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醫生下手是真的沒有輕重。

陸倦的手就橫在自己面前， 鬱寧疼得都沒法思考直接低頭就咬在了陸倦的小臂上。

隔衣服能感覺到陸倦繃起的小臂肌肉在他的齒尖下面。

“沒什麼問題，沒有傷到骨頭……”家庭醫生檢查完，一抬頭看見陸倦直勾勾盯著自己， 活像是他故意把鬱寧的腳弄成這副模樣。

家庭醫生頓了片刻，沒再看陸倦的表情，對著鬱寧說︰“不過還是需要好好休息，這隻腳最近不能用力，如果休養不好以後可能會時不時腳腕會扭到。”

從鬱寧咬自家少爺這下嘴的程度來看， 自家少爺估計說不上什麼話。

鬱寧松開陸倦的手臂紅著眼眶點頭， “謝謝。”

聲音還發抖， 腳腕的疼痛越來越明顯， 但比剛剛醫生踫上去的時候好多了。

“沒事， 這個『藥』拿著， 我先給你噴一下還是……？”醫生詢問似的看了陸倦一眼。

一直沒出聲的陸倦拿過噴霧︰“我來。”

“先去醫院拍個片確認一下。”

家庭醫生︰“……”

都要去醫院了到底把他送過來幹什麼啊？

陸倦的臉『色』太難看了， 更何況自己剛剛還對他下了口，鬱寧沒法拒絕他。

去醫院檢查又浪費了不少時間，鬱寧又經歷了一次觸痛的痛苦經歷， 但這次他倒是忍住了沒有咬陸倦。

在醫院裡折騰完， 一下午差不多就過去了。

兩人回學校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陸倦半蹲在車子，回頭看正從車裡艱難諾出來的鬱寧道︰“上來。”

“我自己能走。”鬱寧噴了『藥』身上一股子『藥』味， 又不是兩隻腳都沒法用力，讓陸倦背他實在是有點太引人注目。

但陸倦還是繼續蹲在那兒也不說話也不動，半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鬱寧在車門口的位置坐了會兒，最後還是認命地爬上他的後背抓他肩膀的衣服。

“好了。”鬱寧嘆氣拍了下陸倦的肩膀︰“我其實可以自己走的。”

陸倦不說話，托他的腿彎站起來。

陸倦的後背寬厚緊實，倒是讓鬱寧意外感到幾分安全感。

好在這個時候是上課時間，校園路上一個學生都沒有， 也不用怕被別人看見。

就是一路上氣氛過於沉悶，鬱寧好幾次想說點什麼都被陸倦的沉默擋了回去。

陸倦生氣了。

鬱寧不免覺得有些虛，畢竟這幾天他天天躲著陸倦，倒也不光光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也因為他不清楚陸倦到底是直男僅僅只是幫兄弟舒緩一下還是對自己有別的什麼想法，更因為兩個人天差地別的身份。如果陸倦真的對自己有別的想法，趁早遠離是最好的。

但是……他發現自己對陸倦真的沒辦法硬下來。

“還躲著我嗎？”快到教學樓的時候陸倦突然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

鬱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感覺到陸倦捏了下他的腿彎，陸倦背他真的像沒有什麼多大的壓力一樣，走路也和平時一樣穩。

腿彎處有敏感點，被一捏就癢，搞得鬱寧下意識直接摟住了陸倦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你是不是忘恩負義？”陸倦像是無可奈何。

鬱寧下意識聯想到那天晚上陸倦幫自己的畫面和快感，耳根一下子紅透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的是用完就扔。

“忘恩負義能怎麼辦？”

鬱寧愣了下，“什麼？”

陸倦跟怕嚇到他一樣輕聲地伴腳步聲說著︰“我還不是找你找得瘋了。”

這是陸倦第二次在鬱寧面前低頭。

他真以為自己會在見到鬱寧的時候質問他為什麼要躲著自己，是怕他？還是厭惡他那天晚上做的事情？還是從此不想搭理他？

但沒想到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在腦子裡過了千萬遍指責的話全部都堵在心口。

實在是質問不下去。

他只能低頭，甚至連生氣都沒法繼續。

他可能是真的栽了。

陸倦以一直覺得喜歡一個人這種事挺虛無縹緲的，他連自己都不愛怎麼可能去喜歡別人。

鬱寧愣住。

好一會兒，鬱寧拍了拍陸倦的肩膀臉埋進他的肩頸處輕聲說︰“對不起。”

-

鬱寧的腳傷了沒法自由行動，一連幾天都是陸倦背他上課下課吃飯，這幾天中午的自習課陸倦基本都沒回過自己教室，搞得鬱寧他們班班主任都快找陸倦他們班班主任談話。

要不是因為他們都是男生，班主任甚至都要懷疑他倆是在談戀愛。

一直到期末考試的時間鬱寧才正常走路，主要是之他想自己走陸倦偏偏不讓，惹得宋兆好幾次欲言又止。

宋兆是個非常敏感的人，早就看出來陸倦的不對勁。

但這是陸倦和鬱寧之間的事情他也不好多『插』手，就是每次孫溧跟陸倦走，他都要把孫溧給拉走。

反正有人陪著鬱寧也挺好的，陸倦對鬱寧也好。

期末考試結束後學校就放了寒假，高中的第一個寒假也是第一個新年也隨之而來。

鬱寧裹著圍巾下巴都埋在圍巾裡面手裡捧著杯『奶』茶和陸倦宋兆並肩走。

宋兆吸了吸鼻涕︰“媽的，我沒有圍巾，我是不是不配？”

陸倦抓鬱寧圍巾的一角聞言偏過頭，笑了聲︰“有點自我認知。”

宋兆︰“……我和你拚了！”

鬱寧被凍得鼻子通紅，也不知道陸倦抽什麼風剛過了大年初二就找他和宋兆出門，要不是因為陸倦都把車開到了家門口，鬱寧可能連門都不想出。

今年的過年實在太冷了，冷得鬱寧都舍得買了件新的羽絨服。

羽絨服實在是太大把他整個人都罩在裡面，又顯得他瘦了不少。

導致陸倦見到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他怎麼又瘦了。

鬱寧只能無奈地解釋自己上稱比放假胖了。

這半年來外婆和陸『奶』『奶』的關系越來越好，也因為陸『奶』『奶』的幫忙外婆開始學著做了小生意，到底是曾經『摸』滾過來的人，在這種事情上外婆特別有乾勁和研究，漸漸地也轉了不少小錢，已經能夠維持兩個人的正常生活，連鬱寧回家都不需要鬱寧再去幫忙幹什麼活了。

外婆也是雖然忙，但臉『色』肉眼可見比從前好了許多。

鬱寧一邊拽著圍巾不讓陸倦『亂』拽一邊嘆氣︰“你又打不過他。”

宋兆氣絕。

陸倦得意地朝宋兆挑眉，幼稚得像個幼兒園搶零食成功的小朋友。

鬱寧實在看不下去兩個幼稚鬼，“以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他一說話，陸倦和宋兆的注意力就被帶跑了。

陸倦還卷著他的圍巾邊，“江邊。”

江邊沒有停車的地方，也不好停車，三人都是從大商場附近走過來的，聽見陸倦這話鬱寧還有些困『惑』，他倒是知道這是在江邊附近，但沒想到目的地就是江邊，怪不得風這麼大。

因為這裡離家遠，宋兆和鬱寧之從來沒來過。

今天的江邊人很多，倒是不像街上那股過年的冷清，還能看見不少小情侶。

宋兆拿紙堵著鼻子不由感嘆︰“讓我們來是為了讓我們看別人談戀愛嗎？”

但現在可能只有他孤零零一個單身狗。

陸倦和鬱寧……

唉，說出來就是一把辛酸淚。

“看煙火。”陸倦倒是沒什麼逗弄他們的思，抬頭看江對岸，“有煙火表演。”

因為很多地方都有禁煙令，以有些地方會組織盛大的煙火表演來滿足大家對於煙火的渴望。

鬱寧愣了下，“好像有聽過。”

但他從來沒想過要看，以前過年是沒時間，現在也是沉『迷』學習沒什麼時間。

陸倦嗯了聲和他肩膀挨著肩膀，“好好看啊。”

“有什麼看的啊。”宋兆不停地打噴嚏。

鬱寧無奈地看他笑了笑，把自己的圍巾解了戴到他脖子上，“讓你穿羽絨服出來。”

“我怎麼知道要來江邊！！這也太冷了！我懷疑陸倦要謀殺我！”

陸倦盯著他脖子上的圍巾輕笑，和鬱寧肩並肩站沒說話。

沒一會兒原本還算安靜的人群就熱鬧起來，不少人都擠在欄桿邊上。

煙火表演開始了。

人群熱鬧了一陣就逐漸安靜下來，還有不少人舉手機開始攝像。

江對面的天空瞬間絢爛一片，煙火聲不絕於耳，一場美麗盛大卻又短暫的表演在眼前綻放。

宋兆沉聲仰頭看，明明離得很遠但又感覺離得很近，聲音不絕於耳。

鬱寧抓欄桿專致志看，眼底都映煙花的『色』彩。

陸倦靠他站，問他︰“好看麼？”

煙火聲音太大了，鬱寧沒聽清，只能偏過去看陸倦，“你剛剛說什麼？”

他的臉有點泛紅眼底帶著笑意，眉眼都彎了起來，很明顯就是很高興也很喜歡。

陸倦看見鬱寧眼底有煙火的倒影也有自己的身影，就像是自己在他眼裡盛放了一樣，勾著唇角輕笑起來。

“沒什麼。”

說著一隻手放到鬱寧後腦杓推他繼續去看江對面。

鬱寧哦了聲又偏頭看了宋兆一眼，見他沒有再打噴嚏也放下來繼續看煙火表演。

宋兆嘻嘻了兩聲靠到他肩膀上︰“寧寧，真好呀。”

一切都太好了，好得都不像真實的。

鬱寧還沒來得及應他，垂在身側的右手突然被溫熱的掌貼住。

陸倦抓住了他的手。

鬱寧愣住。

陸倦卻偏偏沒有偏頭看他，依然像是在全神貫注看表演，但抓他的手卻越來越緊甚至有了些許的汗意。

鬱寧僵硬了小半分鐘，沒有抽出來。

他的手冰涼，逐漸被捂熱。

這場煙火表演持續了半個多小時。

江邊的少年們緊緊依靠在一起，像一幅美好的畫，虛幻得不像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