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羅盤的正南方向， 這裡的黑影層層疊疊，一眼看去如墨『色』的汪洋大海般，浩浩『蕩』『蕩』起伏間掀起萬丈悍勇氣勢。

　直到這個時候，現實界的人們才看清黑影——那竟是數也數不清的鬼怪與神明！

　盛鈺就處於最南， 在他的周圍， 黑影密密麻麻裝載不下，充斥著整個天空。

　噠噠、噠噠噠——

　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響起， 無數窸窸窣窣的聲音匯聚在一處， 形成一個十分規律的頻率。鬼神們個個凶神惡煞行到王座的周圍，他們不知不覺就將盛鈺包圍住，一言不發的盯著他。這場面看上去視覺衝擊力極強， 任何人看見這個畫面，恐怕都會聯想到十萬大軍『逼』宮，亦或是反叛軍揭竿起義， 總歸不是什麽好的畫面。

　靜默對峙時， 現實界早就像一鍋沸騰的水， 炸的水花四濺，熱氣蒸騰：

　樓梯道中傳來乒鈴乓啷的腳步聲，電梯停運，有人從高樓衝入街道， 駐足在街邊愣愣看著天空， 他們的視線近乎呆滯，眼睛明明接受到了信息， 大腦卻無法分析這個信息。‘鐺鐺’……各樓房的窗戶大， 那些一直躲藏在家中的人們聽到忽然暴起的喧囂聲，紛紛忍不住探頭看。

　夜『色』朦朧中毫無半點星光，一家數口人時將頭鑽出窗戶， 猶如家庭團建般享受一場『露』天電影，演員是他們熟悉的演員，但這劇情——卻是他們想破腦袋也想象不出的離奇詭異。

　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

　“盛鈺怎麽會在二十一層樓裡？！”

　半『露』天的小陽台上，朋友的這句話一出來，大姐頭飛速敲擊鍵盤的手猛然靜止。靜止中還微微帶點顫抖，跟觸電了一般僵直。

　沒有人注意到她，一堆人如遭雷擊，一個兩個都瞪大眼睛面面相覷，滿臉狐疑。

　“誒，貪婪王長得有點像盛鈺啊。”

　“傻『逼』嗎你，那就是盛鈺！”

　“啥？？？”

　“靠！臥槽！的天啊？？”

　“盛鈺為什麽會在那上面？！！”

　輕松聊天置身事外的氣氛迅速消失不見，眾人大張嘴巴瞠目結舌。他們現在人都木了，大腦根本沒有辦法思考，只能呆滯看著天空。

　這時，‘啪’的一聲，大姐頭拍桌而起，驚的眾人一個激靈，紛紛轉頭看她。

　——是他！是她那弱不禁風的男神啊！

　大姐頭臉蛋通紅，拍桌而起後，人也跟著哆嗦，手抖的和得了帕金森一樣。如果說她的朋友們是‘十分驚訝’，那她就是‘一萬分驚訝’。

　她張了張嘴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在場另一個小青梅貼心的替她‘配音’，言辭激動痛心：“鈺鈺怎麽會在上面，鈺鈺被鬼怪神明包圍住，它們是不是想對鈺鈺不利？！”

　大姐頭深呼吸，再次張嘴。

　小青梅敬職敬責繼續‘配音’：“啊啊啊鈺鈺別怕麻麻保護你，大壞蛋別想傷害我家鈺鈺！”

　大姐頭剛準備吐出的那口氣又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小青梅問：“配的對嗎？”

　大姐頭淚眼凝噎：“對……”

　高個子男生看她們兩人的互動看的一愣一愣，無語說：“記得剛剛懶惰王盛冬離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可是瘋狂吐槽盛冬離菜來著。怎麽，輪到盛鈺的時候就馳名雙標。還說看一秒吃一坨屎，看十秒吃十斤，說好的倒立吃屎呢，要不要去廁給你掏掏？”

　大姐頭：“…………”

　大姐頭自認雙標，小青梅卻有話要說。她怒意衝衝罵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你那瞎眼難道就看不出來，盛鈺有危險嗎！”

　聞言，高個子男生下意識抬眼看天空，一眼看過去，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鬼怪。盛鈺已經被鬼怪神明團團包圍住，他心中遲來的始憂慮，緊張到連連皺眉：“那他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

　在場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大姐頭重新將十指覆蓋鍵盤，劈裡啪啦『操』作幾下，打了線上大型軟件‘晨曦’。

　這個軟件只有一個效用，那就是追星。在二十一層樓開啟之，各個明星的公開行程會被做成excel表格，以供粉絲們線下支援或接機。然而在二十一層樓開啟後，諸多明星因參加遊戲朝不保夕，被迫暫停行程。大多數的粉絲也被現實牽扯，很長時間都沒有再關注偶像們的行程。然而晨曦並未就此銷聲匿跡，它還有一項軟件功能被眾人頻繁啟用，那就是線上通訊功能。

　因其網絡穩定，內容量大，可供網民在線人數奇多，許多非追星族都熱愛使用這款軟件。現如今，時在線人數就已經達到晨曦自上線以來的最高峰值：足足三百萬！

　並且這個數值依然在不斷的飆升！

　就這麽一小會時間，人數已經升到了三百五十萬多，並且還有人陸陸續續進入頻道。這說明絕大部分粉絲都時刻關注二十一層樓，一看見盛鈺，她們就慌了，立即上線尋大姐頭。

　閨蜜伸頭看了一眼電腦屏幕，『迷』『惑』問：“為什麽沒有人說話啊？”

　大姐頭：“全員禁言。”

　閨蜜看她：“粉絲都在等你說話。”

　大姐頭清了清嗓子，到了關鍵時候她還是蠻靠譜的，輕而易舉以一番官腔安撫下眾多粉絲焦急的心，大家的心情奇跡一般得到了緩解。眾人現在最關注的問題無非就是盛鈺的安危，因此大姐頭在關麥頓了頓，共情的輕歎一聲：

　“如果在就好了。”

　此話引起晨曦中數百萬粉絲紅了眼眶，高個子男生瞪著眼看著電腦屏幕。一排排留言飛速從屏幕上滑過，大段大段真情實感的語句簡直從未見過，他無語嘟囔：“你在能有個屁用。”

　好巧不巧的是這句話剛剛好也被收音，才得到鼓舞的人群又再面波折。大姐頭哪裡肯讓他『亂』民心，即暴起憤怒反駁道：“你管我在有沒有用，至少會努力保護好他的！”

　她情緒激動，竟然無意間打了部分人的發言權限。這群人少說也有上萬，其中有男生也有女生，他們情緒都被煽動了起來，一字一句中或昂揚，或激動：“對！”“是的”“沒錯”，千言萬語中突出一聲格外嘹亮的話：

　“就算從我們的屍體上踏過去，們也絕對不會讓鬼怪和神明傷害鈺鈺的！”

　話音剛落，天空中的景象忽然大變。

　那些本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的人影始緩慢蠕動，他們宛如『潮』水一般向鏡頭之外退去。鬼神們自覺分一條空曠的路，光華畢『露』的漂浮水晶球浮現在鏡頭之中，瑩瑩散發著光亮。直到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原來其他鬼王身邊也有無數鬼神，更讓他們驚奇的事情還在後面。

　盛鈺面無表情的抬起腳步，平靜行走在羅盤天乾地支刻度線上，他經過的地方像是有一條水平線，被這條水平線掃過的鬼神宛如摧枯拉朽般，戰戰兢兢的彎下膝蓋，對著盛鈺的方向跪成一排。神明同樣頷首，紛紛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晨曦數百萬人忽然鴉雀無聲，“……”

　這一幕的視覺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此時此刻鬼神們就好像在他們的身邊。鬼怪跪下，有些人類竟然也差點跟著跪下。然了，比起這種視覺上的衝擊，來自心靈的衝擊只會叫人們更加茫然無措，因為他們想到了一個可能——

　一個過去人們根本不可能想到的可能。

　另一邊。

　經紀人懵『逼』的站起來，盯著盛鈺看了一會兒，愣愣的舉起手機打電話給公司老總，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對方就先了口：

　“知道你想說什麽，也看見了。”

　經紀人組織了半天質問的語言，一下子就被懟了回去，頓了頓以後，他只能咬牙切齒的說：“原來你都知道嗎？”

　老總心中暗暗叫苦，耷拉個臉說：“也是前不久知道，可沒比你早多少。小鈺幾天前才找我聊過這個事，他已經全部告訴了。他的意思是瞞住所有人，自己去闖這最後一關，是成是敗他都自己扛。要不是最後一關采用直播形式，恐怕還真的能讓他默不作聲的如願。”

　經紀人渾身一震，驚訝開口：“他幾天說去公司拿東西，就是為了和你商量這個事？”說完，他又暴跳如雷，兩人相交二十年已經極其熟稔，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上下級關系了。經紀人破口大罵：“你腦子是被驢給踢了嗎？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不告訴？！為什麽要意他！他傻你也跟著一起傻嗎？！”

　老總被罵的也起了幾分脾氣，強行按下怒火，聲音顫抖道：“如果時你面對著他，親眼見到他的眼神……我敢保證，你絕對會做出和一樣的決定。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告訴你又有什麽作用？你是能阻止他進樓還是能進樓幫他？”

　“…………”

　經紀人手掌死死攥著手機，手背爆出幾條猙獰的青筋。他的眼神觸及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盛鈺，就像觸了電一般的抬頭。抬頭時又看見被鬼神包圍的盛鈺，終於，他小聲的問：

　“時，他是什麽眼神？”

　“視死如歸。”

　“……”

　經紀人踉蹌幾步，腿軟的摔倒在床沿邊上。明明還不到不『惑』年，他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夕間仿佛老了十歲不止。

　老總連著歎了好幾聲氣，語調十分惋惜：

　“小鈺來找我的時候，身邊還帶著一個文件夾。時一打文件夾，人就呆在辦公室裡了。你猜那是什麽？那居然是他的遺囑和死後財產公證書！還以為他最近壓力太大想不，拉著他勸了好久，要給他放假。他時就笑了，說這趟要是沒挺過去，沒準他能放一輩子的假。

　對了，他離開以前還叮囑我一件事，說要是萬一他真的沒能……就將他發給的郵件代發在微博上，是寫給粉絲的。那封郵件的內容我看了，他到最後也沒有公布身份。”

　這話給經紀人都聽愣了。

　如今鬼王已經不是人人喊打，它們更像是人類的救星，甚至可以說是精神砥柱。這種情況下公布身份並不會像左子橙那時一樣，變成眾矢之的，既然如此，盛鈺為什麽不願公布身份？

　他滿心不解，脫口而出：“為什麽？”

　老總歎了口氣：“你問我，這事兒我倒還想問你呢。你不是最了解他的人麽？”

　聞言，經紀人看向床上的青年。

　正如老總所說，在今天以，他確實以為自己是最了解盛鈺的人，然後現在，這個觀念徹底顛覆。他不能理解為什麽盛鈺向界隱瞞身份，正如他不能理解為什麽盛鈺對自己也隱瞞身份。

　倒也不是怪罪，只是他總是忍不住去想，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養大的小孩獨自背負這樣沉重的秘密，獨自在副本裡面對那樣恐怖的怪物，盛鈺有沒有哪一個瞬間很害怕，甚至很絕望？

　應該是有的，要不然怎麽會在進樓層，提安排好所有的後事，連遺囑都寫好了。

　顯而易見，盛鈺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想到這裡，經紀人眼圈通紅，從櫃子深處翻出了藏了許久的煙。就這樣，他一根接著一根的抽，房間裡煙霧繚繞，窗戶外光芒大放，經紀人卻難過的頭髮大把大把的掉。

　界上各地都出現相似的情況，許多選擇了相同鬼王的附庸的人們聚集在一起。也許某個酒吧被傲慢鬼王的附庸包場，又也許某個足球場坐滿了『色』沉王的附庸。

　就像現在，無數貪婪王的附庸聚集一處，佔據了某賽場的觀眾席，全場五萬人，座無虛席。處都有言辭激動的討論聲，更有誇張的驚訝呼聲，人們面面相覷，震驚到找不到話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有人打手機，尖叫：“快看微博啊！！”

　其實盛鈺也曾經預想過自己若是暴『露』身份，會是一副怎樣的光景。時他第一想法就是，熱搜第一絕對可以上，並且他上的輕輕松松。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預想十分錯誤，這一次他沒上熱搜第一，甚至根本就沒有上熱搜，因為微博被這爆炸『性』的消息搞崩了。

　若是此番能夠活下來，盛鈺以後吹牛的時候都可以說：你盛哥可是把微博搞崩過的人！

　然，此時的盛鈺顧不上想這些。

　他的眼裡只剩下漫天黑影虔誠的跪拜。

　咚——

　咚——

　咚——

　鬼怪們背脊顫抖，激動到熱淚盈眶。

　好熟悉的畫面，在哪裡看見過？

　盛鈺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這個畫面他在第一層樓看見過！

　那時候的他對於未來一無知，剛剛才啟伴生技能貪得無厭。

　記憶深處的畫面像畫卷一般鋪陳來：

　【鬼怪們仿佛看見了什麽終其一生去膜拜的神跡，全都興奮的全身發抖。整個走廊都在劇烈震動，有壁畫一齊尖聲咆哮，哐哐哐的砸落至地面。

　咚——

　咚——

　咚——

　這一刻，他仿佛看見了萬鬼朝拜的跡象。他們長相稀奇古怪，有的沒有頭，有的有滿臉的眼睛，還有根本就不是人形的怪物。

　他們無一例外，‘唰’的一下子跪在地上。

　親吻著地面，像是親吻他腳尖一般虔誠。

　這是什麽，這是幻覺嗎？

　面前明明是走廊的牆壁，他的視覺卻好像已經跨越了千山萬水，遙望到無數副本。有鬼怪們都激動的打起哆嗦，尖嘯著表達興奮情。

　這是幻覺，也是預兆。

　待到鬼王真正歸位的那一天，百鬼遊街、萬鬼朝拜的氣勢『蕩』魂攝魄，那一天才是真正的浩大盛景！

　這一次響起的不是電子音，而是匹配到鬼王牌時，那道溫柔的男聲。

　他在笑，笑的瘋瘋癲癲，笑的歇斯底裡：

　“貪婪王啟伴生技能——貪得無厭。

　去搶奪吧，去獵殺吧。人類的伴生技能是您的，鬼王的榮譽皇冠是您的，神明的古老傳承也終將被您摧毀，都是您的，都是王的！”

　這聲音的回響從腦海裡消退掉，壁畫還是跟飛蛾撲火一樣，急不可耐的往下跳。面前的幾隻鬼怪激動的熱淚盈眶，恨不得跪地磕頭。

　也許在他們眼中，盛鈺才是神明。】

　重新睜眼睛，盛鈺神『色』微動。

　從第一層樓闖到第二十一層樓，他好像不知不覺就跨越了千山萬水，走過了刀山火海。他認識了各種各樣的人，也見識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日升月恆、鬥轉星移，他失去了很多，卻也得到了很多，經歷了痛苦掙扎後的蛻變，他終於走到了結尾，真正的見到了這個預兆中的畫面。

　——這一切值得嗎？

　盛鈺的腦子裡一下子就冒出這個念頭，就像水一定是從高處往低處流，地球一定繞著太陽在轉，這兩件事有多順理成章，這個念頭出現的就有多順遂，他默念著：“值得嗎？”

　不論是否值得，就像左子橙說的那樣，他們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想到這裡，盛鈺終於不再遲疑。

　他伸出手，指尖輕柔的觸碰面前的水晶球，明明只有一個手指觸碰到水晶，他卻好像一個瞬間就被丟入了沸騰的油鍋中。全身感官一直沉到油層底面被炸，眼鼻耳口皆血流不止，外『露』的皮膚焦灼滾燙，痛到他恨不得揮刀自行了斷。

　“啊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是黑影在慘叫還是他在慘叫，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像是被無限拉伸，變得像幾個世紀那樣長，那樣的痛苦。待到感官回歸的那一刻，盛鈺早已汗如雨下，不能自如站立。

　結束了嗎？

　盛鈺抬眸，皺眉細細低喘，他的一舉一動讓現實界中無數人牽腸掛肚，也叫其他鬼王神怪長久的凝視與關注。

　少傾，面前有玫瑰從地而起衝天而去，它長成了參天大樹的模樣，綠葉抽枝間遮天蔽日。藤蔓緩慢向延伸，有嬌豔欲滴的巨大玫瑰花伸到眼前，捧出一把刀鋒冰寒的血劍。

　冰霜玫瑰，這是他武器的完全形態。

　盛鈺伸手，接過了那把血劍。

　劍光閃爍刺目，使得現實界無數人都下意識閉眼，再睜眼的時候，他們總算遲來的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想岔了一件事：盛鈺並不是被鬼神圍攻，他更像是被恭送上王座的啊！

　“盛鈺是貪婪王！！！”全世界各處的不地點，總有人喊出這樣相同第一句話。

　晨曦中在線的人數越來越多，最後那個恐怖的數字看的小陽台上的眾人對臉懵『逼』。

　高個子男生數了半天才數清楚那後面有幾個零，他愣愣的抬頭說：“怎麽可能，二十一層樓是不是弄錯了？盛鈺怎麽可能會是貪婪王啊，初傘下亡魂副本，左子橙和盛冬離對亡魂道歉有用，他對亡魂道歉沒有用啊！按理來說鬼王道歉應該有用，這件事全世界都傳遍了，不可能有假啊！”

　這也正是大多數人打從心底否認盛鈺為貪婪王的原因，直到副本再次響起：

　【第六罪——貪婪】

　不於電子音，這次是溫柔的男音。

　明明變成了更貼近人類、鬼神的聲音，然而這溫柔男聲卻莫名叫人心中泛冷意。

　“靠！”某嫉妒王附庸聚集處，有人站起身來，“後悔了，想選貪婪王！”

　還有人知曉內情甚多，忽然想通：“明白了！左子橙和盛冬離參戰了，他們犯了錯，亡魂接受他們的歉意。聽說貪婪王年壓根就沒參戰，出來就直接祭劍拯救二十一層樓，他壓根沒有犯錯，他的道歉亡魂們又怎麽可能收下。”

　這個缺漏點一旦被掰正，那些過往被眾人遺漏掉的蛛絲馬跡立即被重新拚湊了起來。

　比起不敢相信，人們心中更多的還是驚訝。他們根本就聯想不到這個事情，無法將電影《情書》裡狡黠如月光般的小少爺和貪婪王這樣強大的存在聯系在一起，更無法將電視機上那個笑容款款溫和有禮的頂流明星，和戰場上浴血作戰殺出一條血路的強大鬼王聯系在一起。

　這怎麽可能呢？

　心中百般否認，可真相又赤『裸』『裸』的擺在他們面前，幾乎是啪啪的在打他們的臉。這些事實一個個壘在一起，十年如一日的證明著，在盛鈺這裡，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

　至此，六個鏡頭已然被填滿。

　這恢宏壯觀的六個場景，像極了史詩篇章，它注定會被永久銘記在歷史洪流中。

　誰也不曾想到貪婪王身份的公布，竟然會早早的將人們的熱情與期盼推到最高點，在遊戲還沒有始的現在，氣氛就已經達到了高『潮』！

　盛鈺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手裡握著冰涼的劍柄，看向更南邊。

　那裡本應該是憤怒王翁不順的王座，在翁不順死的時候，王座的虛影崩塌。曾經的高大王座現如今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

　正凝神看的時候，溫柔男聲從上空傳來，語氣帶著淡淡的憐憫，猶如聖音般神聖：

　【罪孽王冠，聖器重現。】

　【諸位鬼王有且僅有一次機會，用王脈『性』命祭奠聖器，換取已逝人的『性』命。】

　【殺死鬼王后，您可說出您一直以來想救的一人、或幾人。若登上王座，視為放棄機會。】

　短短幾句話，羅盤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一次機會——有太多人痛失所愛了，要是人人都想救活那些逝去的愛人、親人，一次機會怎麽夠用？僅僅是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就可以讓大家搶到你死我活、翻臉不認人。

　王脈『性』命——又要用誰的『性』命來祭劍？！

　現實界的許多人考慮到這兩點，臉『色』‘唰’的一下子變成雪白。可以預見後的局面，這場遊戲至少會死一位鬼王。

　而作為鬼王附庸的他們，今日就有六分一的可能『性』，會隨之犧牲！

　二十一層樓中，盛鈺指尖微微顫動，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才忍住了想要後退的欲望。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過來，為何觸『摸』水晶球以後，羅盤上的六人都拿回了萬年以的武器。

　因為只有手握武器，才可以自保，才可以去殺人啊！

　對面，胖子滿臉菜『色』。

　這一周他想過很多次，幻想這最後一次副本主要考驗什麽，耐力、體力、還是智商？

　不，都不是，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第二十一層樓沒有任何背景，它真的太簡單了，它只是扔給了有人一個選擇。

　一個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用思考的選擇。

　想到這裡，胖子握穩刀柄，舉起了武器——他想要救回廖以枚，為之願意付出一切代價。

　一時刻，左子橙拿著煙鬥向這邊跑：“盛鈺，曲承劍再借用一下！”

　盛鈺翻手招劍，揚手扔給了他。

　左子橙的下一句話隨風來：“謝了，你放心，絕對不會動你的！”

　話音剛落，胖子早已經十分靈活的跑出十幾米遠，衝向某地。左子橙怎可能屈居他後，冷著面百米衝刺般瘋狂的跑，兩人一左一右宛如兩個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又像是餓了三天三夜的豺狼，左右夾擊奔向獵物。

　他們一手拿刀一手拿劍，面上只顧凶神惡煞，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一絲遲疑。

　外人甚至都看不出來他們到底是在合作，還是在搶人頭，許多人都沒有來得及理解規則，這兩人就已經做好了決定：

　“殺徐茶！”左子橙高聲喊。

　胖子急眼了：“不行，來殺！”

　徐茶：“……”

　選擇了徐茶的附庸們：“…………？？”