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荒之剛和段野洲加上微信，呂儒律就回來了。他一手捂著鼻子和嘴，眉毛眼睛擠在一起，表情非常痛苦。

　“雲哥？”段野洲站起身，“怎麽了？”

　趙野息震驚道：“你不會真的掉進去了吧？”

　呂儒律剛想開口，胃裡一陣惡心襲來，捂著嘴乾嘔了兩聲。

　趙野息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不自覺地向呂儒律的肚子看過去：“難道，你是……”

　段野洲倒了杯溫水給呂儒律。呂儒律喝了水，暫時緩了過來，說：“這什麽黑店啊，死貴死貴的，一道燒鴨五六百，廁所卻臭得和十天沒衝似的。我進去兩秒就差點吐了。”

　趙野息奇怪道：“不應該啊。這家店我來過幾次，洗手間挺乾淨的，也沒什麽異味。”

　陸荒之道：“是omega的信息素。能臭成這樣也是我沒想到的。”

　呂儒律和趙野息面面相覷。

　段野洲點頭讚同：“我也聞到了。雲哥你身上有別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應該是你在洗手間染上的。”

　趙野息湊近呂儒律，鼻子用力一吸，果然聞到了一股酸酸的，臭臭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惡臭味。趙野息臉色一土，說：“完了，我也有點想……嘔……”

　陸荒之把趙野息拉到自己身邊：“離他遠點。”

　呂儒律驚呆了：“不對啊，不都說信息素是平時吃的東西嗎——那個omega是吃了翔？”

　段野洲說：“不一定，有些食物的味道比翔好不了多少。”

　“靠，你是沒聞到洗手間裡那味。如果真的有那麽臭的食物，我寧願吃翔。”

　段野洲和呂儒律翔來翔去的，趙野息對著一桌子菜，徹底沒了胃口。

　陸荒之問：“味道很強烈？”

　呂儒律點頭如蒜搗：“令人窒息的強烈，臭到我靈魂都在抽搐。”

　趙野息道：“我開始還以為你懷孕了呢。電視上都是這麽演的，嘔兩聲就是有了。”

　呂儒律樂呵呵道：“我一男的怎麽懷孕。”

　趙野息拿不準：“你是在裝傻嗎。”

　“不，他不是。他只是忘了。”段野洲道，“雲哥，時代變了。現在是abo六性別的時代，而你是有生.殖.腔的omega。”

　呂儒律愣了兩秒，貌似是真的忘記了自己還有這個功能：“臥槽！你才懷孕了。”

　趙野息嘲笑道：“除了我自己，我就沒見過反射弧比你還長的人。”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陸荒之說，“信息素味道過於強烈，那個omega很可能在易感期。”

　一個易感期的omega不在自己alpha身邊，也不在醫院輸液，而是在一家餐廳的洗手間裡——趙野息聞到了故事的味道。

　“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陸荒之說：“不怕被臭到？”

　趙野息老實道：“其實我還挺想見識一下到底有多臭。”

　呂儒律發出警告：“你會後悔的。”

　四人組團到了洗手間門口。一個中年男子從洗手間裡狂奔出來，表情動作和剛才的呂儒律如出一轍，緩過來之後開始罵罵咧咧：“經理呢？！我要找經理，你們糞池炸了！”

　兩個alpha遠遠地站著。alpha對omega信息素的敏感度很高，趙野息覺得這臭味還能忍受，陸荒之已經快受不了了。

　“裡面確實有一個正在易感期的omega。”陸荒之說，“必須趕緊送他去醫院。再耽誤下去，這家餐廳可以關門了。”

　呂儒律咬了咬牙，說：“行。洲洲，咱們上。”

　“你確定讓我上？”段野洲說，“那個omgea可是在發情。”

　呂儒律拍了下腦門：“對哦，我差點忘了。omega的信息素對你們來說那就是春藥啊。”

　陸荒之道：“分人。”

　段野洲別過臉，用口型說了句：“直男。”

　“那息哥，我們倆進去？”

　陸荒之不想小學長被臭到，說：“或者還是找餐廳的工作人員。”

　“沒事，我肺活量好。”趙野息深吸一口氣，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呂儒律拿出準備好的紙，塞進鼻孔裡，還問趙野息要不要紙。趙野息覺得那樣太蠢了，有損他在陸荒之面前的形象，婉拒了呂儒律的好意。

　呂儒律打頭陣，率先衝了進去，趙野息緊跟其後。

　趙野息屏著氣，理論上應該聞不到什麽。但不知道是錯覺還是omega信息素的穿透力太強，他隱隱約約還是能聞到類似臭魚的味道，san值一點一點地在掉。

　堵著兩個鼻孔的呂儒律尖聲尖氣地問：“hello？裡面有人嗎？我們也是omega，是來幫助你的。”

　從最裡面的隔間裡傳出一個虛弱的聲音：“我在這……”

　呂儒律打開門，只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omega坐在馬桶上。那臉紅的，那眼神，那神態，一看就是發情沒跑了。

　趙野息問：“你有alpha嗎？”

　omega眼中含淚，搖了搖頭。

　“那我們送你去醫院？”

　“謝謝，”omega道，“我的車就停在門口，鑰匙在我口袋裡……”

　兩人一人夾著omega的一隻胳膊，架著他往外走。

　快到門口的時候，趙野息憋不住了，大口地吸了一口氣。鋪天蓋地的惡臭味鑽進鼻腔，他臉色一僵，san值瞬間掉到了臨界值。為了不傷omega的自尊心，他把嘔吐的欲望強壓了下去。

　此時洗手間外已經圍了一大批人，包括餐廳的工作人員和用餐的客人。看大家的反應，應該都被熏到了。然而味道再臭，也擋不住某些人看熱鬧拍視頻。

　段野洲把從餐廳廚房借來的口罩遞給趙野息和呂儒律。陸荒之已經查好了離他們最近的醫院：“你們送他去人民三院，晚點我們在醫院門口匯合。”

　戴上口罩，惡臭味少了一半。趙野息和呂儒律帶著發情的omega找到他的車，趙野息負責開車，呂儒律陪著omega坐在後座。

　呂儒律問：“你發情多久了？”

　“快半個小時了。”男生弱弱地說，“我不敢出去，怕臭到別人，隻好躲進廁所。”

　趙野息道：“你沒叫人來接你？”

　“我叫了我姐姐來接我，但是她被堵路上了。”男生悶哼了一聲，“好難受啊……”

　趙野息也發過情，知道發情的滋味。“你再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

　呂儒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問出了那個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哥們，你的信息素到底是什麽味道的啊？”

　成年人的崩潰往往只在一瞬間。男生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是鯡魚罐頭……嗚嗚嗚我的信息素是鯡魚罐頭味的！”

　鯡魚罐頭是一道瑞典傳統的“美食”，有段時間在小破站挺火的，很多up發起了吃鯡魚罐頭的挑戰，趙野息還沒見人挑戰成功過。

　呂儒律對著手機念道：“將處理過的鯡魚裝入罐頭中，任其自然發酵。因為鯡魚罐頭濃鬱持久，難以消除的惡臭味，瑞典政府規定不許在住宅區內開啟鯡魚罐頭——以上來自百度百科。”

　呂儒律向男生投去憐憫的目光。趙野息說：“兄dei，你是有什麽想不開的地方嗎？”

　男生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說：“沒有，我一直是隻快樂的小青蛙。”

　“那你幹嘛去吃鯡魚罐頭？”

　“我就是好奇到底有多臭。”男生越哭越傷心，哭得直打嗝，“我肯定是世界上最臭的omega，沒有alpha會要我嗚嗚嗚嗚……”

　趙野息強行安慰道：“沒事，你可以找一個喜歡吃鯡魚罐頭的alpha。”

　呂儒律道：“國內找不到，去國外試試。”

　兩人把男生送到了醫院。鯡魚罐頭所到之處，路人無不驚訝側目。

　一家媒體的記者和攝影師剛好在醫院進行omega易感期的相關調查，有幸領略到了鯡魚罐頭的威力。記者敏銳地預感到，這是一條可以上社會熱點的新聞。醫生不讓他們拍攝，他們就在醫院門口守株待兔，攔下了出來接人的趙野息。

　記者：“請問您貴姓？”

　趙野息：“趙。”

　記者：“您是送您易感期的朋友來醫院的嗎？”

　趙野息：“我不認識他，只是碰巧遇到了。”

　記者：“聽說，給當事人輸液的護士已經吐了三回了。請問當事人的信息素究竟是什麽味道的呢？”

　趙野息冷冷道：“這是他的個人隱私，恕我無可奉告。”

　記者還想追問。趙野息指了指停車場的方向，說：“我朋友來了，不說了。”

　攝像機跟著趙野息換了個方向，剛好拍到了從車上下來的陸荒之，鏡頭突然就挪不動了。

　當晚，趙野息的采訪視頻就上了熱搜，還衍生出了幾個莫名其妙的話題。

　#全世界最慘：鯡魚罐頭味的omega#

　【最恨臭豆腐：我本來以為我一個臭豆腐味的女omega已經夠慘了，直到我看到了這條熱搜。（允悲）】

　#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的#

　【薑子牙疼：是我家寶寶最愛的紫皮糖味！】

　#強烈要求研製改變信息素味道的藥劑#

　【是個小號：都能改變信息素的味道了，為啥不乾脆讓信息素統一是無色無味的？】

　#小趙冷萌冷萌的#

　【xie情書：我想看小趙笑起來的樣子，一定很萌。（·w·）】

　#小趙的朋友超帥#

　【懷懷小粉兔：小趙的朋友好帥啊啊啊！素人帥成這樣，是認真的嗎！！！】

　#小趙的朋友是不是單身#

　【早點睡：有誰知道小趙朋友的微博嗎？熬夜蹲個。】

　……

　趙野息在最後一條話題裡留下了自己的足跡：【小趙的朋友有對象了，他們感情很好，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