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了主意之後,陳星便盤算了一下近日來的受益,刨除了成本之後還有不少盈利,他拿著其中的一部分錢,麻利的定做了不少陶瓷罐子和釀酒用的器具。
只是在這些東西都準備妥當之後,陳星又開始為了另外一件事開始發愁了。
顧琅坐在書桌後溫書,看著陳星捧著腦袋一臉愁容的樣子,他輕輕地放下了手裡的書籍,溫聲道:“可是有什麽煩惱?”
“啊?”陳星想事情想得十分入神,因此在顧琅問話的第一時間並沒有回過神來,撐著下巴一臉迷茫的看著他。
顧琅看著陳星這幅懵懂的模樣,隻覺得有幾分可愛,於是耐著性子將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我看你發愁半天了,可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聽見顧琅這般問,陳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腦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了,卻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的顧慮,“我想要多釀一點果酒出來,可是只有我和邱九兩人,我怕忙不過來。但是,要是找人的話,我擔心……”
即便是陳星沒有說下去,顧琅也明白陳星的未盡之意是什麽,他擔心若是找人來做,會將他的方子泄露了出去。
顧琅看著一臉不好意思的陳星,倒是沒有想到平日裡萬事不過心的陳星能夠想到這點,心裡竟然莫名的生出了幾分欣慰來。
顧琅看著還得懊惱的陳星,薄唇輕啟,建議道:“你若是擔憂這件事,不若雇傭秋實、秋武兩兄弟,給他們豐厚的報酬,與他們簽訂契約。若是他日他們背叛了你們的約定,你也能借著契約的約束對他們懲治一二。”
聽到顧琅這般說,陳星還是有幾分疑惑,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若是他們拒不承認泄露了我的方子,我又如何懲罰他們?”
顧琅的目光從陳星的臉上移開,看向了窗戶外悠閑飄過的雲朵,勾了勾唇角,原本溫和的臉上莫名的帶上了幾分寒意,
“按照本朝律法,凡是在官府那裡備案的契約,無論是什麽契約,房契也好,地契也罷,雇傭契約也是,都是受到本朝律令保護的。凡是敢假冒、違背、陽奉陰違者,都會受到律令的嚴厲製裁。”
聽到顧琅這般說,陳星長大了嘴,目瞪口呆的道:“你們這裡的律法那麽先進了嗎?”
顧琅在聽到陳星這般說的時候,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扭頭看向坐在那裡有些心虛的陳星,眼裡多了幾分探究,這是對於他口中突然冒出來陌生詞匯的困惑。
望著顧琅盯著自己上下審視的表情,陳星不由的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道:“怎麽了?”難道是他剛才不小心說錯了話,所以被顧琅懷疑了?
陳星從來都不懷疑顧琅的敏銳,畢竟平日裡但凡是他有點不舒服,顧琅都是第一個察覺到的人。只是這種敏銳現在用在了懷疑他上時,也會讓他覺得有幾分難堪。幸好,顧琅只是略微看了他一會兒就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無事,只是突然覺得你說的那些話我似乎沒有聽過。”顧琅低垂著頭,纖長的睫毛遮蓋了他眼裡的所有的情緒。
聽到顧琅這般問,陳星打了一個哈哈,混淆視聽的道:“我原本不知道聽誰這般說過,一不小心就記了下來。”
“原來如此,我還在想是不是你的家鄉話,所以我才沒有聽過。”顧琅重新抬起頭來,看著陳星的眼裡已經恢復了往日裡的溫柔,繼續說起了剛才的話題,
“那契約雖然有用,但也不是什麽人都能簽的,你若是想簽,必須讓秋實、秋武同意和你去衙門走一趟,一起在官差面前做個見證。”
陳星這般說完見顧琅沒有繼續追問,還同他解釋起了那契約的簽發,心裡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跟著點了點頭,“我自己了,我會想辦法的!”
顧琅看著低著頭在思考自己剛才那些話的陳星,眼裡含著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就在剛才陳星說出那番話,顯得格外慌張的瞬間,顧琅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在陳星進門之後不久,他便讓邱九他們去仔細查過陳星的底細,當時調查出來的結果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出生賤籍,人人可欺,生性軟弱,性格陰鬱。
想到這裡,顧琅再看看面前這個萬事不過心,心大到可以跑馬,被轉移了話題之後就開始認真盤算起簽約可能性的陳星,怎麽都無法將他和調查中的人聯系在一起。畢竟,一個從小被欺負到大的人是不可能這般開朗大方的。
陳星不知道顧琅正在盤算的事,在經過顧琅這番提點之後,他便開始研究該如何說服秋實他們,簽訂的契約又該如何撰寫了。
顧琅輕輕地搓了搓手指,將這件事按捺在了心裡。不急,日子還長,他終有一天能全部弄明白的。
陳星在做好了大致的計劃,在飯館第二天結束營業之後,一臉嚴肅的將兩人叫了過來,自己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們面前,生生營造出了一種三堂會審的感覺。
秋實和秋武相互看了一眼,再看看面前的小老板,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不解。最後,還是年長的秋實開了口,看著陳星小聲道:“不知小老板找我們所為何事?”
陳星也不知道在緊張什麽,一直在糾結如何開口,此時聽到秋實的問話,他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將自己想要釀酒,但是擔憂他們會泄露自己的方子,所以想要和他們去衙門簽訂一個契約的事美化著說了出來,接著抬起頭來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們,期待的等著他們的答案。
秋實和秋武看著面前期待的陳星,眼神悄悄地繞過他落在了他身後的顧琅身上,眼神中還帶著幾分征求的意味。
凡是陳星在的地方,顧琅的眼神都會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隨著他的行動一起移動。此時也沒有例外,他正用一種孩子長大了,竟然會和別人討價還價了的欣慰表情看著陳星。
不過很快,顧琅便察覺到了秋實他們兩人的目光,只是抬頭的瞬間,原本溫柔的目光變成了銳利,直勾勾的朝著他們看了過去。
被顧琅這般盯著的秋實硬生生的打了一個哆嗦,同時在心裡暗暗的腹誹,他們主子看著這小哥兒猶如春風拂面,看他們就如寒風刺骨。他們知道自己不配,可是這差別待遇也太驚悚了一點啊!
陳星看著他們遲遲不說話,臉色也有一瞬的不自在,以為是自己說的話他們想拒絕,但是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於是大度道:“怎麽了?其實你們不同意也沒有關系的,我這裡做的都是合法買賣,不玩強買強賣那套。”
在陳星話音剛落的瞬間,秋實隻覺得顧琅看著他們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刺骨,再不敢耽擱,點頭如搗蒜的道:“小老板收留了我們,給了我們一份工作,相當於我們的再生父母。不就是一個契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秋實也聽小老板的。”
陳星覺得秋實說的有些過了,抿了抿唇,臉頰有些泛紅的道:“你言重了,我只是給了你一份工作,但是真正能夠養活你的是你自己。”
“不言重,不言重,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秋實覺得若是自己不說的言重一點,在陳星面前露了餡,他家主子還指不定怎麽收拾他。這不,在他們答應了,陳星臉上浮現出來一個傻笑之後,他身後的主子也跟著笑了起來。若不是時機不對,秋實甚至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假裝自己什麽都沒有看到了。
陳星被他誇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很快轉移了話題,和他們商定好了什麽時候去官府簽訂契約之後就散了。
帶陳星和顧琅一起離開之後,一直緊繃著神經的秋實和秋武才放松了下來,心有戚戚焉的道:“還好我反應快,不然該被罰了。”
“我還以為主子脾氣變好了,這樣看來全是假象。”
“估摸著是,你以前看見過主子露出那麽溫柔的表情嗎?”
“沒有,我覺得主子以前雖然也被人稱讚,但是那笑簡直就是皮笑肉不笑。”
“要是這小哥兒發現主子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反應。”
“反應我倒是摸不準,只希望主子到時候哄不好,不要遷怒我們才好。”
“希望如此吧,不過主子這些行為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色令智慧?”
說到這裡,兩人相視一眼,生生打了一個寒顫。若是誰在以前告訴他們,他們有朝一日能看到他家主子這幅樣子,他們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誰那麽能耐,能夠得到他家主子的青睞。
畢竟,他們主子是出了面的笑面狐狸,公認的冷心冷肺,交往的大臣們都承認多智近乎妖的存在。
被秋實和秋武八卦的對象,顧琅,此時正背著一個竹簍,跟在陳星身後朝著集市走去。
城裡每隔一頓時間就會舉行一次集市,屆時什麽東西都會有,相當於現代的趕集了。
陳星知道了這件事之後就一直都很想過來看看,但是由於一直沒有時間,這點心思便被擱置了。但是近日來多了許多空閑時間,又趕巧遇上了這期開場的集市,他便將店裡的生意交給邱九去打理,自己和顧琅趁著沒有多少人的時候過來逛逛。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本來想要多寫一點的。
但是我發現我好像感冒了,頭太重。
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