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臥槽!”
陸季天衝旁邊喊:“哥!蘇戈哥詐屍了!他回我微……”
他以為他旁邊是顧徐,結果轉頭對上一雙漆黑的瞳孔,那裡面似醞釀著風暴,閃爍著陸季天看不懂的光。
猝不及防。
就這麽突然。
薑白得到了蘇戈的消息。
不過他面上很平靜,隻彎唇笑道:“是嗎。”
陸季天心“咯噔”一跳,也是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一個他忽略的問題。他是不是,不該在薑白面前,提他蘇戈哥啊……
陸季天大腦沒做出指令,音量鍵和電源鍵已經同時一按,直接關機。
“沒有!”
陸季天此地無銀三百兩:“看錯!”
薑白:“……”
他扯著唇角,笑得溫和:“哦。”他喊住黃荷,“黃姐,我有點困,先回房間休息。”
黃荷點頭:“行,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今天就和導演他們一起回國了,小楊會跟著你們,你們幾個……”她主要囑咐蔣珈琛,“放松歸放松,千萬別給我惹事,知道嗎?”
蔣珈琛笑:“我會看好他們。”
黃荷又叮囑楊園園幾句,放心走了。
黃荷一離開,薑白立即回房間,他打開電腦,毫不遲疑、輕松盜到陸季天的微信,他並沒有侵犯小朋友的隱私,直接點開蘇戈的聊天框。
直接發過去。
猛男陸:【蘇戈哥!你終於活了!】
模仿陸季天口氣惟妙惟肖。
等了一會兒,蘇大帥:【現在才回?】
猛男陸:【剛有點事!蘇戈哥,你現在在哪兒?一直聯系不上你,我都以為你!拋!棄我!了!】
薑白面不改色,又發出一個打滾賣萌的表情包。
蘇大帥:【你先說說你背叛我什麽。】
背叛?
薑白略一思索,大概猜到陸季天指的背叛是什麽,挺暖心,沒白給他修電視機,眉梢微抬:【我忘了。】
蘇大帥立即發了張截圖,是剛才和陸季天的聊天記錄。
圖裡猛男陸在十分鍾前發了條——【蘇戈哥,對不起,我背叛你了!】
同時一條語音甩過來。
點開,男人聲音清亮,帶著笑意:【我猜猜看,是新來的哥哥太帥,所以你決定背叛你更帥的哥哥我,投入他的懷抱?】
猛男陸:【白哥帥到爆胎。】
蘇戈大概懶得打字,持續發語音:【小白眼狼,喂你4年白喂了。還能有人比我帥?我不信。】
猛男陸:【老實說,真比你帥。】
蘇大帥:【再見,不聊。】
猛男陸:【你還沒說你在哪兒!】
蘇大帥:【琉森。】
薑白早遊遍全球,腦海立即浮現世界交通地圖,線路出來,米蘭到琉森要4小時左右,從米蘭到蘇黎世,再從蘇黎世到盧塞恩火車站。
猛男陸:【我現在就在米蘭耶!我去找你玩?】
蘇大帥:【下次吧,我看會兒風景就走。】
猛男陸:【哥!你忍心不見我一面嗎?!】
蘇戈低低笑,背景裡有車鳴笛的聲音:【真有事,米蘭過來要4、5個小時吧,你剛到我就走了,沒勁兒。有事,回聊。】
蘇戈下線了。
薑白毫不猶疑關上電腦,他抓過背包往外走。
哪怕1分鍾的機會,他也要找到蘇戈面談!
門先一步打開,顧徐手上還拿著房卡,薑白第一次沒打招呼,邁著長腿衝進電梯。
叮。
電梯門關上。
顧徐側目望著電梯往下跳的數字,最後停到1。
與此同時。
他口袋震了震。
顧徐摸出手機,一條微信。
點開。
一張圖和一句話。
蘇大帥:【皮拉特斯雪山很美。】
四小時後,薑白走出盧塞恩火車站,傍晚過去,這個依山傍水的小鎮陷入黑夜的寧靜。
遠處時不時有車燈閃爍。
鳴笛聲此起彼伏。
薑白叫了輛出租車,用德語問司機鎮上是不是有活動,司機也用德語回他:“今天在雪山有賽車,來了一堆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走。”
薑白想到蘇戈語音裡傳來的鳴笛,根據分貝,蘇戈離車隊不遠。
像是在山腰。
薑白決定賭一把。
上雪山頂。
時間不多,他必須爭分奪秒。
他標準德語問:“你車多少錢。”
司機沒明白:“嗯?”
薑白:“我買了。”
……
夜幕下,一場賽車比賽在雪山展開。
不是正式比賽,是幾個車隊私下邀約,他們封了東面上下車的公路。
表明是大家跑著玩玩。
實際是全球賽的摸底賽。
今晚參加比賽的十幾個賽車手,皆是全球排得上號的選手。
幾乎都是歐洲,北美洲,非洲人,唯一一個黃皮膚黑眼睛的亞洲人是日本人。
晚八點整,比賽正式開始。
法拉利,蘭博基尼,瑪莎拉蒂,帕加尼,奔馳……
盤山公路上,價值上百萬的名車遍地都是,穿著不同隊服的選手在自己車裡嚴陣以待,等著八點槍響。
倒數10。
9。
8。
7。
6。
……
3。
2。
“砰!”
一聲悠揚槍聲,數輛車如同離弦的箭,衝向了蜿蜒的公路。
……
雖是私人比賽,但來觀戰的不少,幾乎每個路口都圍著一批熱情觀眾。
第一個路口,第二個路口的解說無比熱情,高聲實時轉播賽況:“目前領先的是來自美國的奧斯卡,第一個彎道他超得特別漂亮,從內部壓過澳大利亞的博瑞!緊接著是來自日本的宮崎,他開得很穩,不搶第二,也攔著第四,牢牢佔據第三,這是他的策略嗎?等著最後的八連髮夾彎發力嗎?讓我們拭目以待!”
髮夾彎顧名思義就是道路彎曲得猶如髮夾,持續的髮夾彎曲折如羊腸,也叫羊腸彎。
雪山的八連髮夾彎羊腸彎便是這次比賽關鍵。
雖說之後還有一段筆直下山公路,但現場每個人都清楚,贏八連髮夾彎,就是贏比賽。
進入八連髮夾彎,賽況立即白熱化。
所有選手開始最後衝刺。
髮夾彎的解說情緒空前高漲:“超了!超了!日本的宮崎他發力了!他在內彎處沒有減速,貼著對方車身超過了澳大利亞的博瑞!他——”
這時第一個路口解說尖叫一聲:“有一輛出租車上山了!危險!快攔住他!”
緊接著第二個路口解說:“剛剛什麽東西過去了?我是不是看到了一道風?”
第三個路口解說:“是一輛黑色出租車!”
……
髮夾彎解說:“天啊天啊!我的眼睛出現了故障!車牌號XX65656的出租車超過了澳大利亞選手博瑞,他想幹什麽?他是來參加今天賽車的選手嗎?等等,這應該是改裝成出租車的賽車吧,他壓著排水道過彎!他、他超過了日本宮崎!天啊!不可置信!他超過了宮崎!XX65656竟然在入彎處踩油門加速!我的上帝!我迫不及待想知道XX65656裡是誰!目前擁有這樣高超技巧的車手,我猜是美國的阿德萊德!”
第一個路口解說:“不不,這麽不要命的跑法,更像是俄羅斯的米哈伊爾!”
第三路口解說:“我認為是非洲人!”
“不可思議!”髮夾彎解說喊得聲音都啞了,“XX65656第一個出了八連髮夾彎!他贏了美國奧斯卡!出租車贏了法拉利拉斐爾!”
所有人都沸騰了。
激動等著這輛XX65656開到終點,無數人影奔向終點。
爭先恐後想看XX65656主人的真面目。
然而岔路口,XX65656並沒有駛向賽道最後一段下山公路。
薑白方向盤一轉,從南邊猛衝上雪山山頂。
他車速太快,守在岔路口的觀眾只看到一路火光帶閃花的車轉瞬即過。
不過還是有眼尖的人瞥到那麽一眼:“他是黑頭髮!”
遙遠的。
薑白看到公路盡頭停著一輛車。
緊接著,一道高瘦身影從崖邊走向車,他拉開車門,隨後鑽進去,從另一邊的公路下山,車燈在黑夜裡閃著橘色的光芒。
薑白薄唇緊抿,無論那人是否蘇戈,他都必須追上去!
腳下用力一踩。
砰!
一聲劇烈爆胎聲在山間回響,車戛然而止。
車壞了。
薑白愣了短暫的一秒,打開車門往前跑。
沒有車,他還有兩條腿。
有腿,就有希望追到蘇戈。
或許那人不是蘇戈。
或許蘇戈無法結束他不斷重生的枷鎖。
但他現在要跑,他必須得跑。
他要追上去。
有希望。
有一點點希望。
他都要追上去。
沒有試過。
沒資格說失敗。
呼。
薑白胸膛急速起伏。
透支過度身體越來越沉重,四周的一切都好似出現重影,那道橘光在公路上閃爍,越來越遠。
這時,薑白注意到公路旁有一條漆黑的石梯。
那是一條直通山腳的小道。
比起蜿蜒盤旋的公路,如果從小道下山,或許還有可能攔住那輛車。
薑白想都沒想,直接衝進小道。
黑暗阻擋不了他前進的腳步。
蹬蹬蹬。
腳步聲在寂靜的山間回響。
除去遠處的車燈光亮,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一個人。
呼吸越來越急促。視線越來越黑暗。
終於。
看到那道漸進的橘色光亮。
最後幾個石梯,薑白一躍而下,衝進山腳出山的公路,喘著粗氣站直,展開雙臂迎接那道即將靠近的橘光。
滋!
刹車聲響起。
橘燈照在青年被汗沁濕的黑發上,像是剛從湖裡撈出來一樣,甚至他的衣服都在往下滴著水。
車裡的人愕然極了,車窗降下,一個金發藍眼的年輕男人冒出頭,用法語問青年:“你需要幫助嗎?”
車內就年輕男人一人。
沒有蘇戈。
薑白抬起手背擦掉臉上的汗水,他唇角彎起,一如既往的溫和,也用法語說道:“不用,謝謝。”
薑白讓到路旁。
年輕男人再三確認薑白是否需要幫助,再次得到否定答案,他才升上車窗,啟動車離開。
天地寂靜遼闊。
薑白仰頭看眼天空,一彎月亮掛在頭頂,星星也很多,一閃一閃亮著。
至少。
確認了蘇戈沒有憑空消失,尚在地球。
希望還有。
薑白收回視線,甩著酸澀的雙臂,慢慢往火車站走。
回到米蘭是第二天清晨。
顧徐一夜未睡。
他坐在陽台椅子上,修長的指間夾著根剛點燃的煙。
薑白實在太過勞累,沒注意陽台有人。
他甚至沒力氣洗漱。
包一甩,衣服一脫一扔,栽床上就睡得不省人事。
顧徐撚滅煙,在陽台散了會兒身上的煙草味,這才推門進來。
他關上陽台門,走到薑白床邊撿起他的衣服,剛要搭到沙發上,幾張皺巴的車票滑出來掉到地面。
顧徐撿起來。
掃一眼。
盧塞恩—蘇黎世,蘇黎世—米蘭。
昨天下午。
陸季天說蘇戈回了他微信。
蘇戈在盧塞恩的皮拉特斯雪山。
昨天,薑白消失一個下午,一個晚上,口袋裡揣回從盧塞恩回來的火車票。
一切都在說。
薑白的目的。
他灌醉陸季天,接近蔣珈琛的目的。
是蘇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