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劇痛, 已沒了半條命的張逸然,在聽見了陌生青年的這句話後,差點把自己的最後一口血也吐了出來。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 試圖看清對方的長相。
擁有這樣身手的人, 哪怕是再年輕, 自己只要見過一次, 都不可能會忘記。
可是任憑張逸然怎麽在腦海中挖掘, 在回憶裡探索, 也無法找到半分印象。
他用無比沙啞的聲音問道,“你……到底……是誰?!”
蘇雲清拍完了胸口,重新給自己壯了下膽氣, 而後轉身走向躺在地上的那名第二軍的軍長。
他謙和有禮地自我介紹道, “蘇雲清,是穆軍長的學生。”
張逸然頓時瞳孔微縮, 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蘇雲清的話音剛落, 第一軍的人便將注意力全部集中了過來,眼神中帶著質疑和審視。
不少人紛紛看向林寒, 他們怎麽不記得, 軍長收過這樣的一名青年。
林寒微微皺起眉梢,他記得穆沉淵有一段時間神神秘秘的, 說發現了個接任的好苗子。
這話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說得出口的,穆沉淵說的是接任, 而不是當兵入伍之類, 說明他已經非常認可對方, 覺得其有將帥之才了。
難道被伴侶誇得天上有, 底下無的, 就是眼前這一位?
林寒並未見過穆沉淵口中所說的潛力股, 原先還想著在對方成年的時候,就送點禮物過去,順便見見面。
沒想到還未等到那個時候,星盟大戰的最終決戰,就已經爆發了。
從此之後,第一軍由巔峰墜落,關於所謂繼任者的事情,也沒必要再被提起……
畢竟在這個時候,許多人躲都來不及,怎麽還會願意和叛徒所在的軍團,扯上聯系呢。
就算對方願意,林寒也不想橫生枝節,免得連累了別人。
“林軍長,難道他真的是……”現任第一軍副軍長的何戊靠上前來,代表其他成員們,低聲詢問道,“我看那身手,的確有幾分穆軍長的氣魄。”
穆沉淵的不少戰鬥習慣與招式技巧,都有一定的特色,被認出來並不奇怪。
林寒抬起手來,讓第一軍的人暫且不要交頭接耳,他冷靜地聽台上的青年繼續說道,“這次大老遠的,跨越數個星球跑過來,無非是想和你說一句話。”
張逸然咬著牙,咽下了口中的鮮血。
在絕對實力的碾壓之下,他沒有把握主動權的機會,再加上防護罩還有幾分鍾才能被消除,張逸然不得不努力拖著時間。
他順著青年的話,問道,“你想說什麽?”
蘇雲清垂下眼眸,淡淡地道,“十年之前,你做了什麽,十年之後,你定當償還。”
張逸然心裡一緊,面色卻是不動聲色,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些什麽。”
蘇雲清笑了笑,道,“不知道沒關系,做好準備就行,我不信天理昭彰,隻想找你報應個爽。”
張逸然忍住心裡莫名的恐慌,冷笑道,“報應?你既然是穆沉淵的學生,那就應該知道,自己是叛徒的弟子,竟還有臉提報應……難道不該是我找你報仇麽!”
“張逸然,你說什麽胡話。”
台下的鍾輝見張逸然似乎有些昏了頭,口不擇言地把心裡所想直接說了出來,不免沉聲道,“當初穆沉淵已經當著我們的面,懺悔道歉過了,難道你還要不依不饒的,去找他的學生報仇?”
“哪怕穆沉淵罪大惡極,可死者為大,犯不著和已經去世的人計較,更何況,他的學生被仇恨蒙了心智,明顯是讓那些反動組織給利用了,你怎麽也跟著瞎起哄!”
“四軍的人都在這裡看著,可別讓人瞧了笑話。”
他重點提示的,是最後一句話。
眾目睽睽之下,容不得半點差錯。
張逸然聽出來了好友的隱藏意思,現在正是全星盟直播的關鍵時刻,絕對不能說漏口風,掉了鏈子。
於是,他只能勉為其難地改口道,“是我一時在氣頭上,沒能好好地和你說個明白,十年前的事情,不能全怪穆沉淵,主要是異族之王的威逼利誘,才讓他經受不住選擇了投敵。”
張逸然在說話的時候,蓄力準備站起身來,就算暫時打不過這名青年,也得保持一下形象。
事後就說被小人投毒了,導致實力受損便是。
“如果你要報仇,也該找異族之王,但它已經被我們給殺了,所以你可以對我們表示感激,也可以什麽都不做,但請不要隨意將仇恨擺在面前,被其他心懷不軌之人利用。”
蘇雲清見這兩人一唱一和的,覺得有些好笑。
他緩步走上前去,一腳踩在了張逸然的後背上,將對方重新壓趴成了烏龜狀。
蘇雲清輕輕彎眸,笑意卻不達眼底,道,“說得很好,你們說了這麽多,會不會很費力氣,但我隻覺得有一點是對的,其他全都是廢話。”
不得起身的張逸然,憤怒地紅著眼睛,扭過頭來,無比屈辱地瞪視著對方。
蘇雲清微笑道,“就剛才鍾輝說的那句,你在說什麽胡話呢?”
“是還沒有被打醒嗎,一口一個叛徒,一口一個報仇,難道你覺得十年之前的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真相?”
台下的何戊見林寒的眉心越皺越緊,不免主動開口問道,“什麽真相,你知道些什麽,可以立即說出來嗎?”
他擔心再拖下去,防護罩一旦消失,四軍一用而上,可就沒這名青年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原本對方看上去是反動分子,他們自然是要參與圍堵抓捕的。
可現在對方竟可能是穆軍長的學生,那毋庸置疑,第一軍絕對要護到底!
以穆軍長的眼光,他不會看錯人,更何況,現在膽敢站出來承認自己的身份,就已經很讓第一軍的人感到欣慰了。
只是不知道,這名青年究竟要做些什麽?
蘇雲清看了看時間,也覺得拖下去沒什麽意思。
他的確是很想吊一下兩名罪犯的胃口,在他們覺得勝利在望的時候,再一腳踹下深淵,那種感覺,一定很能壯膽。
可是……
蘇雲清看見了一旁的林寒,以及無數第一軍成員們擔憂的眼神,不由得心下微軟,稍稍加快了進度。
過了這麽長的時間,直到如今,才有了篤定的把握。
他拿出了口袋中的一個小裝置,輕輕按了一下。
隨後,演講台上的大屏幕瞬間一變,開始播放一段略微有些模糊的錄像。
看上面的時間戳記,顯示的竟是十年之前!
蘇雲清好心地提醒周圍的人們道,“有賣紙巾的嗎,麻煩快點把庫存都擺出來,醫療部也準備下鎮定劑,萬一有人瘋掉就不好了。”
他說得如此神神鬼鬼,搞得眾人不禁更加疑惑了起來。
蘇雲清甚至還提醒了下觀看直播的觀眾,“在家裡最好找個地方坐下,記得屏幕始終是屏幕,一會千萬不要砸了,虧的是自家財產,順便把紙巾也備上幾卷。”
大家越聽越無奈,一邊看著那似乎還處於黑暗之中,未出現畫面的錄像,一邊議論紛紛。
“那個錄像是什麽,和穆軍長有關系嗎?”
“總感覺他針對的是張逸然和鍾輝……一下子對上兩位軍長,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味。”
“別嗅了,人家都打上門了,很明顯就是要為十年前的真相翻盤來的。”
“這也真厲害,竟是把顯示屏都給掌控了!”
“智勇雙全,是個人才,搞不好真是穆軍長的學生。”
“看他說得這樣認真,我不知不覺就把卷紙拿到了自己的手邊……”
“我剛打開一包新的抽紙,不知道夠不夠用,等等,為什麽我要相信這種話?!”
“快看,屏幕上有顯示了。”
此時,無論是演講台周圍的軍人們,還是守在直播台前的民眾們,都不由自主地盯著那處顯示大屏。
隨著錄像畫面的不斷轉換,眾人的臉色也跟著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詫異,震驚,憤怒,咆哮!
直到最後,正如蘇雲清所說,許多人瀕臨一種幾乎崩潰的瘋狂。
錄像裡邊,那名身姿筆挺,英俊可靠的男人,在即將給異族之王發起致命一擊的時候,卻被來自後方的兩名戰友,給狠狠地捅了一刀。
而後便是穆沉淵以一敵三,身負重傷,不幸被捕。
緊接著,竟是長達數個小時的不斷折磨。
張逸然和鍾輝,想要逼問出第一軍軍印的下落,不惜將戰友的四肢慢慢折斷,又一點一點地將每一寸骨頭碾碎。
到了最後,甚至是用力擊打穆沉淵的頭部,讓他逐漸感受到死亡的來臨,在劇烈的痛苦當中逝去。
錄音雖是無聲的,可畫面卻足以震撼。
可以看得出來,直到最後,張逸然和鍾輝也沒能得到軍印的下落。
這樣他們無法光明正大的奪取第一軍的軍權,只能退而求其次,暫時放在林寒的手中,免得不能服眾。
這樣一來,只要後續鍾輝和林寒結成伴侶,第一軍的軍權,還是會重新歸於他們的手中。
而在錄像的末尾幾分鍾裡,眾人眼睜睜地看著張逸然、鍾輝,與異族之王交談了一會,而後偽裝戰場,作出了穆沉淵戰前背叛,和異族之王聯手,卻都被擊殺了的假象。
蘇雲清沒有點開過這一次-性-的錄像,但是他對那些血腥又凶殘的畫面,並不感到陌生。
甚至於每一分,每一秒,都銘記在心,難以忘懷。
蘇雲清見錄像播放完畢後,才淡淡地開口提醒道,“那些想要錄製的,就別白費功夫了,能夠在二位軍長以及異族之王的監控當中,進行錄製畫面的儀器,本就對技術有很高的要求,同樣,也會有不小的局限-性。”
只能播放一次,且畫面成像的原理十分特殊,無法用其他儀器錄製重現。
但到了現在,無論有什麽缺點,都無所謂了。
只要有人能看見……只要林寒、沈擎、第一軍,乃至廣大人民群眾可以看見當年的真相,蘇雲清便覺得那個錄像儀器,已經圓滿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蘇雲清關掉了後續沒有其他畫面的錄像,讓大屏幕重新變回了直播界面。
他正要開口繼續審判,卻發現周圍的人,已經眼眶通紅得,像是快要發病了似的。
這番景象,嚇得蘇雲清忍不住想喝口咖啡了。
他知道穆沉淵的死亡真相,會對許多人造成刺激,可並未想到,能刺激到這個地步。
都不是一兩包紙巾可以解決掉的事情,蘇雲清覺得,那些人的眼神,就像是想把張逸然和鍾輝等人,挫骨揚灰了一般。
“張逸然!”
“鍾輝!”
“你們竟敢這樣對穆軍長!”
“刀呢,我的刀呢?!”
“進場前卸下的槍在誰那裡,子彈滿上了沒有,不行我回去把火炮拿來,我、我要做點什麽……”
“穆軍長死前是這樣子的嗎,足足十年了,我們才知道嗎?”
“我要殺了他們,我要殺了他們!”
何戊一眼不眨地看完了錄像,當他從極度的震驚中清醒過來後,溢滿腦子的,便是無窮的憤怒。
不僅是第一軍快要出現了暴動,就連其他三軍,也都群情激昂,看向張逸然和鍾輝目光中,沒有了往日的崇拜,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厭惡和憎恨。
他們都是軍人,哪怕死在前線上,也是驕傲的榮耀。
可在即將功成之時,死在了戰友的手中,甚至在死前死後,都受到了慘不忍睹的迫害,這算什麽?
更何況,被害之人,是穆沉淵。
是十年前,萬軍歸心的下一任總司令,也是許多人心中的偶像。
何戊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衝動的雙手不至於握住武器。
他忍不住看向了身邊的林軍長,卻見對方並未怒視著張逸然或是鍾輝,而是一直抬著頭,看著那個已經結束了錄像畫面的大屏幕。
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這是……因為看見了穆軍長麽?
林寒已經有十年,沒有特意去看穆沉淵的照片了。
因為他知道,就算一輩子不看,那名男人的身形舉止,一言一行,全都會牢牢記在心裡,時不時還能拿出來和小兔子放在一起,比較比較。
可是直到今天,林寒才發現,自己依舊有很多東西沒有看見。
比如面對異族,神情堅定,英勇奮戰的穆沉淵。
比如見到戰友背叛,眼眸中帶著絲絲悲哀的穆沉淵。
比如被施用酷刑,殘忍-逼-問之下,依舊一片淡然的穆沉淵。
又比如臨死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穆沉淵……
會想到這隻小兔子麽?
林寒收回了目光,他走到了鍾輝的面前,冷冷地看著這名在十年之間,對自己大獻殷勤的第三軍軍長。
若是以前,第一軍的人還會心懷愧疚,不好阻攔得太過分。
可是現在……
林寒尚未開口,鍾輝已經被人們給包圍了起來。
他握了握拳,卻是不敢和眼神銳利如刀的林寒對視,而是看向了演講台上的那名青年,沉聲道,“你是怎麽這件事情的,錄像從何而來?”
蘇雲清歪了歪頭,開口道,“這種事情,還重要麽。”
“當然重要。”鍾輝看了看已經驚慌失措,嚇破了膽子的張逸然,心裡歎了口氣。
此時,只能靠自己,力挽狂瀾了。
他冷靜地說道,“錄像可以造假,這點很多人都知道,你既然擁有如此出色的技術,能夠黑掉防護罩和直播的系統,那製造出一個看起來沒有破綻的錄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現實就那麽讓你難以接受麽。”蘇雲清輕輕歎了口氣,道,“歷史的塵埃也許會消失,可有的時候,那些塵埃搞不好是金剛石的粉末,散不掉的,”
鍾輝搖了搖頭,道,“看在你或許會是穆沉淵學生的份上,我相信錄像也許不是你偽造的,那就一定是你被身後的組織給蒙騙了。”
他篤定地說道,“我敢擔保,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整個軍部的險惡陷阱,想讓我們心懷仇恨,自相殘殺!”
蘇雲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不,這個錄像是真實,且有效的。”
鍾輝上前一步,逼-問道,“你如何能保證?!”
他很樂意把對方帶入邏輯的漩渦之中,證明一個只能播放一次的錄像沒有造假,並不容易,就算技術再怎麽高,也很難將其重現。
更何況,如果可以重現,對方也不至於等到現在,才找到合適的機會,把錄像展現出來,早就應該人手一份,買一送十了。
蘇雲清收起了唇角的笑意,他道,“因為,那是我親手拍的。”
“什麽?!”鍾輝瞪大了雙眼,“這不可能……”
當時現場,絕對沒有第四個人!
被青年踩在腳底的張逸然,也發出了驚疑的聲音,“清掃戰場的時候,就連穆沉淵的死我們都確認了好幾次,加上異族之王的精神掃視,絕對不可能沒有發現你。”
他這話剛說完,便是相當於承認了那個錄像的真實-性。
頓時,場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此時防護罩早已消失,可沒有誰想要衝到演講台上去,將張軍長給解救出來。
他們甚至用一種極為仇恨的眼神看著他,讓張逸然不禁想要重新升起防護罩,來奪得一點點安全感。
“大概你們沒有想過重點清掃死人堆,順便提一句,我的屏息法學得也不錯。”蘇雲清淡淡地說道,“當初偷偷跟著老師去的前線,本想著打完了小兵就溜,回頭給他老人家一個驚喜,沒想到……倒是給了自己一個噩耗。”
“你看到了全程?”鍾輝一直鎮定的神情終於破裂開來,他握緊了雙拳,心知今日無法善了,“包括我們和異族之王的對話?”
蘇雲清對此倒是沒有什麽隱瞞,“我聽不懂異族的語言,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你就站在一邊,這樣冷眼看著嗎。”鍾輝心裡暗罵一句,放心有個屁用,他決定要把這名青年給拖下水。
捅-破了真相,還想全身而退,被當做英雄?
天底下,哪裡有這麽好的事情!
蘇雲清沒有防備,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鍾輝突然仰天大笑了一聲,他環顧四周,看向包圍過來,情緒激動著的四軍成員,高聲道,“什麽穆沉淵的學生,不過就是一名膽小鬼而已!”
“躲在旁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師被折磨致死,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更不敢衝上來營救。”
“這樣的學生,如此軟弱,簡直是給穆沉淵丟臉……”
“膽小如鼠,不堪入目,第一軍中,以你為恥!”
蘇雲清認真地聽完了這一番斥責,心裡平靜無波,甚至有點想鼓掌。
說得挺好的,也沒有錯誤。
那個時候,他的確什麽也沒做……
才十幾歲的年紀,戰技也沒學好,暴-露出來就是送菜。
當然,膽子大的,還能站出來,和老師一起赴死。
可蘇雲清自認膽子很小,所以選擇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怯懦行為。
“怎麽,你還想狡辯,死不承認?!”鍾輝看著神色不變的青年,心想對方也許是嚇傻了。
這麽一口大鍋蓋上去,根本讓人反應不過來。
蘇雲清輕笑一聲,剛想開口,卻聽見一道暗沉又冷銳的聲音響起,“你說錯了,他並不膽小。”
林寒雙眸微眯,語氣沉重,“十年之前,他才多大,不過是一名少年罷了,如果一頭腦熱衝出去,下場便是和他的老師一起送死。”
“說不準,還會被你們用來要挾穆沉淵,逼他就范。”
“躲在死人堆裡,只能一動不動,默默地注視著冰冷的現實,錄製著醜陋的罪惡,我無法想象那種壓力有多大,還是施加在一名少年的身上。”
“咬著牙活著,有時候,會比衝過去送死,更要艱難。”
“他不是膽小鬼,他是穆沉淵的學生,是身懷堅定信念和無上膽氣的……勇者。”
眼見這番話落後,一些差點被他引導成功的人們視線恢復了清明,鍾輝不禁咬牙切齒道,“林、寒!”
沈擎就站在台下,看著台上的蘇雲清,毫不客氣地拿來一個擴音器,把剛才林寒軍長說的話,直接重播了一遍。
他沒想到青年能拿出如此強有力的證據來,此時局勢已經一面倒,其他人倒是沒有什麽善後的工作了。
可既然都達成了協議,要友好互助,沈擎也不好意思就乾看著,什麽都不做。
他一邊給大家不斷洗腦這個“十年勇者復仇記”的艱難歷程,一邊朝站在演講台上的青年微微一笑。
眼底傳達的意思非常明顯,不必道謝。
蘇雲清:“……”
他當初應該把這名男人吊起來多抽幾下,好讓對方懷恨在心,別再幫忙。
周圍的人在對真相的憤怒之余,不忘給這英勇的功臣投來安慰的眼神,和衷心的誇讚。
“年輕人,好膽氣!”
“哪怕你不是穆軍長的學生,我也敬佩這身處逆境,也咬牙□□的毅力。”
“什麽膽小鬼,鍾輝那個罪該萬死之人,張口就來,胡說八道,你千萬別被氣到了。”
“說的沒錯,你明明就是勇者歸來!”
蘇雲清:“……”
不,他只是一名膽小鬼。
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