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整個人陷入了震驚之中, 她剛做好了去死的?心理?準備,結果荀若素站在自己面前,忽然說要給自己一份工作, 鍾離怔愣半晌, 小心翼翼地?問, “你這算不算是雇傭童工啊?”
荀若素心眼壞透了, “你也可以不答應, 我現在就送你歸西。”
“不了不了, 我答應。”就算尚未反應過來, 鍾離還是知?道這兩條路中該選哪一條的?。
“你活著,也算是贖罪, 直到卷軸上寫滿名字,你才可以再入輪回,”荀若素道,“這可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
鍾離懷疑她是在挪揄自己, 方寸大小能夠置於掌心的?卷軸兩三個名字擠一擠還能寫得下, 再多?一點就要重疊塗抹,鍾離雖然不是什?麽積極工作的?勞模, 不過小姑娘上進心強, 從前就喜歡挑戰自我, 但卷軸的?長度卻?預示著她以後只能混吃等死。
荀若素示意鍾離將另一隻手也覆上來,原本一丁點大的?東西忽然向外擴散,轉瞬籠罩了鍾離半身並從窗口?漫延出去,碎屑般的?金色光芒漂浮在陽光中,一整個院子都被塞滿了。
荀若素道,“這張卷軸可以寫萬人姓名,你還在做實習生, 十天半個月能消解一個人的?業障就算你工作勤懇。”
鍾離手足無措的?端著卷軸,試了好幾次才勉強將這東西塞回去,她心算能力還可以,瞬間得出一個結論?:“我可以長命百歲?!”
“業務熟練之後也偶爾偷懶的?話,別說長命百歲,你可以替你全家?人送終。”荀若素道,“至於如何偷懶,我可以教你。”
鍾離:“……”
“然後是整個鍾家?,”荀若素向前看的?速度甚至超過薛彤的?預期,她似乎急著將一切解決,好快點去做其他事,“大伯,你過來一下。”
鍾蒼雲做了很長時間的?家?主,大多?時候都是他向別人傳達命令,但不知?為何,他從以前就打?心眼裡難以拒絕荀若素,小姑娘愛吃糖的?時候,他買的?種類和數量簡直達到了溺愛的?水平。
所以荀若素讓他過來點,鍾蒼雲就毫不猶豫走到了她的?面前。
牽扯其中的?人都在這一天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進入這荒郊野外的?平頂宿舍中,天道規劃好了路線,確保冥冥之中各有牽引,鍾蒼雲起初並未想到這裡就是自己的?終點——
為第十殿工作的?人,雖然不能違背自然法則延長生命,卻?在死亡之前有所感應,所以大部分?都走得相當有準備,可以同所愛之人告別,享受幾天清閑快樂毫無壓力的?日子,譬如荀若素,她甚至給自己置辦了一副好棺木。
猝不及防的?死亡是屬於普通人的?,但鍾蒼雲今天出門時並未通知?妻子與兒女,也沒?留下字條說晚上不回來吃飯,看到一半的?電視節目繼續播放,就連大廳的?燈都開著未曾關閉。
他也沒?想到這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鍾蒼雲歎了口?氣,“你打?算怎麽處置我?”
規則嚴苛,人間法律興許幫凶罪不至死,但每一代家?主都選擇隱瞞並對自己的?祖宗提供援助,被隱瞞的?業障在暗處滋長,不能被任何人發現,也不能被超度,只能積累並往下傳遞,要成為鍾家?之主,就得有肩負罪惡的?決心。
真?要往下深究,荀若素的?父親才是那怯懦之人。
“無數家?主種下的?因,在你身上形成了果,這份因果需要斬斷,你興許會死,興許不會,規則的?定罪方法很是與眾不同,它在乎計較的?方面也比較奇怪。”
荀若素指了指薛彤,“她就沒?犯什?麽錯,但論?罪卻?往大了算。”
“……動搖佛心,使得你一分?為二業障纏身塵世中歷劫,天下間往來的?罪孽不能全部處理?,直接積壓形成萬人坑那樣的?邪祟之地?,並使一至十殿的?工作量翻倍,亡魂執念加重化?身為鬼的?數目不斷增加……”
薛彤掛著笑?容,雖然在列舉自己做得缺德事,卻?有些事不關己的?感覺,“還要我繼續往下說嗎?”
鍾蒼雲:“……”
相比於自家?老板造的?孽和這種趾高氣昂死不認錯的?態度,自己簡直是壞人裡頭的?模板,只差一點就能跟“正直善良好公民”畫等號。
荀若素沉默片刻,認真?對自家?大伯道,“不要學?她,會遭報應的?。”
被天雷劈個體無完膚就是薛彤的?報應。
鍾蒼雲打?量著血淋淋的?老板,一點也沒?有要將她視為榜樣的?思想。
“首先,我要清算你身上的?業障,”荀若素說著,將秦語推到面前,“請。”
眾所周知?,“我”可以指代兩個人。
秦語已經逐漸習慣了另一個自己和得意學?生忽然而來的?幼稚感,她小小年紀卻?是這裡心智最成熟的?,板著張稚嫩可愛的?臉衝鍾蒼雲奶聲奶氣,“蹲下來一點。”
鍾蒼雲:“……”
如果我有罪,請在規則中懲罰我,而不是讓我年幼版的?侄女將我可愛死!
“忘了介紹,”荀若素雙手輕輕壓在秦語肩膀上,“這位是地?府中消解業障的?菩薩,也是另一半的?我。”
鍾蒼雲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誰知?大侄女還能往心上來一錘子,以至於他短時間處於呆滯狀態,連自己什?麽時候蹲下來與秦語平視的?都不知?道。
秦語雙手托著他的?臉,紅色的?紋路從鍾蒼雲的?眼角擴散,很快成網,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這種紅色的?紋路不像薛彤那般密集,顏色也沒?有那麽深,秦語指尖一抹,業障就成了條可以抽出來的?“毛線”。
毛線捆扎成球,鍾蒼雲的?精神氣也隨之散去,他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歲,原本只是略微花白的?頭髮已經全部變成了銀色,消瘦的?可以看見背上兩道骨頭。
但鍾蒼雲還活著,秦語將“毛線球”吞下後,開口?道,“鍾氏功德深厚,你原本能活到九十六歲,但現在恐怕不行了,折壽至少二十年,可能還要往上加。”
“除此之外,你離世前,鍾家?無論?主脈旁支,任何人的?錯漏之處都會算在你身上,等你死後一並量刑。”秦語摸了摸鍾蒼雲的?頭頂,“鍾不眠為了殺我,在你任職期間一共危及九十八條人命,你至少要超度九十八道魂魄。”
鍾蒼雲雖然顯得老態龍鍾,不過他身體一向很好,動作依然利索,他感激不盡,“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既然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局,那你還賴在這裡幹嘛?要我給你發‘知?足常樂’的?獎金?”薛彤失血過多?脾氣暴躁。
“不敢不敢,我現在就走。”鍾蒼雲還算有點眼力勁,“鍾維、鍾離,你們也跟我一起離開。”
他這麽一喊,讓仍然沉浸於驚喜的?鍾離驀然回到現實中,她有些緊張地?抬眼看向自己的?爸爸,說實話,這種界限感一時之間很難打?破,就連鍾離自己都曾痛恨過自己的?身份——她是個凶手,卻?也是受害者。
鍾離清楚知?道自己還是自己,心與靈魂都未曾改變,就連記憶都一分?不差,但在鍾維的?眼中,傀儡是奪走鍾離性命的?東西,不該繼續留在人世,不處置,就是對親人的?不公平。
“其實,你只要這麽想,魂魄是一瓶酒,只要不貼商標,裝在原先的?容器裡或者倒進其它酒瓶,本質仍然不變,”荀若素並不是開解,只不過陳述一件事實,“血肉之軀亦或拚湊出來的?傀儡就是商標,不要因此一葉障目。”
鍾維站在門口?細思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氣,“興許我只是個尋常人,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這件事,但現在我們還剩下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去修複這些裂痕。”
荀若素並不懷疑他會做出一個正確的?選擇,當初鍾離被替換後,渾渾噩噩不記得自己只是一個殺人工具,鍾維也沒?有戳穿她的?真?面目,一部分?是為了自我麻痹,不願接受女兒已死的?現實,另一部分?也是在保護無辜的?靈魂。
陸陸續續的?,人都走乾淨了,宿舍中只剩下荀若素、薛彤和秦語,秦語看著老派,卻?相當知?趣,她跟鍾蒼雲前後腳,只是鍾蒼雲是開車下山去了,而秦語則找了個“去收拾房間”的?借口?,將自己送進了旁邊的?小宿舍,還順便關門關窗。
秦語道:“不管你們要做什?麽,動靜小一點。”
“……你個出家?人,思想如此不純潔?!”荀若素選擇性遺忘自己是最不純潔的?一部分?。
秦語將隔壁門摔得震天響。
終於,房間裡只剩下劫後余生的?兩個人,血腥氣顯得更加濃厚,還夾雜著空調裡吹出來的?冷風,薛彤靠在牆上,她衣服上的?血已經幹了,但籠罩在寬松衣服下的?傷口?還在緩慢愈合。
“我大伯走得時候,應該跟他說一聲買幾件你能穿得衣服帶上來的?,”荀若素拉過薛彤的?手,檢視她露出袖口?的?那部分?,“恢復的?還行,只是太浪費你的?功德了。”
“你抱我一下,”薛彤向她懷中直挺挺地?倒過去,下巴撞在肩膀上,“我願意用我全部的?功德來換你抱我一下。”
荀若素原以為這句是情?話,等到薛彤落入懷中,像個八爪魚一樣扒拉著自己時,荀若素才發現自己就是個血包。
消解業障產生的?功德無處去,等著荀若素進行分?配,薛彤吸飽了才將人松開,並因此得到荀若素一聲歎息。
“我願意用我全部的?功德來交換你,”薛彤笑?得十分?狡猾,“因為有你在,我永遠不缺功德。”
“我早就知?道以你的?品性,怎麽舍得將功德敗光,從此告別錦衣華服驕奢淫逸,”荀若素也不怪她,“傷還疼嗎?”
薛彤沒?有回答,忽然棲身吻了過去,荀若素的?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屬於洗衣液的?,即便這會兒換了別人的?衣服,味道仍是不減,每一口?呼吸都十分?柔和。
荀若素沒?有料到這個吻如此纏綿且突然,她退後了半步並隨之接住了薛彤,血腥與火焰的?氣息撲面而來,使得這個吻溫柔但熾烈,薛彤帶著侵略性,幾乎咬破荀若素的?舌尖。
過了好一會兒,薛彤才與她分?開,並低頭在荀若素頸窩裡笑?了起來,“回去問問芳姨,這洗衣液都是哪兒買的?,怎麽厚此薄彼,就你身上沾得多?。”
“是嗎?”荀若素將袖口?抬起來,聞了聞上頭的?味道,只有一股雨水攪和著泥土和青草的?腥氣,沒?有任何洗衣液的?味道。
她頗不解風情?地?揉了揉薛彤鼻子,“是不是你嗅覺出了問題?”
薛彤扁嘴,“你別忘了,你現在還指望我養,得罪我這個金主對你來說沒?什?麽好處。”
“哦?”荀若素輕聲問她,“那我怎麽才能討好你?”
“再親我一下,”薛彤道,“長久一點。”
由荀若素主導的?吻稚嫩而笨拙,她不擅長與人親近,連擁抱都只是張開雙手,等著薛彤迎上來,這個吻確實長久也缺乏嫻熟之下的?美?好,但荀若素身上的?端莊鄭重卻?被撕碎了,呼吸聲逐漸變得急促而凌亂,薛彤在她耳邊用氣音道,“動情?了?虛偽。”
“我是個成年人,清心寡欲不是本性,何況我愛你。”荀若素將她的?話堵回去,“別作妖了,你的?傷還沒?好,我怕碰到。”
話音落下,荀若素主動退開了半步,她的?呼吸尚未平複下來,還帶著點不易察覺的?血腥氣。
薛彤因此更不滿了,“你總是在關鍵時候退縮,”她咬牙,“我恨你。”
荀若素卻?只是笑?了笑?,將薛彤拉坐到床邊,又檢查了一番傷口?,她半跪在地?面上,需要仰著脖子看向薛彤,“我們以後有大把的?時間慢慢來。”
“你知?道電視上每當說完這句話,就有人會死吧?”薛彤不打?算放過她,“這會兒天氣正好萬裡無雲,也沒?什?麽大事發生,惡鬼怨魂對我退避三尺不會前來打?擾,為什?麽要等以後?”
“你消停點兒吧,”荀若素無奈,她伸手戳了戳薛彤腰間的?傷口?,疼得兩人齊齊一個激靈,“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傷口?面積大還沾了雨水和泥,萬一感染了,不只要等以後,還要等很久。”
“……”薛彤噘嘴,咬了下荀若素的?耳尖泄憤。
但生氣歸生氣,薛彤還是乖乖讓荀若素擦洗著自己的?傷口?。
荀若素低垂著眼睛時顯得很乖,有些不符合外表和年紀的?可愛,薛彤總是忍不住要去招惹她,指尖撥動著睫毛,引得荀若素十分?無奈,不得不捉住她這隻不安分?的?手。
“一直忘了問你,”薛彤開口?,“將自己打?散成無數金色光點再重聚也很辛苦吧?身體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我注定如此,所以沒?有什?麽太大的?影響,”荀若素微微笑?著安慰薛彤,“只是修理?你的?籠子實在太累,以後別再弄破了。”
薛彤拍拍床,“要不要上來睡一覺,趁我們都很累的?時候。”
荀若素存疑:“只是睡覺?”
“只是睡覺!”薛彤氣鼓鼓,“要不要用紙箱子在中間搭條三八線,保證我自己不去碰你?”
“不必了,”荀若素坐到床邊上,“我不介意充當抱枕。”
說著,荀若素將鞋蹬掉,合衣躺在床上,夏天的?涼席散發著竹製品的?清香,這會兒也沒?有什?麽好講究的?,一人分?了一半毯子,薛彤將自己團成一團,荀若素的?下巴抵著她頭頂,隨著“呼呼”的?空調聲,相擁入眠。
這一覺沒?有睡上多?久,兩個小時後荀若素就清醒過來,薛彤的?睡姿實在霸道,不僅爭床還搶被子,荀若素睜眼時,半邊身子都壓麻了,左肩連著手臂都落在床外面,指尖冰冷凍得有些酸疼。
薛彤還在睡,不過她淺眠,也不是很累,身邊的?人一動,她就隨之聚攏了目光,將注意力放在荀若素的?臉上。
荀若素被她擠兌的?姿勢也不大雅觀,連枕頭都沒?蹭上,朝下的?半張臉被席子烙出了壓痕,昏黃的?夕陽透過窗戶落在荀若素剩下的?半張臉上,仍舊不耽誤她的?美?貌。
薛彤滿意地?偷了個吻。
“我剛看了一下手機,經過了一整天,只剩下百分?之十二的?電量,得趕緊讓芳姨和晏清過來接我們一趟,”荀若素還給她一個吻並輕聲道,“我會讓芳姨帶兩件乾淨衣服,我們洗了澡再走……你再睡一會兒?”
薛彤哼唧著點點頭,她不打?算睡覺了,但還想在床上翻來覆去滾一陣。
幾個小時後,晏清才帶著芳姨摸上這處難找的?員工宿舍,天已經黑了,荀若素跟秦語分?享視覺,老遠就看見車燈以及拉著行李箱的?芳姨。
她這雙眼睛本該一如既往看不見活人,這是天道對荀家?出了鍾不眠這種人的?懲罰,但超度鍾不眠後,荀若素的?眼睛也稍稍有些恢復,只是這會兒還用不上。
行李箱很小,芳姨知?道自家?老板每次出門,基本都會弄得一身狼狽,加上薛彤現在並非單獨一人,還有個普普通通的?荀若素,因此除了衣服,芳姨還帶了些吃的?。
芳姨在縣裡的?落腳地?就是薛彤的?公寓,公寓不大,才八十個平方,隔作兩層,除了視野好,配套不錯,沒?有其它優點,純粹只是薛彤一個臨時住所,因此衣櫃也小,芳姨常年打?理?別墅,沒?機會按自己的?喜好往這個衣櫃裡也填充內容,因此帶過來的?衣服全是大牌或定製款。
招搖性感是薛彤的?審美?標準,導致兩人洗完澡換好衣服,晏清以為自己進了什?麽高級秀場,一邊哀嚎:“老板你成天這麽支使我,要給我加工資!”一邊慘叫:“為什?麽你的?女朋友這麽好看!”
“因為我也好看,”薛彤坐在床上讓荀若素給自己吹頭髮,還不忘壓迫晏清,“但凡你照照鏡子就能找到原因了。”
晏清:“……”一蹶不振。
芳姨趁這段時間將宿舍收拾乾淨,打?理?得比一開始還要井井有條。
秦語大概也睡了一覺,她雖然跟荀若素共用三魂七魄,說到底卻?只是八歲小女孩,撐了兩天幾十個小時早就困的?不行,她剛將房間收拾出個樣子就往床上一躺,睡了個飽,直到這會兒外面的?動靜實在太大,她才揉著眼睛走了出來。
小姑娘除了累倒是沒?受什?麽苦,至少形象上還過得去,就連車禍時沾上的?灰燼也早早被荀若素擦乾淨了,她沒?料到才剛入夜,白天的?熱鬧就能繼續。
也幸好秦語心中平靜不似人,睡夢中被鬧醒也不覺得生氣,只是打?著哈欠軟軟地?問,“怎麽了?”
“沒?什?麽,”荀若素將電吹風關了,“你繼續睡一會兒吧。”
然而她話音剛落,芳姨便著魔似得扔了手中抹布,小跑到秦語面前蹲下,“小語?你怎麽會在這兒的??你是老板這次的?任務?”她緊張兮兮地?回過頭看向薛彤,“小語要被超度了?她才八歲,怎麽可能……”
芳姨說著,恍然般倒抽一口?涼氣,“她在302省道被撞的?校車上?”
荀若素戳了戳薛彤,“怎麽回事?”
薛彤茫然搖頭,“我不知?道啊。”
“姨媽?”秦語也很震驚,“你認識薛彤?”
“啊……她是我的?老板。”芳姨愣住,“老板不是過來超度你的??”
小小的?宿舍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直到薛彤指天呐喊,“你又算計我!”
一家?四口?人排排坐在床邊上,只有晏清端茶倒水求著各位祖宗冷靜點,這荒郊野外的?連條狗都沒?有,地?上到處是雷劈焦的?痕跡,還有血水順著屋簷往下滴,場面已經夠驚悚了,沒?必要自家?人也打?起來。
但除了端茶倒水,晏清也沒?有別的?事好做了,這地?方貧瘠的?可憐,除了熱水就是泡麵,芳姨倒是帶來了一些自熱米飯,但晏清了解自家?老板,將她頭割了往裡灌,都灌不進去。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荀若素才理?清楚芳姨的?妹妹就是秦語的?媽媽,三十四歲懷孕,十個月坎坎坷坷,中間還死了丈夫。
秦語的?爸爸是在一場車禍中喪生的?,當時她媽也在車上只是受了輕傷,後來因為放不下懷孕的?妻子和即將誕生的?女兒,亡者的?魂魄徘徊不去,一路跟到了醫院。
醫院這種地?方生離死別太多?,業障糾纏已經成了龐然大物,秦語在母親肚子裡就是一塊磁鐵,吸引這些“不速之客”,原本業障會通過她化?為功德,但旁人不知?道,於是“愛”令一位父親盲目地?擋在前面,幾天之後成功擋成了惡鬼。
作者有話要說:晏清:我的故事一文不值
明天就完結啦~而且明天有雙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