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拉黑之後,鬱寧才覺得氣順了點。
但是對方提起了陸倦。
鬱寧便差不多知道答案了。
他好像,欠陸倦的越來越多了。
他爬到床上,看著頭頂的燈光,微微眯起了眼睛。
不知道是燈光太過刺眼導致他心律不太正常,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鬱寧把手機舉過頭頂,手指幾次三番劃過陸倦的微信。
乾巴巴說句謝謝好像顯得很沒有誠意。
他記得,陸倦好像很喜歡聽他叫他陸倦哥?
雖然鬱寧覺得這個癖好還挺奇怪的。
鬱寧在床上左右翻滾了幾下,被子都被他搞得亂七八糟,頭髮也亂糟糟的。他又伸出一隻手去摸被面上的小雛菊,把玩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氣。
第一次主動給陸倦打去了微信語音。
響了一聲、兩聲……到第四聲的時候,陸倦接了。
鬱寧抿了下唇,深深吐出一口氣,在對方出聲之前,率先叫了句,“陸倦哥。”
他仿佛聽見,陸倦一個“怎”字卡在了喉嚨口。
陸倦那邊,還隱隱傳來了敲擊鍵盤的聲音,而他這一聲出去,敲擊的聲音陡然消失。
氣氛瞬間就變得安靜了下來。
甚至都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鬱寧的耳朵有點發燙,這聲陸倦哥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之前他只是覺得,陸倦比自己年紀大,喊他尊稱也挺正常的。
但是現在這句,是他特意為了感謝陸倦喊的,好像有點兒不情不願,還有點不太好意思。
鬱寧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企圖把不斷發燙的耳朵埋進枕頭裡。
但是沒能埋進去。
甚至,成功把臉頰也給蹭紅了一片。
大概是摩擦生熱。
耳麥裡傳來輕微的衣服擦過被面的聲音,陸倦手指懸停在鍵盤上方,幾秒後蜷縮了下,拿起電腦旁邊的水杯,唇角勾了勾,輕笑了聲,“你在幹什麽?”
鬱寧埋臉的動作一頓,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刷微博。”
怕陸倦又問什麽,他又立馬道:“那個博主都跟我說了,謝謝。”
“陸倦哥。”
陸倦輕輕嗯了聲,“不生氣了?”
鬱寧還沒回答,陸倦便又慢悠悠地問:“你的照片對於他來說,確實是能賺錢。”對方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麽,輕笑了聲。
鬱寧覺得陸倦這笑聲有點怪怪的,也不是什麽高興的,也不像是嘲諷,甚至讓他產生了一點不太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陸倦語氣散漫地問:“粉色發箍挺好看的,能帶動銷量。”
“哪兒買的?”
說著,陸倦又笑了起來。
仿佛,這是什麽特別好笑的事情。
鬱寧:“……”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想直接掛了語音。
之前那點兒有一丟丟不太對勁的小心思,被徹底埋進了柔軟的枕頭裡。
拔不出來了。
他要收回之前自己說的,陸倦是個好人這種話。
鬱寧有些鬱悶地漫長地哦了聲,極致敷衍:“謝謝誇獎。”
這麽喜歡,你怎麽自己不去戴。
相信你自己戴,銷量會直線上升。
陸倦似乎還信以為真,真的嗯了聲,“喜歡現場看比賽?”
“還好。”鬱寧還在腹誹,陸倦突然這麽一問,他立馬被轉移了話題,“我弟弟喜歡。”
就是語氣有點泱泱的,完全沒剛開始那麽活力了。
鬱寧不是個喜歡人太多的場合的人。
要不是易今喜歡,他也不會去。
“我這兒有幾張季後賽的門票,要不要?”陸倦仿佛只是碰巧提起這個話題,說得十分自然,沒等鬱寧拒絕,他就道:“反正留著也是扔了。”
“不用了吧。”鬱寧想了想,依然拒絕了,“季後賽的時候,我弟弟都已經開學了,他也去不了。”
易今不去,他對現場看比賽也沒有太多的熱情。
而且經過這次的事情,他覺得自己下次再去這種人多的場合,必須得戴口罩了。
想到這兒,他隱隱有點兒生阿決的氣。
在因為阿決的事情之前,他其實還挺透明的,至少應該還沒到這種被人拿去賺熱度的地步。
他也有點明白,那個博主為什麽要拿他賺熱度。
陸倦輕輕嗯了聲,“那就只能扔了。”
說著,他好像有點兒遺憾地輕輕笑了聲,自顧自道:“不然送隊友好了。”
“他們每次比賽家屬票都不夠用。”他語氣微妙地停頓了下,“不像我,每次都送不掉。”
鬱寧輕輕啊了聲,“叔叔阿姨不會來嗎?”
他問完,察覺到陸倦沉默了下來,鬱寧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他記得陸倦剛進tvt那會兒,有人扒過他的家庭。
說陸倦家裡有錢,說他家不讓他打職業什麽的。
但後來這些人也逐漸消停了,陸倦也從來沒有站出來解釋什麽。
他本人似乎對這些人的風言風語不太在意。
鬱寧抿著唇,“對不起……我……”
話剛開了個頭,陸倦就語氣低落地嗯了聲,“他們不會來。”
他像是有點兒嘲諷的意思,“畢竟我不是他們想要的模樣。”
氣氛好像突然就低沉了下來。
平日裡在比賽場上鋒芒畢露的人,此刻好像是受傷的刺蝟,被逼著收起了硬刺,不再是無堅不摧了。
還……怪可憐的。
鬱寧突然就想起,兩年前,他第一次見到陸倦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