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野息和陸荒之來到學校。校門口的保安大叔見到他們從一輛車上下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難怪之前要包庇學生翻牆,原來是有奸情。
正值課間,兩人并排走在校園裏,招惹來不少怪異探究的目光。一個男生為了多看他們兩眼,一頭撞在電線杆上。聲音響亮,是個好頭。
趙野息不自覺地和陸荒之拉開了一點距離。陸荒之道:“嗯?”
“他們看得我不舒服。”
陸荒之拉着趙野息衣服上的帽子把人拉回自己身邊,道:“不是說是正當關系,老師在怕什麽。”
“怕電線杆被撞壞,導致學校停電。”
狄中海站在行政樓樓下,火急火燎地張望,看到趙野息和陸荒之來了,立刻迎上。速度之快,頭頂上的假發都飄了起來。
“小陸小趙,部分學生家長組成了複仇者聯盟,現在在校長辦公室,要求校長就你們的不正當關系作出回應。還說如果不能妥善處理這件事,就要找記者,在微博上找大v轉發什麽的……”
陸荒之問:“校長怎麽說?”
“我和校長都覺得現在最好的方法是告訴學生家長你們的真實身份。但是沒有你們的允許,我們也不敢亂說,萬一影響了abo研究所的工作,學校負不起那個責任。”
趙野息貼心地幫他把假發扶正戴好:“沒事了老狄,這事兒交給我們吧。”
操場上,程懷興正在和同學打籃球。他打得心不在焉,幾次傳球都被截斷,幹脆不打了,黑着臉下了場。
“興哥,”王文樂給他遞了瓶水,“我剛剛看到你媽了。”
“我媽?”程懷興擰着眉頭,“我媽來學校幹嘛?”
“不止是你媽,還有很多其他人的媽,我看到她們浩浩蕩蕩地往行政樓去了。”
程懷興“操”了聲,把水塞到王文樂懷裏,直奔行政樓。
之前他媽不知道從哪聽說了陸荒之和趙野息的事,一個勁地向他打聽情況。他心裏煩得要命,根本沒理她。後來他偶然間聽到他媽在和別的同學的媽打電話,他還以為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就沒多關注。
他媽的性子他知道,遇到事就喜歡鬧。萬一事情鬧大了,趙野息會不會被辭退,甚至惹上官司?
那他以後,是不是再也聞不到趙野息的信息素了?
程懷興趕到校長辦公室門口,看到裏面坐着六七個媽。他媽坐在中間的c位,意義風發地指點着江山:“教導主任和未成年高中生談戀愛被學生抓個正着,還是兩個男的。”程媽雙手一攤,左瞧右看,“這叫什麽事!”
其他媽紛紛附和加一。
校長抹了把汗,道:“陸荒之已經成年了。”
“可他還是學生吧?”程媽頓了頓,“我記得上次趙野息還說,他是陸荒之的遠方舅舅呢。”
程懷興喊了聲:“媽!”
程媽回頭看到他,道:“阿興來得正好,到媽這兒坐,告訴你們的校長,你們作為學生,能不能接受像趙野息一樣的老師。”
“媽,你搞什麽。”程懷興壓低聲音道,“我爸不是讓你別招惹陸荒之嗎。”
程媽湊到程懷興耳邊說:“沒事兒,師生戀的過錯方一般都在老師那。那個趙野息一個娃娃臉的omega,哪裏有半點老師的樣子。讓他擔任高三的教導主任不是拖你們的後腿嘛。”
程懷興怒道:“誰讓你自作主張了?我很喜歡現在的教導主任,最喜歡了!”
剛進門的趙野息:“啊這……”
陸荒之:呵呵。
趙野息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程懷興的臉紅了徹底,強行挽尊:“至少他比那個只會抓雞的前教導主任好。”
“不不不,”校長從辦公桌後沖了出來,握着趙野息的手,老淚縱橫,“你們來得正是時候!”
趙野息拍拍校長的手,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上次程媽來學校幫兒子出氣,結果氣沒出成,還被老公說了一頓。她現在是不敢找陸荒之的麻煩,但趙野息她還是不怕的。
“趙老師,”程媽刻意不去看陸荒之,“你不是要辭職嗎,怎麽還待在學校裏和男同學談起戀愛了?”
“對啊,我今天就是來辦手續的。”
一個媽道:“懷興媽,他們胸前戴着什麽牌子啊。”
陸荒之和趙野息脖子上挂着像工牌一樣的卡片,白底藍字,上面還有照片。
程媽看不清上面的字,說:“誰知道,可能是公交卡吧。”
陸荒之走上前,道:“三個月調研期正式結束,感謝校方配合我們的工作,”
脫下校服的陸荒之雖然還是有少年感,但一看就知道他不是高中生。他穿了件白色的襯衫,衣角松散随意地塞進腰間,顯得他的腿又直又長;外面是一件到膝的黑色風衣,再配上胸前的工牌,很有漫畫裏冷酷警探的味道。
校長心領神會,開始了和陸荒之的商業互吹:“能被abo研究所選做試驗點,是潭城一中全體師生的榮幸。”
媽媽們衆臉懵逼:這什麽情況啊,校長怎麽對一個學生是這種态度?
校長笑眯眯道:“不知道調研進行得順不順利,學生們沒給你們添麻煩吧。”
“添麻煩無所謂,”趙野息掃了程懷興一眼,“有麻煩才能發現問題。”
“abo研究所?試驗點?”程媽開始慌了,“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程懷興眯起眼睛,看清了兩人工牌上的字。
【abo研究所,社會調查部,趙野息】
【abo研究所,社會調查部,陸荒之】
程懷興腦子轉得比他媽快:“你們……不是真正的老師和學生?”
狄中海道:“趙先生和陸先生還有步先生,是abo研究所的研究員,來我校推行高校abo應對方案。為了調研結果準确,他們用三種不同的身份切身實地地融入學校,幫助學生建立正确的第二性別價值觀。”
巨大的震驚過後,程懷興居然有一點點的慶幸。
趙野息不是他的老師。趙野息和陸荒之之所以走得那麽近,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這麽說,不是師生戀?”
“是辦公室戀情?”
趙野息:……你們的重點是不是有點奇怪。
陸荒之淡淡道:“這就是我們的私事了。”
媽媽們面面相觑,心裏有些忐忑。她們跟着程媽氣勢洶洶地闖進校長辦公室,得罪了校長又得罪了abo研究所的人,不會對她們的孩子有什麽影響吧。
一個媽勉強笑道:“看來這都是誤會了。對不起啊趙老師,陸、陸老師,是我們太沖動了。”
“是誤會,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如果真的出了師生戀的事,家長擔心也無可厚非。“之後abo研究所會出一份聲明,确保潭城一中的名譽不被影響。至于學生那邊……”
校長道:“狄中海,你馬上去準備一下全校通報的事。”
媽媽們如釋重負,朝程媽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說幾句好話。
程媽守着她最後的倔強,道:“調研就調研呗,隐藏身份幹嘛呀,騙人啊這是。”
趙野息微笑道:“不隐藏身份,您兒子怎麽會用信息素壓我;他不用信息素壓我,我就不會向研究所彙報這件事,國家也不會出臺alpha,omega在公共場合必須用氣味阻隔劑的政策。”
“程同學應該很驕傲,”陸荒之道,“不是誰都能成為一項國策的推動者。”
所有人的目光彙聚在程懷興身上。程懷興如芒刺背,如坐針氈,如鲠在喉,腳趾羞恥到抓地。他低着頭,本能地為自己辯護:“我、我不是故意的。”
趙野息嗤道:“我信了。”
程媽見不得兒子受委屈,道:“阿興分化成alpha才多久,忘記用阻隔劑很正常。難道你們就能一直記得嗎?”
趙野息道:“我還真能。”
陸荒之:“我也。”
“媽,”程懷興忍無可忍,“你能不能不說話!別在這丢人現眼了,我求你了,趕緊回家吧!”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兒子兇,程媽的臉丢得一幹二淨。這時她手機響了起來,看到老公的來電顯示,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裏交給我,”陸荒之對趙野息道,“你先去收拾東西。”
趙野息道:“行。”
他也沒什麽可收拾的,主要是一堆資料,很快就收拾好了。他還帶走了他的保溫杯,就當是留個紀念。
走出辦公室,趙野息看到程懷興等在門口,表情欲言又止。
趙野息:“?”
程懷興道:“我有話和你說。”
“說。”
程懷興深吸一口氣,道:“拿信息素壓你的事,對不起。”
“說完了?那再見。”
程懷一鼓作氣地說:“陸荒之說,你是他的omega。”
趙野息呆住:“啊,我是嗎?”
程懷興看到了希望,急切地問:“他是騙人的,對嗎?”
“其實,他這麽說也沒錯。”他和陸荒之是同組實驗的ao,陸荒之只會标記他,他也只會接受陸荒之的信息素。陸荒之說他是他的omega,那下次他是不是也要告訴別人,陸荒之是他的alpha,這才不虧。
程懷興眼裏的光黯淡了下去,心裏好像被什麽戳了一個洞。
十八歲的高中生,還來不及看清自己朦朦胧胧的感情,暗戀的種子剛剛冒了一個頭,就被一擊斃命。
陸荒之從電梯裏出來,看到趙野息和程懷興面對面站着,挑了挑眉,道:“趙芝桃。”
趙野息額角一突,趕緊抛下程懷興,朝陸荒之走去。
“幹嘛呀,在別人面前還這麽叫我。”
陸荒之接過他手裏的紙箱,“在別人面前不能叫?”
“不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才能叫。”
陸荒之笑了笑,“行——程興懷和你說什麽了?”
“沒什麽,”趙野息道,“都是沒屁用的廢話。”
陸荒之道:“他想追你,你應該知道吧。”
趙野息愣了一下,“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因為我長這麽大,從來沒被人追過啊。我桃花運很差的。”
陸荒之:“……”
可能他不是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