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荒之的牙尖觸碰到他腺體的一瞬間，趙野息失去了所有的反擊之力。

　alpha的信息素緩緩注入身體，他眼前出現了短暫的重影，耳邊的敲門聲依舊清晰，並且越來越急促。

　他隱約聽到程懷興罵罵咧咧的聲音，想起了自己和陸荒之在學校裡的人設。程懷興大概怎麽都想不到，他的教導主任正被他的同班同學壓在門後咬脖子吧。

　這個念頭讓趙野息莫名地覺得刺激，他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叫出聲。

　陸荒之知道趙野息撐不到最後，一早就扶住了他的腰。標記一完成，趙野息的身體就徹底軟了下去，被陸荒之撈進了懷裡。

　門外的程懷興等得不耐煩，一腳踹上了門。“媽的叫我來自己不在，什麽辣雞廢物。”

　程懷興轉身想走，辦公室裡終於有動靜了。

　“站住。”

　是辣雞教導主任的聲音，但和平時不太一樣，又低又軟的，好像被人欺負了似的。

　這哪是成年男人會發出的聲音，果然是娃娃臉，娘娘腔。

　“你的任務是打掃行政樓所有的走廊， ”趙野息有氣無力地說，“沒打掃完不許回家。”

　程懷興對著緊閉的門豎了個中指。

　聽到遠去的腳步聲，趙野息松了口氣。而讓他提心吊膽的罪魁禍首卻像是無事發生，邊幫他擦拭腺體邊說：“好了。”

　趙野息一拳頭砸在陸荒之的肩膀上，“你特麽突然發什麽瘋。”

　陸荒之任由趙野息砸，反正現在的小學長攻擊力極低，砸他就像刮痧，他都不掉血的。

　“不是你讓我標記你的麽。”

　“那你也不用那麽著急啊，趕著去投胎嗎？”

　陸荒之道：“是有點著急。”他想在趙野息見到別的alpha之前，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

　辦公室裡充斥著西柚和芝芝桃桃的味道，被暖氣一蒸，更加強烈。

　趙野息指使陸荒之去把窗打開，散散味。

　陸荒之把外套丟給趙野息，“先穿上。”

　開窗之後，辦公室裡溫度驟降，陸荒之身上躁動的熱度才漸漸退下。

　趙野息還要檢查程懷興的打掃成果，讓陸荒之先回家。

　陸荒之說：“不急，我可以在這寫作業，老師剛好監督我。對了，作業是什麽？”

　趙野息：“……”

　程懷興當然不可能自己打掃，王文樂叫了幾個男生幫他，一群人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任務。

　程懷興回到趙野息的辦公室，這次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除了趙野息，那個姓陸的轉校生也在。

　趙野息看到他，問：“掃完了？”

　“掃完了，我走了。”

　趙野息道：“回來，我有話和你說。”

　程懷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你還有什麽事。”

　走進辦公室，程懷興才發現趙野息的臉頰白裡透著淺紅，空氣裡似乎有什麽甜甜的味道，還怪好聞的。

　趙野息問：“今天為什麽不用阻隔劑？”

　程懷興還在尋找那個味道，趙野息問了兩遍他才吊兒郎當地說：“忘了唄。”

　趙野息看到程懷興欠揍的表情就想給他一頓社會的毒打。“你知不知道，alpha的信息素會對omega造成什麽影響。”

　“知道啊，”程懷興滿不在乎道，“那又怎麽樣，我都說我不是故意的了。”

　很好，中二少年已經完全用完了他的耐心。

　“看到那個角落了嗎？”趙野息冷冷道，“去那站著，什麽時候知錯了什麽時候回家。”

　程懷興瞪著他：“你敢讓我留校？”

　趙野息卷起一本書，作勢要往程懷興頭上敲。“我不僅要留你的校，我還要抽你——”

　“老師，”陸荒之道，“這道題我不會，你能幫我看看嗎？”

　趙野息瞄了眼，陸荒之是在做英語卷子。他聽過陸荒之用英語做學術演講，這幾道完形填空對他來說算個屁。他知道陸荒之是在轉移他的注意力，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我看看，首先我們可以排除a、c、d，所以選b。”

　陸荒之恍然大悟：“懂了。”

　程懷興：？？？

　像程懷興這個年紀的男生，最不缺的就是自以為是的骨氣。程懷興是寧願罰站也不認錯。趙野息當他不存在，自顧自地整理材料，直到忙完手頭的事情才把人轟走。

　程懷興臨走之前送了趙野息三個字：“你等著。”

　一想到國家的未來要交給這種傻逼，趙野息忍不住發出靈魂拷問：“人類真的，還有機會嗎。”

　陸荒之說：“和熊孩子講理沒用。”

　“那怎麽樣才有用？”

　“找個機會，熊回去就好了。”

　趙野息和陸荒之雖然住在一起，為了保持人設只能分開離校。趙野息提前五分鍾走。陸荒之問他：“有沒有想吃的宵夜，我待會去買。”

　回到家不意味著下班，他們還得寫報告，和同事開視頻會議，不到凌晨上不了床，晚上很容易餓。

　趙野息說：“那就來點烤串，再來杯芝芝桃桃提神？”

　“行，”陸荒之在趙野息頭髮上揉了一把，“老師先回家等我。”

　趙野息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隻說了個“哦”。

　五分鍾後，趙野息走在回家的路上，還在納悶剛剛自己怎麽那麽乖地讓陸荒之摸頭了，這有點崩他人設了。

　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陶喬笙打來的。趙野息戴著手套不好操作，費了好大的勁才接起電話。

　“喂？”

　“啊啊啊啊我憋不住了，我要吐槽！”

　趙野息一開口風就往他嘴巴裡灌：“你吐！”

　“我今天去參加實驗了！”聽陶喬笙的聲音，應該離崩潰不遠了，“好家夥，那個櫻花味的omega又是口罩，又是墨鏡的，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他怎不直接穿蝙蝠俠的戰袍呢，後脖頸上留個洞給我咬腺體就行。”

　趙野息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不厚道地笑了。“他好像不想暴露身份來著。”

　“那他露個臉會死嗎？反正我又不認識他！”

　趙野息問：“你最後標記了他嗎？”

　“我能不標記嗎，我協議都簽了！”陶喬笙氣呼呼道，“我一咬完，櫻花味omega就走了，連個招呼都不和我打！整個過程他就沒和我說過一句話——一句都沒有！是，我知道我和他是實驗關系，但人類最基本的社交禮儀總是要的吧，我感覺我咬的不是一個人，是一塊沒有靈魂的肉……”

　趙野息打斷他：“所以櫻花味好聞嗎？”

　陶喬笙想都沒想，用一種回味無窮的語氣說：“那還是很好聞的。”

　趙野息從鼻子裡哼了聲：“狗alpha。”

　“咬omega腺體的感覺太奇妙了，”陶喬笙感歎道，“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放到另一個人身體裡，然後那個人身上就有了你的味道，你的印記。你知道嗎息崽，在我咬他的時候，我真的有種錯覺，我覺得他就是我的人，是我的靈魂伴侶，雖然我連他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這種感覺你懂嗎？”

　“老實說，不是很懂。”

　他不懂，陸荒之作為alpha應該懂。

　趙野息想到不久前發生在辦公室的那次標記。那個時候的陸荒之，也會有和陶喬笙一樣的感覺嗎？

　不不不，陸荒之怎麽可能會和陶喬笙這種少女心有共鳴。而且他看陸荒之標記完他之後挺淡定的，能用十幾分鍾做完一套英語卷子的那種淡定。

　“人類真的是對信息素的力量一無所知啊。”陶喬笙喃喃道，“它能讓我對一個不認識的omega在短短一瞬間產生那麽多情感，還讓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當1的念頭……”

　趙野息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臥槽，這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