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這樣, 宗門內有道侶的人和那些主張極樂雙修的魔門該高興瘋了,可以天天雙修還毫無副作用。
圍觀的眾人都以為是君飛夜煉製的,紛紛竊竊私語, “君師兄為什麽煉製這種丹藥,難道他……”不行。看著那凡人過分出眾、引人遐想的臉,眾人浮想聯翩,雖然他們想也知道不可能。
見這些人在自己攤子面前東看西看, 雲桑道:“有什麽需要的嗎?”
一聽雲桑說話,攤前的男弟子突然挺胸直背, 跟自己同伴勾肩搭背壯聲道:“我們身體好得很,沒人需要這個。”倒是自動將自己帶入了壯陽丹的購買者中。
雲桑:“那客人可以看看別的,有什麽需要。”他知道, 這丹藥在人山人海的情況下是賣不出去的,正如凡人要臉,修者難道會喜歡自曝其短嗎,不過沒關系,到了夜黑人靜的晚上,一定會有人來找他的。
當年他讓他賺足了第一桶金的這種丹藥, 還有點副作用, 可如今時過境遷, 他煉製出的丹藥已經徹底隔絕了後遺症,甚至效果更加驚人。
至於信不信邪, 只能由使用者自己清楚了。
仙門廣場的人很多, 丹藥本來就是緊俏物, 極品丹藥更是可遇不可求, 譬如白布中寫的洗髓丹和破靈丹, 這可是修真界一直以來的稀有靈丹妙藥, 市場需求量極大,修真界最大的拍賣會場曾創下“一丹難求”的神話。
如今卻擺在地攤上,讓人不由感覺到荒唐和好笑,或者擠眉弄眼,雖然有“假一賠十”的噱頭,但圍觀而不買的人才是大多數。
“君師兄成為丹修才多久,怎麽可能煉出極品丹藥呢,你莫敗壞他的名聲。”
“你把‘極品’丹藥‘極品’兩字抹去吧,我們不會當真的。”
對這些好心人的調侃和建議,雲桑淡淡地瞥了一眼後,手指點點自己白布上的“假一賠十”,以示自己不是閑得無聊。
這情況還算好的了,因為眾人都知道他背後站著君飛夜,不敢對他過於放肆。當年雲桑一介散修擺攤,可差點被掀了攤子。
當然了,現在踢館子的也有,小師妹秦妙妙聽到騷動,立刻就踩著符紙白鶴趕來:“你這凡人,君師兄在山峰上閉關練劍,你就在這裡敗壞他的名聲!”什麽壯陽丹,讓沒有道侶的女修聽了都臉紅,至於其他什麽極品丹藥,竟然如此誇下海口,到時候君師兄出關後收不回場子怎麽辦!
秦妙妙越想越生氣,便氣勢洶洶地趕來質問,沒想到那個凡人並不把她的怒火當回事,還推銷給她一瓶養顏駐容丹,說師妹最近憔悴了許多。
不要臉,誰是他師妹啊!
“你轉移什麽話題,我沒憔悴,我哪裡憔悴了?”涉及到自己的臉,秦妙妙難免在乎,她怒不可遏道。雖然她這幾天接了個任務,下山去被折騰得不輕,回來幾天都沒有休息好,氣色可能會稍微差上那麽一小點。
結果周遭一群男修大聲的喊道,“師妹,你確實憔悴了,膚色都黯淡了,眼睛好像死魚眼珠子。”
“你們亂說什麽!?”秦妙妙氣得拔劍。
“師妹,你就買了那瓶丹藥吧,人家說假一賠十哦!如果是假的,賠不了你十瓶,但你也可以去找君師兄。”不知道是誰起哄說了這句話,說入了她心坎裡,她正愁沒有理由去找師兄。這凡人搞這麽一套,她正好可以去找師兄告狀,順便訴一下苦。
說乾就乾,她闊氣地丟出一大袋靈石,足足有幾千顆,買了這瓶養顏駐容丹,如吃糖丸一般當眾吃了,等一瓶丹藥全部落入胃裡後,她擺手嗤笑道:“假的,沒什麽變化。”
殊不知圍觀的人都嚇到了。
此刻站在她們面前是一個螓首蛾眉、明眸皓齒的美人,雖然眉眼張揚,但褪去黯淡的膚色,膚白如雪,一雙閃爍如星、顧盼流轉的眼睛抬起來,卻並不招人討厭,本來無神的眼眸,此刻水汪汪的像是會說話。
這效果簡直立竿見影,叫人瞠目結舌。
秦妙妙修為不高,卻性格刁蠻跋扈,就因為她那張秀麗脫俗的臉,師兄姐們常常對她寵愛有加。而吃了丹藥後,她的容貌愣是褪去了憔悴的影響,比之前更上一層樓,效果就如後世的美顏加濾鏡一般神奇。
見眾人傻傻地看著她,時不時還驚歎似的竊竊私語,秦妙妙皺眉道:“你們幹嘛這樣看我?”而慢了半拍,她也遲鈍地感覺到五髒六腑有一股溫熱的氣息湧動,而旁邊有人遞來纖毫畢現的鏡子,秦妙妙瞬間瞪大了眼睛,“這是我?”
明明是她五官和臉,但卻熟悉又陌生,她照著鏡子,都不由陶醉起了自己的美貌,直到被其他女修擠開。她才慌慌張張地掏靈石。
正如第一隻試驗羊成功後,後續銷量立刻就擴開了,雲桑的攤子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闊綽女修和部分對自己容貌不滿意的男修包圍了。
事實證明,不管凡間還是修真界,不管哪朝哪代,對美的追求向來亙古不變。
證明了養顏駐容的丹藥真是極品丹藥後,圍觀群眾忍不住也將目光投向了列表上的其他丹藥,尤其是那所謂的極品洗髓丹。
然後稍微被價格勸退。
這時候有人來了,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看衣服是外門仆役弟子,雲桑看出對方的眸光充滿著希冀,摸了摸衣袖,神□□言又止,一下子就明白對方的想法。
少年道:“這個洗髓丹,真的有用嗎?”
其實他更想問的,可能是分期付款。
他話音剛落,雲桑還未開口,另有一個穿著華服錦衣的劍修走了過來,跟那位少年面容有幾分相似,聽了這話嗤笑道:“庶弟,你是天生的廢物四靈根,還是屬性相克的四靈根,再好的洗髓丹也沒用。”
宗門裡也擺放有洗髓丹,但一般用於清理身體內駁雜的東西,幫助更好的吸收靈氣和修煉,根本無法幫人重塑資質、改變命運。而且只有內門弟子才有資格享用。
少年面色沉鬱,只看著雲桑,似乎在求一個答案。
雲桑淡淡道:“我的丹藥當然有效,一名修者一生只能吃一枚洗髓丹。你能忍受多大的痛苦,就能洗滌多大的資質。我不能讓你成為單靈根,但雙靈根、三靈根還是有可能的。”雲桑用了我的丹藥這個字眼,沒有多少人注意,但聽到的人卻愣了一下,不明白這是口誤還是其他情況。
洗髓丹顧名思義,洗滌靈根資質、效果堪比移形換髓,但天道在上,不可能讓人輕而易舉擁有一切,想要重塑必定要經歷烈焰焚身、冰寒徹骨的冰火兩重天,更要在斷絕經脈、無盡痛苦中感悟一切,才能真正洗滌。
他描述的前景,讓少年發了一會兒呆,似乎曾經想也不敢想,但他很快就握緊拳頭,做出回應:“我可以忍受痛苦,若真能如此……我暫時沒有那麽多上品靈石,可我、我的一生可以供你驅使。”
雲桑:“無需,你有生之年還我便是,我有耐心。”沒有多少人能比他活得長了,他確實有耐心。否則敢欠老祖的錢,正如魔門當年上窮碧落下黃泉的追殺雲桑一般,雲桑也會天涯海角地追債。
聽了兩人對話。
“雙靈根?三靈根?你還真敢誇下海口。何必給人希望,又予以破滅呢。”那名劍修笑了笑,是沒把雲桑當回事的笑容。在他眼裡,雲桑是一名凡人,確實沒必要當回事。甚至他越品味這番對話,越想越好笑,於是捧腹大笑。
“你為什麽會覺得一個人的資質是無法改變的呢?”雲桑微微抬起眼,他神色很平靜地問了這句,然後把丹藥往那少年懷裡一推,“晚上回去就吃吧。丹藥效果因人而異,但不會差到哪裡去。”
他已經出來好幾個時辰了,現在準備收攤回去了。
臨走時,他看了一眼華服劍修,知道對方肯定是仙門家族從小培養的子弟,便道:“你要小心,可別一夜之間就被外家的庶子爬到頭上去。如果真遇到這種情況,歡迎你也來我的攤子買藥。”畢竟修真界不看嫡庶本家外家,只看實力。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背影從容閑適,仿佛要乘風而去的仙人。
謔,這句話夠狂。劍修輕輕哼了一聲,完全沒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發現自己親眼見證了什麽後,他才慌忙地開始湊靈石。
第二日,仙羽宗門外那顆問仙石爆發出雙色光芒後,再看那名大家族庶子慘白堅毅的臉龐後,所有人都驚住了。
大家後知後覺、又渾渾噩噩地意識到這一點——雖然修者一生只能吃一顆洗髓丹,但如果這個丹藥在仙門內普及後,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的界限將被打破,陣營也將重新洗牌。
更別提那名凡人每天售賣的丹藥都限量,賣完就走,從不因人情往來多做逗留。而他白條上寫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天生資質難求,只要忍受痛苦,後期許能逆襲,你是想當一輩子的懦夫還是拚一把,看看自己是否展翅翱翔的雄鷹。”
這詞寫的,太讓人有購買欲了。只可惜對方沒給多少人分期付款的機會,於是大家為了洗髓丹,都開始拚命賺取靈石。
購買者甚至有長生峰的丹修,他們眾籌買了丹藥,然後理直氣壯道:“我們暫時是煉製不出效果那麽好的丹藥,所以我們才要買下來,回去掰碎了好好研究!”用以掩飾自己也對丹藥的垂涎。
每年仙門內都有數不清的少年少女,懷揣著希冀前來,卻過得庸庸碌碌,乾得多,得到的少,真正逆天改命跳入內門的不過萬裡挑一。許久之前的曾經,雲桑也是其中一個。而且這修真界數千年不變,未免過於枯燥無聊,不如翻一翻新。
“阿雲,回家吃飯了。”天上飄下一柄劍,劍上坐著一個器宇軒昂的美少年,雲桑見了,哦了一聲收了攤子走了過去,被擁入懷中。
唯有君儒山這個宗門內第二個老家夥,聽到仙門廣場的轟動後,怔了許久,賣壯陽丹發家,然後洗髓丹成名,這一點怎麽那麽像那位傳說中的大人物。
這、這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