時沒有展露半魔體,否則尾巴都要垂下來了。

 江遠寒當著申屠朔的面翻閱遺物,手指按到那串佛珠上,頗為思念地摩挲了一會兒,隨後見到佛珠下方、枯萎蓮花之下壓著的一隻玉簡。

 他的手指按在玉簡上,耳畔響起明淨叔叔的聲音。

 “幽冥界可去。我為你壓陣。”

 看來,就算是無所欲的佛門高僧,也不能生吞此辱。

 江遠寒心裡多了幾分底,他不動聲色地收回手,將禪師遺物盡皆收好,轉頭看了一眼申屠朔,見黑發魔族不動如山,神情毫無變化,身邊的紫色玉珠滴溜溜地在半空轉動。

 他盯著那珠子片刻,還沒想好怎麽開口騙人……不是,開口商議,就聽到對方率先出聲。

 “勿以三軍為眾而輕敵,勿以受命為重而必死。”申屠朔道,“少主此行如單刀赴會,務必謹慎為上。”

 “……”江遠寒先是一愣,隨後在腦海中消化了片刻,轉而盯著他那張花花綠綠的面具,很難以理解,甚至有些懷疑對方的真實身份。

 我界的教育水平什麽時候拔升到這個地步了?

 他的目光從對方的面具下移,觸上了對方按鞘的手,對著那隻手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到底看沒看出點端倪來。直到兩人重新啟程的半燭香後,申屠朔才隱約聽見一句奇妙的嘀咕。

 “多有文化的一張嘴,比我道侶也就差那麽一點點了。”江遠寒歎了口氣,“怎麽偏偏長在他臉上。”

 申屠朔:“……”

 作者有話要說: ①“勿以三軍為眾而輕敵,勿以受命為重而必死。”——出自薑子牙的《六韜·龍韜·立將》②小寒最後這句話,紅樓夢的梗,此處意思可理解為:我男朋友說的我還能聽,你說的我就是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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