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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下有紅塵》第35章 未來的道路
寧玨對那張照片耿耿於懷。

 這算什麽呢?

 還在平都的時候, 有那麽一次,天氣冷得滴水成冰。她一直發抖,進了屋子還在抖, 大早上地從豐收大樓起來鑽到謝家去,謝一塵看著她笑, 沒有問她的處境, 住得那麽破爛到底是怎麽還沒有凍死……只是伸出手, 寧玨覺得和人手拉手是放在自己身上頗為怪異的行為,可謝一塵是好意的。

 她就和謝一塵手拉手坐在沙發上, 冰涼的指尖回暖,她縮著肩膀想暖和一點——外面的冷風凍得她幾乎忘記溫暖是什麽樣子。

 謝一塵就輕輕靠近她,靠近得有些逾越分寸, 臉挨在一起輕盈地碰了碰。

 謝一塵的手和臉都是溫熱的, 寧玨暫時沒有回避,謝一塵卻扭開臉輕聲說:“好冰。”

 親密的舉動誰沒有呢?拍下來放在錢包裡真是惡劣得要死。

 寧玨毫無理由地和薑望攀比對謝一塵的親密,黯然發現比不上, 又覺得忽然開始比這件事的自己腦子或許有點兒問題。

 莫名其妙。

 一旦閑下來, 多余的問題佔據大腦,她暫時無法甩脫謝一塵和薑望的陰影,說好去見謝一塵,也立即拋在九霄雲外——她說她想見她,可又沒有約定何年何月何日, 不算爽約!

 但很快就有事擠入腦海了。清早算命時說她今日會揚眉吐氣, 到了公司就發現平時去程家璽家的鍾點工的孩子忽然高燒不退需要立刻請假,但那個鍾點工的組長並不在,別的組長也沒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派過去。

 海歸的老板親自地操勞這件事,寧玨一進門就問她有沒有空。

 自然是有了。

 寧玨上次在程家璽的事上折戟沉沙, 歸根於戰略上重視,戰術上藐視的低級錯誤。這次她在戰略上藐視,在戰術上重視,進了門就留意有無女人在這裡居住的痕跡,隨便哪個女人都好,再看看程家璽的私人物品,問是不能直截了當地問的……

 但是這天程家璽並沒有爛醉如泥,而是放著音樂心情愉快地在陽台澆花,過了一會兒坐在屋子裡看報紙,寧玨的戰術一塌糊塗,只能做事丟三落四,好讓自己多繞幾圈,留意一些細枝末節。

 但什麽都沒注意到,這裡沒有留宿過女人,剛掃去的那根長頭髮是自己掉的,從天花板到下水道,都乾淨得像樣板房,沒有蛛絲更別提馬跡。

 程家璽忽然從報紙上抬眼看寧玨,寧玨的臉結合她所在的環境,總會讓人幻想千金落魄的戲碼,故事性就像燒開的水咕嘟嘟往外冒泡。但他又不屑於和她搭話,低著頭,一轉眼就把她忘了。

 寧玨硬是在程家璽家裡耽擱了相當長的時間,直到她擦得都要符合“日本標準”了,恨不能把馬桶裡的水舀出來一飲而盡……耗不下去,她決定離開,打算順其自然地得不到女人的信息,她內心深處對豐收大樓女人過往的探索/欲並不強烈。

 然而那時程家璽在家裡喝酒,半醉不醉,終於放下了身段和她搭話:“掃地的,你的地沒掃乾淨!”

 “哪裡?”寧玨回過頭。

 程家璽隨便一指,寧玨走過去,發現那裡光可鑒人。

 南城家政服務公司規定,顧客的無力要求盡可能地容忍,那時候流行著顧客都是上帝的口號,一個上帝腳下踩著無數的凡人,寧玨當著凡人,點點頭。

 然而程家璽的手指漫無目的:“這裡,那裡,那裡,都是髒的!”

 寧玨戴上手套重新打掃,程家璽開始罵罵咧咧。

 “你們這些人,好吃懶做,一輩子也就是掃地……掃地都做不好,活該做一輩子窮鬼!”

 ……

 “掃地……我那會兒一個人跑去香港,受盡了氣……哈,現在回來,做了老板,就是不講廣東話,你們不還是尊敬我!”

 ……

 “拖地的……屁股再翹一點!哇,撅起來給誰看……我不吃你這套哈哈哈哈……”

 ……

 寧玨轉過臉,忍住了用拖把把他腦袋打出漿的衝動。

 人喝了酒什麽就開始胡說八道,有的是泄憤,有的是真心……至於程家璽,寧玨不想關注,幽幽歎口氣。

 “你看我一個人住瞧不起我是不是?呸!我以前……我以前……也是有女人的……我有好幾個!”他忽然亢奮起來,用指頭戳天,好像在和老天叫板似的吼了起來。

 寧玨豎起耳朵,沒有搭理。

 “我是傻子……我真傻……”程家璽忽然痛哭起來,嘀嘀咕咕了好長時間,在寧玨提問“怎麽了”之後開始絮絮叨叨,“有個女人……我有五六個女人……香港留著黃臉婆……一個賣肥皂……一個坐台小姐……嗚嗚嗚嗚……我有了孩子,我叫她做掉……”

 “然後呢?”

 “她不去,我叫朋友去做掉她……她嗚嗚地哭……我真傻……他們把她放在裝煤的火車上……平都來的煤車……顛簸……鐵道上都是血……”

 寧玨頓住了。

 “那個女人到了平都?”

 程家璽卻沒有回答她,不知道是寧玨低頭擦地的樣子觸動了他什麽回憶,一旦開閘,毫不顧及旁人,自顧自地訴說:“我就沒有孩子……要是生下來,我現在還有後人能上柱香……我真傻……我真傻……”

 寧玨無法插話進去,程家璽卻自己哭起來,開始胡言亂語:“李蘭芝啊……李蘭芝……他媽的……掃地……掃地,看不起誰……眼睛裡只有錢……你們眼睛裡只有錢……”

 她無法確認這個“李蘭芝”是否是豐收大樓女人的真名,甚至不能確認程家璽所說的讓朋友把一個孕婦扔在顛簸的煤車上的說法是真是假。

 心裡一塊石頭忽然落地,她掃完最後一遍,匆匆地離開,留程家璽一個人哀嚎。

 最後,她在門口用石頭畫了個倒三角,這是個記號,意思是這家已經打探了,今夜方便下手。

 但這些記號是她小時候在北方某個小城學來的,不知道是否和南城的賊通用。

 寧玨從無什麽德行可言,無論是否真假,她就是要報復……至於結果和她無關,她只是泄憤,心底痛快,徹底放下,就當還了當初在豐收大樓女人面前的承諾。她來找過程家璽了,她也留下了線索。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她不再打探程家璽,也遠離凱勒夜總會,暫且把去見謝一塵的願望封存起來,過去已然過去,她要全然地開始新生活了。

 打掃,清洗,服務,協調幫助,在公司從小組長混到大組長,從大組長混到分區經理,分區經理混到副主管,到主管,再到副經理……這是老板曾經給每個員工許下的美好未來。

 寧玨正是因為老板在培訓時許諾過這樣明確的未來,才決意留在公司。

 確定的,沒有絲毫迷茫和疑惑的道路,寧玨喜歡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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