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趙野息不會在工作日和陸荒之一起過夜，但易感期不是一般情況。

陸荒之坐在滿是芝芝桃桃味道的沙發上，一聲不吭，情緒還是不太好的樣子。

趙野息沒什麽哄男朋友的經驗,只能用笨拙又老土的方法哄人：“陸西柚,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

陸荒之低着頭：“我是在生自己的氣。”

趙野息側坐在男朋友身邊，用手指戳了戳陸荒之的臉頰：“別生氣了,帥哥是不可以生自己氣的。”

陸荒之抓住趙野息的手：“還有呢？”

“還有？呃……你皮膚觸感好好。”

陸荒之擡起眸子：“你能把花丢了麽。”

“能啊,怎麽不能。”趙野息當着陸荒之的面,把玫瑰花放在門口,等打掃的阿姨收走。“看,已經丢了。不許再生氣了陸西柚。來笑一個五毛錢的。”

陸荒之彎唇一笑,猛地把趙野息撲倒在沙發上，又吸又蹭，放肆地汲取他渴望的信息素。

醋精變成了黏人精，趙野息被他纏得面紅耳赤，喘着氣道：“我先去洗澡。”

“不洗也行,原味的趙芝桃我也喜歡。”

“這不是原味不原味的問題。我總要把氣味阻隔劑洗掉吧,不然你吸得也不爽啊。”

陸荒之勉強同意了。

趙野息去拿衣服,拿浴巾,換拖鞋。他走到哪裏，陸荒之就跟到哪裏,他轉個身就能撞上陸荒之。

趙野息有點想笑：“你是跟屁蟲嗎。”

“不是,我是你的挂件。”

“我沒見過你這麽大的挂件。別人的挂件都是小小一只，在肩膀上那種。”

陸荒之道：“那我是被嫌棄了？”

對待易感期玻璃心的Alpha是一點不能掉以輕心。趙野息生怕他多想，趕緊打補丁：“我就喜歡大的。”

陸荒之偏過頭，笑出了聲。

兩人黏黏糊糊地走到浴室。陸荒之說：“我想和你一起洗。”

趙野息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行。”

“我在易感期。”

“就是因為你在易感期,所以更不行。”

平時他洗個澡要十分鐘，和陸荒之一起至少一個小時，和易感期的陸荒之一起他可能會死在裏面。

趙野息在陸荒之面前關門的動作異常堅決。陸荒之站在浴室門口，看着腳上的拖鞋，心裏默數：3，2，1。

浴室的門打開，趙野息探出一個腦袋：“你真的想一起洗就來吧。不過只能洗澡，不能做別的。站着太累了。”

陸荒之拉開門，單手按着趙野息的胸口，把他推回浴室，自己也走了進去：“不會讓你站着。”

陸荒之确實沒讓他站着。他背靠着浴室的牆壁，兩條腿挂在陸荒之手臂上，艱難地洗着澡。

易感期的陸西柚只是心理上脆弱了一點，生理上沒什麽影響，至少還能把【抱操】玩得如火純情。他好歹是個男生，陸荒之居然一點不吃力。

趙野息被他逼得說了多他平時絕對不會說的話。像【生.殖.腔只給你碰】這類的話都算沒那麽羞恥的了。

洗完澡，喝芝芝桃桃喝到飽的陸荒之心滿意足地睡了過去。趙野息累歸累，卻沒什麽睡意。

他側躺在陸荒之身邊玩手機。陸荒之的胳膊放在他腰上，臉貼在他背上，和小朋友抱着毛絨玩具入睡的姿勢一樣。

趙野息看到呂儒律發了一條朋友圈：【我即使是死了，釘在在棺材裏了，也要在墓裏，用這腐朽的聲帶喊出——抑制劑，永遠的神！】

趙野息評論：【但求Alpha的抑制劑早點上市。】

呂儒律私聊了他：【怎麽了息哥，你被易感期的陸哥制裁了？】

趙野息當然不能在外人面前說抱操的事：【哦，我們吵了一架。】

【小雲：啊，吵得嚴重嗎？沒打起來吧。】

【趙野西：打了。（微笑）】

【小雲：誰打贏了？】

【趙野西：我吧。】

【小雲：你們為什麽吵啊？】

【趙野西：因為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收了別的Alpha的花。】

兩個Omega開始了深夜情感話題。

【小雲：啧啧啧，這有什麽可氣的。我就地圖炮了：Alpha都是小心眼！】

【趙野西：如果有Omega送小段花，你不會生氣？】

【小雲：小段啊，他女生緣挺好的，經常收到各種小禮物。我覺得挺好，側面了證明我眼光好。如果我男朋友除了我沒人想要，那也太慘了點。】

【趙野西：我要在你腦門上寫一個“服”字。】

幾天後，趙野息工作得好好的，又一次收到了前臺的內部消息。

【行政005：趙同學，有人在大廳等你。】

【趙野息：我不認識他！！！】

【行政005：你當然不認識他啦，他是快遞小哥，來送快遞的。】

【趙野息：哦。快遞不是都放收發室的麽？】

【行政005：emmm，你的快遞有點特殊，還是本人來簽收比較好。】

【趙野息：行，我現在下去。】

十分鐘後，趙野息抱着比上回大一倍的玫瑰花束回到辦公室，半個人都被花擋住了，再次引起圍觀。

步淳齋道：“這次還是王茹惠送的？”

趙野息已經學乖了，接到花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附贈的卡片。

卡片上的字寫得潇灑又随意，賞心悅目的：【——陸】

陸荒之坐在工位上，手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看着熱鬧。對上趙野息的目光，揚了揚唇。

趙野息露出笑容，大大方方道：“是我家Alpha送的。”

一陣起哄：“你Alpha男的女的？”

趙野息出櫃出得幹淨利落：“男的。”

“哇，男的哎。”

“是誰啊，我們認識嗎？”

“小陸肯定認識，你們關系那麽好。”步淳齋道，“小陸，你見過小趙男朋友嗎？”

陸荒之意味深長道：“我何止是見過。”

“他人怎麽樣，肯定是個大帥哥吧。”

“還行，湊活能看。”

趙野息：“……”

女同事略為失望：“只是能看的程度？那怎麽配得上我們小趙。”

陸荒之說：“和我差不多吧。”

“和你差不多？湊活能看？”步淳齋道，“你這話說的就讓我想揍人了。”

龔俱仁問：“趙同學分化之前喜歡男的嗎？”

趙野息下意識地說：“我分化之前沒喜歡過什麽人……”

不對，他應該是喜歡過的，只是當時他沒意識到。他可能在第二性別出現之前就彎了。

女同事不屑道：“明年同性就可以領證了，喜歡同性算什麽。你們太大驚小怪了。而且他們只是第一性別相同，嚴格來說不算同性。我等着吃喜糖啊，小趙。”

趙野息暗搓搓地給陸荒之發信息：【你就寫一個字？懶死了陸西柚。】

【陸荒芝：我想說什麽可以在你床上說，別人行麽？】

【趙野西：0.0】

趙野息的易感期和陸荒之的易感期相差沒幾天。陸荒之恢複了正常，他又開始不正常了。

趙野息每天都會用信息素測量儀。他知道自己易感期将至，随身都帶着抑制劑。

熟悉的感覺襲來，趙野息知道這是發情的前兆，拿上抑制劑準備去沒人的樓道注射。

一分鐘後，陸荒之也離開了座位。

部門的同事早就習慣了趙野息和陸荒之一起出現，一起消失，只當他們是關系鐵，現在的年輕男孩子都這樣，上個廁所還要一起。

其他人都沒在意，除了龔俱仁。

龔俱仁拿着水杯站起身，沒去茶水間，而是往樓道的方向去了。

他輕輕地推開樓道的門。兩個男生坐在臺階上，趙野息頭埋在陸荒之懷裏，乖乖地讓對方幫自己注射抑制劑。

打完抑制劑，陸荒之低下頭，吻住了趙野息的嘴唇。

這個吻帶着安撫的意味。趙野息閉着眼睛，身體裏的異樣漸漸消退。

陸荒之擡起眼睛，狀似随意地朝門邊看去。

龔俱仁撞上他冷淡的視線，心裏打怵，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回到工位上，他背脊還是涼的，心跳得非常快。

在趙野息和陸荒之入職之前，他是部門裏年紀最小的那個，也是最有潛力的那個。而這兩個男生還沒正式畢業就做了幾個不小的項目，他們還是梁清桓和關承濟的學生。

他知道，研究所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員工談戀愛，但同部門的人如果是情侶或者夫妻，其中一個将被調走。

龔俱仁深思熟慮了一天。第二天，研究所的匿名舉報系統多了一封舉報信。

舉報信發送後，龔俱仁時刻觀察着趙野息和陸荒之的動向。如果不出意外，人事部門會在三天內約談兩人。

肩膀冷不丁地被拍了一下，是和他關系不錯的同事。

同事道：“想什麽呢。”

龔俱仁笑道：“沒什麽。”

“昨天晚上太熱鬧了，搞得我都沒睡好。”同事打了個哈欠，看着站在一起交接工作的陸荒之和趙野息，“話說，這一A一O是真的配啊。”

龔俱仁臉色一變：“什麽？”

“小趙和小陸在一起了，你應該知道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

“陸荒之自己說的啊，他馬上就要離職了。小陸和小趙還在群裏發了兩個大紅包。”

龔俱仁沉聲道：“我沒在群裏。”

同事尴尬了：“可是連關教授和梁授都在……”

龔俱仁知道自己被耍了：“能讓我看看那個群嗎？”

群是陸荒之新建的，除了他，全部門的人都在。

【陸荒芝：我和@趙野西正在交往。我将于近期離職，感謝大家半年多的照顧。】

【趙野西：（不知道說啥，就給大家劈個叉吧.jpg）】

【女同事：？？？？？】

【不存在：不是，你們什麽時候開始的？是不是在潭城的時候就已經……我當了三個月的電燈泡？】

【趙野西：你算哪門子電燈泡，你不存在的。】

【關教授：祝好。】

【梁授：以後可以以家屬的身份常回來看看。】

……

龔俱仁憋着一肚子氣，找到個機會，假裝和陸荒之在洗手間偶遇。

“聽說你昨天拉了個群，公布了你和趙同學的戀情。所有人都在群裏，只有我沒在。”龔俱仁用閑聊的口吻說，“你是忘了麽。”

陸荒之掃了他一眼：“為什麽要拉你進群？”

龔俱仁保持着風度，面帶微笑地說：“我也是你們的同事。”

“你比他們知道得早，還有必要通知你？”

龔俱仁的笑容僵住了。

陸荒之淡道：“想上位就大大方方和同事競争。陰陽怪氣，挑撥離間大可不必。”

陸荒之離職那天，請全部門的人吃了頓下午茶。下午茶是一家五星酒店特別送過來的，他們部門有幾十個人，一頓下午茶下來，一個月薪水無了。

走完了離職流程，運維開始清除回收陸荒之的電腦。趙野息對面的工位一點點被搬空，想到以後他再不能一擡頭就看到男朋友了，還有點舍不得。

陸荒之的指紋，頭像全被删除，工牌上交，連電梯都用不了。趙野息送他到一樓大廳，被行政叫住。

“給離職員工送福利是我們研究所的傳統。”行政小姐姐道，“福利以抽獎的方式送出。一等獎是一臺外星人筆記本，價值20000。五等獎是保底獎，現金999。”

行政小姐姐拿出一個平板，調出抽獎界面：“陸同學來試試運氣吧。”

陸荒之問趙野息：“有沒有想要的東西？”

趙野息什麽都不缺。他現在用的筆記本是陸荒之前不久逛某東随手下單送他的，比一等獎貴得多。但白嫖有白嫖的快樂。“那肯定是要一等獎啊，就算自己不要還能挂閑魚。”

陸荒之笑道：“那我努力一點。”

陸荒之點了一下屏幕。轉盤旋轉起來，越轉越慢，最後停留在【四等獎】的區域。

“恭喜獲得四等獎：穗城歡樂世界，四園通玩，兩大一小，暢玩年卡一張。”

“兩大一小？”

“就兩個大人，一個小孩。”行政小姐姐笑道，“我們研究所員工的平均年齡在35歲以上，大部分都已經結婚生子了。考慮到他們工作忙，在職的時候沒時間陪家人，我們特意準備了這項福利。”

陸荒之看了眼趙野息。

趙野息桃軀一震：“你看我是幾個意思？”

陸荒之問行政：“年卡多久有效？”

行政小姐姐拿出包裝好的年卡遞給陸荒之：“自年卡激活當月計起的12個月內有效。你還沒結婚的話可以送人，也可以挂閑魚。”

陸荒之把年卡轉交給趙野息：“收着。”

“給我幹嘛？”

“什麽時候想用跟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